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依言退后一步,妥协道:“好,你问,我不是不肯见你,不想接你电话,我这边突然发生了好多事,我想理顺了再去找你,好给你一个交代。”
听了他的话心蕊孑然一笑,声调突然高了八度:“等你理顺了全处理完了?然后再发我喜糖吗?安舒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之前本来准备向洛磊表白的安舒烈猛一听到“爱”这个字,愣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地看了洛磊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说:“心蕊,那时候我是挺喜欢你的,可是最近我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不是那样的……”
明明料定烈爱上了心蕊的谭静听见烈这样回答也是惊讶不已。“他那天那个表情明明就是发现自己爱上了谁嘛。难道眼前的女孩儿也跟我一样是个受害者?这个混蛋现在到底背着我搞了几个女人?”这么想着,谭静就开始后悔把于心蕊骗得也想对安舒烈以死相逼。因为她正坐在自己早上亲手浇了一遍水、又在靠外的边缘洒了一圈油的台子上。越后悔她就越怕心蕊一激动真的从上面掉下去,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于是她只好慢慢走近心蕊,也试着劝心蕊先下来,“心蕊,你能不能先从那上面下来,咱们三个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心蕊看着刚才还不怀好意的谭静,现在一听烈说这样的开头,就突然良心发现地也担心起她的安危来,有些诧异,随即恍然地来回指着谭静道:“现在亲耳听到他说不爱我,你开心了?才想起担心我这个'局外人'了是吗?你别得意,更不用你假惺惺地开导我!”
然后她又冲着安舒烈决绝地说:“她为你自杀,康复了之后,你觉得愧疚,就说爱她,这对我不公平,你要真跟她在一起,我也去死!安舒烈,我要你用你自己的心告诉我,你到底爱谁!”
听到心蕊这样的质问,在场的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烈。只见他为难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随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地走向洛磊的一边,“小静、蕊蕊,对不起,我以前真的不懂爱情,只是贪玩地跟你们先后在一起,直到前几天小静跟我形容爱情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其实真正爱上的是另一个人,原来我一直是吃醋地怕他和你们在一起,才抢先和你们谈起了恋爱,对不起,我这样的人不配你们为我去死,如果一定要有人去死的话,我想那个人应该是我。”
随后,他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措手不及地吻了洛磊的脸,然后就真的毅然从台子上跳了下去!连反应最快的洛磊都只来的及抓住他的一片衣领,谁知手上一滑,便在楼下看热闹的惊呼声中,和烈一起掉了下去……
Ending。。。
直到坠楼的二人被送到急救室抢救,楼下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之后,阳台上的两个曾经对峙的两个女人才渐渐地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谭静回想起当初沉默寡言的洛磊只有面对安舒烈的时候才偶尔的展颜一笑,以及她们分手之后,烈只有在洛磊替他安慰自己的时候,不再跟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分分合合,果断决绝地跟她彻底分手。现在想想,当时的烈的确是在吃错,可悲的是,她从没发觉,原来来他吃的是洛磊的醋!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谭静突然释怀,她看着头顶宽广蔚蓝的天空,舒了一口气,小心地把于心蕊拉下来,揽着她的肩膀问:“怎么,还想不开?”
心蕊若有所思地盯着飘着白色床单的阳台道:“我是在想,原来当初烈总和我说他和洛磊是一对,洛磊也从来都只是笑笑从不解释,我还一直以为她们是在和我开玩笑,没想到这偏偏是真的……”
谭静闻言笑笑地跳下来,冲心蕊伸出手去:“下来把,这下我们不用斗了,我们都没输。幸好我们不是男人,那才是真正地输了。”
心蕊听懂了她的玩笑,顺着手也跳了下来,眼珠一转,坏坏地说:“我的女诸葛,既然他们这么相爱,我们何不帮他们一把,先替他们提前通知他们的父母怎么样?我特别想知道男男的爱能走多远……”
谭静回她一个同样邪恶又了然的眼神,指着心蕊道:“好啊,亏他们还觉得你幼稚又单纯,其实最坏的人就是你!”
心蕊赶紧无辜地对手指:“我也是想帮他们嘛,要想在一起,父母那关早晚都要过的呀,我是担心小烈不好意思告诉他妈妈,他爱上了一个男人。”
谭静一拍心蕊的肩膀,豪爽地说:“对,谁叫他们俩的爱得死去活来谁也不说,反倒把咱俩折腾的够呛的,这也算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惩罚,通知大家这事儿我包了,一会儿我就就找我在报社工作的表姐去。对了,你还没地方住吧,出门靠朋友,你晚上就住我家吧。”
心蕊心情也好多了,她亲昵地挽着谭静的胳膊回答:“好呀,咱们这也算患难成知己吧,以后我就认你当姐姐咯,对了,明天的头条就叫《本市再现惊世恋情,两男双双跳楼殉情》怎么样?”
谭静摩挲着下巴,故作深沉地回答:“嗯,创意不错,通过!”
由于坠落点的气垫接得挺准,安舒烈只是身上有些划伤,昏迷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问身边的护士洛磊在哪里,护士告诉他,洛磊没他幸运,左脚摔骨折了,在隔壁病房。烈闻言赶紧跑了过去。
此时的洛磊左脚被吊起来,还打着石膏,依旧昏迷。烈轻轻地坐到床边,握起他的手,愧疚地望着洛磊微微缀起的眉毛,一滴眼泪就粹不及防地掉了下来。这一幕看得旁边的护士都不由得咂舌,心道,“这哥们情感也忒丰富了点儿,他朋友一个骨折就掉眼泪,要真是他自己有什么严重点的病症他不得哭得肝肠寸断呀……”
夜幕渐深,洛磊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这让烈不由得有些替他担心。中途二人的父母赶过来探望过他们一次,医生说洛磊除了左腿骨折其他地方并无大碍,昏迷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好,劳累导致。晚上洛磊妈妈想留下来看护,烈却坚持一个人留下来照顾他,大人们以为这孩子只是兄弟情深也就由他去了。
深夜,望着洛磊久久沉默的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安静地握起洛磊的手,幽幽地问他:“你是装睡对不对?我今天下午说的话也让你不知道怎么面对了是吗?”
烈感觉到他的睫毛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颤了颤,便更加笃定他在装睡,随即他像赌气的孩子似的,故意按着他受伤的那条腿质问他:“洛磊!我没想到你是个比我还胆小的人!给我个答案对你来说有那么难吗?我既然敢当着别人的面说喜欢你,就做好了被你拒绝的准备。我连死都不怕了,难道害怕被你拒绝吗?大不了就再跳一回被,有什么了不起,反正自从我发现爱上你了之后,就没打算这辈子再和别人在一起……”
安舒烈见他这么痛都没有醒来,可能真的还没有醒。想到自己说了半天心里话,他却没有听见,等到他真醒了,自己也许就真的没有勇气再跟他说一遍了。他有些气恼地放开了他受伤的那条腿,干脆去窗边透透气。洛磊半晌听不见他说话,感觉他又要走开,以为他真要去跳楼,便霍然睁开眼睛,慌张地回答:“你敢!没有我的允许,你要再敢做傻事,我就……”
已经失望地走到门边的安舒烈闻言回头笑着好奇地问他:“你就怎么样?”
洛磊一看他走的方向是去门边而不是窗口,就知道自己被这小子算计了,有些悻悻地说:“我就找个美女结婚被……”
安舒烈一听这话,“嗖”地一声窜回床边,开玩笑地掐着他的脖子说:“你敢!你要真的趁着我死了,找个美女结婚,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洛磊只好压着嗓子喊:“救命啊~你刚才是掐我伤口,现在干脆谋杀亲夫啦~”
烈赶紧放手,不好意思地问他:“凭什么你是‘夫’……我可不想当女的……”
洛磊爽朗地笑着把烈搂进自己的怀里,无赖地说:“因为你长得比较像女人,而且一直都是我保护你,替你做的那些好事‘擦屁股’,我不是‘夫’谁是?”
安舒烈明显有些词穷,“好吧,先让你当一天,明天我再跟你争。”说完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洛磊宠溺地拍拍他“困了就去睡吧。”
烈闻言耍赖似的搂紧他的腰跟他说:“我现在很困很困,已经睡着了!”洛磊在心里感谢完上天真让他们走到了一起。本来他还想打算一家将来怎么面对彼此的父母,却发现怀里的人真的已经沉沉睡去,索性干脆什么也不想了,两人相拥而眠。
不知道是不是感情得偿所愿的缘故,安舒烈这一觉睡得出奇地香,梦里的他和洛磊正穿着一黑一白两种鲜明对比的新郎礼服,在教堂里举行婚礼,他才把戒指套到对方的手上就迫不及待的醒来,想与他分享梦里的美好。此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身边却空空如也,仿佛昨日的一切真的是场荒诞的梦。然而端正地坐在对面床边,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的安父安母却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烈有些不安地问妈妈:“洛磊呢?他的伤还没好呢!他去了哪里?”
安副局长一听自己的不孝子还敢装没事人似的跟自己提“洛磊”这个名字,立刻愤怒地甩给儿子一耳光,接着把一张报纸“啪”地拍在安舒烈脸上,“你还有脸跟我提他,我们安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你昨天原来是为了他跳楼,真他妈有出息!闹上报纸了不说,今天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睡觉!你简直是不要脸!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搁?”
烈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报纸标题,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床,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他惚恍地冲着父母一笑:“不用说,肯定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人把他藏起来了是吧?呵呵,好,我也走,就不留下来给你们丢人了。放心,我不会回来的。”说完便径自走了出去,气得安老爷子把旁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碎,嘴里还骂着:“畜生!混蛋!这个小王八蛋,气死我了!!”
一向吃不了苦的安舒烈这次离家之后竟然真的像自己所说的一样,再也没有回来。他办了休学,一个人背井离乡去了北京,由于外形无可挑剔,年纪轻轻又有一股难得的成熟和韧劲,短短三年就渐渐在模特圈混出了名气。他不是不想家,只是一想起家这个字,他就会不自主地想念起那个忧郁地带些书卷气的郎心似铁的男人。
几年来只要妈妈经常风里来雨里去地过来看望他。每次看见妈妈,他都不自觉地回忆起当年的事,洛磊走之前都没有见他一面,甚至连打个电话都没有。只留给他一条简短的信息:“我的父母软硬兼施地把我逼到了国外,你爸妈也义正言辞地要求我不要再招惹你,虽然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缘再见,但请你相信,我远比你想象中要爱你得多。”
“呵呵,说得都是屁话,那么爱我还他妈一声不吭地走了,到现在连个信儿都没有!你这个没长心的混蛋!我祝你一想起我就范痔疮!”安舒烈看着这条多年前的短信,泪光闪动地在心里咒骂他。
安母望着自己日渐成熟却也逐渐消沉的儿子,终于忍不住叹息道:“小烈,他在威尼斯,要是实在放不下,你就去找他吧……将来也别告诉你内倔驴似的爹是我告诉你的,就说你自己查出来的。知道吗?”安舒烈一直徘徊在眼睛里的泪水终于落下,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抱着母亲饱经沧桑的肩膀久久不语。
安母见儿子还有些难过,便打趣地故意逗他:“哎~儿子,你说将来你俩要真结婚了,到时候谁穿婚纱呀?反正你不许穿昂,老娘我结婚前就希望自己将来生个儿子,没想到却生了个喜欢男人的儿子。这简直是我这辈子的遗憾,你听我的,结婚时候让小磊穿裙子,反正他从小就文静地跟个女孩儿似的。到时候就是洛家不同意也无所谓,反正小洛她爸妈以后得在我面前低一头,再有钱也不好使,还是我儿子把他儿子给娶了,哈哈~光想想就痛快,诶,对了,你说到时候我是给你们领养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呢?算了,这事儿还是问你爸吧,儿子的婚事他没能做主儿,要孙女还是孙子这事就交给他决定吧~唉,你说……”
安母还准备跟他商量点什么,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她宝贝儿子已经窜进里屋收拾行李去了……老太在抱着肩膀靠在门框上,边摇头边感慨:“唉,我可算知道什么叫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了~”
几年之后的某一天,已经嫁作□的谭静由于怀孕的关系,受尽夫家礼遇的她此时正像个老太爷似的靠在沙发上看时尚杂志,当翻到其中一篇标题为《同性之爱亦可颠倒众生》的专题报道吸引了她的眼球,她注意到标题下的那番注解为:“红爆欧美的中国籍男模Witness Ann和他的洛姓投资天才爱人之十年情路。他们历尽艰辛、终成眷侣的故事完美地向我们诠释了一种爱情真谛:只有执着和专一才是成就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的唯一通道。”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赶紧快速翻页,后面果然有二人的婚礼镜头特写,谭静望着画面里唯美庄严的欧洲教堂里那两位故人深情凝视的画面,不由感动地哭了。感动之余还不忘支使自己的老公“周崇染!你快把电话给我拿过来,给心蕊打电话,记得开免提离我五米以外啊,有辐射。”
接通之后,电话那头的心蕊喜悦地问她:“亲爱的,男孩儿还是女孩?”
谭静疑惑地回答:“什么男孩儿还是女孩?……哦,我还没生呢,连预产期都没到呢!”
“呃,你瞧我忙得,什么都忘了,猛一听你给我打电话,就以为是生了呢。”
谭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忘了这是在打电话,对方根本看不到),“你现在立刻去买XX杂志,翻到138页,里面有阿烈和洛磊结婚的报道,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嘿嘿,这回咱们不用内疚啦~”
“啊?真的?那我要快点去看看,不和你说了啊,对了,你生之前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过去陪你,拜拜!”心蕊挂掉电话之后如释重负地笑了,她望着对面办公室里那个暗恋许久的男人,脑袋里浮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