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夏喧城才停住了动作,他重新睁开眼睛,脸色还是很差,但是明显比刚才精神多了。
邢寒一声不吭的看着夏喧城,夏喧城坐起来,对我说:“我们上山吧。”
我突然感受到了夏喧城的无助,以及他无处安放的那颗依恋的心,他像个孩子一样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然后低下了头,夏喧城默默的躺了回去。
夏喧城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我们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我们先是把金师傅的遗体搬到了车上,然后询问了客栈老板我们需要的信息,这时候夏喧城一个人在收拾金师傅的遗物。
紧接着邢寒就开车载着我们出发了,我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看抱着金师傅遗体坐在后座的夏喧城。
下午我们才找到了当地的火葬场,给金师傅安排了火葬,夏喧城安静的坐在我身边,无力的靠在我的肩膀上,而邢寒则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抽烟。
工作人员把骨灰推了出来,夏喧城脸色煞白,我把他扶起来,走到骨灰盒旁边,他轻轻的揭开了盖子。
邢寒在核对相关事宜,以及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夏喧城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他就那样跪在骨灰盒旁边默默的哭了几分钟,邢寒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夏喧城。
夏喧城抬起头迷茫的看着邢寒,邢寒哑着嗓子说:“给你。”
夏喧城看着那个小瓶子,然后伸出颤抖着的双手接过小瓶子,邢寒蹲下来,柔声道:“人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留下的人,得经历这种生不如死的痛楚。”
邢寒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了哀伤,我直直的站着,手却不自觉的伸进口袋里,握紧了两块碎玉。
夏喧城轻轻的把小瓶子放到骨灰盒里装了一瓶子,然后盖上盖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邢寒帮忙把骨灰盒盖好,然后掏出一个黄色的锦囊,说:“给你。”
我苦笑了一下,“你是机器猫啊?”
邢寒笑了笑,看着那个骨灰盒,说:“像这样的东西,我应该买了几千个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邢寒站在风口点了根烟,夏喧城站了起来,对我说:“感觉天都塌了。”
我们把骨灰盒抬到车上,夏喧城呆呆的抱着骨灰盒,邢寒叼着烟启动了车子,我靠在靠背上,感觉有些疲惫。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我们已经进大山里了,车还在继续行驶,邢寒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车窗上。
见我醒来,邢寒看了我一眼,说:“醒了?”
我坐正以后从旁边拿起一瓶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清醒一点以后我才说:“怎么开进山里来了?找不到住所会很危险的。”
邢寒笑了笑,说:“怕什么,我的人都在山里,三两天是因为出来办事情让人送我出来,没想到让车撞了,我要在明天之前赶回去。”
我打了个呵欠,看了看窗外,邢寒说:“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你饿了吗?”
我摇了摇头,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珞晨轩给我发的短信:小澈,怎么样?
邢寒瞟了一眼,问:“女朋友?”
我回复:还好,勿念。
珞晨轩:我过两天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去找你,你把方位发给我。
我扭头问:“我们去哪里落脚?”
邢寒挑了挑眉,问:“干嘛?女朋友要来?”
我摇了摇头,说:“我朋友,说要来,你见过的。”
邢寒想了想,说:“哦,你电话多少?我发给你。”
于是乎我就报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邢寒哦了一声,又问:“你手机号是邮箱号码吗?”
我点头,“干嘛?”
邢寒摇了摇头,然后就把手机支在了支架上,轻轻的划了几下,然后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邢寒说:“发给你了。”
我直接转发了短信给珞晨轩,然后珞晨轩打了个电话过来,由于已经在深山里,讯号比较差,第一个刚接通就自动挂断了。
然后珞晨轩又打了过来,邢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部手机扔给我说:“用这个打给他。”
我直接挂断珞晨轩的电话,然后用邢寒扔给我的手机拨打他的手机,响了几声才接通。
珞晨轩疲惫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喂?请问哪位。”
我说:“梳彼澈。”
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说:是我,这两个字。
因为对方可能并不知道“是你”,更有可能“不认识你”。
珞晨轩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说:“小澈啊,我在的地方离你不远,我明天出发去找你,大概明晚到,我在我外婆家里,很近。”
我哦了一声,珞晨轩问:“怎么了?不欢迎我?”
我说:“不,正需要你过来,只是出了点事情,详细你来到我再跟你说,明晚我在……”
我看了邢寒一眼,他说:“地址写着的村子第一个山口。”
我接着说:“明晚六点钟我就去第一个山口等你。”
珞晨轩:“嗯,好。你身边是谁?听起来有点像邢寒的声音。”
我说:“就是他,不过你放心,他现在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珞晨轩:“哦……那你自己多注意吧,明晚见。”
“好。”
我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方向盘旁边,邢寒说:“他就那么闲啊?放假还要特地跑来山里找你。”
我说:“大概吧。”
然后就把头转向窗外,邢寒也不再说话。
9:50分的时候邢寒的车子停了,几个人从旁边走了出来,邢寒打开车门,立刻就有人给他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他吩咐了几句话,然后就敲了敲车门让我下车,夏喧城也睁开了眼睛,我下车后夏喧城也跟着下了车,随后几个男人就帮忙把金师傅的骨灰盒抬了下来。
夏喧城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白雪皑皑的山顶,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夏喧城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想把师傅葬到那里。”
我看了看那座山顶,说:“好。”
把金师傅的骨灰盒放在了大厅里,我们各自回房间洗漱,过后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夏喧城蹲在骨灰盒旁边发呆。
我叹了口气,倚在门框上看着他,夏喧城突然说:“怎么会这么突然啊,明明昨晚还好好的,还跟我说要一起回来的,他说很高兴的……”
夏喧城有些哽咽的说:“我们都三年没回来了,我都已经忘了这里叫什么……我们搬家太多次了,住过太多大山了,去过太多城市了,离开师傅这么久,师傅一个个的回了我们住过的地方,每一个他都记得,每一个……”
夏喧城崩溃的哭着说:“为什么我会忘记了!假如我不去那里读书,我不离开师傅,我能够陪他一个个的回去我们待过的地方就好了!怎么这么突然……怎么会……”
他跪在了地上,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那股悲痛欲绝的味道,夏喧城不断的流着眼泪,厅外的人静静地看着,谁也没有打扰他。
我走到他身后,想要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夏喧城用手擦掉眼泪,说:“师傅,你怪我吗?你死的时候我都不在,我都不在!”
“够了。”
我一把将夏喧城从地上拉了起来,抿着嘴唇,没有再说话。
夏喧城也没有挣扎,就那样让我抓着,我松开他,说:“其实我知道的。”
夏喧城惊讶的看着我,我问:“你记得你出去准备东西的时候,你师傅是跟我单独待在一起的吧。”
夏喧城沉默了,他安静的看着地面,我说:“他说让我不要过于执着生死,现在看来,也许是希望我转告给你的。”
夏喧城还是不说话,我又说:“还有,你师傅有些东西要我给你,你是想要现在看,还是等你情绪稳定了再看。”
夏喧城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我,清晰的发出两个字,“现在。”
我点了点头,然后一挑眉,“确定?”
夏喧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目光依旧坚定。
我哦了一声,想了想,说:“你师傅说你的性子急得很,他嘱咐我不可以过早让你看到,既然如此,我就给你拿一样吧。”
夏喧城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好。”
我转身就进了房间,打开背包取出那个不算小,但是还算轻的包裹。
解开了外面的粗布,露出了一个小木盒子,我拿出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圆润的玉珠跟一张纸条。
那应该就是先拿这个了,于是我收拾好了包裹,拿着小木盒出去了。
!!
第42章 戒指中的沉睡
夏喧城依旧看着金师傅的骨灰盒发呆,只不过由之前的蹲着变成了现在的站着。
见我出来,他十分激动的迎了上来,我把小木盒递了过去,他伸出双手十分郑重的接过,然后把小木盒细细的看了个遍。
夏喧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盒子,拿出了那张纸条,他说:“是师傅用的墨。”
他闻了一下,抬起头对着我满意的笑了,然后才打开了纸条,看完以后他问我:“你看过纸条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过我看过这个盒子里装着的东西。”
夏喧城点头说:“那你看看吧。”
他把纸条递给我,我犹豫了,夏喧城直接把纸条塞了过来,我才接过来。
上面写着:小澈将有大苦与大难,望你常伴他左右,助他一臂之力,有了你与另外两个贵人,小澈将能够度过劫难。
我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滞,夏喧城说:“师傅一定是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还特意为你跟我卜算过了,这才叫我们过来,没想到的是出了邢寒跟闹歌这两个意外。”
我愣了一下,意外?
夏喧城坐在了旁边,然后把玉珠拿出来,说:“看着它,好像突然有了力量一样。”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转身跑进了房间,然后取出包裹再仔细看了看,果然,每一层都有一样东西跟一张纸条,而且木盒子上面都有时间。
夏喧城来敲门,“你怎么了?梳彼澈!”
我转身开了门,然后从他手里拿过木盒子,夏喧城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没有阻止我。
他安静的看着我,我仔细的看着那个木盒子,果然找到了日期,我指着日期说:“你看这个。”
夏喧城凑过来一看,然后接过木盒子说:“奇怪,刚才还没有日期呢。”
我愣了一下,问:“刚才没有?”
他点了点头,我心说坏了,然后又回去看那些东西,果然日期都消失了,再看夏喧城手里的木盒子,又没有了日期。
我说:“坏了。”
夏喧城问:“怎么了?”
我看了看夏喧城,说:“估计日期只会出现一次。”
夏喧城瞪大了眼睛,然后说:“那你记得吗?”
我点头,说:“记得。”
夏喧城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我看着他,然后说:“不过我不知道能不能把日期跟东西对上号。”
然后我把东西按原样一样样放了回去,说:“所以还是不要打乱的好。”
夏喧城点了点头,我又转身去拿来纸笔,记下那些日期,再把纸张放到包裹里面,收起来。
夏喧城说:“这样就好了。”
这个时候邢寒皱着眉头走了进来,说:“怎么了,咋回事儿?”
我摇头,夏喧城说:“没事。”
邢寒直接笑了笑,说:“那就好,吃饭去吧,饿坏了吧,来来来。”
他朝我们勾了勾手,就走了出去,我跟夏喧城对视了一下,然后也走了出去。
邢寒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边吃边说:“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山里也没什么可吃的,就吃些野味凑合凑合吧。”
夏喧城看了看我,说:“他对饭没要求,典型为活着而吃的人。”
邢寒看着我笑了,然后问夏喧城,“那你呢?你是怎么样的?”
夏喧城坐下说:“我啊,我是为了吃而活着的人啊。”
我坐在夏喧城跟邢寒中间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邢寒不满意的踢了一下我的脚说:“你好歹吭一声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啊。”
我抬起头,想了想,说:“哦。”
夏喧城笑得有些勉强,他夹了一块野猪肉放到嘴里,然后说:“真不错,你这儿的厨子比外面饭店的强多了。”
邢寒得意的笑着说:“哥做的,好吃吧,特意帮你们接风洗尘来着,喜欢就多吃点儿,那个为活着而吃的就少吃点儿,别浪费我心血。”
我翻了个白眼,把整盘野猪肉端起来,然后划拉了半盘子进碗里,说:“我人土,很多东西没吃过,也没见过世面,你多担待。”
邢寒抵住额头,说:“我x……我竟无言以对。”
其实我说的是事实,从小练武,特别是后来跟着千山重师傅的时候,每天冷水馒头,开水花卷的,油星都没见过几个,更别说其他什么吃的。
只有回家的时候,就会吃得比较丰富,多年的习惯让我对吃东西这回事基本上没了欲 wang,已经纯粹变成一种生活本能。
吃过饭,邢寒手下的人殷勤的收拾好了碗筷,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刷完牙我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
睡到五点多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于是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有一个发着光的东西躺在离我的穿五米不到的地方。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伸手就打开了灯,随后就傻了,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什么都可以怀疑,但是很少能够怀疑自己的眼睛。
于是我又关了灯,我x,一关灯那个发光的东西就又出现了,并且离我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看样子还在努力的向我靠近。
太tmd吓人了,我翻开被子就打开了灯,居然又不见了,正在我无奈的时候,我感觉被翻开的被子被轻微的扯了一下,本来一半肩膀还裹在被子里,现在已经完全的露出来了。
紧接着我又“啪”一声关掉了灯,看到一半发着光的应该属于人类的下半身还露在外面,正在使劲往我戒指里钻。
我靠,我的心脏!
我下意识的就是一甩手,没想到那个发光的人居然直接被我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