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靖瑶没有看到她，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没什么……”晶晶放下玩偶，“你专心开车吧。”旁边的悦然也无奈地耸耸肩。“暴力熊”是薛明远送给靖瑶的第一份礼物。
清明的时候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了一点初夏时热热的潮气，大量反绿的树叶已经脱去了嫩黄的芽儿，微微显出成熟的翠绿色。山间阴暗的角落里生长着常绿不死的蕨类植物，捕捉着稀稀落落洒下来的阳光，不敢再多要一点儿以免使自己被晒死掉。靖瑶仿佛是大山里长出来的，到了山里就可以借用到山的力气，总是走在爬山众人的最前头。晶晶看起来和多兰旗鼓相当——都是一边抱怨一边前进——晶晶的前面还有悦然偶尔回来拉一把，多兰除了听晶晶打气的声音还只能是自己作战。至于还有一个人——申具啸的体能在前些个郁闷的日子损耗殆尽，只能掉在队伍的最后哼哼。
靖瑶将一件原本穿在身上的薄外套系在腰间，上半身只穿一件米色的短袖T恤，更显得有活力。走了一会儿，她停下来脚步，伸手从背包后的侧袋里拿出水喝了两口，又站在那儿等着下面用力爬的人们。不久后悦然拉着晶晶上来了，晶晶嚷道：“纪靖瑶，没想到上班后你还是个体力狂，我是不行了。”
“所以说吴老板你还得锻炼，锻炼……”靖瑶打趣她。
“你……你也真是的，第一天就安排这么大消耗量的活动。”晶晶接过悦然地来的毛巾擦了擦头上脸上的汗，又找了个地方坐下。“我要歇一歇……老张，你也坐。”晶晶说着，拍了拍身边的石头，悦然也坐下，看来已经适应了办公室生活的他也很累。
“我是按照由近到远的路线安排的……这样才最省时间嘛。”靖瑶解释。说着她又朝走过的那条路看了看，见多兰扶着石慢慢地快要摸上来，而申——他的身影还只是一个小点儿。“看来我们得多等上一会儿了。”靖瑶看着申，说。顺着靖瑶的目光的方向，晶晶他们也看到了吃力的申。
“小申体力还真差啊……比我还差呢。”悦然说，“他做什么工作？也是坐办公室的吧？”
“谁知道，我看他是无业游民。”靖瑶笑道。
“无业游民？”悦然差异地重复。看靖瑶笑得诡异，他又问了一句：“被老板炒了还是就没找到工作？”
“崇尚自由职业吧……”靖瑶还在拿申开玩笑。
悦然没有再问，靖瑶倒是接着主动解释了：“他是财阀二世，在他爸爸的公司里寄居呢。也不知道他就是这么差的体力还是最近才变这么差的，我们认识没多久，我也是第一次和他出来玩。”
“认识没多久？”这次说话的是晶晶，“看他和你一起接机，还以为你们是很熟识的朋友呢。”
这时，多兰也上来了。她累得气喘吁吁，对着晶晶和悦然笑了笑：“还是你们比较厉害……”又回头看了一眼走两步休息三次的申，说：“申具啸这个家伙还不如我呀……”靖瑶笑了笑，也没多说话，心想：“这两天闹失恋自己折磨得自己够呛，他能到这个水平已经不错了呢。”
晶晶低头捻了一朵野花，四个人说说笑笑等着申。多兰和晶晶又借这个机会多了解了一下——发现两个人甚是合拍。终于，等申几乎是爬着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靖瑶她们的疲惫早就随着汗水蒸发得无影无踪了。“好了，我们出发吧！”靖瑶说着，就准备走。
“嗨……嗨……”申一把拉住了靖瑶，“好歹……等我一下吧，你们……”
“那你们先走吧，我陪他一会儿。”靖瑶在申的拉扯下坐了下来，她朝晶晶他们摇了摇手，说。
“那好，你也快点儿啊。”晶晶说完，就拉了多兰掉头走了，悦然赶紧跟上。
“出来感觉怎么样？”靖瑶看着低着头的申，问他。
“唔……累死了。”申说，“我以前很少没爬山，不爱爬。不过……在山里走走心情还真的能变好一点。”
“本来就是嘛……”靖瑶笑着说，“爬到山顶的话你的心情就会更好的。我经常看到有人在山顶把自己不愉快的事情喊出来，让它掉进大山的万丈深渊中去。”
“在这里大喊啊……不会是有病吧……”申听着很不屑。
“什么有病，你不信可以去试试。我前一个男朋友的名字就被我无数次地扔在这个山脚下了，估计现在应该是‘伤痕累累’，想想就暗爽，呵呵。”
“想不到你还是个残忍的人……”申摇摇头，脸上流露出更加不屑的表情。
“哼，不管你了。”靖瑶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
“哎……等我……”申又拽住了她。
“我为什么等你！”
“你……”申一时想不出说什么，“你是故意陷害我的是吧，知道我最近食欲不振没补充好能量，专门把我领来这个累死人的地方。”
“陷害？随便你怎么想！”靖瑶听了这话气鼓鼓地说，转身非走不可。
“你若是不等我就是要陷害我……”申很没力气再走了，但是还是死死地拉着靖瑶，一副要耍赖的样子。“要不你就拖着我走……我是走不动了……”
靖瑶只好又等了一会儿。不知晶晶他们翻过了多少个山头，申才站起来继续爬山。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申，靖瑶在背后对他挥挥拳头。
二十、
二十、
待到靖瑶拖着申登上山顶，其余三人已经在一个小凉亭里的石桌上摆好了午餐——面包水果火腿肠。一脸疲惫的申在到了山顶之后并没有马上坐下来休息，他解下双肩包，拿出一瓶水大口喝了半瓶，又一个人走到了山顶寺庙的背后——基本上没有人会去的地方。
靖瑶坐在了多兰的旁边，对面是晶晶和悦然。多兰问她：“他干什么去了？”说着向申走去的方向努努嘴。
“管他呢。”靖瑶说。
一会儿，靖瑶听到有人在喊：“李琪娜……我要忘了你……”她微微笑了笑。
吃饱喝足休息够了之后，五个人开开心心地由另一条山路下山，靖瑶和申依旧走在最后。靖瑶碰了碰申的胳膊，说：“怎么样，我说山顶旁的万丈深渊是埋葬往事的好地方吧。
“什么啊……”申装模作样地说。
“别不承认了。‘我要忘了你……’是谁喊的？”靖瑶学着喊话的样子。“别以为你走得远点别人就听不见。”
申也没好意思再狡辩什么，只好换了个话题：“这里你经常来吗？”
“是啊，周末的时候有空就和多兰还有她男朋友一起来。”
“多兰？她有男朋友啊，今天怎么没有一起来？”申好奇地问。
“他们……有一点点事情，你不用知道啦。”靖瑶打马虎。
“哦——那每次就只有你们三个？”申又笑着说，“你这电灯泡当得够专业的啊。”
“是……我是专业电灯泡，不过人家也从来没闲过我什么，不劳您费心了！”靖瑶装作不高兴，瞪了他一眼。
“哈，总是才说两句话就恼了。”申说，“你是火药做的吗？一点就着，不点还能自燃。我是说以后你若还来就叫我吧。”
“叫你？你不是不爱爬山吗？”
“也没有不爱爬，就是爬得少。突然觉得爬山能振奋精神，在这里感觉还不错。”申说着，向前边的层峦叠嶂张望。
“刚才还说不爱爬山……”靖瑶小声嘟囔了一句，又说：“好，以后来的时候就找你。到时候可别找各种理由推三阻四不想来，你这个大懒猪。……对了，说我是火药是吗？我是火药，你是什么……什么最懒……嗯……说你猪都对不起猪，猪好歹还很聪明呢……”
这时，走在前边的晶晶停了下来，随即退回到靖瑶旁边，问：“下了山去哪儿？”
“下山休息一下往北走，就不回南边市里了。我已经订好了酒店，我们直接去……大概去了就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吧。”靖瑶说。
“哦，太好了。”多兰在前面说道，“我今天是没有力气做些别的了。”
“那到了酒店晚上又没有可以玩的地方？”晶晶又问。
“有啊，”靖瑶显然已经安排好了，“晚上我们住的旁边有一个民俗村，可以看表演，也可以吃自助，我订了五个人的位置。放心好了，不会很累的！”
“爱死你了！”晶晶高兴地说。
下山后，靖瑶开车继续往下一个目的地行进，申坐在她旁边偶尔说两句话，而其他三个人早就在后座上呼呼大睡了。不知开了多久，申醒了一个小觉，他眯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靖瑶，说：“你累了吧，过了下一个收费站换我来开车。”
“没关系，你继续睡，我精神好得很。”靖瑶回答。
“别，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前一个收费站你停下来。”申已经完全醒了。
不一会儿就过了收费站，靖瑶靠边停了车，两人换了驾驶的位置。在换过后上路不久，靖瑶就靠在一边睡着了。申看了一眼熟睡的靖瑶，嘴角微咧开，像很满意的样子。
也是借着清明节的假期，罗建琼帮琪娜搬了家，搬出了当初申具啸和琪娜一起找的小公寓，搬进了一间大公寓，简单地去超市添置了一些日常用品之后，又在第二天将琪娜的母亲从乡下接了过来。琪娜的母亲不明就里，以为罗经理就是琪娜常说的那个大学同学男朋友，一个劲儿地感谢他好几年来对琪娜的帮助。琪娜母亲是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纯朴的人，只是身体有一些不好——长年的操劳使她有着不与年龄相符的皱纹，还有经常陪伴她的咳嗽。
晚上在靖瑶他们所住酒店旁的宴艺大剧院里，富有少数民族风情的歌舞表演正在火热地进行着。同样舞台对面的自助餐区里，各种烤肉、海鲜及汤羹等餐点也很丰盛。靖瑶和多兰他们在认真地欣赏歌舞，独少了晶晶。一会儿，晶晶托着两大盘餐点回来了，因为音响很嘈杂，她对着其余的人大声地说：“这么多好吃的，你们好歹快去拿一点回来一边吃一边看啊！一会儿该没有了！”说着又使劲推了推跟着音乐和舞者摇头晃脑看上去很入戏的靖瑶。
“好了好了，知道了……”靖瑶摆了摆手，并没有看她。
晶晶也没有再去管靖瑶，她坐在了悦然旁边的空座位上，又对他说：“吃吧，我把你的那份也拿来了。”“谢了啊！”悦然看上去很高兴——可是晶晶马上就发现悦然一直都是笑着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舞者身材婀娜如蝴蝶，面庞娇媚如玫瑰。“嘿！”晶晶马上换了一副样子：“你小心点！小心眼珠子掉出来！”
靖瑶他们隐约听到这话不由得瞅了晶晶和悦然一眼，噗噗笑了出来。接着靖瑶对多兰说：“我们也去弄点吃的来吧。”多兰点点头。待两人站起来要走的时候，靖瑶又突然想起现在立场很“孤独”的申，于是对他说：“吃什么，我去拿点儿。”
“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去吧。”申看起来一点也不孤独，他也是一直盯着台上看。
靖瑶撇撇嘴，随着多兰走了。
这时，晚会主持人走上台，说：“今天有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好朋友们，我们的晚会也安排了一个特殊的环节——您可以通过我，为你身边的亲人朋友们送去祝福。只要把你想说的话写在一张纸上，交给我们的服务人员，您就可以在歌舞节目的间隙送出您的祝福——希望我们的朋友们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呵，是免费的吗？一定又是骗钱的吧！”晶晶不屑地说。
下一个舞蹈开始了，舞台下的灯光重新熄灭。一会儿，靖瑶和多兰回来了，多兰问晶晶：“刚才什么事？”晶晶说道：“没什么，骗钱的呗！”
一曲终了，重新上场的主持人手里果然拿了一沓纸片。他说：“刚才我一下台，就收到很多朋友希望通过我们的晚会送出祝福的意愿，我现在就将这些祝福送出去。第一个是——26号台，在哪里……”主持人到处张望，不远处，26号台的人们开始欢呼起来，还有人打着口哨。“……好，我看到了，”主持人继续说，“这是你们的朋友王小姐送出的……”随着祝福语的宣布，26号台的气氛又掀起了一个小□。
“嘿，还挺有意思的啊。”悦然说着，看了一眼晶晶——晶晶也在望着欢呼声传来的方向，开心地跟着那群人在笑。悦然悄悄起身，向门口的服务台走去。
接着表演的是傣族的孔雀舞，绿色的背景灯下，一个舞者扮演的孔雀穿过舞台上搭起的层层竹林。申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一愣——他想起了在大学的时候，琪娜为了他们班迎新的节目，现学了一支孔雀舞。也就是在那时，申认识了琪娜——虽然与眼前的专业舞蹈演员相比，琪娜的舞蹈还差了火候，不过当时也在同学之间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一些往事的偶然被想起往往会带来几倍的痛苦，申又无法自拔地沉浸在了回忆中……“瑶瑶，你上去跳也就是这个水平吧！你也上去跳，赚我们今天的餐费怎么样。”晶晶的声音突然打断了申的思绪。这时，多兰也跟着打趣靖瑶：“对呀对呀，这里饭钱很贵的……”惹得靖瑶照她们两个人的额头各“赏赐”了一下。
主持人又拿着一沓纸片上台来了，舞台上继续一片灯火辉煌。“这次我们又收到了很多祝福啊，看来今天到场的朋友们都有很多想说的话。这一轮的第一个是——来自13号台的朋友们，用你们的欢呼向我示意一下你们的位置！”舞台下观众们也开始寻找13号台，突然晶晶叫了一声：“是我们啊！”大家看了一眼自己的台号，果然是13号。“呜呼……”同桌的人们一起开始欢呼。主持人接着说：“好，我看到了。这次送出祝福的人是张悦然先生……”听到这里，晶晶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悦然，悦然自信地笑着点点头。“……张先生希望说的话是：‘亲爱的吴晶晶小姐……’吴晶晶小姐是哪一位……”晶晶听了这话脸颊通红，不好意思地对着舞台上的主持人挥了挥手。“……吴晶晶小姐您好幸福啊……”主持人插入了自己的“评论”。“……张先生说：‘晶晶，虽然我们的开始有些不可思议，但我请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让我离开你的身边，你的笑脸是我最灿烂的阳光，没有了阳光的我还如何生存？最后我要告诉你，我最想呆的地方，就是你的心里……’哇哦，好浪漫的告白啊……”主持人说道，下面的观众也在使劲的煽动着气氛，搞得晶晶不得不以对悦然的一个拥抱来回答周围的人们。“……好，我们祝福张悦然先生和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