诰升爱眼睛红了,天杀的汉人,那一碟精盐起码有一两。那可是最好的精盐啊!草原贵族烤一只羊羔也只敢用这么点盐,他一根羊尾巴还没吃完,就吃掉了五分之一。还有那叠香料,起码有七八种香料混在一起研磨成的粉末,诰升爱闻得出来,更知道,那一碟香料的价格,起码是那碟盐的五十倍,最关键的是,有钱也未必弄得到。
吕晨见诰升爱直勾勾盯着盐和香料,就把碟子往前推了推,诰升爱一愣,然后装作宠辱不惊的样子,切了一片羊肉在盐碟和香料碟里滚了一圈,丢进嘴里,他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这并不夸张,哪怕诰升爱是南匈奴最野心勃勃的贵族,也无法抵御香料和精盐的诱惑。盐就不必说了,说多了都是泪,香料更加精贵稀有,即便在汉地也是堪比黄金的价格,而这还是丝绸之路畅通的时候,现在西域纷乱,价格更加离谱。汉人世家已经吃不起了,匈奴人就更惨一点。鬼知道吕晨这畜生怎么弄来这么多香料的,而且吃得如此浪费铺张,显然还有很多很多香料。
对汉文化的濡慕,对汉地的垂涎,说到底,都源自于诰升爱对精致生活和高雅文明的向往。所以,咀嚼着咸得离谱香得过分的羊羔肉,诰升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梦想,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拿下吕晨。
“你怎么看出我在地穴中埋伏了奴兵?”
诰升爱把一叠香料吃了个精光,才灌了一大口烈酒,问道,他觉得身体有点飘忽,这是醉酒的前兆。不过不比担心,他的意志力很强,即便烂醉也能完美控制自己的身体和理智,并且,酒可以让他更兴奋,战力更强大。
“看不出来,上面的席子铺得很平整,地穴中的死士们完全没有发出声音,这很厉害。至于帐篷夹层,就要差一点,在灯火的作用下,大致能看到一些影子。”吕晨小口喝着酒,权当漱口了,装逼装得过分了点,盐巴和香料太重,又咸又燥,“但是,你不应该打开帐篷挖地穴藏兵士,这很蠢,我的人在一里外的酒楼顶上看得一清二楚。四十个奴兵,一个地穴十个,其中有七个穿皮靴的,另外全是光脚的,我想他大概不会数错。有了玻璃就一定要做望远镜,哦,就是那种能把一里外的景物拉到眼前的东西,很不错,虽然玻璃不纯,看到的东西都是绿色的,但意思到了就行。有机会的话,让你见识见识。另外,专门喂养你的汗血马的马夫已经不见了,你还没发现?他是抱着一斤黄金离开的,这些钱可以让他在汉地挥霍一辈子。当然,他也告诉了我许多关于你的事情,别怪他,他其实不想背叛你的,但是我的人给你的马喂了一点特别的东西,它活不过三天,所以,你的马夫留下来就必死无疑,所以,他选择了黄金。”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图穷匕见,再遮遮掩掩反倒显得愚蠢。
于是,诰升爱背后的侍卫拔出了弯刀,指向吕晨三人。嗤啦嗤啦的裂帛之声后,帐篷夹层里的奴兵率先钻了出来,各持兵刃将吕晨团团围住。接着是地穴上的草席被掀开,四十名奴兵爬了出来,一半加入围殴阵营,一半跑到大帐门口准备抵御吕晨十八亲卫。
远处的十八名亲卫看了看诰升爱的大帐,发现人变多了,但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还是从袋子里拿干豆子喂自己的马,继续讲荤段子哈哈贱笑,很热闹。
大帐里面,吕晨拿着竹筒给诰升爱和自己倒酒,动作很慢很优雅,要是不打酒嗝,就完美了。
吕展依旧跪坐在一侧,小心翼翼切割羊肉,不过,他是切来自己吃的,这个在诰升爱看来是奴隶的人,竟然也敢蘸精盐和香料?
而另一边的黑大汉干脆扯了一只羊腿,啃得满嘴流油,诰升爱知道这是破虏军将军曹性,是一箭射瞎夏侯惇的猛将。他不蘸精盐和香料,只在吕晨的白眼中,贱笑着夺走了竹筒猛灌烈酒。
吕晨等人的反应,很诡异。(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所谓的赌局
诰升爱觉得,自己的六十名猛士围住他们,他们多多少少应该感到害怕才对,更别说,这军营中还有一千多匈奴铁骑随时能够上阵冲杀。他们淡定得过分了,这让诰升爱觉得很没面子,更有点心虚狐疑。
并不愚蠢的诰升爱奇怪,吕晨有恃无恐的凭仗,难道就是手里的铁疙瘩?即便是炸弹,也需要点火才行,而诰升爱无论如何不会给他点火的时间。
“你看,我说过这是雁门最新推出的炸弹,名叫掌心雷,跟以前你见过的陶罐炸弹截然不同。你大概并没有完全领会到我的意思,其实,这是一种不需要用明火点燃引线的炸弹,你甚至看不到引线,不是么?”
吕晨又拿出炸弹,道。
诰升爱这才耸然一惊,果然,他没有看见引线。侍卫在给他递眼色,想让他马上下令动手,但诰升爱感觉到危险,所以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是这样,只要把掌心雷上的铁片一掰下去,就能通过燧石点燃引线……”
吕晨照自己说的做了,然后他手里的掌心雷就嗤嗤地往外冒烟。诰升爱下意识往后退,其余奴兵也见识过火药的威力的,也是吓得后退。接着,吕晨手一抛,就把掌心雷往五丈外的大帐门口扔去。
轰隆一声巨响。
烟雾中,听见门口的二十名奴兵顿时鬼哭狼嚎起来,有几个连滚带爬逃开。很快烟雾淡了,大家发现大帐已经燃起来了,这不可怕,可怕的是地上那一滩残肢烂肉,大约三四个奴兵被炸碎了,另外十来个重伤,地面还被炸了一个巨大的坑。
杀人已经不足以让吕晨感到罪恶了,至少,杀一些准备搞死他的人,他还能做到不圣母婊。
吕晨并不觉得多有成就感,一个成年人抢一个挂着鼻涕泡的幼儿园小盆友的棒棒糖而已,实在算不上光彩。但吕晨现在的确需要这颗棒棒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明知胜之不武,却也只能抡起沙包大的拳头海扁小盆友了,并且,一定要把这个小盆友的蛋黄打出来。
奴兵们有的吓傻了,有的瑟瑟发抖,开始远离吕晨三人。诰升爱的侍卫心理素质好些,虽然手有点抖,但还死死护在诰升爱身前。
诰升爱脸色阴晴不定地盯住吕晨,因为,吕晨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十来枚掌心雷。
而吕晨,正好整以暇地笑眯眯望着诰升爱。
“十枚掌心雷,足以将你们炸成一滩烂肉,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吕晨笑道,“所以,我不打算这么做,我想你也不会逼我这么做,还是喝酒吃肉不伤感情。”
于是乎,诰升爱就挥退了手下,再次坐在吕晨对面。
“本来来护送我去美稷的是也力先,别急着否认,我能知道你家女人来天葵的时间,也能知道其他事情。但是,来的却是你,所以,铁弗族已经实际控制了美稷城了,对吗?你们想要整个南匈奴,所以,即便呼厨泉把属于乌珠的武州附近的草场都给了你,你们也不会满足!而驰援呼厨泉的脱脱族,被挡在了城外,这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其余部族明面上保持中立,但实际上已经暗中倒向了你们?呼厨泉的三万骑兵,又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们中的一半,竟然主动撤出了美稷城?”
吕晨从吕展腰间取下一个皮囊,这次是西域葡萄酒,他给自己和诰升爱分别倒上,悠然地问道。
南匈奴骑兵共计十六万,其中呼厨泉三万,刘豹的屠各族两万,脱脱族两万,刘去卑和诰升爱的铁弗部最强,有五万骑兵,其余部族加起来才四万。所以,即便除开留守铁弗族本部肤施(原上郡治所)的几千兵马,以及诰升爱带到武州的这三千,刘去卑带去美稷的也超过四万。
早就知道刘去卑有野心,南匈奴内斗不断,但吕晨不够谨慎失算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离开雁门赶赴美稷,他们就采取了行动,显然是把吕晨当软柿子了。幸好飞龙秘谍的消息来的及时,而吕晨又带了百枚新鲜出炉的掌心雷,还算有可以操作的空间。飞龙秘谍的实力远不算强大,考虑到在曹秃子、刀疤袁等牛人地下展开间谍行动的困难,所以把试点工程放在了相对容易的南匈奴,没想到收获颇丰。
“即便你杀了我,也不会改变我父王的计划,我的父亲必将成为单于。”诰升爱道。
“这不重要。先回答我的问题。”吕晨抿了一口葡萄酒。
“是的。四万两千名铁弗族骑兵进了美稷城,一半呼厨泉部下被我们收买了,其余部族也心向我父亲,只有脱脱族不太听话,但他们在我父亲的铁骑面前,撑不过三天,投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诰升爱笑起来,努力要表现出成竹在胸的样子。
“可是,我是来跟你们商量对付鲜卑南下的事情的,你们这样,搞得我很不开心。”吕晨把玩着酒杯道。
“你可以跟我谈。”
“我不在乎谁当匈奴单于,一点都不care。但是,你们打算软禁我,把我当软柿子,这让我难以接受。而且,我希望南匈奴的单于,是一个听话的单于。”
“匈奴勇士不会听命于怯懦的汉人!”
“但会屈服于火器的威力。”
“哼!你的实力太弱,即便有火器帮助,也不是我匈奴的对手。匈奴有十五万铁骑,而你不过一万五千士兵,其中还有一半是步卒。”
“或许,我们可以打个赌。我带着三百破虏军,杀进匈奴单于庭,把你父亲吊在旗杆上吹风。然后,你们臣服于我,反之,我臣服与你。”
吕晨撇撇嘴,发现所谓的西域葡萄美酒也不过如此,糖分完全没有去掉,跟干嚼葡萄干一样甜腻腻的。
诰升爱定定地望着吕晨,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认为这个聪明得可以戏耍曹操调戏袁绍的家伙,会自大到如此程度。
这不是一个赌局,准确来说,是一则宣战书,而诰升爱没有拒绝的权力,如果吕晨真的只靠这三百破虏军战胜了父亲刘去卑,他和他父亲除了臣服别无选择。但,这明显不可能,哪怕有掌心雷这种大杀器,也不可能。反过来,如果吕晨输了,他将陷入匈奴铁骑的重围,除了投降也没有别的选择。这就把一切退路堵死了,双方必有一方要臣服。如果吕晨真敢像他说的那样做,诰升爱绝对赞同。
但是,知道了单于庭兵变的吕晨,还敢去美稷吗?
诰升爱可以有怀疑的权力,但他没有选择的空间,因为吕晨准备带他一起去美稷,让他亲眼见识一下真正天下无敌的雁门轻骑。换句话说,就是要俘虏诰升爱,带着他一起去攻打盘踞在美稷王庭的刘去卑所部。
剧情跟自己预想的截然相反,诰升爱当然据理力争,也曾试图反抗,但他和他的手下惧怕掌心雷的威力,又远远低估了吕晨的强悍,以至于在眨眼功夫就攻守异位,诰升爱沦落成了俘虏。
那一刻太过迅速,被吕晨捏住喉咙拎在半空的时候,诰升爱才反应过来。
吕晨先是丢出三枚没有拉开引线的掌心雷,吓退了诰升爱周边的奴兵。然后,他一步踏出,双拳轰击在两名侍卫胸口,两人顿时向后飞出,砸倒了后面的侍卫。其速度快如奔雷,让人防不胜防。只一眨眼的功夫,诰升爱刚刚伸手要阻拦,就被吕晨蛮横掰开双手捏住了喉咙,这枚一百八十斤的雄壮帅哥,就被吕晨拎小鸡似的提在了半空,他还在诰升爱嘴里塞了一枚掌心雷。
吕晨的暴起,太恐怖了。
诰升爱瑟瑟发抖,他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惨痛代价,后悔已经晚了。
而他的侍卫和奴兵们,则表面上担心吕晨拉开诰升爱嘴里的掌心雷引线将其脑袋炸碎,实际上是恐惧与吕晨狮虎一般的威力,以至于,他们都哆嗦着竟然不敢靠近。
吕展捡回三枚掌心雷,继续切羊羔肉吃,曹性蹲在地上啃羊腿骨头,眼睛都没抬一下。在这两人眼里,貌似雄壮如牛的诰升爱在吕晨面前真的不值一提,他们甚至从不怀疑吕晨会失手。
喘不上气了,诰升爱想要掰开吕晨的手,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对手面前如一只蚂蚱,想要吐出掌心雷也做不到,那东西个头不小,被钳住喉咙的情况下很难吐出来。
“掌心雷从拉引线到爆炸,其实是有一点间隔时间的。”
吕晨把差点窒息的诰升爱放下来,然后顺手就掰开了他嘴里那枚掌心雷的引线,诰升爱嘴里嗤嗤的冒着白烟。
一时间尿如泉涌,诰升爱努力张大嘴吐出正在冒烟的掌心雷,不等掌心雷落地,抬脚就踢了上去,动作舒展节奏感十足比国足靠谱。
然后,那枚掌心雷就飞向了帐外。
又是轰隆一声,帐外几名刚才逃过一劫的奴兵,这次彻底魂归天际了。
死里逃生的诰升爱下意识抽出腰间弯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刚抽出刀,诰升爱手里就是一空,刀被吕晨轻易夺了过去。
接着,那牲口竟然徒手掰断了一指厚的钢刀。
“那个……这是一柄百炼钢刀,在下本想献给小君候……”诰升爱很聪明,至少算识时务。
吕晨就笑了,这句话一出口,就表示诰升爱已经放弃了最后一丝侥幸,已经认可了俘虏的身份。这很聪明,因为,在武力值强大的吕晨面前,诰升爱没有反抗的余地,而在十枚掌心雷的威慑下,他的几十名奴兵也如同虚设,甚至那一千多骑兵也不能确保诰升爱的人身安全。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吕晨笑眯眯地带着满身尿骚味的诰升爱走了,诰升爱军队由部将约束,不得追赶不得异动,只能死死钉在武州。
归途,曹性和吕展卖命地夸吕晨牛掰,但吕晨并不这样认为,若不是得到准确情报,诰升爱只想软禁自己而不是想下杀手,他是不可能去冒险的。不然,还没进大帐就很可能被人家射成刺猬了,带再多掌心雷也是枉然。
在营地见到诰升爱的乌珠很惊喜。
这丫头居然灵光乍现地先声夺人说要让诰升爱赔她牛羊,理由是诰升爱占了她的草场,扣除欠债之后,应该还有剩余。对此,诰升爱点头如啄米,毫无保留地答应了,做俘虏就要有做俘虏的觉悟嘛,先答应着呗,让吕晨先高兴高兴,说不定就能允许他先换一条裤子呢?
乌珠太过激动,以至于很久之后才注意到那浓郁得叫吕晨睁不开眼的尿骚味,用吕晨的话说,简直辣眼睛。她好奇地问诰升爱,是不是他的母羊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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