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楞子确实这样过,而且跟好多商家都这样的。”
张屠户一下子萎了,整个人缩回了竹椅之中,他觉得好疲惫。
先前他还有些怀疑刘二愣子骗他,可现在刘二楞子跟集市上很多商家都这样,那这事很有可能就是真的。西湾刘家真的和锁口河刘家有亲,而且还是同族。可他娘的,他跟刘家邻居了几十年,以前怎么就从没听过这呢。
可不管怎么,现在都得暂观其变了,锁口河刘家他丝毫也得罪不起。
“你亲自去趟锁口河刘家,给我盯着刘二楞子,我要知道他在锁口河刘家贺寿的一举一动。”张屠户沉吟半天,最后有些不甘的道。
“的明白,这就去。”
刘钧在市场上一番采购,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银子,从张屠户家里得来的一百两银子,转眼已经全被他花费一空,全换成了各式礼品。
一百两银子的礼品可不薄,就以江南田价来,向来较贵,而鄂东一带又向以豪绅为多,因此每亩上好的水田往往价值二三十两银子。
而相对的,一两银又能买两石米,买一个丫环也只要四五两银子,如果买个十六七岁的带手艺的大丫环也不过二三十两而已。一百两银子,可以买四五亩上等的良田,或者二十个丫头,或者是四五个年轻有手艺的大丫头了。
不过既然是送礼,那就没有舍不得钱的道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送礼那就是投资,刘钧这些道理还是门清的。只要能抱上了刘家的大腿,别一百两银子,再凑一百两也值。
置办好了礼物,刘钧从家里牵出了那匹大青骡,翻身上骡起程上路了。西湾在县城的西南,而锁口河刘家则在县城西北二十五里,这一路得有五十余里路途,骑骡着走快得大半天才能到。
(有没有人打赏一块两块,捧个场啊?)
'正文 第七章 你给爷爷等着'
中午时分,太阳正烈,路途过半,远远路边一家茶铺出现,一支高杆上挂着一面杏花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刘钧催跨下青骡加快速度赶了过去。
“客官,停下来歇歇脚,喝口凉茶再走吧。”伙计热情的赶到路上迎接揽客,刘钧跳下骡子把缰绳交给伙计,“给我的骡子饮一饮,再弄草料给它吃。”
“好勒,客官您往里边请,我保准给你侍候好这坐骑就是。”
刘钧背好自己的包袱,顺手给伙计两个铜钱做赏赐,钱虽不多,可额外的费还是让伙计喜笑眉开,又连称赞了几句,才牵着骡子过去了。
刘钧也没进茶楼,直接先了外面树荫下凉棚一张桌边坐下,叫了一壶铁观音和一些心。
茶和心端上来,刘钧才吃了一,却发现一旁的树杆后有一双眼睛在打量着他,他抬头望去,却发现是一双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才七八岁的女孩,面黄饥瘦,浑身衣不蔽体,肮兮兮的十分可怜。她眼睛直盯着刘钧桌上的那盆心,眼睛发光。
刘钧看她那个可怜样,一时心中动容,虽然他时候家里也很穷,可起码饭还是能吃饱的,看到这个孩,才让他醒悟,这才应当是明末之世啊。
之前西湾村的那一片太平盛世、繁荣富裕的景象他其实只是江南的一角。现在离麻城不远的西面,原本招安在谷城的张献忠已经反了,他先前还看过朝廷的通缉令。现在看这孩,很可能正是受流贼冲击影响逃难过来的难民。
“你要是饿了,就过来吃吧。”刘钧向孩打招呼。
那孩也许是饿极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一听到这里,立即如猫一样的窜了过来,直接从盘里就抓心,可她抓过去并不吃,而是往怀里放。
那边却有伙计大喊着跑过来,“哪来的叫化,快滚开,别弄脏了客官的衣服。”一面着,一面举着根木棒就冲了过来。刘钧连忙制止,“伙计别恼,是我见他可怜,让她过来吃东西的。”
伙计见刘钧打扮不俗,特别还有穿戴着生员衣巾,知道这是位秀才老爷,当下连忙放低了语气,“少爷也别可怜这些贱货,也可怜不过来的,他这般脏样,影响了您喝茶就不好了。若少爷真可怜他们,让的拿几个镘头扔给他拿一边吃去就好。”
伙计的话也不完全是错,刘钧理解他开店做生意不容易,当下头。
可却有人不依了,旁边几绫罗绸缎装扮的年轻人,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子弟,他们根本没把刘钧的生员衣巾放在眼中,一个个捂着鼻子摇着折扇,似乎一副被叫花子臭熏到的模样,“叫花子滚开!”
“滚!”
“别熏坏了大爷的这壶好茶。”
刘钧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当下道,“诸位且见谅一下,我让二再拿几个馒头给她。”
“你算老几,滚一边去。”一个一身肥肉却裹着身名贵蜀锦的胖子摇着把折扇叫嚣道。
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本来刘钧还打算好声话,可这几个家伙实在太过粗鲁跋扈,这一下子激起他的暴脾气了。他一把拉住了明显有些惊吓想有走的女孩,让她坐下。
“不用怕,你现在是我的朋友了,我请你喝茶吃心,二,再来壶龙井,嗯,上好的糕都来几样。”
二站在一边,看看那群有钱公子,又看看这位脾气上来的秀才老爷,当下有些左右有难。
“怎么,进店是客,难道我的这个要求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
二陪着笑脸道,“没没,只是客官你这位朋友实在是衣冠不整,且身上有些臭,坐在这里影响其它客人啊,要不我还是给她打包吧?”
“不打包,就在这吃,放心,呆会我结双倍茶钱。”
刘钧这一开口,立马就把那钱有钱公子哥惹恼了,其中一个立即站起来,竖指着刘钧骂道,“给脸不要脸的,识相的给爷有多远滚多远。他娘的,这地方还他娘的遇恶狗了。”
刘钧扭头冷眼瞪去,只是冷笑不语。虽然一看这些人就是有些来头的,可他刘钧也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
正在这时,这里的争吵惊动了茶楼里另一桌的几个客人,那是一个两个老头加四个中年人,看样子倒像是一个一对文士友人各带着两个长随出行。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道,“出门在外,当互相包容,些许事,何必争执,给老夫一个面子,大家算了。”
那胖子一听老者之言,越发的怒了,转身冲着老者喝道,“又是哪个裤裆没夹住,把你这个老货给漏出来了,老不死的,这没你什么事,滚一边去,别没事找不痛快。”
老者身后的四个中年人一起起身,老者手一摇,让他们又坐下来。
“年轻人话不要这么冲,你们父母没有教过你们什么叫做礼貌吗?”
“我去你娘。。。”胖子一句脏话还没骂完,刘钧已经出手了。他腾的起身,一个加速就飞奔至胖子身边,然后一记大力的下勾拳直接命中胖子那肥嘟嘟的双层下巴,打的他整个人飞起,将身后的茶桌砸了个稀烂,汤汤水水的溅了同桌那群公子哥一身。
“哎哟!”胖子躺在地上打滚,牙掉了好几个,满嘴的鲜血,哀叫连连。旁边的公子哥们顿时大怒,群拥而上。
老者身后的那个文士道,“老爷,要出手帮忙吗?”
“不必,这年轻人估计是个武学生员,你看这招式,精妙绝伦,力大势沉,收拾这些纨绔根本就不费力,我们看戏就好。这人有些意思,能怜惜贫苦弱者,又不畏富贵,又有身好本事,不错,不错。”
“能得老爷如此称赞之人现在可是少有啊。”文士一边道。
如老者所料一样,三下五除二,刘钧已经把这群绣花枕头们全摞倒了,这些人也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纷纷爬起来就要跑,刘钧一把踩住胖子,“茶钱还没留下呢,另外,这损坏桌椅杯盘的钱你不得出下吗?”
胖子望着刘钧,脸上的肥肉颤抖了几下,从身上摸出一玦银子,约摸有四五两的样子,放在桌上,然后狼狈逃走了,翻身上马跑了一段又绕回来,远远的向刘钧喊道,“你给爷等着!”
刘钧抱着以不屑的冷笑,谁傻谁给你等着。
“多谢这位公子刚才替老夫解围啊,要不然老夫这把老骨头刚才不定还要被修理一番呢。!”老者上前来笑着对刘钧道。
“老丈玩笑了,您身边可是有四大金刚护法,看他们的模样气势,一看可就不是普通家丁长随,而定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了。有他们在,刚才那胖子一伙不过是个笑话。其实在下还要多谢刚才老丈替我出面呢。”
老者一行人都没料到刘钧能一眼看出他身边的四个长随的老兵身份,极为惊讶。
“还不知友名字?”
“晚辈姓刘名钧字继业,本县西湾人,不知老丈尊姓大名。”
“老夫别号信天,你叫我老丈既可!”老者却没报名,只是了个别号。
刘钧总觉得这老头来历不凡,可此时一听信天这名字,脑中仔细搜索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他记忆中并没有一个什么叫信天的牛逼人物。不过他也不以为意,这老头也许隐瞒了身份,也许信天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可他孤漏寡闻也是可能的。
既然对方不打算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刘钧也不深究细探,但他从那四名老兵随从中,还是心中相信这老者肯定大有来头,用心结交一番肯定也有好处。
当下他笑着道,“二,收拾下桌子,再来壶上好的龙井!”刘钧将胖子留下的那块银子抛给茶铺伙计。
伙计连忙张手接过,把银子拿在手里一惦里立即知道这块足有五两,成色十足,当下满脸带笑。一粗糙的桌椅杯盘能算的了几个钱,五两银子就算再扣掉这两桌客人的茶和心,再上几壶好茶都还大赚了一笔,当下满心欢喜的去了,甚至心里巴不得再有人闹事再送五两银子进帐才好。
“子称呼您声世伯可以吧?”刘钧笑着请老者入座。“相逢既是有缘,外面太阳这么大,不如晚起程,我们就在这里一起喝会茶,闲聊几句。”
自号信天的老者倒是蛮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武生,他相信对方绝对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老夫也正有此意,不过,你就不怕刚才那伙人再回来找麻烦吗,那些人一看衣着打扮可都是非富既贵。”
刘钧笑笑,“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也就临走放句狠话而已,他们是不敢真的回来的。就算真回来了,有理走遍天下都不用怕。讲理,他们不占理,若他们想动武,子自论七八条汉子也是对付的了的,何况还有世伯身边这四位金刚呢。”
“起这我倒是有个疑惑,你怎么看出我这四仆曾经上过战场杀过敌呢?”
“他们身上有股气势,一种只有在战场上经历过真正的惨烈撕杀的战士才有的气势,不瞒世伯,子如今是黄州卫武学的一名武生,虽还不曾上阵杀过敌,可我们的教官却是辽东跟鞑子拼杀过的老兵,子跟着教官们学习训练两年,因此对这种气息十分熟悉。”
刘钧前世当了七年兵,这世的身体那也是武学中进学两年,对于兵当然熟悉。
“他们四个确实曾经投身行伍,不过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想不到今日还能被你一眼认出来,你子眼光很精啊。”
这时刘钧发现那个叫花子般的叫姑娘很是不安的站在一边,转头笑着对他道,“你怎么不吃啊,看你很饿的样子啊。”
“我要拿回去我爹娘和弟弟妹妹们吃。”丫头很诚实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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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遭遇流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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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那懂事的样子让刘钧很是感动,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的女孩子自己饿的眼睛冒光,可是得到刘钧送的心却并不马上自己吃,而是全都好好装好要留着带回去给家人吃。
“你家人也在这附近吗?”刘钧问。
女孩有些怯生生的了头,或许她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心的人。
“你去把你家人叫来,我请你们一家吃心。”
女孩还有些不太相信,旁边老者却是道,“你遇上好心人了,快去叫家人过来吧。”女孩终于了头,抱着先前给他的那盘心跑远了。
“听谷城张献忠复叛,那女孩一家估计就是从那边逃难而来的。”刘钧道,“乱世人命如草芥,怪不得前人道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圣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哥也是一表人才,当此乱世,不正应当报效国门,为民做事吗?”老者望着刘钧。
“我只是一武生耳,虽也有几斤蛮力,会读几句圣人之书,可真想报国,也是无门啊。”
“马上就是乡试了,何不去参加,若能中个举人,也能得授个一官半职,到时军中效,或关外御侮打鞑子,或关内讨逆平贼,安民济世,岂不是好?”
“其实这天下到了如今,不论是关外的鞑子还是关内的流贼,其实都只是表面之患,真正的心腹之患并不在此,若不能针对心腹之患对症下药,光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刘钧摇头叹道。
老者听的却是心中大讶,没料到今日在这乡间道上,居然还能从一个年轻的武生口中听到这么一番有见地的话来,当下对这年轻人也是大为刮目相看。
过了一会,女孩果然带回来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三十多人,明显不止一家人。他们都衣着破烂,甚至还有几个病号。想想也是,拖家带口的仓惶逃难。
“伙计,先来一大锅稀饭再来一锅羊肉汤!”刘钧估计这群人怕是饿了几顿了,也不敢直接叫伙计拿馒头来,生怕到时直接给吃撑吃噎了。
一会,稀饭和羊肉汤端上来,一群难民见刘钧几个大善人如此心善,真的给饭吃,当下连忙涌上来,纷纷捧着碗接稀饭和汤,接过后蹲一边就吃了起来。
两大桶稀饭和一桶羊肉汤很快见底,这些人总算是果腹。女孩的父母这个时候带着女孩走到刘钧和老者几人面前,跪下磕头。
“多谢老爷、少爷大发善心,的感激不尽,愿意来世做牛做马偿还。”
“快快请起,谁还没有个危难困顿之时,一顿饭而已。”刘钧拉起他,“你们这是自哪来?”
“襄阳南漳,受朝廷招安的张贼又反了,四处烧杀抢掠,乡里呆不下去了,就逃出来了。”
老者有些疑惑的问,“张贼在谷城反叛,谷城在襄阳西面,而南漳在襄阳南,有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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