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邺爷爷变了的脸色,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定定的看着他,邺爷爷沉默了半晌,最终说:“罢了罢了,是要放下了,虎神那里,希望你有空能多去去,小岑或许还能回来,一切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邺爷爷的身体慢慢的变淡了,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邺岑的身上,而床上的邺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睛,他第一次紧紧的盯着除了我以外的人,邺岑与爷爷对视的几秒钟后,邺爷爷就完全消失了。
叹命探了个头进来,小心的问:“咦?哥哥,那位爷爷呢?”
邺岑慢慢的合上了眼睛,我看到他的眼角有些湿润,我站了起来,说:“回到他该去的地方了,饭做好了吗?”
叹命点了点头,玻璃罩子重新罩住了邺岑的床,我关上了门,叹命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邺岑,轻声的问了句:“哥哥,邺岑要像这样在床上躺多久啊?”
“不知道。”
我走在了前面,叹命心事重重的跟在我的身后,下楼梯的时候,叹命突然上前挽住了我的手臂,我惊讶的看着叹命,叹命对着我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她看着脚下的阶梯,轻轻的说:“至少还能像这样待在哥哥身边,邺岑应该也很开心吧。”
我看了看叹命,什么也没有说,我不是邺岑,我不知道他的想法,说不定他现在只是一具不会腐朽偶尔可以自由活动的尸体,根本不会感到开心呢?
但是他的眼神……他的眼泪……
我晃了晃脑袋,然后对刚松开我的手臂跳下最后一格阶梯的叹命说:“也许他觉得难过吧。”
叹命站住了,回过头有些迷茫的看着我,而我自顾自的走到了沙发前面坐了下来,桌子上还放着两杯已经凉了的茶水。
冀语走了过来,熟练的两杯茶倒到了废水桶里,然后把用过的两个茶杯放到了清水里泡着,“大哥哥,吃饭啦。”
我抬起头看着笑容暖人的冀语,叹命走了过来,把手搭在了冀语肩膀上。
也许他是开心的呢?
第179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179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刚坐到餐桌前,冀语就已经把装好饭的碗放到了我面前。
叹命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说:“我们都是周一上课吗?”
我点了点头,叹命把水杯推到了我的面前,不满的说:“好想在这里住哦,跟冀语在一起天天都有好吃的东西吃呢,又可以跟哥哥在一起,实在不想去学校里面住。”
我微微一笑,喝了一口叹命给我倒的凉白开,冀语接过了叹命递过去的水,说:“我也想跟叹命姐姐一起住呢。”
“明天我会找司机,你们都可以在这里住,司机会把你们送去学校,下午再接你们回来,之前那套房子有空我们也可以过去住一住。”
我说完叹命跟冀语就相视一笑,然后开心的击掌,女孩子可能就是这么简单吧,反正她们俩已经成为了好朋友,就算有一些年龄差距。
吃过晚饭,冀语跟叹命开开心心的收拾着东西,我就先上楼去了,洗完澡后我来到了邺岑的房间,邺岑坐在床沿上盯着破掉的柜门。
我把毛巾搭在了脖子上,然后站在玻璃罩子外面仔细的观察着邺岑,他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睛没有焦点的盯着破掉的柜子那边,过了一会儿,邺岑低下了头。
这时候我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邺岑已经躺在床上了,虽然还是睁着眼睛的,我关上了门就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了好听的男音,“您好,请问是具祁柔先生吗?”
我一下子就懵了,这个声音……
那边疑惑的问:“具祁柔先生,您在听吗?”
“嗯,在听。”
“哦,我是某某家政公司的,现在私下找您是因为具顺鑫先生说您需要一个司机,我想做个兼职,您看怎么样?”
“哦,明天见了面说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过了没多久,电话那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然后那个好听的声音就道歉了,“啊,对不起,具祁柔先生,您还在吗?”
“在。”
我淡淡的回应了他,“实在是对不起,您……您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我一个朋友,所以我才分神了,真是对不住。”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我笑了笑,“哦,没关系,你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明天什么时间可以过来呢?我把地址发给你。”
“哦,是吗?那可真有缘啊,我明天早上九点钟左右过去,您看怎么样?地址发我这个号码上就可以了。”
我哦了一声,按了免提退出来就开始给他发地址,对方一直沉默着,在我发过去后,他突然问:“我是个学生,是私底下希望给您打工的,您能够接受吗?”
我嗯了一声,来关掉了免提,说:“地址给你发过去了,那就明天见吧,怎么称呼你?”
“我叫宁期,叫我小宁就可以了。”
很久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了,宁期。
“是吗?你叫宁期啊。”
“呃,是的,怎么了?”
我苦笑了一下,“刚好,我叫梳彼澈。”
宁期是我高三那间学校的一个好兄弟,也就是灿舞念念不忘的那个男生,我们两个人不同班,而且他是走读生,不认识的时候我几乎都没跟他碰过面,不过就算碰面了,以我这种记不住人脸的特性,也不可能记住他。
我们的教室在同一层楼,当时因为我跟他都算是比较受欢迎的男生,被同学们搭桥认识,成了要好的兄弟。
第一次见宁期是在学校门口的烟摊,我跟陆朝夕在烟摊前面等陆朝夕那个隔壁班的朋友,他朋友要跟我一起去网吧,陆朝夕向来喜欢占人家便宜,听说那个朋友请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宁期跟他说的朋友还有几个男生一起走过来,陆朝夕特别惊讶,他小声跟我说:“那小子怎么跟全校最受欢迎的人走到一起去了?”
所谓的全校最受欢迎的人,不是说说而已的,宁期在我们学校的人气高得吓人,不管男生还是女生,不说都很喜欢他,反正都不讨厌他。
宁期比我高了半个头,经常穿着米白色的长袖t恤,无论天气多热,都没见过他穿短袖,最短也就是七分袖。
宁期学习很好,当时我的成绩只是勉强及格,比较拼的方面就是体育,所以要说受欢迎的程度其实远远比不上宁期。
宁期这个人非常好人,从来不会戴有色眼镜去看人,也就是因为这样,大家都非常喜欢跟他交朋友。
我当时因为不耐烦蹲在了地上,他们一行人走过来的时候因为一个都不认识,他们来势汹汹,我还以为要打架,就站了起来,没想到一起来陆朝夕就给我说了这句话,我扭头看着陆朝夕,问:“你是说那个穿白衣服的是宁期?”
我一说出宁期的名字,宁期的手就搭上了我的肩膀,他微笑着说:“彼澈,你叫我?”
我惊讶的看着宁期,陆朝夕也被吓得不轻,忙问:“老大,你认识宁期啊?”
我回过神来,看了看宁期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摇了摇头,陆朝夕那个朋友跑过来撑着陆朝夕肩膀小声说:“宁期叫我带他来认识下你老大的哦,他对你老大挺感兴趣的。”
他的话我全都听到了,我当场皱起了眉头,陆朝夕听了以后只问了一句,“宁期跟邺岑关系很好吗?”
“挺好的,但是你放心,他不是来寻仇的,就是交个朋友。”
陆朝夕那个朋友抱着凑热闹的心态立在一旁看着我们,宁期收回了手,然后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不会嫌弃我吧。”
“不会。”
我看着宁期,就吐出了这两个字,宁期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说:“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咯,听说你们要去网吧,能带我一起去吗?我还没去过网吧呢。”
那时候的宁期就像纯牛奶一样,不过跟我们认识以后,就经常往网吧跑了,这也不能全怪我,我一次也没约过他,但是他就是喜欢跑来网吧,而且我觉得这个人很奇怪,跑来网吧看奥特曼。
我跟宁期算不上特别好的兄弟,一直以来都是一起去上一下网,吃个饭,没事打打篮球一块儿喝杯冰饮料,没深交。
直到那次模拟考,邺岑搞出那么大一件事,都被校长叫到办公室去了,宁期觉得很担心,考完试后就去了校长室为邺岑说情,这件事也因为宁期的说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事情结束后宁期来找我,他很生气的把我的键盘摔在了地上。
我抬起头看他的时候,他转身就走出了网吧,从那天以后宁期就没有主动来找过我了。
考完试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回去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难得邺岑不来找我,宁期在我们课室的后门等着,我没好好的跟溪久静道别就走了,宁期跟我一起到了学校门口的小商店,每人拿了瓶啤酒。
宁期喝完后把瓶子一放,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从那以后我跟宁期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宁期轻轻的说:“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大概就想挂断电话了,我说:“我给你发的地址是邺岑的家,我现在就住在他家里,来看看他吧。”
“啊?你住在……邺岑家里?”
“嗯,明天早上九点见。”
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我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我洗漱完就下了楼,没想到还有人比我起得更早,冀语已经打开了门,拉了一大排的铁架子到广场上,开始晾被子了。
我走出了门口,温暖的阳光洒在了我的身上,今天果然就直接跨越到了穿短袖的日子,这个地方的天气一直很随性的。
冀语晾着一条被子,突然动作停顿了,回过头来看着我,看到我后冀语松了口气,她把被子晾好就走了过来,“大哥哥,你起来啦?是我吵醒你的吗?”
我摇了摇头,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洗被子?”
冀语回头看了看她身后那些已经晾好的被子,随后甜甜的笑着说:“不是今早洗好的啦,昨晚发现了后面还有一间房间,进去一看是洗衣服的房间,里面很多洗衣机跟烘干机,我就跟叹命姐姐把其他房子的被子都拆出来洗了呀,今早好早出太阳了呢,我就睡不着了,反正也是睡不着,不如起来晒被子咯。”
冀语一边把空掉的桶跟盆子拿了过来,一边问:“大哥哥,你饿了吗?我现在去给你煮早餐吧。”
“嗯,我要请几个人来这里工作,这样住在这里会方便很多。”
冀语愣了一下,她满脸诧异的看着我,踌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大哥哥……你是嫌我做不好吗?你不要请人好不好?我会更加努力做好的!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摸了摸冀语的头发,说:“你在说什么啊,不要乱想了,这里这么大,靠你一个人太累了,叹命她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人,所以我才请几个人帮帮忙,再说,没有司机我们出入这里也不方便啊。”
冀语想了想,问:“真的不是嫌弃我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就走进了客厅里,冀语跟了进来,她把东西全都放到了一边,“可是我跟叹命姐姐都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啊,不想别人来照顾你呢。”
“诶?”
我坐在了沙发上,有些不解的看着冀语,冀语猛的摇了摇头,然后快步走进了厨房,“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啦!今天早餐吃姜撞奶,粗面馒头哦!”
吃过早餐后,冀语又忙着做小点心,叹命已经起来了,她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出来,“哥哥早。”
“昨晚没睡好吗?”
我倒了杯温开水给叹命,叹命接过喝了一大口,然后放在了桌子上,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一边打着哈欠说:“是啊,老是听到奇怪的声音,睡不好呢,哥哥没听到吗?”
叹命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我摇了摇头,叹命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冀语已经洗好手把早餐装在一个银色的托盘里端出来了,:“叹命姐姐早上好!吃早餐了!”
叹命连忙站起来接过了冀语手里的托盘,“哇塞,好棒!果然有冀语就有好生活,谢谢啦!”
冀语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就转身跑进了厨房里,叹命坐了下来,就坐在沙发上吃起早餐来,我一边用手机看着从邺岑公司里传过来的文件,一边喝着冀语准备的早餐后的陈皮水。
冀语突然探了个头出来,对着叹命说:“大哥哥说要请人来这里哦!”
说完她立马缩回了厨房,还把厨房的门都给关上了,我哭笑不得的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紧闭的门,叹命一口馒头哽在喉咙里,她急忙抢了我手边的陈皮水猛灌了下去。
喝完了一杯水,叹命才感觉好了一些,她放下了杯子打了个嗝,然后盯着那个水杯发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今天很疲惫。
“怎么了?叹命?”
我看着叹命,有些担心,叹命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坐到了我旁边,她问:“冀语说的是真的吗?你干嘛要请人?她可怕死了你会请人回来,所以没命的工作啊。”
“她就是个中学生,上学后哪有那么多时间打理这里,请人回来我也是让她们打理好其他的房子,这里还是你们的空间,尽管放心好了。”
叹命点了点头,然后又发起呆来,我皱了皱眉头,轻声问:“叹命,你到底怎么了?”
叹命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我,几秒钟后叹命才说:“昨晚睡觉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隔壁敲墙壁,刚开始以为是冀语在恶作剧,可是每次一打开门声音就消失了,我特意去了隔壁的房间看了,一个人都没有,我觉得好奇怪。”
我沉默了一下,随后说:“你一个人睡在一楼难免会觉得害怕,搬到二楼去吧,刚好这两天也有时间,我今天物色个司机,以后进出也方便一点。”
叹命点了点头,就站了起来,“那我去收拾一下,待会搬上楼上去。”
叹命进了房间以后,我就走进了她隔壁的那间房间,床上的被套枕套跟床单都已经被拆掉了,床头的桌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我拉开了落地的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