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兰淡淡的应道:“已经好多了,多谢大哥关心。”边冲一旁的瑞雪使了个眼色。
瑞雪果然机灵,立刻领会了叶清兰眼神中的暗示。殷勤的搬了椅子放在床边:“大少爷请坐。”
叶元洲却不为所动,笑着说道:“不用,我就坐在这儿和三妹说话。”能坐在床边和她说话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靠近过她了……
瑞雪毕竟只是个丫鬟。叶元洲不乐意,她也没了法子。
叶清兰心里不快,面上却不动声色。挤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大哥,我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实在是失礼。还请大哥回避片刻。容我起身穿戴整齐了,再和你说话。”
叶元洲正目不转睛的欣赏着叶清兰难得一见的虚弱慵懒,哪里舍得轻易离开,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们是兄妹,何须避嫌。”
叶清兰笑容一敛,眼神冷淡中带着一丝不悦:“大哥,你这是成心让我难堪么?”俏脸已然冷了下来。
瑞雪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唯恐叶元洲翻脸。没想到,心高气傲的叶元洲在叶清兰面前却发不出半点脾气,见叶清兰不高兴,竟立刻就软了下来:“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
叶清兰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叶元洲乖乖的走了出去,在门外等着。叶清兰迅速的起身下床,瑞雪边为她穿衣边低声说道:“小姐,待会儿要怎么办?”叶元洲硬是赖着不走,真不知该怎么打发才好。
叶清兰压低了声音说道:“待会儿你去找母亲,告诉她大哥来了我这里。”薛氏知道此事,不怒火中烧才是怪事。肯定会命人来叫叶元洲回去。
叶清兰顿了顿又叮嘱道:“对了,记得让若梅进来伺候。”
瑞雪点点头,待叶清兰穿戴整齐之后,便出了屋子,恭敬的对叶元洲说道:“大少爷,小姐请你进去说话。”
待叶元洲喜滋滋的进了屋子之后,瑞雪立刻冲若梅使了个眼色。若梅心领神会,迅速的进了屋子里伺候。
有若梅在,叶清兰的心神定了不少。
叶元洲倒是没留意换了个丫鬟,他的眼里只有叶清兰,目光近乎贪婪的落在叶清兰的脸上:“你在郑国公府住了两个月才回来。怎么一回来就病了?”
叶清兰心里暗暗冷笑,要不是你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娘捣鬼,本姑娘又何必要折腾自己。口中却淡笑着应道:“大概是天气转凉,夜里受了些寒气。”
生病的人总有种娇弱的感觉,叶清兰这一病,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叶元洲看着心疼极了,殷切的叮嘱道:“你一定要定时喝药,早点好起来。还有,记得让厨房做熬些滋补身子的补品来。看看你,才几天就瘦了一圈。”
叶清兰随意的嗯了一声。
若梅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由得暗暗诧异。这位大少爷和小姐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一个嫡出的大少爷怎么会如此关心自己的庶出妹妹?而且,细细留意大少爷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微妙。。。。。。哪有做兄长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亲妹妹的!
正想着,门边又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竟是薛氏又来了!
薛氏来的十分匆忙,面色也不怎么好看,语气有些生硬:“元洲,兰姐儿身体有恙,需要安心静养。你就别在这儿打扰她休息了。”
叶元洲很不情愿的应了一声,依依不舍的看了叶清兰一眼,才随着薛氏走了。
薛氏从头至尾都没看叶清兰一眼,板着脸孔领着叶元洲走了。叶清兰也不介意,反而微微笑了起来。
若梅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薛氏急匆匆的跑来一趟,竟然只是为了将叶元洲喊走。明明可以随意吩咐下人就能做的事,为什么薛氏要亲自跑这一趟?而且,薛氏的神情也怪怪的……
这一边,薛氏却板着脸孔训斥起了叶元洲:“你跑到兰姐儿屋里做什么!要是传出点流言蜚语,看你今后还怎么做人。往日我说你这么多,你怎么还是死性不改!”
叶元洲不怎么理直气壮的应道:“她生病了,我只是去看看她而已。”
薛氏冷哼一声:“你不用在我面前遮遮掩掩,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为兰姐儿相中了一门亲事,等过些日子就能定下了……”
叶元洲被这个意外的消息震的措手不及,俊脸陡然白了。母亲竟然要为三妹定亲了……
薛氏冷眼看着叶元洲惊慌失措的表情,淡淡的说道:“从今以后,你给我彻底死了那条心。你也老大不小了,最多年底就该成亲了。”
叶元洲心里一片晦涩,默然许久才问道:“不知道母亲为三妹相中了哪一个府上的公子。”
薛氏倒也不瞒着他,神色自若的应道:“是礼部陆尚书的四公子。”
叶元洲面色又是一变。他在国子监里有诸多同窗好友,其中不乏京城世家名门的子弟。对这位病怏怏的陆四公子也有所耳闻……
母亲怎么能将三妹许配给这样的人?
叶元洲正要张口为叶清兰说情,脑中却又迅速的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那个陆四公子真的像众人传闻的那样体弱多病活不了多久,那叶清兰嫁过去之后,岂不是很快就会成了寡妇?到时候,他这个娘家兄长,出面接她回娘家住下也不是不可行的事……
叶元洲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而说道:“母亲既然相中了这位陆公子,自然有母亲的道理。”
薛氏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怒气倒是散了大半。正要再说什么,就见一个管事婆子行色匆匆的跑了进来:“太太,老爷从郑州来信了。”
薛氏略有些讶然的接过了信。叶承礼每个月会寄一封家信来,上一次是在半个月之前。这一次的家信怎么来的这么早?
薛氏漫不经心的拆开信看了起来,然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捏着信笺的手青筋毕露,咬牙切齿神情狰狞。
叶元洲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道:“母亲,父亲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薛氏冷笑一声,脸色阴沉极了:“你那个好妹妹,果然聪明的很,竟然敢装病骗我,还偷偷给你父亲写信。”
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叶清兰根本是故意生病,然后拖延时间。显然就在等着这封信……
第三百九十六章愤怒
薛氏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叶元洲听的一头雾水:“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氏哪里还有心情细说,阴沉着脸说道:“她竟敢拿你父亲来压我。我倒要看看,她这个细胳膊能不能拧得过大腿。”
说着,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叶元洲心里暗道不妙,忙追了上去。
不出所料,薛氏果然一脸怒意的去了叶清兰的屋子。刚一进屋,薛氏便指着叶清兰怒骂:“好啊你,竟然敢装病骗我,还偷偷给你父亲写信告状。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简直难消我心头这口恶气!”说着,高高的扬起了手,就要重重的落下去。
若梅眼疾手快的冲上前,生生的替叶清兰挡了这一巴掌。
一声脆响,若梅的脸顿时又红又肿,高高的浮起五指印。其实,以若梅的身手,想制服薛氏简直轻而易举。至不济也能拉着叶清兰躲开。可薛氏是叶清兰的嫡母,她身为叶清兰身边的丫鬟,要是真的和主母动手,可就不是帮着自己的主子而是为她惹祸了。所以,她只能代替叶清兰挨了这一记响亮的耳光。
叶清兰倒抽一口凉气,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怒火,声音硬邦邦的:“不知女儿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母亲发了这么大的火。”如果挨打的人是她自己,她绝不会这么生气。可现在代她受过的却是若梅,这怎能不让她动怒!
薛氏冷笑着将手中的信扔到了叶清兰的面前:“你做的好事,还有脸来问我!我问你,你父亲是怎么知道马夫人邀请我们去做客的事情的?”
叶清兰越是愤怒,脸上便越是冷静如冰:“确实是我写信给父亲,告诉父亲母亲想将我许配给一个整日躺在床上喝药的病罐子,还巴巴的想带我上门去给人家相看。到时候,满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昌远伯府三房的老爷太太。为了讨好巴结马夫人,要把好好的女儿推进火坑。让我们昌远伯府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让父亲日后在亲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这一切都只因为母亲容不下我这个庶出的女儿……”
一字一字一句一句都像锋利的刀子,直直的戳进薛氏的胸口。
叶清兰本就口齿伶俐能言善道,平日里尽敛锋芒竭力低调,就是不想和薛氏正面对上。免得惹来麻烦。可这一次,她实在是愤怒极了,说话前所未有的犀利刻薄。
薛氏被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不假思索的又扬起了手。
若梅暗暗咬牙,正打算挺起胸膛再抢着挨上一巴掌。却不料叶元洲动作更快,竟眼明手快的拉住了薛氏的胳膊:“母亲,你先消消气。有话慢慢说。”这样雷霆万钧的一巴掌下去。叶清兰那张细嫩的小脸只怕立刻就被打肿了。
薛氏本就在气头上,见叶元洲竟为了叶清兰拦着自己,心里更是恼火,狠狠的瞪了叶元洲一眼:“你给我放手!再敢护着这个臭丫头,我连你一块儿打!”
叶元洲却半步不让,昂然说道:“母亲要是实在生气,那就打我吧!三妹生着病身子骨又弱,万万不能挨打。”
薛氏又气又恼又恨。果然扬手打了过去。叶元洲不躲不让,目光坚定的看着薛氏。薛氏的手已经到了他的脸边,却终究生生的顿住了。
这可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哪能打的下去!
叶清兰却丝毫不领情,冷冷的说道:“你闪开。要不是因为你,母亲也不会这样处处针对我。你现在又何必来当这个假好人!”
薛氏如此不待见叶清兰。有一大半都是因为叶元洲。这个始作俑者,现在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简直是一大讽刺。
叶元洲被叶清兰冷淡犀利的话语刺的心里隐隐作痛,苦笑着叹口气:“三妹,是我不好,你要怪就怪我,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叶清兰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冰冷:“如果这次不是我提前察觉,我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如同儿戏一般的被许了出去。要嫁给一个命不长久的病痨鬼,大概不出几年就会成寡妇了。我写信给父亲有什么不对?难道我应该一声不吭的听从母亲安排,将一辈子的幸福都搭上才算孝顺吗?”
叶元洲无言以对。
薛氏听的火气直冒,压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冷着脸说道:“儿女亲事,向来都由父母做主,谁家不是如此。怎么到你这儿就要改了规矩,由着你的性子胡来?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这门亲事我是许定了。就算你父亲不同意也没用,他远在郑州鞭长莫及。我过两天就带你去尚书府,只要马夫人和陆尚书都相中了你,我就让人送庚帖过去。等你父亲回来的时候,早已经木已成舟。我倒是不相信了,难不成你父亲还会为了你去尚书府退亲?”
……这一招果然狠辣之极!
将女儿许配给一个病秧子固然是丢脸的事,可退亲就更不妥了。涉及到两家的颜面。叶承礼对她这个女儿有几分怜惜是没错,可这份怜惜绝不会大到不顾两府颜面的地步。薛氏要是真的来个先斩后奏,可就真的大大不妙了!
叶清兰却并未怯懦退让,冷笑着应道:“真想不到,母亲为了我竟肯冒着和父亲吵架决裂的风险。”要是薛氏真的这样做,叶承礼勃然大怒也是必然的事情。
“你父亲生气也是一时的,最多和我吵上一架冷战些日子,等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好了。”薛氏当然不是省油的灯,立刻讥讽的应了回去:“你不用为我操心这些小事了,还是想想明天要穿什么衣服才好。马夫人的请帖已经送来了,明天我就带你去尚书府。”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叶元洲立刻为叶清兰求情:“母亲,三妹还在生病,等她病好了再去尚书府也不迟……”他此刻的心情既矛盾又微妙。既隐隐的希望这门亲事能成,又心疼叶清兰即将受到的屈辱。这种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闭嘴!”薛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你要还是我的儿子,就什么也不准再说了。给我站一边去!”
叶元洲不敢违抗薛氏,却也不肯挪动脚步,依旧僵硬的站在薛氏和叶清兰中间。
若梅站在叶清兰的身侧,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场如暴风骤雨般的对峙,心里那种微妙又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薛氏异常明显的敌意,叶元洲不同寻常的维护,还有叶清兰愤怒之余的冷言冷语中,都透露着怪异的感觉。心头隐隐浮上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若梅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
怪不得公子爷会大材小用将她派到小姐身边做个普通的丫鬟,原来小姐的身边竟有这样的危险。稍微一个不慎,可就是身败名裂的丑闻,这辈子可就全被毁了……
因为叶元洲的坚持,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薛氏定定神,深呼吸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发现挨了一巴掌的若梅还站在屋子里,心里顿时一沉。刚才激动之余,也不知说了哪些不该说的话。要是叶元洲对叶清兰的不伦之心被人察觉,可就真的糟了!
“你先退下!”薛氏一时记不起这个丫鬟的名字:“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若梅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出了不同于普通丫鬟的冷静和镇定:“回禀太太,小姐还生着病,身边不能少了人伺候。”
她哪放心让叶清兰一个人独自面对这母子两个。就算叶清兰口舌再厉害,毕竟只是个娇弱少女。万一薛氏再像刚才那样动粗,叶清兰哪里是对手!
薛氏不怒反笑:“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果然是有什么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区区一个丫鬟,竟然也敢和我顶嘴。真是要反了天了,我这就打发人去叫牙婆来,你这样的丫鬟,我们府里可是容不下了。”
若梅不卑不亢的应道:“回禀太太,奴婢不是昌远伯府的丫鬟,卖身契也不在小姐手里。奴婢是定国公府的人。如果奴婢有什么错,还请太太打发人去定国公府说一声,自然有人发落奴婢。”
想卖了她?不好意思,她的卖身契在公子爷的手里。
薛氏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问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