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我,揉揉我的发心说,“去那边呆一会。”他指了指里间的休息室,“等我忙完了找你。”
我看看那女人,又看看他,浅笑,“好。”
在关上门之前,我听到了女人向他询问我身份的话,而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经年,她是这样唤他的。
那个女人的眼神在我看来似乎有些敌视的意味,我不确定,但是我心里有不好受的趋势,或许这就叫“独占欲”吧。
蒋茜,是那个女人的名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顾经年的办公室里。
顾经年,我总是这样叫着他的名。
我抱着膝盖躲在床的角落里对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打气。
姜叶初,不要害怕!
顾经年进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他看到我和衣而睡并没有盖薄被,英俊的眉微微皱起,然后捋开散在我面上的额发。
我只是浅睡,所以容易醒,在他要给我盖被子的时候,我就醒了过来,迷糊着眼问他,“你忙完了?”
“嗯。”顾经年拉我起来,“走吧,我下班了,考虑下等会儿我们去哪儿吃晚餐。”
我恍恍惚惚的脑袋还没有全部清醒,在他说话的时候有一瞬间空白,不假思索的说,“我要回家吃饭。”
他怔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买菜回我那儿做?”然后又问,“你做?”
这下我彻底清醒了。
家,对于我的概念是遥远的,我一直把自己比作无父无母的孤儿,虽然这对生我养我的父母来说不公平,可是又有谁对我公平。
母亲早逝,即使是在她生前也未必想要多管我,而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不久便另娶佳人,佳人有孕,外带一个比我大五岁的女孩,名唤蒋茜,随母姓。其母姓蒋,名姚佳,即是我的继母。
我与蒋茜,从小就不对盘,我不待见她,我想在她心里也是一样。
在我看来本就得到不多的父爱在某一个契机下,我算彻底放弃了,我不伤心,我只是决绝的领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
看着厨房里忙碌的挺拔身影,我从回忆里醒神,趴在流理台上专注的看他认真做事的模样,我在努力体会由他带给我的关于“家”的温馨。
两碗海鲜面热腾腾的出锅,里面的材料是我硬拖着他在附近超市里买来的,在我回答他自己不会家务之后。
他唤我,“过来帮忙。”
“哦!”我欢快的跑过去。
我们一人捧着一只碗,坐在流理台旁“跐溜跐溜”的吃着碗中的汤面。我偶尔抬眼看他一下,然后埋头继续吃面。
饭后,我自告奋勇的去洗碗,在一声脆响惊醒书房里正专注绘设计图的他后,我撇着嘴巴对他说抱歉。由此可见,我是真的不擅长家务这一项活动。
他叹着气把我拉开“犯罪现场”,然后躬身亲自把地板清理干净。
事后,他很好奇我怎能胜任咖啡厅里的工作的。
我反驳,服务客人跟在家劳务是不同概念,定义不同,分工自然也不一样。
他摇头,说我狡辩,我打死不认。
后来,他看时间不早,想要送我回宿舍,我借口洗手间拖延时间。
半小时后,他敲门,我不应,他喊我的名字,我还是不应。最后几乎在他要破门而入的时候,我打开了门。
他紧张的上下看我,我却突然抱住他,踮起脚尖去够他的嘴唇。除却圣诞夜的亲吻,他很少会主动吻我,在室友们的暗示下,我觉得亲吻是我们之间应当时常存在的情景,有益增进感情。
我与他的吻仅限于四唇熨帖,我不懂技巧,凭着感觉我伸出小舌尖去□□他的唇瓣,我能感受到他放在我腰间的手指一点点僵硬,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T恤传递到我的肌理,很是灼热。
可他的眼睛却很冷静自持,我睁开眼从他唇上离开,他仍是拥抱我的姿势,我有点失望他的平静。
“你不喜欢吗?”我感觉委屈,脸颊还有点余热,“她们说谈恋爱不是像我们这样子的。”
他直勾勾的凝着我,不回答。
我又问,“我们是在谈恋爱吗?你和我?”恋爱中的人会像他这样冷静吗?我不清楚,我只想确定答案。
他还是不答,我气馁,放弃了坚持,转身想要离开这里。
我如此想,或许他是特别的。
后来,他可能意识到了我眼中的低落,在我握住门把的时候从身后突然抱起我。我惊吓的同时被他抱到了流理台上,坚硬的流理台在我屁股下,而我唇上的撕磨来自于他。
这一次,他不再是表面上的冷静,不再是近乎矜持的亲吻。而是热吻,如同电视里的火辣剧情那样,灼烧着我的红唇。
“可恶的丫头,你是在勾引我吗?”他恶狠狠的说着,可是我暗自得意。
“哦?”我勾着他的脖子,说话时带着坏笑,“那这样呢?”
我主动送上红唇,火热的气息向他涌去,再次掠住他温暖的双唇,辗转撕磨,凭着本能。
背后的十指更加紧紧的拥着我,把我更贴近他的胸膛,隔着彼此的衣服布料,两颗心仿佛比邻而居,仿佛可以感受彼此的心跳,跳动成一段热情的旋律,刻画出一颗浪漫的爱心。
“砰~砰~”
似乎在电光火石一闪之间,我被他压抑的狠狠推开一些距离,他似乎在克制着自己,我不明所以的,迷蒙着双眸,瞧着他晶莹透红的薄唇,上翘的眉峰死死皱着,并不看我旖旎的样子。
此刻的我香肩半露,长发及腰披散下来,我的发梢还缠绕在他的手指尖。
这算是,勾引失败吗?
我看着他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咕噜就喝光了水。我拉好衣服,赤脚走过去,鞋子还在门边,我不想穿。
“你怎么了?”我问。
他抱起我,一边走一边说,“丫头,现在还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几天后,我躺在宿舍的床上,盯着头顶的床纱仍在想着那句犹豫后未出口的“为什么”。
为什么到最后他还是会推开我?
为什么他会说现在还不可以?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我越想越郁闷,仔细想想几乎每次都是我主动,弄得自己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真丢脸!
哎呀!不想了,烦死了!
我拉起被子蒙住脸,准备睡大觉,坚决不要再想起他!
可现实总与想象差了一大截,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睡大觉的计划。
我看到屏幕上闪烁的陌生号码,不疑有他的接起来,“喂?”
“有空出来坐坐吗?”
“请问你是?”
那边顿了几秒,“蒋茜。”
听到这名字,小时候不愉快的场面不由自主的跑进脑海中,我屏息冷场了几分钟后,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顺便把号码设置成永久性黑名单,最后才安心的继续睡大觉计划。
半小时过去,我的睡大觉仍旧没有真正实行起来,只能挫败的坐起来靠在床上想事情,接着郁闷。
郁闷没有持续多久,宿舍里恢复了往日的嘻嘻哈哈,舍友们陆续从外面回来了,见我坐在床边发呆,争相过来逗我,害我想装个深沉都不行。
晚上我还要去咖啡厅里值班,看时间差不多,我告别舍友们从宿舍大楼出来。
这时的弦月已初露尖角,斜挂在天际,晕黄的霞云染透半边天,亦染红了树下等待的窈窕身影,莹莹而立。
我只当没看见般从别处绕道走,可惜那抹身影如影随形,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我无奈,转身面对她不骄不躁的态度,愈加郁闷。
我耐不住性子问,“请问有事吗?”
“有时间喝一杯聊聊吗”她说。
我毫不犹豫的拒绝,“没空。”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她锲而不舍。
我翻翻白眼,“我很忙,没时间陪你蒋大小姐喝茶聊天,你找别人去吧。”
她仍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我只是想找你说说话,毕竟,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咱俩不熟,我跟你没话要说,麻烦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行吧?不要再跟着我了!”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如果我想跟你说的是关于顾经年呢?”
最后一句话幽幽的窜进我的耳朵,成功的使我顿住疾走的脚步,定在原地。我恨恨的回头,盯着那一张堪称完美的脸颊,真想把手中的包扔向她,打掉她脸上笃定的神色。
茶吧里,我与蒋茜各据一边,她不看我,在我快要失去耐心前,她终于舍得开口。
“你认识他多久了?”这个他当指顾经年。
我不答反问,“你跟他很熟么?”
“呵…”她轻柔的笑了,看着我说,“我与他从小认识,你觉得我们熟不熟?”
我心里一窒,只听她又说,“那天,在他办公室里看到你我觉得很意外,一开始我并没有认出你来,毕竟你已经离开家那么多年,你与我们也一直没联系,后来我才想起原来是你。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虽然你不联系我们,但是爸爸还是一直放心不下你。”
爸爸?哦,爸爸。那所谓的爸爸只是她的继父,却是我的亲生父亲。
此刻听她毫不别扭的称呼那个人,我只觉得心里堵的厉害。
“你不是要跟我说顾经年么?别扯上别人行不行?”关于我父亲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更何况是从她口中。
蒋茜没有丝毫尴尬,慢慢的品味桌上的绿茶,继续说道,“他是你父亲,不是别人。姜叶初,这么多年过去,你该长大了,当年的事情你也有责任,如果不是你一味的倔强,爸爸他也不会那样对你,只要你说一句软话,你也不用走到离家出走的地步。”
那年,夏天对我来说是一个烦躁的季节。
那天,我父亲的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彻底结束了我悠哉的假期生活,并让我伤心的滚出了那个家。
从此,我寄宿在学校,不再回家。自从成年,我便利用自己的双手赚取生活费,我不依靠那个人,我依然可以生活的惬意,这是我仅剩的骄傲。
我从茶吧里走出来,看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我伸手接起雨水,玩的很开心。
我不喜欢茶吧里面对她时的气氛,这会让我爆发脾气。我更不想听她说那个人的事情,尤其是她站在那个人的立场上指责我,会让我极其不爽。
而那个人,只是我的亲生父亲。
晚上我打电话给咖啡馆请了假,我目前的心情状态实在不适宜去打工。
顾经年回来的时候,我正蹲在他公寓门口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似的。
他拍拍我的脸,我迷糊的看见是他,一下子赶跑了“周公的邀请”,眼眯眯的对着他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怎么在这儿睡?”他拉起我。
“我想来找你来着,谁知道你不在,还这么晚才回来,我等的困了,就坐这儿睡着了。”我擦擦嘴角,虽然我知道不可能有口水。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有点责怪。
“不想打扰你工作,还有就是,不想打。”我才不告诉他因为他的“青梅”找我了,我郁闷了,然后就不知不觉走到这儿来了。
我撇撇嘴巴,瞪着别处,心里莫名有点委屈,还有点不满意他的态度,却忽略了一直被他温暖着的双手。
顾经年扫眼看我,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不过看到我一双不知为何生气的眸子,他微微弯下腰,唇瓣贴着我的唇瓣。
我瞬间瞪大眼睛,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丫头,闭眼。”他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们在一起,他很少会突然亲昵我,如此时这般。这让我觉得,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而非男女朋友。
可今晚的他很异常,而我却忘了,自己的样子在他看来也很是不寻常。
“丫头,你咬到我舌头了。”
“啊?哦,对不起啊。”我有些羞赧。
他一笑,没作声,只是牵着我走进门,我脱了鞋跑到沙发里窝着。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不饿。”我曲起双腿看他挂外套,事实上我晚上没吃什么东西。
他走过来仔细看我半晌,然后才说,“我饿了,陪我吃一点。”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去厨房准备食材去了。
陪他吃完宵夜,我以此为借口硬拉着他陪我看电视,不许他再去书房工作。
我靠在他肩膀上看电视,看到电视剧里男主对女主告白的剧情时,我突发奇想的问,“你不该有话对我说吗?”
他疑惑的看我,“嗯?该说什么话?”
我蹙眉看他,颇有些无可奈何,“不行,你一定要对我说些话!”
在我无数次暗示他看告白剧情以示提醒的情况之下,顾经年觉得我无理取闹的样子很有趣,他当然知道我想让他说什么话,而我今晚的不开心大概源自有人刺激到我了,所以等着他来哄哄自己。
他摸着我的头发,显得一副关心女友的样子,“早点休息吧,我看你累了,正好我也困了。”
“不是这些话!”我不依。
“那该说什么?”
我恨恨的踢他一脚,“你应该……应该说那些话!”我手指屏幕,直接明示他。
他瞥了眼电视,电视里刚好以一句“我们早点睡吧”作结束。我傻眼,我想让他看的不是这个,我想让他看的已经播过去了。
我那个恨呐!
他却在笑,笑的胸腔都颤抖起来。
“哼!”我背过去不理他的嘲笑,正暗自悔恨。
他安抚性的拉过我,把我抱在怀中,在我额头上亲了亲,“这样还生气吗?”
他的温柔让我的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抱着他的胳膊继续看电视,一晚上我的唇角都弯弯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那天睡觉前,我窝在顾经年怀里问他,“你小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强调是小时候,因为我想到蒋茜说过她与他从小就认识,但是我忘记了很可能还会有其他女孩与他从小认识。
他很淡定的回答我,“没有。”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女孩子总是围着你转的?比如青梅竹马之类的?”其实我是在暗示蒋茜与他的关系。
“没有。”
或许是我问的太隐晦了,他并没有想到蒋茜这个从小认识的青梅。
不过,我总算有些心安。
在我还想开口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前,他将我拉近,使我只能贴着他宽阔温暖的胸膛闭嘴睡觉。
我缠着他的腰,一夜好梦。
天色太黑,而月光正好,进入梦乡的我并没有看到月亮下那双铮铮亮的眼睛,正专注的认真的看着我。
月华如纱,那似要滴出水来的温柔从他眼中倾泻,柔柔的洒在心尖。
如果我睁眼,我定要溺毙在他此刻的眼眸里。
如果我睁眼,我定会发现他不时流露出的重重矛盾。
如果我睁眼,我想我与他的故事结局不会这么曲折延长。
这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舍友们都陆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