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忙用左手拍了拍胸口压压惊,那大家伙却一下子伸出一只爪子,搭在我的肩头,头凑近我胸前,却是张嘴朝着我手咬下。
“啊!”我大声尖叫,六指琴魔,不对不对,如果手指被咬下,是少了,不是多了,那要成九指新娘了,哭啊,痛啊!
痛?好象没有预期中的痛感啊。我猛地睁开眼,那大家伙根本没咬我的手,而只是,只是咬住了我胸前的衣服。天怒,该死的色狼,我一掌拍去,它头一歪,“嘶啦”一声,我胸前的衣服就这么被扯破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声尖叫,也不知哪来的蛮力,就将那大怪物推开,然后闭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拼命往那道南门冲去。
痛!我闷声撞在一个暖暖的东西上,感觉自己满脸满嘴都是毛。5555,天要亡我啊,没跑到十步,就被那大家伙逮个正着,难道真要命丧于此了?
醉月公主
一个温热暖湿的东西又往我脸上一扫而过,我忙伸手用衣袖抹了把脸,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边哭边冲着那怪物大喊:“要吃就吃,要杀就杀,三番两次舔我做什么啊!”
那怪物不作声,也不动,依旧站在我身前,我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你说哪个穿越女像我这么歹命啊?一个国家一个国家来来回回地折腾跑,上上回差点被暗杀死,上回差点被下春药死,这回更离奇了,九成九要死在一个动物爪下,这让我情以何堪心又何甘啊?
哭得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就哭死过去,那怪物又用舌头舔了我一下,我愤而拿泪眼瞪它,却蓦然看到怪物伸着一只左爪举至我跟前,爪子上赫然挂着一根项链,链绳已断,怪物的爪子抓着断绳的两端,而链坠则垂了下来。
链坠是一把小锁,金色,细看之下质地竟与曦岚的护魂相似,链绳是很普通的红丝绳。那链子是我的,严格说起来,它应该是小白给我的。因为我那日跟着张德赶路的时候,无意探怀,竟在怀里发现了这把小锁。细细思量,我去龙曜皇宫参加庆功宴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这东西,后来小白劫了我将我交给张德,那时候我已清醒,张德也没交给我任何东西,所以,这小锁该是小白放在我身上的。
如此看来,他在皇宫说有东西给我,难道就是这东西?难道小白说去望州找我,有东西交给我,这不是借口,而是真实?可是小白又为何劫我,这东西又有何用处?
我试探地伸手,微颤着去取那根项链,心跳如擂鼓。怪物看着我,眼里竟有温驯,见我伸手,居然将爪子伸到我手上方,然后松开爪子。我摊开手掌,小锁圈着红丝绳落在我手心,红色与金色交错,竟隐隐觉得是种极致的辉煌。
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刚才我躺在地上害怕得边骂狐狸边哭的时候,脖子上有微凉的东西滑过,应该是原来挂着的小锁坠滑到了脖子上,然后这大家伙就突然乖乖地收起爪子坐在我跟前,我跟着坐起,链坠又滑回了胸前,所以当我对着它大吼的时候,那怪物突然扑过来还用爪子扯破了我胸前的衣服。
其实它想要得,不是我的衣服,也不是我的命,而是我胸前的小锁坠。
可是小白送我的这东西,和修若国的圣灵曾有什么关系?看其质地,会不会又与曦岚的护魂也有关系?
我将小锁坠挂回脖子上,随意的将红绳在后颈处打了个结,对面的圣灵兽温驯地看着我一举一动。我试探地伸了一根手指轻碰了碰那大家伙的长金毛,没不良反应;我又用手指轻戳了戳那大家伙,它金色的眸子看着我,也没恼色;我微微哆嗦着伸手轻抚了抚大家伙的背,它又甩了甩头,长长的金毛有几根拂过我脸,惹得我打了个喷嚏。
“圣灵宝宝,我现在还有事,我明天再来陪你玩好不?”大概猜到了这小锁坠和金毛怪物的关系,又看了它刚才的表现,我一下子心定了许多,边说边往外走。
它一声低吼,突然窜到我跟前,速度之快,害得我险些又撞到它身上。
“我现在真的有事,外面还有人等着我,要不不止明天,后天,大后天我都来陪你玩?”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伸手拍了拍那大家伙的脑袋,然后绕开它,向那道南门走去。它倒不哼声了,只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边。我走到那道门前,发现跟我进来的门一样,我从里往外推也不行,拉也不行,那门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我踹了一脚它纹丝不动,反踹得我脚疼。我只得一边伸手用力拍门,一边大叫:“开门!”
好半天才听到“咔嚓”一声,门锁似松动了下,我看着已然有些红肿的手,退开身,看着门被推开一小半,我转身对着那大家伙挥了挥手,将胸前被它撕破的衣服用手归位并小心护着,然后朝外走去。
才刚走到门口,我便不由地停住了脚步。天哪,这个排场,太大了吧!为啥南门这边有这么多人,而且大家站在那里的原因好象都与我有关似的?不是只有老老头一人嘛,看他们一个一个衣着光鲜的样子,再反观我自己狼狈的一身,窘!
一个金色的影子突然窜到了我跟前,身后却是咣当一声大响,我直觉地回头去看,还好还好,我还以为门塌倒在地上了呢,结果只是重重地撞在墙上。我放心地转回头,却发现身前已经一团乱了:那大家伙站在我跟前,倒好象要保护我似的,那些个侍卫想冲上来又不敢的样子,只是以半包围之势围着我们。老老头朝我们的位置走过来,却被云老头躬身说了几句又停步,然后云老头代替老老头走了过来,不过也没越过侍卫的包围线,就停在那里了。而剩下那几个皇子公主打扮的人都是一副受惊不小的表情。
“圣灵宝宝,快回去,你出来做什么?”我忙拉了拉那大家伙亮泽的金毛,有些奇怪地问道。那大家伙却不理我,半弓起身子,对着身前的那些人怒吼一声,那声音、那气势,啧啧,很惊人啊。
形势一下子又变了,那些个侍卫不是包围我们,而是突然护在了老老头身前,动作身形那叫一个迅猛。
“月儿,怎么能让圣灵兽跟着你出来?”云老头站在我们对面,臭着张脸,沉声厉斥道。
我靠,又不是我让这大家伙出来的,云老头你没长眼睛么?没看到是你们所谓的圣灵兽自个儿从我身后蹦出来的么?我委屈地走到大家伙跟前,撇着嘴道:“你还不乖乖进去?”
它的金眸看着我,突然蹲下身低下头“呜呜”的低吼了几声,又将它那一头一脖子的长金毛甩得飞舞起来。看它这样,我突然有些不忍心,刚才它窜出来好象是为了保护我来着,我正待蹲下身去好好的哄哄它,老老头的声音却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丫头,你能跟圣灵兽交流?”
我转身,看着渐渐走近的老老头,以及随着他走近亦步亦趋跟近的众人,有所保留地道:“好象可以沟通一点。”
老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我,貌似赞许欣喜地点了点头,眼里却有道精光闪过。我一个激灵,晕了,它不是圣曾灵兽嘛,难道之前没和在场这些人交流过?可是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能跟它交流,难道也是因为小金锁?
“丫头,既然你能跟圣灵兽交流,而且它也愿意为你踏出这房子,你便是我修若国最为尊贵的公主。”
老老头笑得愈发的和蔼可亲了,可我听了,背后却忍不住冒起了冷汗。公主?有没有搞错啊,人家是你孙女辈的,你封我做公主,那我叫云老头是爹还是哥啊,汗死。
“皇……皇爷爷……”我有些哆哆嗦嗦的想说些什么,舌头绕了两圈又被云老头一瞪,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丫头先去梳洗一下,换身衣裳,等着皇爷爷的封旨,去吧。”他笑着说完,还特意吩咐了人小心侍候,又说去取什么衣裳过来,反正端看身边那几人的神色,我似乎又招惹到麻烦了。
“那它呢?”我一动,那大家伙就跟着我动,我只能一手指着它巴巴地问老老头。
“就跟着丫头你吧。”
我不再说话,现在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是先将自己收拾妥当了吧。我尾随着前面领路的那几个宫女,看着跟在我身侧的金色大家伙,有这样一个伴,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
我被封了“醉月公主”,算不得破例,因为修若有先例,像我这样的庶出如果想认祖归宗,须先征得圣灵兽的同意。也就是进那小城堡还能有小命出来的,便能名正言顺的成为金枝玉叶。如今我不仅活着出来,还破天荒让那大家伙一起出来,跟它交流,它又认定我一人,按照先例,我便是修若国最为尊贵的人了。当然这最为尊贵,我想自是除了皇上皇后以外,所以我虽不是老老头子女辈的,但按修若律法,可特封公主,而且为了区别,我是有封地的公主。
我的封地便是醉月城,老老头将修州东边听说土肥人美的一座城池赐给了我,我的封号就以封地城池命名。我知道这是一项殊宠,老老头的那些个女儿虽名为公主,却无一人有封地,此次他将皇城不远的城池封给我,物质方面的收获颇为可观,但说实在的,遭妒遭忌又一下子处在风口浪尖,我宁愿不要这一切。
我也不用再担心回灏王府的事,封了公主,自是住在皇宫,而且是住在与老老头最近的醉月宫。修若皇家的办事效率远胜于天青,我在天青虽被下了旨封了公主,但正式的祭天认祖等相关仪式却因后来的随军出征耽搁了,一直未完成正统的仪式。而在修若,下旨之后过了十来天,恰逢一个所谓的黄道吉日,这一些个仪式就在云老头的监管操办下顺利完成了。
我又过了近一个月的公主生活,每日里除了呆在醉月宫,便是到老皇帝和老皇后的跟前报到,陪他们说说话聊聊天唠唠嗑,外加每天一大早起来陪老皇后用早膳,偶尔也和她一起享用午膳和晚膳,虽为公主,其实连个懒觉也没得睡,心下也是颇为凄凉的。不过相比于云老头这样的中年人,我觉得还是老年人亲切可爱一点,我虽不知老老头心里打的是何算盘,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真的很疼我这个孙女。老皇后也是,每天陪用早膳于我来说是件苦差,在别人的眼里无疑是个天大的恩宠。哎,人与人的价值观总是不一样的啊。
天气渐渐转凉,空气中已有秋的飒爽,下了几场小雨,天便有些冷了起来。我趴在窗台前,望着窗台外的花园怔怔发呆,画栏桂树悬秋香,本该让人欣喜的那抹嫩黄此刻却刺痛了我的心。为何两月有余,我却没收到关于狐狸的任何消息,夜风也从未出现,好象他们从我的世界突然消失一般,一时间找不到任何痕迹——除了那根墨玉凤簪。凤兰玉佩虽不在我身边,清林送我的七彩琉璃镯也在庆功宴那晚留在了云府,可是这不是他们音信全无的理由。我在这皇宫内无法与外界联系,难道他们的音信也同样跨不过这四周高墙?又或者还有其它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夭夭,你真的活了三百多年了?”我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家伙,然后继续趴窗口发呆。
夭夭,金夭夭,这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它没吱声,只是凑近用舌头舔了舔我的手,然后又用脸蹭了蹭。
天有些沉沉的,好象要下雨,又好象已经有几缕雨丝飘了下来,不然为何会感觉到脸上有了些许湿意?我深深深呼吸,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头,伸手抱住夭夭的大脖子,叹息道:“把自己关在屋里这么多年,以后我走了,可不许这样。”
它转过头舔了我脸一下,又“呜呜”的低咽起来,我将脸埋在它的长金毛中,然后笑着抬头,松开它的脖子,转而拍了拍它的脑袋:“好,我若走了,也将夭夭一起带走。”
夭夭是修若开国皇帝的宠物,听说曾数次救过那皇帝的命,所以被视为圣物灵物,自那皇帝驾崩后,三百多年来,夭夭便一直呆在修若皇宫的那座小城堡里,不愿生人靠近,也不愿出那房间,每日里由侍卫送食物进去。还听说之前也有人遭遇我这样的考验,下场比较凄惨。对于这种传闻,我当然半信半疑了,除非那几个进去的和我一样没武功,不然像曦岚和夜风那样的,上哪不是好好地来好好地回的?
可是,既然夭夭都这么重情,能将自己关在屋里三百多年,狐狸他又怎会说没音信就没音信,说放手就放手?更何况他从未说过放手!那么现在这样的情况,肯定是狐狸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还有曦岚,不知他怎么样了?凯旋回天青后,不知他是如何向天青王交待我的去向的。
我正待转身回床上躺一会儿,夭夭却先我一步如箭般冲向外边花园,并伴着一声低吼。
“夭夭!”我跟着出房,见夭夭往北门方向冲去,我大喊。
夭夭会这样,肯定是有陌生人过来了。虽到这里一月有余,但我还不习惯宫女的贴身侍侯,所以平时她们只守在屋外,只有夭夭在我身边。夭夭很警觉,一旦有陌生的气息靠近一定距离范围内,它都会第一时间飞扑向目标。当初这醉月宫里的宫女太监都被夭夭吓得不轻,也是过了大半月,夭夭才适应这些人在醉月宫里来回忙碌,但到目前为止,也仅限于醉月宫里当差的这几人。
夭夭止步,却依旧朝着北门怒吼。我走过去,用手顺顺它头上的金毛,安抚了它一下,它才安静下来,半弓着身,金色的眸子警觉地盯着北门。
“谁?出来!”我朝着北门冷声喝道。北门不是宫女太监平日里进出的地方,那门平常也是严锁着的。醉月宫的侍卫听到夭夭的吼声,早一下子护在了我身边。
没有回音,一时寂静无声,我沉声对那几人道:“你们都退下。”
又只剩下我和夭夭,我这才走近北门,将从下门缝露出的一点几不可见的白色慢慢抽出,是一张折成条形的小素笺,摊开,只有四个字:王安可信。
王安可信?谁是王安?又是谁传的纸条,竟连个署名或表明身份的提示都没有?这字体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从没见过,而且在这修若皇宫,谁会用这种方式帮我?
我带着满满的疑惑回屋,将纸条撕得粉碎,然后先替夭夭洗了个澡,又自己泡了个澡,吃完晚饭休息。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下白天收到的纸条,还是没想到这送纸条人的立场与身份。
翌日一早又陪了老皇后一道用膳,这是我被封了公主以后每天雷打不动要做的事。今天老皇后好象有事,吃完早餐也没拉着我说话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