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生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目光深深,情绪难明。
温凉有些心酸,目光从李靖生的脸上移开,无焦点的看着远处,脸上的神色有一种形容不出的苦涩与决绝:“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得恶毒?你还会爱这样的我吗?”
李靖生皱了皱眉,把温凉轻轻地抱在怀里,沉默的笑,低头在她额角啄了啄:“没有,但我不希望你因为仇恨而变得不像自己。”
温凉笑了起来,透着无奈,她早就变不回曾经期待的自己了,在漫长的岁月里,她恨,恨自己的父母就这么离她而去,恨自己得知了那么残酷的真相,更恨那个害自己孤苦伶仃的人。
当年,她是多么快乐的一个女生啊,遥远的回忆让温凉既觉得苦,又带着温柔的想念。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江子夔自从见了温凉回来后就一直心绪难宁,不敢打电话问她过多的问题,过了几天只好把李靖生约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两个男人私下见面,却为着同一个女人。
因为怕温凉多想,江子夔便约了工作时间,在离法证事务所很近的一个咖啡厅。
“听说你回你父亲的公司了?”
江子夔笑了一笑,有些自嘲地说:“温凉真的是什么都和你讲,却不怎么和我讲你的事。”
两句话的交锋,立见高低。
李靖生端起桌面的咖啡,抿了一小口,唇角忍不住上扬。虽然知道温凉是爱着自己的,可是这种话从另一个略带醋意的男人口中说出,却是另外一种享受。
江子夔突然也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讨厌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高傲冷峻寡言,对温凉却是温柔体贴的。
“温凉最近情绪怎么样?”
“虽然忍着在,但还不至于太糟。”
“可我觉得她好像变得有些偏执了,上次她和我说她不会放过张凉,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的表情,让人害怕。”
“我担心的也是如此,怕她报仇的同时泯灭了自己善良。”
见他说得这么严重,江子夔笃定地说:“不会的,四年前她没有崩溃,如今更不可,再说她的生活里还有你爱着,不完全是消极的一面,况且,她很会自我控制。”
“我就怕她控制地太厉害了。”
江子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她这样,我却不能帮她。”
“也不是不能,我查过张凉的公司,好像和你父亲有商业联系。”
江子夔咂咂嘴:“说实话温凉从没有过问过我家里是干什么的?”
李靖生清风般地笑了,虽然当初是带着另一种心思查的江子夔的家室,却不得不说,很有用。
“她在乎的是和你的情谊,否则你和你父亲和好她也不会那么高兴。”
听他这么说,江子夔愣了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能帮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正在你父亲的一家子公司做起,好好表现调回本部并不是难事,况且你父亲就你一个儿子,你现在愿意从商他高兴都来不及。”
“倒是清楚——然后呢?”
“以后你会知道的,先和张凉打好关系,但切记别暴露了你身份,否则以后就功亏一篑了。”
“这我知道,公司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两个男人的谈话简洁而犀利,坐了一会时间差不多了便结束了。
“耽误你时间了,好好照顾温凉。”
临走前,李靖生买了单,低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羡慕过你。”
江子夔惊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傲的男人。
李靖生略一迟疑,半带轻笑地说:“初次见面时候。”
在英国的那个雨天,看到他为温凉打伞的时候,就羡慕上了,藏在心底这么久,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毕竟,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已经成了他。
回到法证事务所的时候,温凉正站在傅兴的身后,俯身不知在看什么。
李靖生的脚步顿了顿,难得的感兴趣,于是走了过去。
温凉完全没有察觉到李靖生就在身后,还伸手指了指屏幕:“这个好可爱。”
她半躬着身体,几乎就像是趴在傅兴的背上,李靖生勾了勾嘴角,办公室的其他人放下手中的事,开始默默地在心里祈祷。
傅兴还不知死活地拉上了温凉的胳膊:“哪有这个可爱,哈哈哈——”
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余光一瞥,两人眼神一交汇,傅兴吓得差点没掉下椅子。温凉却还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丝毫不在意傅兴尴尬的清咳。
“在看什么,这么有趣?”
听到身后的声音,温凉瞬间弹了起来,看着李靖生带着笑意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忘了这是工作时间了!
李靖生从两人肩部的缝隙看了过去,原来是一家动物流浪所的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小狗的图片。
记得温凉说过自己是很喜欢小狗的,怪不得入神地连他来了都未察觉。可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对她的女人动手动脚就不值得原谅了吧,于是给了他一个雪亮的眼神,附带了一记警告意味十足的冰冷眼神,金口一开:“既然有空看这个,那就把我昨天给你的案子里所有的凶器做一个细致的报告,今天下班前给我。”
‘哐当’一声,这下傅兴是真的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嘴角抽搐,那可是他一个星期的工作量啊!
看着其他人都低头闷笑起来,傅兴敢怒不敢言,为什么只惩罚他一个人,明明温凉看得比他还带劲!
好吧,谁让温凉是他的女人!从今天起,珍爱生命,远离温凉!
李靖生回了办公室,随手翻看了几个案例却明显的心不在焉,于是点开了刚才两人看得网页,想着是不是该送一只狗给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会有一章 (*^__^*) 看文愉快!
、礼尚往来
早在小溪塔一案,张凉便早就起了警惕之心,好在夏春晓和周易封都相继死去,知道秘密的一个接一个闭上了嘴巴,看来命运的指针始终还是倾向他的。
可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温言被接走的消息传来,张凉才知道事情没自己想得那么顺利。再派人去查,果然发现温凉竟然还在暗中探查,这样查下去,曾经的旧事迟早都会被翻出来。
李靖生的到访,更是加重了他的顾虑,这个男人当初自己也是查了的,在应城虽然没有关系网但能力却绝非一般。
即使当初了偷来的江山,张凉也绝不会再奉还到故人女儿的手中,那会是多么大的讽刺!
接着黄德兴的回国、消失更是让张凉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连警方都牵涉其中,这一场戏他怎么能不继续卖力演出,反正也演了四年了,多这一时又有什么关系!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她。也许是该试试温凉了!
张姝羽在被母亲告知温凉也要担任伴娘的时候,顿时气地火冒三丈,伴娘她早就已经选好了,更何况让谁当也轮不到她温凉啊!
“我坚决不同意。”
谢蓉端着一碗燕窝正要送出去,便听见张姝羽在外面大吵大闹,叹了口气,端着纹丝未动的燕窝又退回了厨房。
上官千卉皱了皱眉,语气不善:“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脾气就不能收敛点么?这你是爸拿的主意,你有什么怨言向他说去。”
张凉正在书房打电话,看着张姝羽门也没敲地闯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向电话那边说:“对不起,我这边有点急事,我稍后再打给你。”
放下电话,张凉看了一看气急败坏的女儿,淡淡地开口:“什么事这么急?”
张姝羽一看他爸这漫不经心地态度,音调顿时抬高了八度:“是你说让温凉当我伴娘的?”
“又异议吗?”
“我绝对不会让她当我的伴娘,爸要是坚持的话,我宁愿不结这个婚了。”
张凉低头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折出深浅不一的纹路,语气没有丝毫的妥协:“那就不结了。”
“爸——”张姝羽看着自家父亲这么强硬,语气只好软了下来。
“你都有一个伴娘团了,再加一个温凉又有什么关系?”
“爸,你为什么这么照顾她,就是因为他父亲当年提携了你?”
张凉眼中的笑意陡然变得深不可测,语气也变得凉幽幽的:“小羽,爸平时不说不代表什么都不明白,让讨厌的人看着自己幸福,是一种折磨人的事。”
张姝羽怔了怔没反应过来。
“我待会还要去公司一趟,你有空就给温凉打个电话,跟她说说这件事。”
“她会答应吗?”
张凉笑了一笑:“那要看你怎么个说法了。”
张姝羽花了好久才消化了张凉话里的意思,让温凉来当自己的伴娘,看着曾经的爱人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真的是比任何报复都残忍了吧?
只是张姝羽没有料到,温凉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甚至连一点推却都没有。
末了,她还浅笑着说:“虽然之前我们有过矛盾,但我还是真心祝福你们,也会好好当一个伴娘,让你有一个难忘的婚礼。”
挂了电话,张姝羽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好起来,那丫头是吃错药了吧?
虽然不在乎了,温凉却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便被一旁听电话的李靖生勾进了怀里,被他独有的那种安定的气息所笼罩。
李靖生用他那无比悦耳的声音低低地问:“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为什么还答应了?”
温凉别开脸,侧着头枕在他的胸口,笑着答:“不然呢?”
既然她想让自己出丑,自己便奉陪到底,难忘的婚礼,一定会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见她闷闷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李靖生难得地幽默起来:“毕竟是你初恋,又在天上人间救过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抢亲?”
他的语气没有醋意,满是俏皮的味道,温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戳了戳他精瘦的胸膛,笑嘻嘻地说:“大名鼎鼎的Professor Lee也会吃醋吗,记得当年你说过最鄙视这种情绪了,因为它会干扰人的理智,恩?”
李靖生弯了弯嘴角,又捏了捏温凉浑身最致命的腰部:“胡说八道,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你记得这么清楚,难道是那时候就对我动了心思?”
温凉无语,狠狠瞪他:“是我学习认真好不好,这么认真又聪明的学生,你还敢给差评。”
时隔这么久她又提起了那篇论文,李靖生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还不知道她这么记仇呢,不就是一千多字的差评么,值得她这么记么?
“聪明的话当初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心思,那时我怎么知道会爱上你。”
听着李靖生这样说,温凉笑的眉眼弯弯,心脏某处,仿佛有一根弦,被轻轻被拨动。耳膜也传来他胸膛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融合在了一起。
遇见了她,所以他也会尝到他最瞧不起的情绪,温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
因为张凉的缘故,张姝羽的订婚宴上更是集结了来自各路的人,大厅金碧辉煌人潮涌动,还有不少的记者正抢着希望能得到第一手资讯。
温凉坐在角落上安静地看着台上笑容如钻石一般璀璨的张姝羽,还有他身边风度翩翩的齐矜,亮眼的灯光打在两人的人身上,几乎夺了全场的目光。明天应城日报的头条,应该便是这位应城经济领头人加慈善家的千金的婚讯了吧?!
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各取所需了吧?
李靖生忽然转头,盯着温凉安静清秀的侧脸,忽然开口:“想什么呢?”
温凉看着他高大清冷的容颜,忍不住微微一笑:“在想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靖生笑了一笑,又深深看了一眼台上的人。
冗长的讲话终于结束,温凉起身向洗手间走去,刚出来,便看见齐矜站在门旁,似乎特意在等她。
走廊的的几盏灯开着,暖黄色的光线柔和散漫,温凉刚出来便一眼看到门旁站着一个挺拔清逸的身影,侧靠在墙边,唇线紧抿,温凉的心顿时沉了沉。
看到温凉出来,齐矜的脸色忽的出现了一丝温柔之色。温凉偏了偏头,看也不看一眼,就要从他面前走过,刚迈了一步,便听见身后他嘶哑低沉的声音:“难道避嫌到这个程度了么?连几句话都不愿意再和我说了?”
温凉勒令自己不能心软了,头也不回,脸声音都冷了几分:“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被记者拍到了不好。”
齐矜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心却像是被蚕丝困住一样,透不过气来。
虽然没有回头,温凉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打在自己的背上,不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对上他的目光:“齐矜,既然选择了你想要的东西,就不要再对我们之间有幻想了,那样只会给我们带来困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们早已回不到当初了,亦或是当初在一起就是一个错,那封信,我也是不该留的,让你等我四年也是一个错。”
她让自己等过?
齐矜的眼里的光忽然又升了起来,压住内心的焦躁问:“什么信?”
他脸上浮起一丝迷茫的雾气,温凉却看得一阵烦躁,也不愿意再多解释,转身就要走。
齐矜哪里肯放过,上前一把便用力拽住了她的胳膊,心跳也稍稍加快:“你刚刚说什么信?”
温凉有些不耐烦地闭上眼,不堪回首的往事纷纷涌上心头,心中更是烦躁:“我放在我们曾经常去的那个书屋,不管你看没看到,事已至此,我们都不要纠结过去了。”
话音刚落,走廊的拐角就传来了脚步声,而自己却还和他这样暧昧地拉扯着,温凉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脚步声越来越近,齐矜深深看了一眼温凉,不愿再为难她,转身便隐进了洗手间。
温凉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回头,便听见张凉带着笑意的声音:“温凉,原来你在这里,小羽正找你和你商量你伴娘服的事情。”
面对自己,他竟然还能笑得这么收放自如,温凉心里一阵恶心,却也微笑地回:“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上次听你男朋友说,你们年底也打算结婚,你娘家现在没有人,到时候伯伯来帮你办。”
好一个娘家没有人!温凉微笑着注视着眼前这个杀害父母的人,心头不觉腾起万丈怒火,浓浓恨意。
可是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再说她还承诺要给张姝羽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呢,现在怎么能够表现出不好的情绪。
温凉压抑地吸了口气,摒的肺都疼,手死死握拳捏紧,脸上却笑面如花:“我知道,谢谢伯伯。”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温凉的笑脸便冷了下去。
再回到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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