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本就不是汉魁的对手,更何况再加上一个王山贵,他忙喊道:“杨树华,还不动手!不然早晚……都要被他害死!”
杨树华本就犹犹豫豫,此时终于一狠心,挥刀拦住王山贵。他人虽胆小,但武功却是不弱,与王山贵难分高下。但他二人与江魁二人相比,还是有所不如,仍旧被压在下风。
林冬心中一急,看见一旁马真长身而立,并不愿混入这场争斗。他猛地喊道:“马师傅,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林冬武功本就不及江魁,何况此刻性命相搏,如何容得他分心。只这么喊了一声,江魁刀势如风,一刀砍在林冬大腿上。林冬着了这一招,猛地一呆,顿了一顿,钻心疼痛便汹涌而来,腿上鲜血喷涌。他这一下破绽百出,江魁反手一刀,剌过林冬臂膀。林冬登时握不住钢刀,捂着伤口,委顿倒地。
马真听见了林冬的喊话,只犹豫了片刻,林冬已然落败。他眼见江魁猛起一刀,便要结果了林冬性命,顿时怒喝道:“果真要下狠手了么!”猛然刺出数剑,将江魁逼退。
苏拙向风铃道:“先救人!”说着便几步下楼。
风铃答应一声,蹲在林冬身边,撕下衣角布条,一双眼睛却盯着苏拙,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见苏拙不急不缓,貌似闲庭信步,竟然径直从恶斗的几人身边安然而过。躲在一边的几人无不为苏拙捏了把冷汗,但场上刀光剑影却丝毫没碰着苏拙衣角。
苏拙绕过几人,站在那只宝箱旁边,伸手用力拍了拍木箱。打斗的几人听得分明,心里都记挂着宝箱,不约而同回身向苏拙而来。三刀一剑转瞬而来,苏拙斜跨一步,故意与四人隔在宝箱两边。
那四人见刀剑都奔向了木箱而去,这若是砍实了,非将箱子劈烂不可。几人急忙收招,顿住了身形。只听苏拙笑道:“各位何不立时分个死活,如此这一箱宝贝正好便宜了我!”
众人经他这一阻,也都冷静了些,心中虽有怒气,终究罢手不斗了。江魁重重“哼”了一声,就在宝箱旁边凳子上坐了。马真与他隔阂不小,远远走开,找张凳子坐了。王山贵与杨树华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一个就在江魁身边坐了。杨树华则走到林冬身边,去看他伤势。
苏拙见角落里还有个瑟瑟发抖的李金,显然又有些神智不清了。苏拙叹口气,上前扶起李金,安顿他坐在门口。竹娘等人见几方人马终于消停了,才小心上前几步。竹娘向小五子使个眼色,两人忙提了茶壶,分别去给恶斗的两边倒茶。
竹娘分别给江魁和王山贵倒了一杯,口中赔笑道:“消消火,消消火,有什么事慢慢说……”
江魁心中憋了一团火,端起茶杯一口饮尽。竹娘忙不迭又给他续上水,还不住劝慰。
马真看着江魁一双眼狠狠瞪着自己,丝毫不惧,接过小五子递来的茶杯,慢慢饮酌。杨树华和王山贵两人斗得口干舌燥,连喝两大杯,才略略好些。只有林冬一人裹好伤口,根本无力动弹,靠着楼梯低声呻吟。
苏拙看看几方人,道:“莫非各位都已确定了对方就是凶手,这才要拼个你死我活么?”
江魁怒道:“我早该想到,第一天晚上就林冬一人醒着,不是他还有谁!可笑我还拼命说服自己,相信了他!”
林冬流血过多,气得浑身发抖,低声道:“分明是你……想独吞这个功劳……才想把我们都害死!”
苏拙心知肚明,突然对吴常道:“想必吴兄又给大伙儿分析了案情了吧。我就猜到会有这种局面,但只道不会这么快来到。”
吴常一愣,道:“苏兄弟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苏拙没有回答他,轻轻笑了笑。江魁一拍桌子,怒道:“苏拙,你说一天之内会给我答案,到现在怎么说?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休怪我将你一道收拾了!”他说这话时,眼角瞥向一旁的林冬,脸上横肉抽动。
苏拙并没有惧怕,反倒面露微笑,踱了两步,道:“江总兵,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让你留下这箱财宝,带着手下兄弟离去的话么?难道此刻这个局面,真是你想看到的吗?”
江魁眼角微微一跳,重重叹口气,道:“废话少说,你只管将真相说清楚!”
苏拙见他依旧执迷不悟,道:“也好,那就由我给大家说说,这个局的答案!”
马真疑惑道:“局?什么局?”
苏拙笑道:“没错,这整件事情都是精心策划的一个局,什么山体坍塌、湘西大盗、同袍相残,都是这个局的一部分!马师傅,想必您是最无辜的人了,可是谁让你卷进这是非里了呢!”
风铃端杯茶走到苏拙身边,道:“苏大哥有什么发现吗?喝口水慢慢说!”
苏拙接过茶杯,向她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多谢!”随手将杯子放下,又道:“方才我说过了,发生的所有这些事都是精心策划好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抢夺盘龙玉璧,根本就是因为你们曾经做下的一番恶事!”
江魁一惊,隐隐猜到了实情,一拍桌子,道:“你废话少说,只管告诉我们这个湘西大盗是谁!”
苏拙道:“你急什么?你们方才性命相拼,有如仇雠,就不去想想为何会变成如此情形么?”
第十五章 破绽
江魁哼了一声,指着林冬杨树华二人,说道:“这还用多说么?分明是这两个吃里爬外的家伙,勾结盗匪,想要抢夺宝箱!”
林冬呲着牙,怒极反笑,道:“哼哼,真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想独吞这个功劳,竟然不惜将我们都除去,也好掩盖你犯下的罪恶!”
马真疑惑道:“苏公子,我听他们争执,觉得两边说得都有道理,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到底谁说得对?”
苏拙道:“既然马师傅问了,我便解释给您听听。说穿了其实很简单,这场内讧正是这个凶手一手推动的。想必马师傅也看明白了,江总兵一行九人,虽是同袍,却并不齐心,虽不至一盘散沙,也可说各怀鬼胎。据我猜想,钱豹、唐人杰和这位王山贵应当与江总兵最为贴心,可说是心腹。而这位林冬想必是最不受江总兵喜欢的,因为他脑子活络,又对江总兵没有敬畏之心。而杨树华嘛也差不多,他为人耿直,甚至有些顽固。凶手正是利用这一点制造了这场内讧!”
江魁细细思索,果真如此,怒道:“你是说是他……”
苏拙打断他道:“你不用急,事情我已查得一清二楚!好了,言归正传,其实怀疑江魁的人,你们不妨瞧瞧李金,如此疯疯癫癫,对你们这一路可说毫无裨益。可是江总兵依然带他同路,想必是为了送他些富贵,以尽同袍之谊吧?”
江魁哼道:“不错!我连李金都没丢下,怎么会杀害其他人?”他怒目直视林冬杨树华二人。
苏拙道:“说得没错,江总兵,也许你不知道。其实林冬从凶案发生后的那天早上就开始怀疑你了。他与我还有吴兄三人一同苦思密室杀人的谜题。当时吴兄和林冬两人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林冬你可还记得?”
林冬喘气道:“我如何会忘,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怀疑到他!”
苏拙接过话头,道:“这个假设想必大家也知道了,那就是那间房间其实根本就没有上锁!昨天早上,是江总兵率先撞开房门,所以这门上锁的话全是江总兵的一面之词!”
江魁怒道:“放屁!那房门明明是锁着的……”
苏拙摆摆手打断了他,道:“这个假设貌似很有可能,也曾让我怀疑过,不过很快便被我推翻了。首先那门闩确有折断痕迹,与门推开的角度相差无几。若是凶手伪造,那也伪造得太像了。其次,林冬,难道你忘了吗?前一天夜间你站岗,胡光确实拍了门,也没能进屋,说明房门确实锁着。”
林冬无法反驳,张口道:“可是……”
苏拙没有理他,继续道:“当然胡光拍门也可能只是一场戏,目的就是掩盖门并没有锁这件事。胡光事先得了江总兵授意,如此做作,合谋占了这一场功劳。可是他完成了任务,随即就被灭口了!但是这个假设太过牵强,也有许多破绽。旁的不论,难道江总兵就不怕林冬当真去推一推门吗?再者,林冬你夜间站岗睡着了,凶手为何偏偏不杀你呢?”
大堂中众人听这一番解释,连连点头。苏拙又道:“当然江总兵昨日派人去求救,唐人杰请命,也是让林冬他们怀疑的一点。他们都知道唐人杰是江总兵的心腹,此时唐人杰不顾外面有一个湘西大盗窥伺的危险,主动请命。而且当晚这大盗就现了身,且轻功不俗。这自然容易联想到这个所谓的大盗就是唐人杰。”
江魁只觉荒谬,连骂:“放屁放屁……”
苏拙笑道:“没错!这的确站不住脚,因为若这大盗是唐人杰,他为何要杀钱豹?钱豹不也是江总兵的心腹么?而且钱豹居然连招都没出,就毙命了。唐人杰武功能有这么高么?”
林冬杨树华听了这番解释,无话可说。杨树华埋怨道:“林冬,你真是害了我了!唉……”
江魁怒道:“林冬,你还有何话说?分明就是你害死了赵成德胡光!那一夜谁能比你还有杀人时间?”
苏拙摇手道:“江总兵也说错了,林冬若真是杀人凶手,那又是如何将那房门反锁的?又是如何杀害钱豹的?那个湘西大盗又是谁呢?”
江魁点点头,道:“这么说,林冬也不是凶手?”
吴常突然道:“苏兄弟,你这么说,就是在怀疑我在挑拨离间了?我确实跟他们猜测过案情,可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打起来……”
马真道:“好了好了,这事也算过去了。在坐的都推想过谁是凶手,犯错误也是难免,而且谁又没受过怀疑?苏公子既然说他们两人都不是凶手,那凶手到底是谁?这密室杀人又是如何做到的?”
苏拙道:“一开始我也被这些谜题难住了,我怀疑过林冬、江总兵,甚至还怀疑过马师傅、装疯卖傻的李金和这客店里的每一个人。可是这些猜想都站不住脚,直到昨夜那个湘西大盗现身杀人,我才找到了解开谜题的关键!”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马真道:“苏公子,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拙道:“这个关键就是钱豹的死法!大家都以为他是被湘西大盗打死的,可是真正的死因却是暗器!”
众人疑惑道:“暗器?”
苏拙点点头,说道:“没错!我昨夜仔细检查过,钱豹全身并没有外伤,只有左侧颈部有一个细小针孔,若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容易发现。钱豹正是被钢针刺进左侧颈项而亡!”
马真脱口道:“钢针?江湖上有哪位是使这种暗器的高手?”
苏拙摇头笑笑,道:“马师傅不用想了,因为这暗器根本不可能是那个大盗发出来的。因为钱豹死时站立之处左边正是一根廊柱,若真是那飞贼所为,钢针就会刺进廊柱中。而且那根针并没有留在钱豹体内,哪里有凶手杀完人,还拔去钢针的道理?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马真点点头,道:“那钱豹又是怎么死的呢?”
苏拙叹气道:“我想,定然是有人事先在廊柱上设下机括,钱豹走到此处,触动机关,机括射出钢针,正好能射进钱豹颈项。虽说我没能找到证据,但这也是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了。”
江魁显然不是很满意,道:“姑且就如你所说,那赵成德和胡光又是如何死的?”
苏拙道:“钱豹的死让我灵机一动,便重新检查了赵成德和胡光的尸体,果然在两人的肩膀上都发现了同样的针孔!
“让我们回到第一天夜晚,赵成德提前回房,当时胡光还特意嘱咐过他不要锁门。可以想见这位兄台平时是多马虎大意,简直就是脑子里少根筋。可他再不像样,也不至于转头就忘了胡光的话。赵成德一人上楼回房,其实并没有关门,便上床睡觉去了。可是随后不久,凶手便进入了房间!”
第十六章 真相
江魁立马打断道:“等等,凶手那时进了房间,为何赵成德一点知觉都没有?这凶手又是如何进房间的?若不是有绝顶轻功,如何能到二楼?”
苏拙笑笑,道:“凶手并不需要绝顶轻功,而是从院子里这棵大树爬上二楼的。当时大家坐在大堂中,我们是都看不见的。可是当时所坐的位置,只有一人能看见院子,这就说明,他必然与凶手脱不了关系!至于赵成德根本没有知觉,原因就在他肩膀上的针孔和房中那只撕破的枕头里!”
众人有些迷惑,不知又跟什么枕头有何关系。马真有些恍然,道:“那针涂了迷药,就藏在枕头里,赵成德最是大意,上床时一不小心就会扎到!”
苏拙点头道:“没错!”
马真又问道:“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那针一定能扎到赵成德?若是别人,随手一摸,定然就露馅了。”
苏拙道:“说得不错,所以胡光自然要被引出去,这计谋才好实施。凶手进了房间,发现赵成德已经昏迷,便栓上门,躲在房中。直到后半夜才将赵成德杀害,这也是为什么房中的血液凝固得比室外慢的缘故。而凶手为了不让迷倒赵成德的手法过早暴露,就必须将针取出来。也许是枕头中棉絮缠绕,反而使针深陷其中,所以凶手才要将那枕头撕破!”
江魁道:“那凶手又是如何从外面将房门反锁的呢?”
苏拙摇头道:“凶手根本不可能从外面反锁房门,而是从窗户爬出去的!”
江魁怒道:“你不是说凶手绝不可能从窗户跳出去么?怎么这会儿又说出这种话?”
马真点点头,道:“苏公子当时分析得也没错,不过昨夜见识了那个大盗的轻功,那么他从窗口跳出去也是不无可能!”
苏拙依旧摇摇头,道:“若那个大盗真有如此身手,何必要这么麻烦呢?凶手是天亮以后,用柴棚里那架旧梯子爬下去的!”
众人一愣,纷纷道:“这么简单?”江魁怒道:“放屁!你当时不是说什么凶手并没有留下脚印么?这是怎么回事?”
苏拙嘴角一扬,道:“谁说凶手没有留下脚印?只是我们都没有注意罢了!”
众人都有些迷糊,王山贵突然说道:“不对啊,那天大伙明明都在,不可能没注意到有凶手的脚印!”
苏拙道:“不,我们确实都忽略了。当时地上除了胡光那道特殊的脚印,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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