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查当年那个逃走的妇人的下落。却没有想到,他最担心的人,一直在我身边!”
苏拙恍然道:“原来你收养我,就是有朝一日,用来制衡无我的!”
无我也恨恨道:“原来你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布下了今日之局,果然老谋深算!”
鬼隐冷笑道:“承让承让!当年你父亲从李氏先人口中骗到了八部所有人的名单。他第一个想杀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因为他知道,只有我有能力猜到他的阴谋,也有手段推翻他。只是他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才始终没有下手。后来我为他除掉了赵匡胤,可他竟然眼睁睁看着曾孟尝来追杀我,却不肯援手。在那时,我就已经对八部天龙恨入骨髓了!我发誓,终有一日,会为自己报仇,要你们付出应得的代价!”
无我拳头捏得咯咯响,偏偏对鬼隐无可奈何。他武功就算再高,也阻挡不住鬼隐的阴谋设计。他就算能杀了鬼隐,也挽不回自己动摇的地位。
鬼隐转向方白石,笑道:“方捕头,相对一个八部之主,一个李唐后人来说,我这个朝廷钦犯,恐怕只能算是细致末流吧?方捕头,若是你决定不了,要不要回去禀报皇上啊?”
方白石眼珠转了转,他在皇城司当差多年,怎么会猜不到皇帝的想法?这样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禀报。八部天龙对于皇帝来说,只是一个江湖门派,疥癣之疾,皇帝一定不会放在眼里。鬼隐虽然参与过卫潜的谋逆,但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早已是陈年旧案。而且鬼隐知道的皇帝的秘密,在场的人都已经知晓。
相比这两人来说,苏拙这个李唐后人的身份,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当年李煜是南唐后主,软禁在京城,只是因为写了几首词,就招来杀身之祸。而如今苏拙这个李氏后人,不但比李煜正宗,本事比李煜也大得多了!
更何况,皇帝早就有所风闻,这才叮嘱自己早早留意。这样一来,皇帝的意思,也就不言自明了。
这些念头,在方白石脑海中只转了几转,他便下定主意。方白石霍然拔刀在手,冷然道:“苏拙,看来你要跟我走一趟了!”
苏拙此时却忽然变得异常冷静。他瞥了方白石一眼,淡然道:“怪不得当初在泸州,你说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那个时候,你已经得到消息,我就是李氏后人了吧?”
方白石不置可否。苏拙又对鬼隐道:“这个消息,当然也是你透露给朝廷的。你从三年前假死之后,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吧?”
鬼隐笑道:“后知后觉,倒也不坏!”
苏拙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一落,忽见他双手一挥。众人只听“嗖嗖——”几声利刃破空的风响。
无我大叫:“暗器!”
院中的人,都见识过苏拙的武功。这时候苏拙忽然发射暗器,每个人都不敢大意。大家或闪身躲避,或刀剑挥舞。那南宫生也挡在鬼隐身前,挡住射来的暗器。
然而这阵暗器,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暗器无不被刀剑挡下,一个也没射中人,落在地上,定睛一看,原来是南宫生射杀皇甫松时使用的钢镖和那几枚铜钱。
然而众人再抬头看时,苏拙已然不见了踪影。方白石面色一变,挥手道:“追!”喊罢,带着众捕快一阵风追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无我一个。他冷笑道:“风先生果然魔高一丈,将苏拙的进攻轻描淡写,就反击了回去!”
鬼隐只是淡淡笑了笑。作为一个胜利者,他的风度确实让人欣赏。
无我又道:“如今风先生胜券在握,贫僧自叹不如!”
鬼隐摆摆手,笑道:“这局棋还未到终了,大师如何言败?苏拙此子并不简单。你以为他败了的时候,他总会起死回生,三年前老夫就差点吃了他的亏。如今老夫还是对与大师联手合作充满了兴趣。你我联手,为你取得这大宋的江山,如何?”
无我面上没有一丝波澜,淡然道:“风先生的报酬,自然也不会小吧?”
鬼隐笑道:“我只想知道,八部令牌上的秘密!”
(真命天子卷到此完结,相信看到这里的朋友已经看出来了,本书的谜题基本上已经都解开了,也预示着这本书即将步入尾声。后面两卷的内容可能没有更多的破案的情节,但依然精彩。我会在这几天多存点稿,争取在过大年的时候,一次性爆更完结,让大家看爽。敬请关注明日更新下一卷,传世宝藏。)
传世宝藏卷第一章 狼火冲天(上)
“秋风吹,秋草黄。修羊舍,捆草忙。”一首小儿歌,说的是北方放牧人家,到了快入冬的时候,要忙的一些活计。
每到暮秋初冬时节,总是要忙活一阵的。人要准备过冬的蔬菜、粮食,早早存进地窖。牲畜也要做好过冬的准备,不但要修葺加固圈舍,更重要的是准备好过冬的草料。
山坡上走来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高的那汉子约莫有三四十岁,敞着坎肩。矮的是个小童,也有七八岁年纪,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袄。
那汉子一手握着小童的手,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镰刀。小童跟得有些吃力,边走边喘气:“爹爹……咱们去哪里,这么远!”
今天日头高照,走了半天,身上已经开始发热,小童鼻尖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汉子憨厚一笑,道:“狗娃,咱们今天来打草料啊!”
“那咱们干嘛要跑这么远?”狗娃喘着气。
“因为这里的草长得好啊!好不容易消停了几个月,也该出来打打秋草了!”
汉子没有告诉儿子的是,这里虽然草长得好,却也有些危险。经常听说这一带有契丹骑兵劫掠放牧的中原人,契丹人也称作打草谷。汉人来这里顶多就是割草,契丹人却是要杀人!
父子两人出城往北已经走了十来里路了,实在不该再往这边走的。可是城边上的草,已经被割得干干净净,不冒点险,今年过冬的草料恐怕有些不够。
汉子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大着胆子来了。他没读过书,但常年在边境上过活,也掌握了许多生存之道。大半年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虽说大宋以失败告终,但契丹人也不好过,死伤无数,想必现在还没缓过气来。况且,如今天气日益寒凉,谁不想老老实实躲在家里,烤着炭炉,喝点小酒?毕竟契丹人也是人。
狗娃又问:“这里的草为啥长得好?”
汉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他没敢把自己听说的事情,说给小儿子听。听人说,半年前这里发生的那场大战,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那些尸体抬不完,只能就地掩埋,甚至埋都不埋,直接暴尸荒野。这情形一定是十分可怕的,大多数人都没敢出来看过,只是听别人说到,经过一个炎夏,尸体腐烂,成了天然的肥料,因此这里的草长得格外
茂盛。
汉子沉默了一阵,带着儿子爬上了山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汉子的脸色忽然变了。因为他看见山坡下面,也正有一列骑兵,缓缓上坡。
骑兵队伍三人一排,蜿蜒伸展到天际。队伍中旌旗招展,层次分明。这绝不是契丹劫掠的人马,而是辽国大军!
汉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双腿打起颤来,蓦地抓紧儿子的手,回身吼道:“快……快跑!”
他的喊声很快就被风吹散了。伴随着寒风而来的,还有几十支箭簇。这些羽箭,劲力如此之强,将父子二人牢牢钉在了地上。鲜血顺着汉子手中的镰刀,将地上的秋草也染成了血红色……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西北荒凉之地,春风从来不肯多照顾一点,但朔风却是来得比其他地方早得多。
老刘头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转身进了屋,将木板门牢牢关上。屋里,他的老伙计老杨已经将一锅羊肉煮得香飘满屋。这里的人不避腥膻,汤中只放些盐巴。这种带着烟火膻味的气息,才是莫大的享受。
两人今天宰了只山羊,足够吃上几天的了。在他们这间小小的驿站里,最舒服的时刻,莫过于这个时候。虽说苦寒,但也算清静。
老杨舀起一口汤,美美地尝了一口,还夸张地呼出一口热气。他看了看老刘头,笑道:“老刘,你还看什么?这个时辰了,不会有什么事了,赶紧去把火炕烧上。咱吃着火锅,喝点小酒,暖暖地钻进被窝里去!”
他“啧啧”两声,感叹道:“这日子,给个神仙也不做啊!”
老刘头两道浓眉在眉心挤出了个“川”字,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忧愁之色。他也没有多说,自顾自去烧火炕。
老刘和老杨其实不过四十多岁,虽说不算老,但脸上已经被西北的风沙磨砺出了深刻的沧桑。他们守着这西北边陲的小驿站,已经十多年了。离最近的小镇,都还有一百里路,到了冬天,就更没几个人来这里了。
火炕也烧了起来,屋子里越来越暖和。尤其是屋外朔风呼啸,更显得屋子里的舒服。老杨又尝了一块羊肉,兴奋道:“烂了烂了!”
老刘头忽然顿住了,站在那里仿佛一尊石像。老杨纳闷道:“你怎么了?魔怔了?”
老刘头摇摇头,像是在凝神倾听,片刻后才道:“你听,好像是马蹄声!”
老杨也皱起眉头,这个时候哪里来的马蹄声?难道是……
两人来不及多想,就听见“砰砰砰”几声拍门声。驿站的大门被人拍响。老刘头一个健步,打开房门,冲过院子,赶到大门口。冷风吹进屋,将锅里羊汤的香味都吹散了。
老杨将汤勺往锅里一扔,也忙奔了出去。只见老刘头已经将大门打开,门外躺着一人,不远处还躺着一匹马!
人是送信的驿差,马是送信的军马。马嘴边吐着一大滩白沫,早已没了气息。人的胸口还有轻微的伏动,只是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双手牢牢地捂着胸口。
老刘头忙道:“搭把手!”
两人将那人抬起,送到屋里。老杨舀了一碗热汤,送到那人嘴边,喂他喝下。谁知喝了半勺热汤,那人忽然咳嗽起来,不但将汤水咳了出来,最后竟然咳出一大口鲜血。
老刘头和老杨都吓了一大跳。这么多年来,传送紧急信件跑死马的事情,他们没少见,但把人都跑成这样的,却是头一遭。
那人微微张开眼,看见两人的服饰,眼中迸出一点火花。他挣扎着从怀中取出一本折子,喃喃道:“快……快……八百里加急……党项部李继迁……从银州出发……再度出兵……”
那人说完这几个字,头一歪,再没有了声息。
老刘头怔怔望着怀中的尸体,一时说不出话来。老杨也陷入深深的震骇。但两人没有发愣多久,老杨将汤勺往地上一撇,抓过那人手中的折子,往怀里一塞,大步出门。
老刘头起身相送,出了门口,老杨已经牵马出来。搭档十几年的老朋友,心照不宣,最后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诀别之意。此番送信,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之期……
老刘头沉声道:“老杨,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传世宝藏卷第二章 狼火冲天(下)
西南边陲。天府之国的美誉,在这里连一点影子也不剩。倒是蜀地那特有的雾气,到了这里也依旧浓重得散不开。蜀犬吠日,大致就是说的这种情景了。
不过今天,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太阳也升上去半截,很快将浓雾驱散。一个带甲的士兵,胳肢窝里夹着自己的长矛,两只手正系着胸甲前的扣子。
他正要去城楼上换岗。这条路走了不知多少遍了,从班房出来到岗位,要转七个弯,楼梯共有三百一十二级。他连头也不抬,甚至闭着眼睛也不用担心会摔倒。
走到自己的位置,扣子也系好了,他用脚踢了踢坐靠在巨大楼柱旁边的人。这也是每天必做的工作,叫醒站夜岗的同伴。没人能忍受一夜的寂寞不打瞌睡的,反正这里也没什么要紧事。日子过得平淡如水,让人忘了时光的流逝。
他与高个儿结伴站岗,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一人站白岗,另一人站夜岗那个,半个月轮换一次。高个儿姓高,长得也高,外号就叫高个儿。
高个儿被踹醒,睁眼看了一眼,伸了个懒腰。浑身的关节,都因为长时间不动和夜间寒气的渗透,而变得僵硬。高个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他还不着急回去,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
高个儿张眼向城外瞟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吓得差点再次坐倒在地。
他的同伴也奇怪地顺着高个儿目光向远处看去。只见城外两山交夹的一条狭长地带,原本的荒草和碎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毛毡帐篷。
这些帐篷就像从地里长出来的蘑菇一般,无端就冒了出来。这时候从帐篷里陆陆续续冒出无数个人来,这些人也不穿甲胄,只穿着皮袄棉衣,袒着半边身子,露出一个肩膀和一条胳膊。帐篷间,到处是马匹、牦牛,还有体型巨大,相貌凶恶的獒犬。
高个儿惊叫起来:“吐蕃……吐蕃人来啦……”
“啪啪啪啪……”陈掌柜手指像是在算盘上飞了起来。他面前点着一盏油灯,左手边放的是一本厚厚的账册,右手边则是一叠厚厚的银票。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陈掌柜就要开始忙碌这项工作,每天都要忙到半夜。金陵富庶,一年到头,过手的银子如流水一般。到了现在,不好好算算账,一整年都是糊涂的。
陈掌柜生性谨慎,这种事情不愿假手旁人,每年都是亲力亲为。一个人算整年的账,着实有些吃力,但陈掌柜乐在其中。
小女儿端来一碗热汤,说道:“父亲,喝口汤暖暖身子吧!”
陈掌柜点点头,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工作。他手指依旧飞速拨弄着算盘,心里却在盘算,这两年赚了不少,家底也渐渐殷实。现在小女儿也到了要出阁的年纪了,明年加把劲,赚个嫁妆钱,后年说个好人家,我老陈这辈子就可以安心养老了。
正琢磨着,忽听有人大声拍门。这声音粗鲁又急促。小女儿正要去开门,陈掌柜忽然停下手中的算盘,将她拦住。这个时候有谁会来?而且拍门这么大声,只怕不是好事。
陈掌柜冲女儿道:“回后屋去!”
女儿依言转过屏风,却没有回自己房间。她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忐忑。
陈掌柜小跑着去开门,口中道:“是谁呀……”
大门一开,门外猛地冲进来七八个人。这些人都穿着差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