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推搡,就算这样还是无法推开那个怀抱:“许延霖……!你太卑鄙了!”
肖叙双手在两人相贴的胸膛间挣扎,带着点撒泼的意味,被许延霖扣住牢牢按在怀里。
他说:“对你坦白,就是我做的最坦诚的事情了。我不可能让你拒绝,甚至让你有拒绝的念头,我都无法接受。今天坦白一切,我是认真的在告诉你,我爱你。”
肖叙的怒气还没有消除:“爱我是以这种方式?许延霖!我也是个男人!”
对方却笑了。将他还在挣扎的手放在嘴边咬一口,说:“我承认你是男人,但只是我一个人的男人。”
“你……!”
肖叙被气得说不出话,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这么幼稚又爱依赖别人的,算是什么男人呢。
许延霖所有的生活中心,都是围绕着肖叙,肖叙的所有生活中心,也都是许延霖。
许延霖早就用宠爱蚕食了他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坚强和独立,作为一个男人去爱别人的能力,甚至是作为一个男人去独自面对的能力。他已经在肖叙这个人的身上,重重印上了许延霖的标签,就算剥开血肉,折断骨头,都是许延霖一个人的肖叙了。
他谋划了这么久,就是要在今天告诉他一切,然后将他大快朵颐吞吃入腹。
“小叙,你的答案是什么?”
他像个恶魔般诱惑耳语,又似毒蛇般紧追不舍,非得问出他心仪的答案。可是肖叙现在已经被事实真相蒙住了情感,不可能如他所愿,又说不出拒绝。
肖叙又用力甩了甩扣住自己的手臂,有些自暴自弃的说:“你根本不在乎我,我的答案对你有什么意义!许延霖,我讨厌你!”
扣住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似乎是被他的宣言激怒了,许延霖眼神慑人,稍稍松开他的手,在下一秒,直接将肖叙拦腰抱起,在肖叙的挣扎中将他推倒在两人身后的沙发上,就势压了上去。
许延霖英俊的眉眼皱起,紧贴在他的身上,高大的身躯尽是威压,肖叙整个被束缚住不能动弹,压住他的人毫不放松,语气是低沉的怒意:“我不在乎你?哪怕我有过那么一点不在乎,我就不会辛苦忍了这么多年,只为了你!”
那个人表情是痛苦压抑的,他一个人面对这份情感,苦心经营这么久,最在乎的人以这种态度否决,不得不承认,就算是金刚不坏如许延霖,也会因为肖叙区区一句话愤怒心碎。
从没见过许延霖对自己发脾气的一幕,肖叙有些吃惊。他从来没对许延霖有过任何不满,没试过和他对着干是什么感觉,但是只此一回,他有些后悔了。他从来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
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许延霖将膝盖跪在沙发上,双手在肖叙腋下夹着移到沙发靠枕边上,两人的距离更近,脸几乎是直接贴上对方了。
那个人整洁的衬衫也被自己揪的扣子开了三个,正好露出前面漂亮的胸肌,在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紧绷。
看到近在眼前的脸,肖叙有些心神不宁:“你要干嘛!”
许延霖用暴力压住身下的人,鼻子却轻柔的磨蹭对方,带着情意在柔软的脸颊上逡巡。
鼻尖绕过秀气的鼻梁,嘴唇在身下人的嘴边徘徊,若有似无的碰触,明明是互相摊牌的冲突场面,他却把这一动作做的深情无比。
肖叙感受到许延霖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脸上,唇畔隐隐约约的碰触让他轻轻的张了张下唇,果然在下一秒被猛烈的含住,吮吸舔咬。
许延霖修长的手指捧着他的脸,整个人被抬起头尽情的亲吻,身体上挣扎反抗都被无情的镇压了。
对方的姿态霸道蛮横,舌头在他口腔无处不入,深深的搅动又不时在上颚处划过,让他轻哼出声。到了后来,甚至把拇指也伸到肖叙口里去,在里面搅动欺压,把小孩欺负的眼睛都红了。
就算是推拒,对方也能在自己的身上作威作福,肖叙有些无奈的放弃抵抗,许延霖的亲吻更加肆无忌惮,把他的气息都夺去。
够了!明明是想要生气的!
肖叙开始还能这么想着再傲娇一把,但是后来被吻得意乱情迷,连思考都不会了。
一吻毕,再松开他,已经是满脸潮红,不知是生气还是缺氧的原因。末了,这么弱势的姿态,还要恶狠狠的去瞪许延霖一眼。
对方不理他的挑衅,反而是把这个当成调情来看的。在许延霖看来,肖叙这个举动,大概就是不再生气的预兆了。
他又得寸进尺的亲亲肖叙的小脸颊,将人揉进自己的怀里:“小叙,不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能原谅吗?能妥协吗?肖叙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服软,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发生质变,以后等他再想阻止,就没有办法了。许延霖一旦被允许过了那条线,一定会毫不含糊的大肆进军。
可是许延霖这样子的姿态,深情的让他不忍心拒绝。
或许他只是个鼠目寸光的人,看到眼前许延霖的样子,都不想去思考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是不是令人太惊诧,想要硬起来摆出一副生气的不能容许的面孔,想要指着许延霖的鼻子呵斥“你是个变态”,却都没有能做出来。
他的面上是呆滞的,但是脑海中的考虑不知道飞过了多少。
终究那个人还是抱住了他,温柔的亲吻。
男性的强健有力的臂膀将肖叙围住,手掌轻拍他的背脊,许延霖在他耳边低喃,或许是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肖叙无法思考。沉默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抗拒。
这天下午的信息实在让他无法好好的反应过来,他想他要好好的思考一天,才能理出一点儿头绪。
许延霖拍拍面前陷入自己世界的人,牵着他的手往房间里面走,直走到了床边上。
肖叙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被许延霖按着坐在床上,急的一下跳起来,一手握拳甚是羞愤的指着许延霖骂:“你要干嘛!我可没有答应你!”
做这种事……就是他今天的目的吗!
看见肖叙满脸通红的样子,许延霖嘴角翘起,眼神里面那种腻死人的温柔又回来了,穿着白衬衫坐在床边,和肖叙小时候的记忆重叠起来,俨然就是那个友爱的小小少年。
他拍拍自己的旁边,笑说:“过来睡觉吧,这两天因为我的事情都没好好睡,黑眼圈都出来了。”
什么嘛,是因为这个?大老远把自己带来看他的监视视频,又让自己睡觉吗!这么执拗又固执的……果然是许延霖啊。
而且,明知道自己没有睡好,明知道自己担心他也不出声,真是过分。
肖叙别扭的嘟嘴,表现的十分不情愿的挪到了许延霖身边,把鞋子踢开倒在了软软的床上。
开始还有些赌气,可也许因为最近真的累了,竟然几分钟就眼睛开始模糊。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许延霖仍然坐在他身边,只是注视着他的睡颜,默默拉住他的手道:“睡吧,想不出答案的事,只要等到醒来就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哼,就是因为你才烦呢。
肖叙在心里吐槽一声,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在他的20周岁生日那天,一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来找他,说要带他回家。
在他之前的人生里,他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目光,就算再成长的过程中如何想要努力的追上,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从起跑线上就输得彻底。
对他来说,那些光鲜亮丽纸醉灯迷的繁华离他那么远,陪伴他的只有自己房间的钨丝灯以及一本泛黄的日记本,在他前半部分的人生里,那间在这个城市的贫民区屹立的小房子,屋子里面潮湿阴暗的气味,是他记忆里面最温暖也是最想摆脱的一部分。
20岁,他的人生基本定型,高中辍学,有过一个漂亮却粗鄙的女友,曾经是个成绩好品性优秀的学生,如今在小餐馆打工。
他高中时期的班主任纳闷他为何不继续上学,也有不少人扼腕,当初听话懂事成绩优异的小孩,现如今沦落成了街头一个默默无闻的打工族,在叹息过后,用他的悲惨来衬托自己,安慰自己可怜的虚荣心。
他都不在乎,反正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多少人是真的在乎他过的好不好。
就连他的母亲,那个被世俗遮住了双眼的女人,也只是想靠着他赢来一份安逸富裕的生活。
他知道她还做着那个灰姑娘的梦。她向他反复讲述她风华正茂的年华,一个翩翩公子,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她,从此一切都梦幻的不真实。自己是那场梦真实存在的唯一证明。
他有时会觉得可笑,为他的母亲,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光都用来怀念一个并不在身边甚至可能完全忘记了她的男人,多么可笑。
她从没放弃寻找他。
小时候在村里生活,她就经常托出去的人打听他的父亲,大家都说她不知羞耻,和一个陌生男人搞上了也不安分,在他们农村人的眼里,人家有钱的城里人怎么可能娶她呢。后来他慢慢在欺负和嘲笑中长大,那个女人不知是真的可怜他了还是可怜自己,与他搬出那个村子,开始了辗转寻找的旅程。那个翩翩公子,只知道是北方人,就连名字都是暂用名。
其实大家都知道,如果那人真的想要她,又怎么会等了20年。
他小的时候恨她,恨她对自己漠不关心,越长大越发觉得她可怜。
她的人生就是一个荒诞的丑闻,没有人相信她,没有人理解她的执着。她所寻找的,到底是爱,还是一份金钱的慰藉,他开始模糊。
那个女人,并不是什么贞洁的,甚至能说是心思深沉市侩阴险的女人,可能在这个人心里,也有存在的纯洁的期盼吧。
他试过那么多想要走进她的视线,可是就算他再乖巧听话,再优秀聪明,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偷偷摸摸去网上搜索,他把自己隐秘的难堪的心事向陌生人倾吐,得到一组词汇:恋母。
他好像没有生气的木偶瘫倒在网吧的椅子上,觉得自己无比的恶心。
在他18岁生日那天,他买了啤酒大半夜在街上唱歌吼叫,纪念他终于失去的希望——努力这么久,不过是为了让她看见自己依靠自己,但是现实是,自己还是没有在她关于的梦里出现过。
他想摆脱那个女人,摆脱她的期望。
那个人的孩子不应该做的,他就去做;那个人不喜欢抽烟,他抽烟;那个人喜欢稳重斯文的孩子,他偏偏爱打架,学路边的小流氓;那个人的孩子应该是聪明优秀的,那他就辍学打工。
直到她愤怒的嘶吼:“你不配做他的孩子!”
他才满足。
他本来就不想做那个陌生人的孩子。好像得到这句话,他才得到了解脱。
但是当那个男人真的来到他面前,载着满车他从没见过的另一个世界的幻影,他没有办法拒绝。
看到许远的那一刻,他母亲幸福的几近晕阙的表情,那个人或许是心疼落泪的表情,都很恍惚。
一个气质雍容神情严肃的男人,他从来都要仰望的人,搂着他的肩膀,眼睛里面是湿润的。一个四十的男人这么亲昵的靠近他,因为他这20年感到后悔心疼。
之前他对这个从没听过的父亲怨恨排斥,现在却有点理不清了。心里有个声音在下意识为他辩护,之前的不闻不问可以算是不知情不为过,把他的角色瞬间定位在以为等了20年才归来的好爸爸上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吗,还是不想知道?之前想好的一见面就要问的问题,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这个人满足他对父亲的所有想象,就连看着他的慈爱的目光都完美到了极点。
他跟着他回了家,许远给他冠上了许家的姓,他有了新名字,许协开。
他母亲却没能得到她一直想要的,虽然许家给了她足以安享一生的金钱,可她一直以来对爱情的期盼,都破碎了。
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许协开都不想再回想自己的过去,还有自己离开家时,母亲颓败衰老的脸。自己把她盼望的一切都抢走了,她没有了期盼,没有了心结,有种淋漓尽致的快感。
偶尔在夜深人静,会想问问他的父亲,到底爱不爱那个女人,问问他的母亲,到底后不后悔自己爱着那个男人。
爱情真是奇妙,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懂。
※※※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拍电影一样神奇不可思议。他成为了许家默认的小少爷,看到了在这个城市最优越尊贵的人的生活,酒杯碰撞舞曲悠扬的声音十分诱人。他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圈子,享受许远对他内疚的关怀,数不清的人对他的恭维奉承。
对了,他还多了一个弟弟。
第一次见,许延霖还是个十来岁的小毛孩,白嫩清秀,标准的有钱人家的子弟。穿着衬衫直挺挺的坐着,脸上的表情是早熟严谨的。
从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小孩不好惹。本来他就没打算和他上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许延霖能对他做到不卑不亢从容有度,已经让他对他很佩服了。
他对于许家的大权无意,因为手足相残肯定是许远不希望的。他想让这个爸爸开心。
由于他有自知之明,权力斗争什么的一概不管,许远又实在是疼他,在许家的日子,除了许老爷子会不时给他脸色看,其他时候还是很肆意的。
20多岁是他最好的日子,年轻英俊又富有,几个美丽的女友,学业进步事业有成,半点烦心事儿没有,就算偶尔想起他蜗居在城市一角的老妈,也能很快忘记。
他不去想以后会怎样,尽情过好现在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目睹了自己的弟弟对肖叙的感情。
其实震惊有很多,可更多的是羡慕。
他这个弟弟,生来就好像拥有了一切,优秀自持的不像凡人,但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羡慕过他。
虽然有优越的家庭,却没有父母的关爱,有天赋却没有人欣赏,有能力却没有目标。这样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然而那一天他在车里拥吻那个男孩,脸上的温柔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
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