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他彻底缓过神儿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洛磊家门口。所谓“大隐隐于朝野,小隐隐闹市”于是他干脆决定不躲那么远了,在洛磊房间窗户对面的一家酒店开了间房,就近隐藏……
当一向迷糊的于心蕊发现安舒烈原来在杭州还有另一个女朋友存在时,那些帖子和QQ空间留言上的日期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她有些迷茫,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当她顺腾摸瓜地加了一个帖子里参与评论的“知情人”打听此事的真假时,对方的回答却让她犹如晴天霹雳,她说:“是呀,我们上高中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的事就闹得满城风雨,后来听说谭静病了,就一直没露过面,要不以谭静那么张扬的个性,怎么会允许烈所在大学里不知道有她这么个正牌女友存在?以她的性格,肯定让别的女人对属于她的男人连觊觎的心思都不能有。照这个情况推测,谭静现在肯定是又康复了,还听说她们下个月准备结婚,连喜帖都给亲戚朋友、老师教授全发过了呢。”
半晌,心蕊才颤抖着嘴唇给安舒烈打电话,电话里却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心蕊终于控制不住“哇”地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收拾行李,匆忙地踏上了开往杭州的火车,她要当面问问这个负心的男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心蕊当然扑了个空,一连串事情的罪魁祸首安舒烈正打着逃跑的名义顺理成章地躲在洛磊的对面的宾馆住了下来。甚至还恶趣味地在房间里放了一架高倍望远镜。他每天肆无忌惮地观察着镜头里或繁忙或闲适的洛磊,甚至连对方洗澡都没避嫌地欣赏了全过程。看完还“啧啧”地自言自语:“没想到阿磊这么不爱运动的人,身材和肌肉竟然比我的还有看头……”,短暂地懊恼之后,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又痴痴地笑了起来。幸亏房间里只有他自己,否则他一个大男人表现出这么一副明显的“小女儿心态”不知道要看傻多少人……
心蕊本来就被一连串事情搞得心乱如麻,好不容易到了杭州,竟然还是打不通烈的电话,正欲哭无泪的当口,她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洛磊打她电话找烈的情景,顿时福至心灵似的飞奔去了网吧,调单子找洛磊的电话号码去了~
而谭静在不择手段地对安舒烈采取一系列行动之后,不但没有逼他就范,反而让这个混蛋又像上次一样消失了!要说后悔,她肯定是没有的。强大如她,既然安舒烈已经明确地说明,他们的感情不可能再继续下去,那么倾注所有地赌上一把又何妨?输了大不了也就是丢了所谓的名誉、形象、那些无光紧要的东西,赢了,却会换回一个实实在在、活生生的心上人。
她觉得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一场博弈。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不懂她,她父母得知她的所做作为之后,异口同声地说她是胡闹,说她完全没顾及家族的声誉和父母的脸面,说她这么倾尽所有地逼一个男人和自己结婚的行径就是不要脸!“呵呵”她面对这样的指责,冷着脸一笑置之。
曾经最疼她,对他最好的洛磊哥哥也劝她:“不要再继续做那些伤人伤己的事,这只会让你们越来越恨彼此,做不成情人还能做朋友,这样折磨他,即使最后他答应了,将来你也会发现跟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婚的生活即使不算是味同嚼蜡,那也是不会幸福和快乐的,你这又是何苦?”
洛磊又怎么会知道,她是不会和一个自己依旧爱着的人做朋友的,与其让烈永远愧疚地、小心翼翼地面对她,做她的朋友,倒不如让他恨上她,永远记着她,她希望将自己的名字永远篆刻在洛磊的心上永垂不朽,至于用什么方式做到这一点,她不在乎!这就是她为什么查了安舒烈QQ空间、博客以及论坛近一个月的所有留言和访客的记录,确定了那个所有ID都叫做“玲珑小女子”的目标,决定采取最后一击的原因。
在这段“偷窥”的日子里,白天的安舒烈是寂寞的,因为最近洛磊实在太忙,通常是不在家的。当然,烈也知道,一向除了和自己出去玩,其余时间一向喜欢宅在家的洛磊最近之所以这么忙的原因。每当对面的房间空下来的时候,活蹦乱跳地他就开始安静起来,当他察觉到他安静下来的原因是“寂寞”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原来真的是爱上了洛磊。洛、磊!这个在他心里一向被打上“哥们、发小、知己”标签的男人,原来才是他这么多年来萦绕着他的灵魂、住在他心上的爱人。
A:“可是他是个男人!〃
B:〃是个男人又怎样?〃
A:〃你们俩的家人不会同意的!〃
B:〃可让我跟别的女人结婚我也不会同意的!”
A:〃你要知道每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最后跟一个女人结婚的。〃
B:“我最近才发现,我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喜欢不上女人,却爱上了一个男人,所以正常人娶谁我不管,我是要跟那个我爱的男人在一起。”
A:“说得那么伟大,怎么不见你去表白?现在伤害了女人还要他去帮你善后,这就是你的爱?你这个懦夫!”
B:“我才不是懦夫,我以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我爱他,才会做了那么多可笑的事。现在我知道了,我就会是个勇往直前的战士!你等着看,我做给你看!”
短暂的思想挣扎、天人交战之后,安舒烈终于决定向洛磊表白,也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性取向,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可当他心潮澎湃又带些羞涩地打通洛磊电话,正准备表白的时候,却听洛磊愤怒又凝重地说:“我不是叫你去外婆家的吗?又跑去哪玩了?你心可真够大的,要不是你主动打来,我都找不到你!”
烈刚想解释,又听洛磊压低声音说道:“别的先别说了,心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杭州了,快来小静的医院顶楼,不知道小静跟心蕊说了什么,现在心蕊正要跳楼,我也是刚赶来的,心蕊给我打电话说非要见你!快点过来!”
时间退回到两个小时以前,也就是心蕊刚到网吧登录网上营业厅查通话记录的时候。QQ突然弹出一条系统小消息,一个籍贯是浙江杭州的网名为“女魔头谭小静”的人想加她为好友。这不是那个自称快和烈结婚了的女人么?心蕊心里叹一句:“该来得总会来,躲不掉。”然后加上了她。
“我是谭静,我知道你的存在,我想你也同样知道我。”对方直接了当。
“嗯,我是于心蕊,我不想听什么脏话或指责,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心蕊回完之后,继续认真地一页页地翻着通话记录。“在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之前我得先想办法联系上烈。”她这样想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呵呵,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看你资料是外地的,你们不会是网恋吧?你也不想想他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真怀疑你是不是喝粥长大的,这么糊涂。”谭静一边讽刺她,一边套她的话。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解释一次。我是开始是洛磊的网友,烈是后来通过他才加的我,之后我们才在一起。但从始至终我都没听他们提起过你这个未婚妻。你骂我狐狸精也好,说我不要脸也罢,总之我爱着他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他也很会照顾我,我相信他也是喜欢我的。”心蕊浑然未觉已经掉进对方的语言圈套,如实回答。
“这么说,你们不光是网恋,还见过,应该是十天半个月前那几天的事吧?怪不得我给他打电话是关机。洛磊也没跟你提起我?他们是哥们,当然不会出卖彼此,你的事,还是我当初把烈逼得没办法了才说出来的。既然你又爱他,他又喜欢你,那么他为什么不接你电话,不肯给你个答案呢?别自欺欺人了你!”
谭静自从安舒烈那天跑了以后坚持每天给他打电话,他一直都关机,料定鸵鸟心态又粗心大意的烈是不会想到半夜偷偷开机打电话跟心蕊提前解释的,所以,谭静刚刚的话说得相当笃定。
这番话说得心蕊无话可说,她自己也开始怀疑,她和安舒烈的故事,是不是仅仅只是一段露水情缘而已?他一直都是骗她的。可是安舒烈并没有骗她什么,他来北京找她玩的时候一切都是烈自己花的钱。即使是她们俩单独在宾馆的时候,烈对她也是绅士之至,从未跨雷池一步,这甚至让心蕊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材不够好,才让烈从未对自己产生邪念?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种种。不骗财不骗色,只是一味地对她好,世界上哪有这种骗子?想到这儿,心蕊心里才好受了一些,这时,她也刚好在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里找到了那个归属地为杭州的陌生电话号码。
谭静见她半晌不说话,又故作神秘地回复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一切的真正的答案吗?不想知道烈最后会选择谁吗?你来XX医院,我来给你一个答案,一个结果。”谭静知道这样说,这个天真的女孩是不会拒绝的。果然,对方回复简洁的三个字“说地址!”。
当心蕊气喘吁吁地爬上XX医院的天台,便见到了传说中的谭静。那是一个白皙而又羸弱的女孩儿,远远看去像个美丽脆弱的搪瓷娃娃,完全没有心蕊从她说话的口吻里想象出来的杀气腾腾、而又阴恻恻的形象。这时,她远远地向她打招呼:“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会找不到呢……”
听见她平稳而又淡定的声音,心蕊还是没来由地警惕起来,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部,稍显忐忑地说:“你把我骗到这里来到底想说些什么?”
谭静倨傲地耸耸肩,有些不屑地说:“少在这扮无辜。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来的,你是被我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吸引了。你也想知道安舒烈到底是不是在玩弄你,想知道我们的感情够不够坚定,想知道你和他到底还有没有可能,对不对?”谭静一边说一边步步走近心蕊,此刻她已走到心蕊的面前,定定地望着她,仿佛看到她心里去。
心蕊被她说得无可辩驳,索性豁出去了:“对,你说的都对。即使现在发现他骗我,他甚至连未婚妻都有了的时候,我还是喜欢他,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一瞬间也好,只要他说有,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长这么大没试过真正爱上谁,但是我现在知道,我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我就是爱他。在我心里他是完美无瑕的,虽然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像梦境一样,美好的不真实,但是能和王子一样的他在一起,一辈子醉生梦死又何妨?我知道你们门当户对,谈婚论嫁也无可厚非。但是你太聪明了,什么都能洞悉,单纯又喜欢自由自在的烈不适合你这样的女人,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所以我才来。你说我不要脸也好,自不量力也好,总之,我也想赌一赌!”
谭静盯着心蕊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心里话之后微微有些涨红的脸,危险地地眯起了眼睛,像是在琢磨什么阴谋,随即她慢慢地笑了:“呵呵,没想到你还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没脑子。即使我要的太过纯粹,他太不喜欢压力和责任那又怎样?你除了能放任自由一样地迁就他还有什么筹码和我斗?先不说家庭背景,你生活在另外一个城市,和他的交集有限,即使我真的不存在,你们能坚持多长时间还不一定。再不说你这偏肿的小水萝卜身材,以及稍低的智商。就光他那风一样的性格,你又能留住他多久?你跟他既没有多深的感情,就光是敢倾我所有地去赌这一点你都比不上我,你到底准备拿什么赢我?”
心蕊听到谭静奚落“小水萝卜身材”和“智商偏低”这类字眼的时候着实有些生气,但是她一看谭静修长的身材再联想到他的心机,自己到底是无可辩驳地自愧不如,不禁有些气结外加耍赖地说:“是,我承认我没你好,也没你厉害,但是你说我没你敢赌你就错了,正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我才什么都不怕!我既然当初选择来,我就什么都敢付出,什么都敢拿出来一搏!”
听到这里,谭静知道她终于被自己逼进了思想的死胡同。她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左手抬起,心蕊起初以为她要动手,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档,谁知她只是把手腕举到她眼前,就停住了。心蕊注意到她白皙的皓腕上赫然横着一条狰狞的刀疤,这时谭静依旧淡淡地说道:“我敢连命都一起拿去赌,你敢吗?呵呵,不妨明白地告诉你,现在的婚约都是我用赌命这招赢来的,我知道他不爱我了,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但是我就是要霸占着他,你能怎么样?”
谭静终于成功地激怒了心蕊,她看着她眼睛里熊熊燃烧的不甘和愤怒,以及眼神深处逐渐浮现的赌徒一样的贪婪的光,终于像捕到猎物的猎人一样胸有成竹地笑了。
只听见心蕊指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好,不就是命吗?我也有一条,我跟你赌!”心蕊随后拿出手机给洛磊打电话:“让烈来XX医院楼顶,我有话要问他,他要不来,我立马毫不犹豫地从这里跳下去!”
当安舒烈赶到的时候,心蕊正像个贪玩的小孩子一样坐在天台的边缘,摇摇欲坠地朝楼下黑压压的人群以及忙着挪动防护垫的警察们悠闲地晃着双腿。谭静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看着不远处万分交虑又被心蕊勒令不准靠近的洛磊。
一见这情况,烈赶忙过去,担心地叫了一声:“小蕊!别这样,危险!”随即又咬牙切齿地质问谭静:“你干嘛非要把她卷进来,她那么单纯,陪你玩不起!”
谭静闻言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哦?她单纯?我记得我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挺单纯的。你知道吗?我现在所有的不单纯都是被你逼出来的!”
烈干脆不理他,一边试着靠近心蕊,一边柔声劝她:“小蕊,我来了,你有什么话下来说好不好?上面很危险的。”
此时的心蕊已经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他,“你终于肯见我了,别过来,我只想坐在这儿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完了,我就乖乖下来。”
烈依言退后一步,妥协道:“好,你问,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