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驼子对面的墙角,徐青第一次看到了祝老爷子,这老头被人绑在一块木板上,不过瞧他那模样就算不绑也跑不掉,因为他实在太老了,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蚂蚁了,老人斑分布状况就像斑马身上的条纹似的,无处不在。
老人嘴上贴了块胶布,人是躺着的,只能偏头望着驼子面无表情的和水泥,老眼中泪光闪动,这位曾经纵横商海的老人心眼透亮,自然能猜到眼前的驼子和水泥想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是被禽兽一般的儿孙算计,心中的伤感不言而喻,现在也只有流几滴老泪疏泄一下了。
驼子好像有些累了,放下手中的铲子挪步朝储酒柜走去,就在他走到柜子前伸手准备去拿一瓶红酒时,地窖门嘭一声弹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满脸严肃的年轻人。
驼子嘴角掀了掀,手掌往下一落抓住了一个长瓶颈,用两根手指捏住瓶口的软木塞轻轻拔出,啵一声脆响,木塞已经被丢到了一旁,这货的手指的确有些力气,起码比开瓶器好用多了。
徐青进门后也不正眼瞧拿走的驼子,他迈着大步径直走到了祝老爷子跟前,同样伸出两根手指做剪刀状在绑人的尼龙绳上一夹,喀嚓绳子被剪断,不过断口处有些焦痕,就好像是被高温烧断了似的,不过酒柜旁的驼子看不到。
一个是用手指拔瓶塞,一个是用手指剪断尼龙绳,两相对比高下立判,驼子嘴角又往耳朵根方向掀了掀,他知道这次遇到了高手。
徐青扶起祝老爷子坐好,伸手揭去他嘴上的胶布,低声道:“老爷子,齐凯武是我师伯,现在就是来带您回家的。”
祝老爷子凄然道:“回家?这里就是我的家啊!”话音一落,眼中浮起一抹痛苦之色,他无言了。
钱这东西少了养不活人,太多了就害人,祝老爷子商海沉浮大半生,好不容易儿孙满堂不用再为钱这东西劳神,却不料险些落得个被好孙儿砌墙的下场,这让他如何不悲?
驼子抓起酒瓶灌了口酒,咕咚一声咽下肚去,偏着头用一双混浊的黄眼珠子望着对面的徐青,过了半分钟光景才开声说道:“人你可以带走,我也走,没必要斗个。”他的声音好像用钝器划刮玻璃似的,听着一阵刺耳。
徐青笑了笑道:“你这家伙倒是聪明,行了,留下个名头你可以走了。”对面的驼子很明显是个古武者,貌似境界还不低,这家伙甘愿帮人家做泥灰工一定有隐情,反正没造成什么后果,放他一马也无所谓。
驼子点头一笑,拎着酒瓶子边走边喝,徐青也懒得阻他,抱着膀子望着他走到近前,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驼子仰头灌了一口酒,低声说道:“名字我已经记不得了,不过有个不好听的绰号,叫毒驼子。”
话音一落,毒驼子突然把嘴对着徐青喷出一蓬酒水,宛如雨点般兜头盖面罩住他头脸,酒水中带着一股中人欲呕的浓重腥味,这绝不是刚才喝下去的葡萄酒,而是一股毒汁……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孝子贤孙只为钱
毒驼子为什么会以毒为姓,就因为他不仅是制毒用毒的高手而且是个心肠毒辣的货色,刚才他假意示弱就是为了让对手麻痹大意,再出其不意将藏在牙齿中的毒药和进酒水中喷出,这种毒酒只要沾上一滴上身就会在三个呼吸间倒地,到时候甭管什么武者高手都要乖乖躺下来任他拿捏。
毒酒喷出,毒驼子仿佛能预见眼前的毛头小子倒下似的,嘴角不自禁扬起一抹狰狞的冷笑,像这种阅历浅薄的生胚小子他以前不知道收拾了多少,只要对方没练成护身罡气铁定逃不脱毒酒喷洒的范围,这距离刚刚好。
别瞧这毒驼子外表就是个五十知天命的年岁,实际年龄早过古稀,他还是个准地境武者,出道以来不知有多少被他表相迷惑的古武者死在其手上,他曾经收了个徒弟,后来听说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抓女婴练功触怒了华夏武魂,结果被一位武魂高手打成了废人,他那个徒弟绰号同样是以毒为姓,名儿就取大了点,用了个龙字,这师徒俩都不是好东西。
夹着劲风的毒酒如暴雨般击打在徐青头脸上,随后滚珠般落下,恰似落在荷叶边上的雨水,只轻轻沾碰了一下就滚向叶片中央,或者顺着边儿滑落,转眼工夫所有毒酒落尽,毒驼子惊讶的发现对面的生胚小子连头发都没打湿一根。
徐青抱着膀子站在原地,偏着头似笑非笑的望着身旁的毒驼子,方才要不是顾及到身后的老爷子他完全可以闪开,或者用护身罡气弹个水花四溅,可毒水要是沾上了老爷子身今晚的熟女奖励只怕也泡汤了,太不划算。
毒驼子脸上的怪笑像被喷了液氮般瞬间僵住,这表情会让人一眼看出他嘴巴很大,两边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那模样活脱脱一个素颜老丑,就连手中的酒瓶也拿捏不住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一股带酸味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散。
护身罡气,百分百防水,徐青淡然一笑道:“毒驼子,果然够毒,怎么,现在还想走吗?”他用身板儿把祝老爷子挡了个严实,倒要看看眼前的毒驼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毒驼子昏黄的眸子里闪出两点冷芒,脚下一蹬整个人像出膛的炮弹般向门口射去,手臂往后猛的一甩,两股黄烟破掌而出,在劲风的激荡下喷向身后的怪小子,直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对方会是地境之上的古武者,因为这根本就不合逻辑。
既然不相信为什么毒驼子又不肯留下来正面交锋呢?这是他的存世之道,用毒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跟其他武者硬拼,只要他逃出门口就会让这个地窖瞬间变成毒窟,就算对方再怎么厉害也难道一死。
毒驼子脱手抛出的黄烟是含有剧毒的,叫做蹬腿断魂烟,平常人只要吸进去一点立刻会蹬腿而死,但这次的用处不求伤人只求阻挡对手视线,可惜他还是错了,一层黄烟根本阻挡不了徐青的双眼,就在毒驼子飞窜出去的瞬间他已经并指朝对方龟尾穴连点了两下。
驼子是脊椎变形,背部的穴位也跟着移位难辨,只有龟尾穴位于人体臀部尾椎骨处,这里也是相对好认的一处要穴,龟尾穴按拿可治便秘腹泻,但如果用鬼谷点穴手封住则会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可以把这个穴位看成是一根水管,既可以进水也可以排水,就看你怎么用了。
毒驼子眼瞅着大门离自己只有一尺不到,但下一秒却成了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因为他的背上好像被压了块万钧巨石,沉甸甸落了下去,再想挪动半寸都成了奢望,只能眼巴巴望着年轻人背着那老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就在铁门关上的瞬间毒驼子眼中浮起一抹骇色,因为地窖中的蹬腿断魂烟还没散去,现在正随着气流飘飘悠悠向他飞来,他现在别说是逃了,连闭气都做不到,随着几缕黄烟钻入鼻孔,他双腿好像抽筋般蹬了两下,眼耳口鼻往外冒出了丝丝鲜血……
害人终害己,歹毒遭报应,是冥冥中注定,一对歹毒的师徒在彼此不知情的状态下全折在了同一个人手里。
徐青并没有想过毒驼子会死在自己放出的毒烟之下,他就是想着先把这货关起来,待会有时间了再叫人来收拾残局,至于背后的祝老爷子没吸进去半点毒烟,都被他用护身罡气挡在了身外。
或许是因年事已高再加上受了一番惊吓,祝老爷子竟然趴在徐青背后睡了过去,等他到达别墅大厅门口时,又被两尊大门神拦了下来,这俩犊子脑袋里灌了铅似的,才过了不到一小时就认不清脸了。
徐青这次没有半句废话,直接飞起两脚把拦路的大汉踹飞出去,他是用这种方式让两个没记性的夯货加深印象。
坐在沙发上的齐凯武第一时间看到了徐青背上的祝老爷子,双目一闪腾身跃起,脚下如风冲到了近前,伸手扶住了老友身子,口中疾呼道:“祝老哥,你醒醒,我是武棒槌啊”
可任凭齐凯武怎么呼唤心力交疲的祝老爷子依然没有半点反应,就是这一声呼唤大厅里好像炸了锅似的,一大群男女老少呼啦围了上来,这些人都是祝家的嫡系,足足有好几打,那架势就像超市里来了特价再打折的紧俏商品似的,乱糟糟一窝蜂的往前涌,反倒把走得慢的祝晓玲挤到了外面。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祝老爷子在的时候这些人多半希望他早升天,真要是突然不见了这些人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因为老爷子并没有交代任何身后事,包括财产分配的问题,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所以老爷子被绑架的这段时间这些人不知道临时抱了几回佛教,念了几百遍阿弥陀佛,只希望老爷子能留一口气回来,交代好了遗产分配的事儿再死不迟。
现在见到老爷子安然无恙,这群子孙们一个个喜笑颜开,有几个甚至兴奋得掉起了眼泪,这也让背着老人的徐青想到了一句话儿,孝子贤孙只为钱,见到老宝泪涟涟!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哀大心死
徐青在一帮居心叵测的孝子贤孙簇拥下,把昏睡的祝老爷子背上了二楼卧室,就在他和二女进门后,齐凯武目光徒然一凛,出手似电连抓带掀,把那帮凑上来的孝子贤孙们挨个丢出了门外,这老爷子发起飙来还真不是盖的,
齐凯武须发皆张,像一头发威的老雄狮般挡在门口,对门外闹哄哄的人群沉声喝道:“再有那个小崽子敢上来打搅祝老哥休息莫怪老头子手下无情。”说话间伸掌在左边门框上用力一拍,嘭合金门框发出一声爆响,居然应声塌下去巴掌大一块,三个指印清晰可辨。
原本喧闹的孝子贤孙们像被掐住脖子扭一圈发瘟鸡,瞬间安静了下来,认识齐凯武的都知道这位老爷子惹不起,不认识的也傻呆呆的盯着变形的门框不敢出声,这可是加厚的合金门啊,要是惹到这疯老头发飙谁受得了他这一巴掌?
门被用力掼上,震得天花板嗡然一响,门外的孝子贤孙心里不知道暗暗把齐凯武骂了多少遍,但谁也不敢吐一个脏字出来。
齐凯武转过身来径直走到床前,嘴里仍不忘喃喃骂道:“一群小崽子,老把老子当成‘哈课题’,娘希匹……”这老爷子骂到最后居然来了一句奉化乡骂,让刚把祝老爷子放下的徐青当场笑出声来。
齐凯武上前两步走到床前,伸手反搭住了老哥脉门,身为一名老牌地境古武者他把脉的手法娴熟无比,闭目沉吟了半晌之后对老哥的健康状态便已了然于胸,当他睁眼收回手掌禁不住轻轻叹了一声。
一旁的祝晓玲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上前伸手扯住了齐凯武袖口,急道:“老爷子,外公他怎么样了?要不要马上送去医院?”
齐凯武苦着脸摇了摇头道:“祝老哥心力交疲,已经是油尽灯枯,就算醒过来也……”原本九十高龄的老人受了这一番折腾能熬到现在本身就是个奇迹,祝老爷子这一觉睡下去就长眠不醒了。
祝晓玲身子一晃,脸色变得煞白如纸,眼眶中的泪水顺着腮边滚滚落下,徐青猿臂轻舒把她拥在怀里,低声道:“师伯,难道就没有希望了?”
齐凯武望着熟睡的祝老爷子,低声说道:“祝老哥当初要是听我的弃商习武或许成就还在我之上,只可惜他舍不下。”
其实祝家人都不知道,祝老爷子以前也是一名古武者,只不过刚踏入黄境中阶就弃武从商,如果不是有武者的底子他也难活到今天这把岁数,他跟齐凯武之间的友谊就是在习武时接下的,说起来祝老爷子还是齐凯武的救命恩人,往事如过眼云烟,转瞬间就到了隔世之时,有不舍却不可逆命。
徐青现在一肚子郁闷,好不容易把祝老爷子救回来,原以为可以,没想到成了这个结局,那个心情啊,纠结加无奈……
齐凯武眉头紧皱,眼中徒然闪过一抹精芒,咬牙道:“祝老哥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有一线生机都要让他安享几日光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内劲替他洗毛伐髓,或许能让枯木发春,至于能延寿几何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齐凯武伸手拉住衣襟往下一扯,嘭嘭嘭胸口的衣扣颗颗迸开,他一个跨步走到床前,伸手就要把祝老爷子扶起,不料身旁伸来一只手臂挡在他胸前。
“师伯,您早说洗毛伐髓能救人不就接了,这种小事我最在行,啧啧,白扯掉了一排扣子,您也真是的。”徐青听到祝老爷子有救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洗毛伐髓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用得着扯扣子脱衣的瞎忙乎么?
齐凯武眉头一挑,转头望了一眼徐青,沉声道:“你小子的好意师伯心领了,不过洗毛伐髓对武者内劲消耗甚巨,一次成功数年内修为莫想寸进,天境武者也是一样。”
徐青淡然一笑,松开搂足的手臂走到床前,俏皮的对师伯眨了眨眼睛道:“洗毛伐髓总没有重塑内丹难吧?再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天境武者了,想再突破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儿,得了,您就瞧好吧!”
“重塑内丹……不是天境……”齐凯武一脸呆滞的咀嚼着徐青的话,每一句都好像一柄大棒槌敲在他心坎上,突然他眸子里闪出两点亮光,转过头喝道:“臭小子……”
质问的话语说到一半齐凯武抬起巴掌捂住了嘴,因为他见到想骂的小子现在正盘坐在祝老爷子身后,闭息凝神双掌抵住老人后背,这时候无论如何是受不得半点打搅的,这小子太乱来了,不过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徐青用透视之眼在祝老爷子身体里过了一遍,发现老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像一台即将报废的机器,干瘪的脉络处处堵塞,部分器官已经严重萎缩,只有心脏还在勉强的搏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一般。
其实祝老爷子就算没经历这次的事件也到了寿终正寝的年纪,不过这次一番折腾让他情绪大起大落,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寿命熬了个油尽灯枯,而且最重要的是老爷子在得知是亲孙子要拿他填墙后失望到了极点,感觉生无可恋,一个没有求生意识的人才是最难救的。
洗毛伐髓对于徐青而言不是问题,在透视之眼的辅助下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正阳气化作丝缕在堵塞的脉络之间穿行,再把那些血栓渣渣的全部收集起来从老爷子鼻腔排出,整个过程只用了小半个钟头。
一次洗毛伐髓成功,徐青准备敛气收功,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疏通的脉络之间又有几处新的堵塞,他只能再用次聚气成针把那几处梳理一番,为了慎重起见再用透视之眼扫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