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瞧了东面那个古老的帝国,不管他们如何的虚弱,我们最好不要前去招惹。历史上,我们大草原上曾经建立过好几个威震天下的帝国,匈奴、突厥、室蒙,他们的铁蹄一直从最最东面的库页海沿岸杀到了最西面的高卢海岸,他们的威名震慑了一个时代。当他们竖起自己的狼旗之后,方圆千里的部落头人都会恭恭敬敬的前来参拜,他们对整个天下都拥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可是,这个庞大无比的帝国,无一例外的都崩溃了,而他们之所以崩溃,要么是因为入侵天朝最后被对方无声无息的消灭,要么就是在天朝后来的报复之中彻底的灭族。我们柔然现在虽然强大,不过和他们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如非迫不得已,父王实在不愿意和对方交战。”
“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躲着他们吗?”旭兀烈很不服气地说道。
钦察汗摇了摇头:“不用。天朝人讲究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我们不主动侵犯他们,他们绝对不会主动招惹我们。可是一旦将这个古老的民族激怒,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其实和他们保持和平友好的关系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我们不仅能够获得无数来自他们领地之内的商品,而且还可以放心大胆的四处扩张我们的势力范围。大陆如此宽广,我们又何必局限于一地?”
旭兀烈似懂非懂地问道:“那么当年我们为什么又要和秋明一起打进嘉峪关了?”
钦察汗苦笑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语气说道:“当年情况有些特殊,清风赖以为天险的长城防线已经被曼丹三国攻破,清风大军一败涂地,亡国只在旦夕之间。当时父王觉得有机可乘,族内的长老们也极力主张入侵清风。呵呵,一开始的时候情况确实如我们所料,不过到了后来,谁知道河套会藏着这么一只蛟龙?你想想,当年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之中都能够崛起这样一个雄霸天下是势力,这是何等的潜力?”
旭兀烈右手握拳的顶着自己的小下巴,疑惑地说道:“可是族内的长老和将领们为什么还这样难念不忘的想要东征了?”
钦察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族内的长老和部落头人们居然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儿子的头上。
许多年后,当后人在说到大草原上当年叱咤风云豪气干云的钦察汗的时候,不管是不是他的敌人,都不得不佩服的翘起拇指。这是一个传奇的男子,当年只有十四岁的他在父母死于政变之后,带着刚刚出生的妹妹,毅然挑起了整个部落的大梁,然后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使柔然成为了大草原上的霸主。不过众人在说到他的时候,总会加上一句,这个人他太重感情了一点,不然柔然绝对不会沦落到狼狈西逃的地步。如果不是他对下面的将领和部落头人们太过宽容,柔然十有八九不会和帝国发生冲突,以至于最后一败涂地。
钦察汗继位的时候,由于年纪幼小,族内的长老很出了些力气。也正因为如此,当钦察汗成为大草原上的霸主之后,对于当初帮助过他的这些人,他都是相当的宽容。就像是他的舅父锡尔江流,族内的长老称内纯、叹哒以及素有名将之称的南井池等人,虽然他们对钦察的战略很有意见,并且不时在下面玩些小动作,可是钦察总惦记自己刚刚继位的时候众人对他毫无保留的支持,因此一直容忍着他们举动。
就像是上次银铃成亲,锡尔江流自告奋勇的前去庆贺。钦察汗当时就明白自己的舅父是想去亲自探知一下河套的虚实,不过他毕竟是自己的长辈,于情于理都是最恰当的使节人选,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河套并没有让锡尔江流失望,至少再回来之后,锡尔江流便对河套的兵强马壮忧心忡忡。
钦察很明白锡尔江流等人的想法。在他们的心中,征服天朝始终是他们最大的梦想。大草原上曾兴起过好些强大不可一世的民族,不过他们在征讨天朝的时候,虽然一开始都会获胜,不过最后全部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锡尔江流等人都是大草原上顶天立地的汉子,他们一心想要征服天朝,完成无数先烈的遗志,成为大陆上无可争议的霸主。
而且,西大陆诸国,即便是最富裕的伊比利亚帝国,也仅仅是和清风贫瘠的西北二路相仿。想到天朝千百年来积淀的巨大财富,柔然贵族们就兴奋的难以抑制。况且,西大陆的男人虽说人高马大,是当奴隶的好料。不过女人们并不符合柔然贵族们的审美观点,加上现在清风陷入内乱,他们自然无一例外的希望东征天朝。
“旭兀,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绝对不能和天朝开战,除非他们内部已经腐朽不堪风吹欲倒。我们当年已经范过一个错误,我们不能在范第二个。你想想,以当年清风帝国的腐朽,我们大草原上三大部落的联军都没有将他摧毁,何况现在的河套实力远远超过了当年的清风帝国?”
旭兀烈还是不解地说道:“父王,你不是说过我们和河套之间有一笔血债吗?难道河套就会这样将他忘记?”
“忘记?不可能!不过河套并不是笨蛋,只要我们以后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必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和我们开战。”钦察汗笑着说道。
旭兀烈继续问道:“可是父王,为什么大长老他们抱怨说你是因为姑姑的原因才不欲和河套为敌的了?”
钦察哈哈一笑:“旭兀,这只是他们自己的抱怨罢了。我们柔然部落,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利益,就算这个女人是父王的妹妹也是一样。而河套,也不会因为你姑姑是他们军方大将奉敬的妻子便和我们修好,两国之间,关键还是看双方的实力。”
国与国之间,实力才是王道。这个时候,乌玛宰相郭淮总算是深刻地感受到了这点。
第469章宰相郭淮
河套大军拿下密云城之后,数十万大军缓缓掉转马头,自东向西一一拔掉大草原南部的板升城。
对于乌玛,河套大军除了一开始拿下了一座抚远,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攻打乌玛的任何一座城市,甚至对乌玛的普通百姓,都是秋毫无犯。不过,为了减轻河套的后勤压力,昊天的幕僚骆祥亲自给乌玛国主吐普赤丹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够配合一下河套大军的军事行动。具体的说,就是乌玛百姓和士兵最好不要骚扰河套大军,其次,顺便供应一下河套三十余万大军的口粮。
当然,骆祥的语气自然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反正在看到河套的来信的时候,吐普赤丹差点将信笺撕毁,而烟沉没和护金楚两人甚至激动地恨不得立刻调遣大军和河套决战。但这只是几人当时激动之下的反应,在冷静下来之后,不管是一开始便准备接受的郭淮还是心中已经接受不过嘴上却还想挣一点面子的吐普赤丹等人,都无可奈何的答应了河套的要求。毕竟乌玛倾国之力也就十八万大军,在被河套轻松剿灭抚远城后,即便是乌玛素来以强硬著称的烟沉没护金楚二人,都不认为自己是河套数十万大军的对手。
河套是怎么样的一个邻居,乌玛早就知道。先不说奉敬和五小郎君等人几次出塞,便是驻守玉门关的司徒列,只要乌玛稍微有点针对河套的举动,他便率领着大军北出玉门关到处闲逛一番。如果说在620年的时候,乌玛还妄想着依靠铁鹰秋明等游牧民族和自己原来的主子分听抗议的话,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那个胆量。尤其是昊天这次亲帅三十余万大军出征,就算是他想将乌玛灭国,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河套凶名在外,南征两年,杀人不下百万。即便是留守的河套大军,这两年屠杀的塞外子民也是数以万计,我们最好约束一下百姓们,尽量不要挑衅河套的军威。否则以他们的秉性,说不定一怒之下将我们灭族也不是不可能。”郭淮劝诫着说道。
“灭族?我乌玛两百多万子民,即便是清风帝国在最强盛的时候,也不敢说将我们灭族。”烟沉没不屑地说道。
郭淮看着故意昂起脖子的烟沉没,平静地说道:“将军,你别忘记了他们是河套大军。”
烟沉没还想争辩一下,不过一想起河套这些天的手段,就是不寒而栗,连忙闭上了嘴。
河套其实这些天还真没什么大动作,一切的军事行动都是按照一开始规划好的进行。奉敬和信刻的骑兵在前面开路,凡是游牧民族的牧民,都是格杀勿论。抢来的马匹牛羊这些,全部由后面的步兵送回玉门关。在他们扫清前进的道路之后,昊天的中军缓缓前来,所过之处,可谓是血流成河。便是连已经枯黄的草场,都被河套大军有组织的烧毁。虎贲军团之中临时组建起来的放火小分队以旅为单位,常常是深入大草原数百里的范围,一路上尽可能的烧毁草场,釜底抽薪断掉游牧民族的战争潜力。
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不同,草场便是他们的命根子。而在深秋初冬季节,大雪还没降下的时候,大草原上一片枯黄,这时候野草枯萎,极易燃烧。这一把野火放下去,不遇山岭河流不会停止,大片的草原被烧掉,可以降低塞外游牧民族的越冬能力,兵不血刃地削弱他们的力量。
焚草,对游牧民族来说无疑是断绝他们的命根子。而这种事情,即便是在清风帝国时期,也因为文人士子认为有伤天和而坚决阻止。可是河套完全没有这种顾虑,按照军方的理论,当年铁鹰秋明在西北二路和河套,至少杀了六百万神州百姓,就算是一命偿一命,铁鹰秋明的两百多万牧民依旧不够数。河套骑兵或分或合,以至于郭淮这些天站在靖远城的城头,都不时能够看到大草原南部那不断升起的黑烟。
不过最让郭淮等人恐惧的是,河套对于一路上拔掉的那些板升城,完全没有顾忌他们原本是天朝子民的身份,该杀的便杀。结果在河套行军路上,不仅仅是游牧民族的鲜血湿润了草场,更有那些背叛了天朝的叛徒那狰狞的面孔。
“郭淮,和河套大军交道的事情,还是你亲自去操持。记住,我们还有一万多士兵在他们的手中。”吐普赤丹指着郭淮,艰难地说道。乌玛的粮食虽然自给有余,可是这些年来每年都要给铁鹰秋明上供,因此并没有多余的存粮。现在被河套这么一闹,不仅仅要供应河套的军粮,而且可以想象的是,在河套撤兵之后,铁鹰秋明必定会向乌玛伸手要粮。可是两边都是乌玛招惹不起的主儿,这个时候,吐普赤丹才明白,坚定的倒向一边究竟是多么重要。
郭淮默默地走了出去,他知道这件事情很棘手,不过如果事情真的那么好办,恐怕吐普赤丹也不会将他交给自己。士为知己者死,就为了吐普赤丹这么多年来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等到郭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护金楚突然说道:“陛下,宰相大人这些天可是忧心忡忡啊。”
“大军压境,国家危急存亡之时,宰相大人殚精竭虑,自然会如此。”吐普赤丹点头说道。
烟沉没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宰相大人毕竟是清风子民。”
吐普赤丹的眼中精光一闪,冰冷地看着烟沉没,半晌之后,他这才说道:“若非郭相倾力辅佐,本王这二十年来必定不会如此安稳。我乌玛这些年国力持续增长,与郭相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清风有一句俗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清风毕竟是郭相的故土,很难说郭相不会在和对方的谈判之中偏向清风。”烟沉没接着说道。
护金楚也赞同地点头道:“郭相太软弱了,我们现在是没有实力和河套对抗,但是我们也不能软弱如斯。”
吐普赤丹的脸色有些阴沉,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护金楚二人退下。看着陛下阴晴不定的脸色,即便是他绝对心腹的烟沉没二人,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郭淮从靖远城启程的时候,昊天的座驾还在抚远城西北八十里的一座名叫古楼的板升城。不过当郭淮到达的时候,昊天已经前往古楼西面的浩瀚城,郭淮又马不停蹄的赶去。直到第二天中午,郭淮总算是在浩瀚城内看见了那个纵横北疆叱咤风云的清风靖北王昊天。
这是一个仅有二十余岁的青年男子,虽然并没有穿戴盔甲,但是依然可以从他的言行之间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浓浓地军人气息。在郭淮这样人老成精的老政客面前,他的举止有些生涩,应该说是还有些不成熟。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建立了一个庞大而强盛的霸权,强大的即便是大草原上叱咤风云的铁鹰秋明都不敢轻易去招惹。
“你就是乌玛宰相郭淮?本王听说你本来是北原路士子,后来流入塞外,成为吐普赤丹的心腹,执掌乌玛大权十多年,不简单啊。哈哈,若是你的经历付诸文字,必然会成为一个传奇故事。”昊天笑呵呵地说道。
郭淮倒没想到昊天居然是如此的直接,而且对自己居然如此熟悉,迟疑了一下,他这才说道:“王爷笑话了。郭某不过是一个落魄士子,这些年来没能为我天朝作出一点贡献,已经是有愧于心,怎么担当得起王爷如此评价。”
昊天摆手道:“乌玛这十多年来能够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并帮助帝国扼守北疆,功劳也是不小。虽然这几年乌玛有些不老实,不过幸好没造成太大危害,也不是不可宽恕。哈哈,在这期间,郭相可是起了很大作用。朝廷和百姓们不知道,可是我们这些邻居还不知道吗?”
郭淮双目突然一湿,世人都只看到乌玛前些年追随铁鹰进入长城防线,甚至在壶口会战的时候帮助铁鹰打造船只强渡枫林渡口,可是谁又看到乌玛在塞外帮助清风镇守边疆的苦楚。尤其是在白虎军团撤回长城之后,乌玛独自面对着铁鹰秋明的压力,而吐普赤丹倾向于与铁鹰秋明联盟,烟沉没护金楚更是公开叫嚣打进长城,如此情况之下郭淮独撑大局,顽强的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坚决反对和清风决裂。不过乌玛国内的求战情绪实在是太高,郭淮自己又是清风百姓,最终还是没有完全压制住护金楚等人的声音。但是,他的功劳是毋庸置疑的。
“大勇者,必有大智慧。郭相这些年来的努力,我们都看在心里。哈哈,本王也没将乌玛当作敌人,只是乌玛这些年来的举动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