上官浅韵也是被吓了一跳,下了马后,走过去便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训斥道:“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见马奔来不躲开,反而还往前冲,你是想黑旋风一马蹄子赏你一个月牙儿是不是?”
上官翎疼的龇牙咧嘴求饶道:“皇姐我错了,你先松手,耳朵要掉了。”
上官浅韵收了手,又是心疼的揉着他的耳朵,叹气道:“你也不小了,做事可不能再这样毛毛躁躁的了。等到了山都那边,记得写封信回来报平安。这一路上,别委屈了自己,咱们皇室的王爷,走哪儿都要食宿舒适了,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凑活了过去。”
“皇姐,我记住了,一定不会委屈了自己,也不会忘了皇祖母对我的教导,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失了自己的身份。”上官翎说着说着,眼眶就不由得红了。
展君魅从马背上拿下来一个包袱,走过去交给了上官翎,这里面是太皇太后给上官翎准备的东西。
上官翎抱着那包袱,解开瞧了瞧,是套衣裳,可这也不是他能穿的啊?
上官浅韵接过展君魅递来的菖蒲色斗篷,给上官翎披上后,为他系着带子垂眸道:“这是皇祖母给父皇做的衣服,可父皇走了,这些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皇祖母便让我拿来给你,说等你长大了穿上,一定像极了父皇年轻的时候。翎儿,记住皇姐的话,将来无论遇上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想着皇祖母还在世,你便爬也要爬起来,决不能轻言放弃自己,让皇祖母这白发人再送黑发人。”
“皇姐放心,只要我一口气尚在,我便会努力的活着,决不让皇祖母再经历那种失去骨肉至亲的痛苦。”上官翎眼中噙着泪水,可却红了眼眶也不泪落,只因他是男子汉,这一辈子都该只流血不流泪。
上官浅韵心疼的抱住了上官翎,眼中也满是不舍的泪光,低声在他耳边交代道:“不要怕,皇姐会让人保护你,绝不会让你远在山都孤立无援的。好好习文练武,皇姐在长安等你,一定要回来。”
“嗯。”上官翎眼底满是坚定之色,他会回来的,总有一日他也要风风光光的回来,因为他要哪个位子,哪个可以离皇祖母与皇姐很近的位子,哪个可以让他永远都不会再受命于人的位子。
上官浅韵缓缓松开了上官翎,伸手点在上官翎眉心三下,望着他微笑道:“皇姐等你回来。”
上官翎望着面前温柔对他笑的皇姐,他小脸肃然的轻点一下头:“我会回来的,皇姐等我。”
三年的时间,他会让自己成长起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辜负皇姐的期望。
三年后,他一定会风光回到长安,让那个赶他出长安的人,匍匐在他的脚下。
上官浅韵望着上官翎转身离去的背影,从这一刻起,前方无论是平坦大道,还是荆棘满布,都只能靠他自己用双脚去走了。
翎儿,三年后,皇姐陪你将这天下再一翻,你可莫要让皇姐失望啊!
上官珝在马车里望向他皇姐,无声的说了句:皇姐,保重!
上官浅韵望着上官珝他们的马车,她没有上前送行,只是望着他说着让她保重,望着他们的马车缓缓的前行,渐行渐远,直到模糊在一众马车中,再也寻不到他们的身影。
马车里,白雪不懂的问:“为何不去向皇姐道别?”
上官珝伸手抚摸着白雪的秀发,唇边苦笑,却没去和白雪解释。皇姐护一个十七弟已是很艰苦了,他若是也遭人嫉恨,皇姐一路护着他和十七弟,那该多累啊?
他心疼皇姐的难处,皇姐也明白他疏远她的做法,只要他们彼此的心不远离,无论隔着多么远的千山万水,他们都是骨肉至亲的姐弟。
皇姐保重,珝儿这一辈子辜负了您的期望,可珝儿会尽力去帮十七弟,定然不让您再此失望。
白雪掀开车窗帘子,探头往回看去,可那人影已经很小了,她看不到哪位疼惜她的皇姐了。
另一辆马车里,上官翰又对着卢月发泄怒气:“这个皇姐是怎么回事?前有上官珝,后有上官翎,她那么疼他们,怎么也不见来关心我下?难道,我不是她亲弟弟吗?厚此薄彼,不公平!”
卢月任上官翰暴躁的发泄怒火,反正就算上官翰把马车拆了,上官浅韵也不见得会来与他说一句“一路顺风”的。
而在另外一辆马车内,上官翀的心情也不好。
没有兄弟姐妹亲近,他以往也觉得没什么。
可今儿见到大皇姐那样千叮咛万嘱咐的给上官翎送行后,他心里有点酸,有点嫉妒,也想走的时候,能被自己的大姐抱抱自己,好好为他送行。
而坐在上官翀对面的青衫公子,目光难得离开竹简,抬头看向对面沉默的小王爷,他浅浅微笑着问:“王爷是嫉妒山都王了?”
“嗯!”上官翀没有向对方隐瞒自己的心思,抬眸看着对方问:“先生,我这样子是不是生病了?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那青衫儒雅的俊美男子,只是轻轻摇头,笑望着他,启唇淡淡说:“王爷会嫉妒吃醋,只因王爷开始学会在乎人了。”
“学会在乎人了?”上官翀皱眉垂下眸子,开始深思起来。
“嗯!王爷在乎长公主,而如长公主那样的人,初见很冷漠,像是冰。可靠近时,却可看到冰下的火,那样的光亮,那样的看着就温暖。”青衫男子说着便是一顿,而后唇边笑意温和道:“可这冰中的火,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手的。王爷,冰壳敲碎非一日之功,若是王爷真想得到那团火,便要慢慢的融化那包裹火焰的坚冰了。”
“得到那团温暖的火焰?”上官翀回忆着有关他那位大皇姐的种种事情,似乎,她真是那样的人,外冷内热,看似冷血无情,实则内心深处,却有着一处温暖的善源之地。
青衫男子但笑不语,垂眸望着手中握着的竹简,不知是在读竹简上的文章,还是在默默的读着人心。
上官翀望着对面的男子,不解问:“先生为何要跟我走?”
青衫男子闻言抬头,望着他浅浅淡笑道:“因为,王爷是贤王。”
上官翀不太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他是贤王?意思是他能为圣明君王,还是只能做个辅佐君王一生的贤王?
青衫男子只笑得深意的看上官翀一眼,对此不打算多解释,垂眸继续读他的书。
花镜月走了,而他不想成为下一任的国师,为了逃避出城,他只能则这位未来的贤王,来助他出长安了。
此人名朝乐,乃是天机子最后收的关门弟子,他的天赋是除花镜月,最为有可能修成大道的人。
可惜此人温文尔雅的外貌之下,却有着一颗放荡不羁的心。
他凡事都喜欢随性而为,从不愿意被规矩束缚。
故而,他才会背弃师门,逃出长安,陪着上官翀去于陵当个教书先生去也。
上官翀一直看不清这人的心思,而他之所以收留朝乐,也只因车马一路太无趣,留着朝乐陪他说说话,感觉也还不错。
朝乐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竹简上的文章再好,也不如哪位长公主的奇妙经历有意思。
真的很好奇,一个本该活不过十八岁的人,为何命星会忽然从黯淡无光,刹那间变得璀璨明亮呢?将她身边所有光亮的命星,都压制的黯淡无光了。
而贪狼星本为取紫微星而代之的霸星,不消三载光阴,便会转变成为新的紫薇帝王星。
可因她命星华光太胜,偏偏将贪狼星吸引了过去,紫微星在消失后,反而被一颗小星子所取代了。
唉!这一盘天象棋局,别说他窥不透了,就连他师父头疼的,胡子头发都掉了不少呢。
送走了上官翎后,他们便要转身回城去,不料,城门口却站着一个人。
柳亭和那些送行官员还没离去,见到上官弈微服到来,便均上前行礼:“臣等拜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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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人行必有情敌
上官弈根本没有理会柳亭他们,他只是望着上官浅韵,启唇听不出喜怒的淡淡问:“皇姐很舍不得十七弟?”
上官浅韵是见识过上官弈的幼稚的,望着他,眸光淡淡道:“皇上,你该回宫了。”
上官弈眉心皱起,眸中浮现别扭的不悦之色道:“皇姐,三哥和十七弟都走了。”
“我知道。”上官浅韵语气中已有些不耐烦,就算上官珝和上官翎走了,如今长安城里只有他上官弈一个弟弟了又如何?她还是不可能与他亲近。
上官弈见她还是待他这般冷淡,他垂眸掩去眸底的黯然之色,转身负手离开。就算赶走了所有人,她还不是他一个人的姐姐。
那群官员完全是看糊涂了,这皇上和长公主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皇上来此是为了夺东西呢?
柳亭是看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小孩子争宠,上官弈才把山都王赶去封地的啊?
幼稚,可真是幼稚。
翌日
上官浅韵又进宫去了,不为别的,只为和她皇祖母说一下,她们不日便要偷偷去咸阳游玩了。
太皇太后对此事,自然是有些不赞同的,不过一听上官翎没随车队走,而是在咸阳和替身互换了。
她老人家,自然是想见见这要远离她许久的小孙子的。
所以,她老人家点头了,决定哪怕七八十岁了,也要再老顽童的偷偷跑出去玩一趟。
这也许,是她老人家余生最后一次随性而为了吧!
上官浅韵离开了永寿殿,便急忙想出宫去,这两日至少要把小秀的亲事定下来,否则火寻恨哪个暴躁的家伙,一定会急得火烧将军府的。
“皇姐!”上官弈从上林苑花园一角的假山后,负手走了出来。
上官浅韵顿步,望着不知道又要如何为难她的上官弈,眉心微蹙,面上冷如覆盖了寒霜。
上官弈走近她,低头瞧着她,显得很是不开心道:“皇姐,你答应过朕,只要没有外人时,便会唤朕弈儿的。”
上官浅韵可不记得她有给过他什么承诺,她转身欲走,上官弈却移步挡了她去路,她不悦冷眯眸,启唇下令道:“持珠,清除当我路之人。”
“是!”持珠话音未落,剑已出鞘。
上官弈只冷冷的看了持珠一眼,便转头望着他面前的姐姐,依旧很是执着的道:“皇姐不喊我弈儿,我便不放你离宫。”
“你……”上官浅韵以前真没发现上官弈这般幼稚,在瞪着他良久后,她看到了云婕妤到来了,便淡声道:“人前你是皇上,请注重你的身份。”
上官弈只看了向这边走来的云婕妤一眼,便转头继续盯着面前的姐姐,垂眸很不开心道:“皇姐,我心情不好,你就不能唤我一声弈儿哄哄我吗?明明你安慰过三哥,也哄过十七弟的,为什么就我不可以?”
上官浅韵觉得上官弈对于这件争宠吃醋的事,已是走火入魔了。
云婕妤在越走越近时,便瞧着这姐弟二人间的气氛越发不对劲。皇上的心情似乎很不好,长公主的脸色也够难看的。
上官弈等了很久,可还是没等到他想听的,抬头眸光黯淡的望着面前的姐姐,他勾唇苦笑道:“皇姐,今儿是我十八岁生辰。”
上官浅韵闻言,眼神有了些微变化,上官弈似乎的确是三月出生的,可生辰的日子,她却是记不清了。难道,他真是今儿三月初二的生辰?
上官弈垂眸神情黯然道:“母后从不为我庆生,上官羽刚死,就算他曾经罪大恶极,可毕竟曾是一位帝王,天下怎么着也要为他禁止丝竹歌舞三个月,所以……我十八岁了,也没人为我过生辰。”
上官浅韵望着面前的少年帝王,虽然平素威严的好似个大人,可仔细瞧来,却也是个稚气尚未脱尽的大孩子,她微微一叹息,解下腰间的环佩递给了他,如他所愿的唤了声:“弈儿生辰快乐。”
上官弈如愿听到了这声弈儿,伸手接过那白玉雕成的环佩,握在手中,抬头看向面前的姐姐,笑得如个腼腆的孩子,开心的道:“等皇姐生辰的时候,弈儿一定会记得,也会送礼祝皇姐生辰快乐。”
云婕妤恰巧这时候走近,听得很是清楚,堂堂一国之君的上官弈,竟然在上官浅韵面前自称为弈儿?
看来,皇上真是很和这位长公主很亲啊!
上官浅韵转头望向云婕妤,淡淡对她说:“记得给他做碗长寿面。”
上官弈不等云婕妤点头答应,便伸手拉住上官浅韵的衣袖道:“皇姐,你不能给我做长寿面吗?”
上官浅韵脸色已有些不好看,冷瞪着他道:“我不会。”
“哦,是我忘了,皇姐是尊贵的皇室公主,一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上官弈话音中虽然有些遗憾,可却也没有得寸进尺的,强人所难的让上官浅韵去给他做长寿面。
上官浅韵不动声色的拉回自己的衣袖,转头看向云婕妤交代道:“记得亲手给他做一碗长寿面。”
“是。”云婕妤微低头应道,上官浅韵可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只要这碗长寿面是她做给皇上吃的,那皇上今晚便不会去水婕妤哪里了,而是会留宿在她的漪兰殿里。
而她也清楚了一点,皇上渴望有人为他过生辰,她记住了这一点,每年都可以偷偷为皇上做一碗长寿面,岁岁年年,皇上都会记得她这份心意了。
上官弈目送上官浅韵的背影离去,手里握着那块莹润的白玉环佩,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将贴身之物,赠予他当生辰礼物。
母后从不曾送过他生辰礼物,汉中的那些官员送的礼再多,也没几分真情真意。
可今年,他皇姐虽然冷冰冰的,可却送给了他这块贴身环佩,并且对他说“弈儿生辰快乐”,这句他小时候无比渴望听到,却从不曾有人和他说过的生辰祝福。
云婕妤走了过去,伸手挽住上官弈的手臂,笑容温柔的轻声细语道:“皇上,去嫔妾的漪兰殿吧?您许久不曾尝过嫔妾的手艺了,嫔妾亲自下厨为您做碗长寿面,祝您生辰快乐,好不好?”
“嗯。”上官弈淡淡应一声,对云婕妤虽然不算热情,可还是被云婕妤搀着离开了。
来晚一步的水婕妤,只能气的撕了手里的丝帕。云氏这个贱人,竟敢用花招骗皇上去了她那处。
也是这位长公主多事,你送皇上礼物祝贺生辰快乐就罢了,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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