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贵妃娇笑道,“这可是姐姐说的,妾觉得妾的侄女长乐县主的琴声着实不错。无忧县主那手鞭子也舞得好。”
周皇后在心里暗道了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见几妃没有异议,才道,“如此就让杜家小娘子先献上一舞,再呈上一篇贺寿的诗画佳作,最后让长乐献琴曲压轴。”
叶贵妃拧了拧手绢,想说叶芳菲的琴声压轴压不住,无奈皇后一脸我只是看中你家的侄女的样子,只盼着侄女儿能超常发挥,一曲惊人。
等皇后这边宣布结果的时候,在场的官家夫人哪里不明白周皇后这是明捧暗摔。有了杜家小娘子的珠玉在前,叶芳菲的琴音不过尔尔,哪里能出的了彩。倒是一个翰林院的小娘子那副诗画更占便宜些。
徐楹看着场内现在上来的教坊司精编的歌舞,个个精彩,就是修饰的痕迹太隆重,看得人昏昏欲睡。反不如杜媛媛那充满野性的鼓舞来得振奋人心。
果然,不出一会儿,那边鼓声响起后,全场悄然。
徐楹将目光从歌舞上收回,瞧了眼旁边,徐柳的位置已经没有人。
☆、第48章 再提亲事
心里暗暗恼怒,二婶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徐柳的,看样子这个二妹妹是心甘情愿地走进死胡同,拉都拉不回来了。
叹了口气,徐楹趁着人没注意,找到周萱娘。周萱娘这时不知怎么跟卫月娘凑到一块儿了。此刻,不知道周萱娘说了什么,卫月娘脸色绯红。
周萱娘身后的宫女看见徐楹款款而来,冲着徐楹微微一笑,就提醒周萱娘。
“阿楹,快过来!”周萱娘看见徐楹,挥着手绢儿招呼。等徐楹走近,看她一脸的难色,萱娘便问道,“可是你那儿的宫女伺候不周?我让姑姑给你换一个!”
徐楹摇摇头,“宫里的姐姐那个规矩什么的不是顶好的?是我一个堂妹出了点小状况。”于是,徐楹悄声告诉周萱娘自己的猜测。
周萱娘眉头越皱越紧,等徐楹说完后,“就是刚刚坐在你身边的那个?我找人让姑姑私下帮你把人找出来!这些小娘子也真是的,妾室哪儿有那么好当的?王府宫里这些地方,让一个人死的悄无声息的办法多得是。”
交代过一边的宫女后,看徐楹脸色依旧不好看,周萱娘难得安慰了一句,“你也别太担心,我姑姑把这后宫牢牢捏在手里,除非姑父动手脚。我给姑姑打了招呼,你那堂妹出不了问题。出了宫再这样问题才大呢!”
卫月娘此时脸色也恢复过来,安慰了句,“这宫里哪里是那么好作怪的?有皇后娘娘压着,想出问题都出难。”
长吁一口气,徐楹笑笑,“还好有你们,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萱娘,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来那会儿月娘的脸比红珊瑚还艳。”
周萱娘露出一抹诡怪的笑,卫月娘更是小脸通红,耳尖都染上绯色了。“还能有什么?我们不过几天没见,月娘亲事都定下来了。你看她头上那支步摇!”
徐楹顺着萱娘的手指看了过去,那是一支金镶玉的蝴蝶步摇,白玉划成薄片,与金丝交缠成一只欲飞的蝴蝶。珠串看光泽是东珠,颗粒不大,但几个珠串几乎看不出差异。徐楹便赞道,“很难得!这步摇应该是江南那边的手艺。”
周萱娘捂嘴笑道,“可不是难得?人家白家公子画的图样,找了几个负有盛名的首饰师傅做的,最后选了这一支,据说其他的都毁了呢!说是要独一无二!”
卫月娘脸红得滴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再说,再说我就不理你们两个了。”
周萱娘连忙说,“不笑你了、不笑你了,不就是定亲了嘛。”
见月娘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徐楹忙道,“月娘,现在让她笑,等将来她定亲了,咱们死命笑话她!”她们三人中,卫月娘年岁最大,来年三月就及笄了。周萱娘只比徐楹大五个月,都还是十三岁的小娘子。在成亲普遍十七八岁的大楚,还有四五年可以慢慢挑选。就是卫月娘如今定了亲,慢慢过完三书六礼,也要一两年后才出得了阁。
周萱娘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一个宫女步履从容地走过来,道周萱娘旁边耳语了几句。周萱娘一改先前的笑脸,对徐楹道,“你的那个堂妹找到了,现在被安置在偏殿那边,我带你过去看看。”徐楹知道情况应该不算好,就跟着周萱娘走了。卫月娘则被二人留在紫宸殿。
见周围人少了,萱娘压低声音道,“你那二妹妹还真是个人物!要是再晚一点点,她就能混到宣政殿外面了。”
徐楹冷吸一口气,“这宫里处处都有宫女守着的吧?”
“几个门和回廊处都有宫女伺候着,可惜宫墙没人看着啊!”周萱娘嘟嚷,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爬宫墙的参加宫宴的小娘子。
偏殿里,徐柳已经被收拾一新,身上穿的已经不是进宫的那一身,端正地坐在矮榻上,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个小娘子不久前做出了爬宫墙那么不贤淑的事。
一见到徐楹进来,徐柳顾不上周围还有宫女,怒道,“徐楹!是你!你就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得了贵人的赏识!”
徐楹给周萱娘使了个眼色,周萱娘拍了拍徐楹的肩膀,带着几个宫女潇洒离开。偏殿里就只剩下徐柳和徐楹二人。双手互相紧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楹努力控制自己,心里咆哮,二叔二婶你们怎么教的女儿?为了个还不知道什么样的结果,连宫墙都敢爬。
徐柳见徐楹还不说话,以为徐楹心虚了,“你爹要不是占着嫡出长子的身份袭爵了,你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呢!如果不是你父亲一直压着我爹不让他升迁,如今我爹早不只是个县令了。就你那性子,如果不占着延宁伯府嫡长女的身份,能跟县主交好?”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徐楹捏住徐柳的手腕一个过肩摔下去,徐柳露在外面的地方没一丝伤痕。“徐柳,你难道不知道我二叔你爹,从到豫州之后,每年的考评最高就是个良?每年那么多年年考绩为优的人等着升官,官职就那么几个。你爹要不是靠着徐家的关系,早在两年前考评为中的时候就被贬官了。”
“你胡说!我在豫州的时候,跟我交好的小娘子谁不说我爹是个好县令?铺路修桥,我爹哪样没做?一定是你爹压着考官不给我爹评优的!”徐柳被徐楹按在地上,挣扎着道。她才不信徐楹的话。在豫州的时候,母亲每年都会办几次宴会,筹集修路铺桥的银子。而且出钱的都是富户,一点儿都不会干扰到民生。
“那些钱真的是用来修桥铺路了?”徐楹扣住徐柳,让她动弹不得,“这几年你们新置的产业和首饰是哪儿来的?还是说你有见到你父亲的治所多出了几条路,几座桥?我希望你待会儿就乖乖跟在我身边,否则……”徐楹在徐柳手臂处一按。
徐柳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只恨恨地看着徐楹,“放开我,我,我今天不会再乱跑了……”
徐楹此时哪里还会愿意听徐柳的保证,想着今日跟着祖母来的,出了这种事自然要告诉祖母的。大楚的宴会为了不拘束着各家的贵女,都是命妇在一处,小娘子们在一处。否则,叶芳菲想要给周萱娘使绊子,早被周家的一众夫人们给拍回去了。
如果有需要,各家小娘子当然可以去找自家长辈。不过半大的小娘子们也是爱玩爱闹的,愿意伺候在长辈身边的也没几个。徐楹强拉着徐柳过去的时候,董老夫人正和一个和善的夫人打着太极。徐楹一眼就辨出那夫人正是前世自己婆婆,如今安王府的女主人安王妃。而在明年秋,安王薨后,安王妃就变成了太妃。
给祖母请过安后,徐楹正想同祖母寻个静点的地方说说徐柳的事,就听见上首的安王妃柔和如春风般的声音,“这就是阿楹吧!同你母亲当年长得真像,性子也一样好,愿意来陪着我们这些老人家闲嗑。”说着就将手上的一对翡翠镯子脱下来往徐楹手里塞。
没等徐楹推迟,一边同安王妃交好的夫人就道,“你快收下吧,当年你娘亲和安王妃交情最好呢!”安王妃也笑着浅浅点了下头。徐楹抬头看了看祖母。
董老夫人含笑,“还不快谢过王妃!”
徐楹知道祖母明日估计就会送上一份比这镯子贵重的东西到安王府,便接过镯子道了谢。轮到徐柳的时候,安王妃虽然没有给一对玉镯子,确是给了一对镶嵌了红宝石的镯子,也是价值不菲。只是有徐楹的见面礼在前面,徐柳只觉得自己又被徐楹压过一头。收礼都收的不开心。
送出了手镯,安王妃又拉着徐楹说了会儿话,多问的是徐楹平常喜欢看什么书,喜欢什么花之类的普通问题。徐楹却不敢大意,每个问题都答得一丝不错。
安王妃拉着徐楹对身边的夫人道,“这真是个守规矩的小娘子,我若是有这么个小娘子,就是让我少活十年都甘愿。”
那夫人道,“王妃不是有世子吗?干脆让世子爷娶回去,女儿养着。”
安王妃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徐楹,以为是她害羞了,便道,“我倒是想,只怕人家舍不得。”
这时,那些耳朵伸的长的夫人互相咬舌。这个一句,“原来安王府真的想娶延宁伯家的嫡长女啊!”
家里有女儿的就会酸上一两句,“听说这徐家大娘子是早产的,自幼身子骨就不好,安王妃也不怕坏了王府的子嗣。”
还有那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安王世子也不见有什么通房丫环,指不定有什么毛病,不然哪儿轮得到一个丧母的长女。”
这边,董老夫人笑容敛了敛,“我家阿楹最得我心,少说也还得在家里留个四五年呢!”
☆、第49章 离京
安王妃到底是安王妃,几句话就又将冷掉的场面扭转,又是一片和煦热络。时辰已经不早,徐楹就强压着徐柳在祖母身边伺候着,直到宫宴结束。
徐楹看着徐柳进了马车才跟着后面上车。实在是怕了这小娘子,连宫墙都敢爬,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在紫宸殿时,徐柳不敢摆脸色,怕传出不好的名声。如今在马车里,徐柳脸一下子就拉下来,“看我出丑你高兴了吧!王妃给你玉镯子又怎么样?不过是看在你的身份上。”
斜睨了徐柳一眼,徐楹安静地坐靠着马车闭目养神。有什么话还是回府后关上门慢慢说。
没人答理,徐柳又乱发了一阵脾气,自觉无趣,无奈地安静下来。
一路通畅地回到延宁伯府,老太太董氏叫了两个孙女陪着自己回了慈安园,又让丫鬟去请了长子徐霖和二夫人。
人还没到齐,老太太也不急着算账,悠闲地让丫鬟上了几盅蜂蜜水,让孙女们润润嗓子。徐柳对董老夫人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此时母亲徐林氏不在,独自一人站在厅内手脚都不知怎么放才好。
没等多久,先到的是一直在等徐柳的“好消息”的徐林氏。徐林氏给董老夫人请安后,就慈爱地看向自己的女儿,这衣服都换了一身了,事情总该成了吧。哪知自己的女儿只知道低头看脚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母亲,柳娘这忙了一天,不如儿媳就先带她回去歇息了?”徐林氏犹豫一阵,还是开了口。
“我这把老骨头都还精力旺盛着呢,柳娘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娃总不能连我都不如吧!”董老夫人在宫里见徐楹意外地过去找她,就知道肯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只那时候不方便,丢人也不能丢到外面去。安王妃又一直拉着徐楹问这问那的。如今回了府自然要好好问问。
“柳娘,你在宫里做了什么?这衣服都换了一身了。”董老夫人慢悠悠问。
“回祖母,柳娘白日里那件裙子不小心被椅子划破了。”徐柳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答,不敢看祖母,想着能隐瞒一点是一点。
“我竟不知这宫里的桌椅还有没修整光滑的。还是说侄女你认为这内造的东西也不靠谱?”徐霖大踏步地走进来,衣服都还没换。原来皇帝今日收入一个金矿,又看到一场鼓舞惊呆了来朝的使臣。高兴之下,昌平帝将宴会时间延长了一些,当场许诺给苏家三枚免死金牌。又脑抽地让杜媛媛自主择婿,说是大楚的男子随便杜家小娘子随便挑。
“阿楹,你来说。”董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徐柳那点小把戏哪儿瞒得过她。
“大姐姐!”徐柳凄惶地看着徐楹,想凭着自己的目光打动徐楹,让徐楹至少不要将事情全部讲出。徐楹连个神色都没给徐柳。自己敢做,就要敢认。等徐楹将今天在紫宸殿的事情说完。董老夫人和徐霖气的都笑了。
徐林氏这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喃喃道,“怎么会?我家柳娘最贤淑了。”
董老夫人却火了,“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冤枉你了?你女儿可真本事,宫墙那么高都能爬上去,看到宫女找过来还敢急慌慌地往宣政殿的方向跳。”
徐林氏低着头,谁让宫里守卫那么严的,还女眷和男子分开坐。
徐林氏不说话,董老夫人肝火更旺盛,“你和你女儿回去各抄二十遍女戒女则给我。看看你教的什么女儿,小时候还有点样子,去豫州才几年,就成现在这样。”
“母亲,这女戒女则柳娘抄抄就是了,儿媳就不用了吧。”徐林氏打着商量道。
“好啊,你们母女两都可以不抄!”董老夫人气急,“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回你的豫州去。”
“母亲别急!打个商量而已,我这就领着柳娘回去抄。”徐林氏拉着女儿快步离开。笑话,女儿还没找个好人家,儿子还要进京城有名的学院呢。豫州那边学院不好,未许婚的男子门第不高,现在她才不会回去呢。
“徐家没有做平妻侧室的小娘子,除非被除族。”徐林氏脚还没踏出大门,徐霖朗声道。徐林氏脚步一顿,还是拉着女儿离开了。
“以前看着还算个好的,如今越来越不像话了。”董老夫人自语道。徐霖和徐楹不好接话,默默地站在一边。好在很快董老夫人很快转移话头,“安王妃今日又提起阿楹的婚事,你们有什么打算?”
“这事至少成不了。”徐霖自信道,苏家将那个金矿捐出去,安王府的几个主子还不知道怎么气愤呢。就徐家和苏家的这点财产,真去夺取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全填进去连点水泡都没有。“何况明日阿楹就离开京城了,真上门提亲也能推掉。”
“阿楹现在连婚事都没定下,这离京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回来可怎么说人家。”担忧地看着已有娉婷之资的小孙女,明年年底可就十四岁了,那时候自己看中的几家儿郎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