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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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冬-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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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一个胸膛如他那般炙热温暖,让她为之甘愿沉浮。八个字,仿佛有人拿着利刃生生刺进她的心脏里,划开一刀又一刀的划痕,余下的只是满目疮痍的空壳。

她趴在桌子上想了很多。从斑驳的回忆到现在的痛不欲生再到将来的携手依偎,而他身边陪伴的已不是她。仅半年光景,怎么会,让她沉溺,让她身疲心窒。

终有弱水替沧海。

此去一别无归期。

这是她所能想象到的最痛苦的事。只是她早已没了自怜的资格,这所有的苦痛都由她独自承受。后悔无期,这是她承受的后果。

临走之际,她瞥了眼床上独自好眠的他。她将行李箱撇过一边,伏在床沿边噙住他的唇。泪水又是不可抑止的决堤流泄,温柔缱绻的吻却融合了苦与痛,咸与涩。轻缓的撬开他的齿关,舌尖与舌尖轻触,久久没有展开进一步的举动。

最后她还是轻轻的松开他的唇,抚了抚他的眉眼唇鼻,缓慢的站立起身,眸光里带着无限眷恋不舍,决然的拖着行李箱离开。

门外,她倚在大门处给万连茵发了条短信,“你狠,我离开。我希望你能恪守承诺,放过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首歌,Adelesomeone like you。这首歌有几个版本的中文译音,但是有一版的古风译音特别好。可能我比较喜欢古言,所以比较喜欢古风歌词。我在码这章的时候,将这首歌循环了好久。




、往事如烟随风散(一)

靳少浔开车驶至关以谦家的小区门口时,萧染宁正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大门处早已停滞着一辆计程车,靳少浔仍未从震惊状态下反应过来,便见计程车快速的转了个弯往另一方向驶去。他见状,来不及去寻思萧染宁离开的原因。望着那瞬间消失在眼前的计程车,他只好快速的启动车子紧跟其后。从萧染宁回国之后,他许久未曾见上她一面。今晚心情有些低落,便驱车来到她和关以谦居住的小区里。只是他不敢进去,只好将车泊在小区门前。

靳少浔焦急的注视着前方的计程车,心头浮起的疑问深缠于脑中。他拿出手机,率先拨通了萧染宁的号码,只是传来的是手机关机的提示音。他不死心,依旧拨打了几次后仍是关机。沉寂的眸光透出一丝隐怒,也不知是为关以谦,还是为萧染宁。

他拨通了关以谦的电话,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靳少浔按耐住焦虑,一分一秒的看着时间流逝。车子紧跟着前方的计程车,靳少浔边等待边往窗外望了望。已经行驶上了高速,并且是往机场方向而去。这个发现让他顿时心颤了颤,才发觉事情比他想的要严重。电话那头仍未接通,绕是靳少浔平日里待他有多和颜悦色,此刻却也忍不住拉长了脸暴怒呵斥道:“SHIT!关以谦你个混蛋白痴!老婆都跑了你他妈的还不接电话……”

靳少浔将电话往副驾驶上一扔,眼神又紧摄住前方的计程车。虽然他想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但此刻不是他能探究出的。

到达机场时已是将近十一点。萧染宁给了车费后,走到车尾箱里将行李箱取下,拉着行李箱走进机场大厅。靳少浔风风火火的赶来时,只能望见萧染宁渐行渐远的背影。他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停车的地方,下车之时便被机场安保人员拦住。靳少浔憋在心里的怒气被点燃,朝拦住他的那名安保人员吼叫道:“给我让开!”

“先生……”

靳少浔拨开安保的手,怒斥一声:“滚!”

进到机场大厅时早已不见萧染宁的身影。靳少浔的怒气如同水涨船高,一发不可收拾。他算是见证两人爱情的见证人,尽管他在此中也微陷入局。找寻了许久,最后在他精疲力尽之时在候机室找到了萧染宁。

萧染宁安静的坐在候机室的位置上,旁边放着她单独的行李箱。她低着头,眼睛盯着手中的机票看了许久。眼神有些发空木然,直到传来一阵急促厚重的脚步声,才将她惊醒。她原以为会是关以谦追来,却不料映入眼帘的会是怒气滔天的靳少浔。

“萧染宁!你行啊你,没事干什么非要学着别人离家出走!你以为很好玩吗?你走了他会疯的!”靳少浔喘着粗气,朝她咆哮出声。他只不过是找了一会儿,就已经累得他半死,要是被他发觉她不见了,那不得翻天覆地才怪。

萧染宁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关以谦是他的好兄弟,会有这么大的怒气也不是毫无预警。她的眼睛还有些微红,只是脸上的表情如淡雾轻絮,只低声朝他说道:“靳少浔,我用不着学,逃避是本能。看你也累的慌,过来坐坐吧。”

靳少浔想要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缓缓走到她旁边的空位上坐好,凝噎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半响,才听到她有些空灵痴恋的声音传出,“靳少浔,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他。离开他,我也会疯。”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靳少浔凝眸注视着萧染宁,想要从她口中得知真正的缘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自私,你把他当什么呢?一声不吭的离开,那你想过没有,他若是知道你不见了会有多焦急心疼?萧染宁,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为什么非要以这种极端方式离开?爱情不是你想抽身就能拂袖离去,既然如此,当初就不该与他有开始。你究竟想做些什么,你脑回路被烧焦了吗?”

萧染宁紧抓住行李箱的托柄,指骨泛白,有些发颤。靳少浔还在继续说着:“还是你从来就没想过与他共度一生?只想着玩弄他的感情,将他耍骗的团团转!”

靳少浔佯装摆出怒发冲冠的模样,心头却忍不住一阵唏嘘心疼。萧染宁闻言,立刻瞪视了他一眼,红了眼眶怒斥道:“那你教教我,什么叫无私之道?是不是我抛下父母,来成全我的爱情,这才不叫自私?靳少浔,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乱说一通?”

靳少浔沉默半响,方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睛盯住她的手,眼神有些沉痛。继而道:“你和他在一起,没有人要你抛下父母。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非要不告而别?你可知,这样的行为有多不可取!”

靳少浔趁她不注意时,拿出手机偷偷按下了按键。

萧染宁目光瞥向一旁,没有再去看他。时间过了许久,萧染宁悲从中来,眸中氤氲水汽弥漫。她收回视线,低着头摆弄着行李箱的托柄。语气轻淡飘渺,隐藏着长久憋于心头的郁结往事倾泄而出。“中国有句古话,叫贫贱夫妻百事哀。靳少浔,你应该有听过吧。”

“我家,就是将这句古话体现的酣畅淋漓的最佳典型。”萧染宁不等靳少浔点头回应,便径直说了出来。“你也该知道吧,他的家人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人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说出来只不过是鼓励罢了。真正的大事,又能有多少被掌控在手。”

若不是,她怎么会体会到那份孤立无助的感觉。

“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去争取看看?你也应该知道阿谦的为人,他不是软弱无能的男人,你该信他。”靳少浔蹙起眉心,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说着大多数人都说烂的安慰言语。

萧染宁却突然讥讽一笑,笑里苍凉颓靡。“我有争取过,哪怕他妈妈给我多少嘲弄我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但是你又知不知道,万连茵她又做了什么?她对付我一个便罢了,却偏偏要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弟弟就是被她给弄得骨折,幸好她还有点良知,否则我弟弟的腿还能不能要也说不定!他还年轻,他好不容易考上B大,就因为我……因为我,差点就毁了他。他学摄影,腿折了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如果再狠一点,那他就是瘸子。瘸子如果一辈子站不起来,那意味着他永远都看不到站起来时的风景,也拍不出视线开阔的照片。我是弱小,但弱小不代表可以任人宰割,我也有保护家人的责任。她是宏远集团的副董事长,手握实权,我拿什么与她抗衡?她只要动动手指头,便能让一个家庭瞬间支离破碎。靳少浔,你说我能怎么办?”

话到最后,萧染宁语声拔尖提高,隐有泫然欲泣之态。

靳少浔隐忧的看着她,他其实特别想将她拥入怀中予她安慰。但最终还是没有施予行动,只好任由她发泄着长期以来隐忍的苦楚。

萧染宁收住了声线。因为她过高的声音,引发了候机室内的旅客往她们这边的方向望来。候机室里静谧幽然,只有偶尔咳嗽发出的浅浅声响。她稳住了激动的情绪,对靳少浔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将怒气发泄在你身上。只是靳少浔,我的家人对我同样重要。我做不到电视剧里表演出来的那样,为了爱情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人是心血凝聚而成,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世界上没有规定只能由父母保护孩子,身为孩子也能保护父母的。他们这一生,太苦。凡事都有失有得,哪能两全其美。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她的情绪渐稳,轻柔的嗓音抚过他的心尖,却仍是让他心乱如麻。“靳少浔,如果你今晚有时间,而且不介意的话,那就听我倾诉倾诉吧。”

靳少浔默默地点点头,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我的父母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他们都是农村人,因为幼时家境清寒,所以也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所识得的,也就那几个字。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思想还是属于比较封闭落后的阶段。共结连理也很简单,只要男未婚女未嫁,并且不是非常讨厌的便可领红本子登记结婚。他们的婚姻,便是这么来的。他们之间没有感情,那时连温饱都顾不上的人,哪有闲功夫去搞那些浪漫的爱情故事。”萧染宁紧攥着手中的机票,一段话落之后稍稍停顿了下。

靳少浔心细体贴,听着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心上也仿佛重石压身。这些事似乎也压抑了好久,今晚必定要说的口干舌燥。见她没带水,靳少浔才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点水上来。”

萧染宁望着他飞速疾奔的身姿,突然笑了笑。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靳少浔便提着一大袋零食放在她面前。接过靳少浔递过来的一瓶矿泉水,她笑着道了声谢。打开瓶盖,抿了口水润了润喉,萧染宁才继续说道:“其实他们之间的事我听的也不多,多是一些我自己看到的。因为没有感情,所以结婚后的日子都是在争吵打架中度过,就好似家常便饭一样。小时候的事我大都不记得了,但还是有一些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存在。听我妈说,我爸爸刚出生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后来是被隔壁村的一位单身汉收养,就这么开始了他的生活。后来我长大了,稍微懂事了,我才知道就连我们家自己的房子都是别人施舍来的。靳少浔,你说,天底下有没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收养我爸爸的那人,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去逝了。听我妈妈说,他一生未娶。小时候他对我们极好,凡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第一个想到我们。农村如果有老人去逝,通常还会有作法这样的送终习俗。每到晚上,那些钟鼓声异常清晰。我小时候也有见过几次村里的老人相继离世,从那时候起,我就很害怕这些敲锣打鼓的声音。特别是晚上,害怕到蒙住被子那些声音总是萦绕在耳。六年级的时候,我被送去了镇上的中心小学就读,学校有在校生的寝室。正巧那天是星期天下午,我第一次欺骗了他们。我说我最近的成绩有些下滑,不去学校的话功课会跟不上。一直到现在,我都想不通那时怎么会这么固执于那件事。后来……我就去了学校。其实,我宁愿当时留在家,也不至于让现在后悔莫及。”

她仍记得那年的景象,那天下午父母的泣不成声,以及他的那些亲戚前来哀悼痛哭。老天也特别应景的下起了滂沱大雨,在她印象中没有哪一次有这般让人恐惧害怕。她去到学校的时候,窝在被子里痛哭了好久。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件恐惧的事,也是第一件后悔的事。七天后,也刚好是他的头七。我从学校回到家里,参与了祭拜。那种惨淡,就好像被人洗劫一空了似的。整个家里了无生气,连我爸妈他们的脸上都笼罩了一层黑雾。那时候农村还不兴尸体火化,老人去逝的时候都是以黄土埋葬。我跟着他们来到他的坟前,我闻到了腐尸的气味。腐尸,既遥远,又相近。后来我知道,无论我多不想承认,它已成事实,再多的奢望,他都成了一坯黄土。后来,我隔三差五就会梦到他,梦到他怪我没有送他最后一程。然后他在梦中,向我索命。我那时总会被噩梦吓醒,每次都惊魂不定,总是要过好久才能安神。那件事对我太残忍,我总会胡思乱想,总会想到我的父母也因此会离我而去。到长大了一点后,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这个认知才清晰的刻在我脑中。确实,离别对于我们来说,残忍又痛苦。但是经历的多了,内心的伤痛终究会被时间所治愈。”

过去的终将会过去,那些伤痛早已被埋藏在了地底。而他,她不想忘记,哪怕痛上一辈子。美好如斯的他,温柔相待的他,细心体贴的他,教她怎敢相忘。

“阿宁……”靳少浔唇瓣蠕动了动,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每次总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任由她牵引着那条线,每拉扯一下,他的心便会痛上一分。

“我没事,你接着听我说。他不是我的爷爷,待我却比爷爷更亲。你可知,我的亲祖父母又是怎么样的?”萧染宁在笑着,只是那笑容里面充斥着怨恨。笑意在这清冷暗夜里,有些碜人,让人看了也不寒而粟。“抛弃亲子,漠视孙儿,这就是我所谓的爷爷奶奶。你知道吗,我弟弟曾经问过他们,既然要抛弃我爸爸,为什么还要生下来。这个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因为我弟弟没告诉我。你可能会说因为穷。但是啊……我还有一个叔叔和一个姑姑。”

萧染宁把手中的瓶子抓得发出微响,手中的瓶子瞬间变了样。又喝了一口水,萧染宁又道:“我爸爸排行第二,我还有一个伯伯。可如果只是因为穷,那么当时怀孕的时候就应该把孩子拿掉,而不是等他出生的时候再被抛弃。穷不是借口,不是抛弃孩子的借口。我不明白,不明白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既然穷,那又何必在抛弃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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