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丑了些。
他匆匆浏览一遍,马上明白了奏折所奏何事。
清军已经听闻刘钧称帝的消息,他们派了使团要来京朝贺,同时也是要来谈判和议之事。
“清虏此次明为恭贺,实则是想来占我们便宜的,他们看我立国登基,便以为中原将会内乱,便可以来趁火打劫,想要论我们一笔。”刘钧冷哼两声。
“清虏想要趁火打劫?那我们就狠狠的打回去,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张国栋朗声道,“陛下,臣请求率军出征。”
从军事上来讲,眼下反击时机已经出现了。如今已经是四月中旬,渤海上的冰早化了,这意味着帝国海军的舰队可以扬帆纵横,随时出击,海军陆战部队能搭乘战舰,甚至是陆军直接搭乘着运输舰在水师的护航下,在辽西沿海任意一处登陆,直接拦截清军的补给线,并拦截他们的退路,切断他们与辽东的联络。
甚至他们可以直接支援辽东,对清军的大本营发起一轮直插贼穴的猛攻。
不过军事从来都是服务于政治。
眼下的情形,并不是对外大举用兵的好时机。
刘钧确实已经坐上了龙椅,但屁股还没有坐稳。他刚下旨削去所有朱明宗室们的爵位,将他们贬为庶民,可以想象,这一诏令肯定会引发许多朱明宗室的反叛。
还有那些各地的官绅地主商人们,其中也有不少因为之前刘钧推行的一些新政,而心生不满。这次肯定会有不少人忍耐不住要跳反了。
刘钧能判定,天下各地必然将会掀起一轮反叛的动乱,刘钧有把握能够很快扫平这些叛乱,但他没办法不让这些叛乱发生。
在这种动荡前夜,刘钧必须把帝国军队调到中原,调到南方去。
“中原不能乱,我们得集中全力,应对即将到来的这波动乱,你明白吗?”
张国栋点了点头,“臣明白了,暂忍让他一时。”
三天后,一支二百余人的队伍在一支汉军的护卫下进入京师。这支队伍,就是来自于关外的清国使团,明为前来恭贺刘钧登基,实来讹诈刘钧。
金殿之上,刘钧坐在龙椅上,望着满殿朝臣,道,“吴三桂祖大寿二逆降清,引清军大举来犯,十余万敌军屯驻于长城北面滦河边已有一段时间,一直不肯撤兵,所图不小。诸位,你们认为该如何应对?”
直隶总督、长沙侯刘允升出列,“陛下,对清虏这些蛮夷丑虏,只有一个字,打。你不打痛他,他们就不知道厉害。这些夷虏,向来畏威怀德,你对他好他只会以为软弱可欺,唯有打痛了,他们才会心怀畏敬。”
新任的内阁首辅袁继咸跟着出列。
“陛下,臣反对此时对东虏大举用兵。眼下当务之急是稳定天下民心,争取早日完成对各地的掌控。朝廷的兵马,应当尽早派往东南和西南、西北等地,以免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在各地作乱,必须得在乱起之前,第一时间把这动乱之火给掐灭了。至于清虏,我们有关宁和燕北防线,就算抽调部份兵马南下,也完全有能力御敌于国门之外。”
关外总督侯恂出奏。
“陛下,臣以为应当先灭清虏,再派兵南下,然后可安枕无忧。若不顾清虏,那派兵南下,就有后顾之忧。何况我大汉帝国京师立在北京,周边只有一道长城防线而已,太过薄弱了,缺少防御纵深。为国家社稷安危计,我们也应当出兵击退清虏,然后收复辽西以及燕北之地,为京师增强防御纵横。”
侯恂是关外总督,但现在他这个关外总督当的有些尴尬,辽西只剩下宁远和山海关,辽东也只剩下镇江和旅顺这么两小块地方。他很希望朝廷能够出兵关外,起码把辽西夺回。
兵部尚书张国维也出列进奏。
“陛下,清虏毫无信用可言,上次与清虏定下和议不久,结果清虏就立即撕毁和议发兵进犯,就算这次我们与清虏再次达成议和,只怕他们也会随时再犯。如今正是用兵反击的大好时机,长城北面的清军师久无功,军心涣散,补给不足,我们此时出兵,正好一劳永逸,否则,清虏将如一根尖刺,会一直卡在我们的喉中,让他们寝食难安!”
袁继咸依然认为没必要打这一场仗。
“陛下,就算我们打赢此仗,我们也暂时无力深入辽东平灭满清。反之,我们有宁远、燕山坚固防线,只要坚守,便能立于不败之地。鞑虏攻之不果,便只能狼狈而归。等我们控制了天下,稳固了局势,到时积聚实力,再大军东征,必能毕其功于一役,永除后患,何必急于此一时。”
“清国使者上殿觐见!”
宦官高声唱喝,片刻后,在两名小宦官的带领下,满清的使者踏进大殿。那使者身穿着熊皮袍子,帽子下后脑拖着一条细长的金钱鼠尾。
“大清使者巴布泰拜见南朝皇帝陛下,请陛下接受我大清国的恭贺。”一面说着,巴布泰一面呈上一张礼单。
千里马四匹,貂皮六件,人参八斤,极品东珠十二颗,黄金三十六斤,银千两。
刘钧听着宦官的唱喝,只是轻轻一笑,区区一点礼物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陛下,臣还有国书一封要呈奏陛下,事关两家好合。”
国书呈上,不出意外,里面果然谈到两家再次议和之事。清人开出的条件,刘钧只想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狂妄。
“你们的条件是要我大汉将关外之地尽数割让与满清,并且以后每年赠给满清五百万银币,而清以貂皮人参珍珠木材等做为回赠?”
巴布泰头抬的高高的,鼻孔都快要朝天了,“正是如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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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6章 各怀鬼胎'
(大年初一,木子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猴年万事如意!)
长城以北,滦河东岸清军大营。
一身白甲的多铎默默的立在大营的一座高耸的了望塔上,背着双手迎风远眺。
初夏的风卷起他白色的长披风,远远看去,他如同一只临风展翅的海东青。
隔河对岸的极目之处,几个黑点迅速移动着,多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收起千里镜,快步下了塔。
一刻钟后,几骑马甲策马飞驰入营。
“王爷,去南朝的人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多铎眉宇飞扬,“快带上来。”
豪格和阿济格与吴三桂、祖大寿一起来到大帐,“听说去北京的人回来了,谈的如何?”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多铎自信满满的道。刘继业终究还是称帝了,居然还来了一个黄袍加身,倒是会玩。但这个时候称帝,对于大清来说还是极为有利的。刘钧一称帝,步步恢复元气的大明,便再难再团结一致,一场内乱爆发近在眼前。
刘钧在这个时候,肯定得把重心放在控制南朝局势上,这个时候,只要他们提出的条件不是太过过份,刘继业都得答应。
“拜见各位王爷。”
“起来吧,快说,此行如何,刘继业可答应了我们的条件?”阿济格迫不急待的追问。
“回王爷,刘继业愿意重新和议,甚至还提出愿意以双方现在的实际控制线重新划分界线,但他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多铎问。
巴布泰目光往吴三桂和祖大寿那边悄悄望了一眼,然后犹豫了下,支支唔唔的道,“刘继业想要我大清向汉国称臣,永为藩属。”
“休想!”阿济格不加思索的喝道。
多铎却是沉默着,他目光打量着巴布泰,然后道。“知道了,你且退下,来人,赏赐巴布泰银百两。”
巴布泰退下。屋里气氛有些异样。
吴三桂和祖大寿目光暗中交流了一下,心有所思。
多铎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
“刘继业既然讨价还价,我倒觉得他有意和谈,若不然。他干脆拒绝就好。他现在讨价还价,正说明不敢跟我们在这时开战。至于他提出的条件,我认为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只要我们多谈两回,他肯定不会再坚持这些条件。相信现在中原各地肯定都知道了刘继业谋朝篡位的消息,只怕各地反叛已经掀起,刘钧的时间可不多,他没那么多时间跟我们一直耗着,他要急着调兵南下稳定局势。”
“那我们怎么做?”阿济格问兄弟。
多铎冷笑一声,“这个时候。就看谁崩的住了,再派人过去,我们的条件不变,关外之地尽归大清,明军从关外撤兵。两国以为后兄弟之邦,互市贸易,明赠我五百万岁银币每年,我们则回赠以貂皮人参珍珠木材。”
“依然原来条件,不减半分?”豪格问。
“不减。”
几人又谈了一会,然后各自回帐。
多铎叫来侍卫。“去把巴布泰叫来。”
吴三桂和祖大寿离帐之后,结伴同行。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看着离着大帐远了,打量着四下再无旁人。祖大寿一脸担忧的对外甥道,“我看着事情有些不对劲。”
“我也如此觉得,巴布泰刚才当着我们面,有话没说。支支唔唔的,肯定未说之事与我们有关。”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祖大寿担忧的道,“你觉得事情与我们有关?”
“我觉得是如此。我猜刘继业可能还提了什么重要的条件,也许就与我们有关。”
“刘继业想要我们人头?”
吴三桂点了点头,如今虽做了二鞑子,还当着郡王爷,可吴三桂并不安稳。清军眼下的尴尬处境他很清楚,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很威风,打到了长城关下,可实际上,清军却处于一个崩溃的前兆,再耗下去,清军自己就得崩溃了。不但粮饷供应越来越难,而且随着夏季将至,拥有海上优势的汉军,就可能抄他们后路,攻他们老巢了。”
他一直反对清军与南朝议和,主张直接退兵。
可清军却想趁火打劫,但刘继业的劫是那么好打的。
而现在,吴三桂担忧汉清媾和,直接把他们卖了。
“若是鞑子真想卖了我们,那我们就跟他们拼了。”祖大寿狠狠的道,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祖大寿越发的凶恶起来,他已经谁都不相信了。就算是对清人,也一直暗中提防着。
“我们回去后早做预防,多做提防,身边多带侍卫,轻易不要离营。一旦事情不对头,咱们就杀出去。实在不行,我们大不了带兵向西,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只要手里有兵马,到哪都是王爷。”
中军大帐。
巴布泰再次被带进来。
多铎瞧着他道,“刘继业是不是还有什么条件,现在说吧。”
“回主子爷,刘继业确实还有一个条件,他提出可以与我们议和,但我们必须交出祖大寿和吴三桂,他还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交出吴祖二人并两家子弟,刘继业就愿意相信我们的诚意,从此两家和议,共享太平。”
多铎想了想,转身对侍卫道,“去把肃亲王和英亲王请来。”
豪格和阿济格刚到帐中,听到多铎又派人来请,都带着疑惑回来。等听到多铎把情况一说,两人都不由的犹豫起来。
“刘继业的话怕是不能相信,他也许只是想借刀杀人,待我们把吴祖二人交出,回头刘继业再不认帐,那我们岂不是被他白玩了?”
豪格的话阿济格也赞成,他倒不是在乎吴祖二人,他在意的是两人手下的几万兵马,还有辽西的十好几万汉人。就算在黄台吉时代,这都是一个很强的力量,更何况对于如今的清国来说,更加重要。
“刘继业未免把我们想的太简单了。如此简单的借刀杀人之计,我们如何会上当。”
吴三桂回到帐中,一坐下就发现自己的桌上放着一封信。他拿起信,见上面写着吴三桂亲启几个大字。
等他打开。却发现这封信居然是自己父亲的手迹,更让他惊叹的是这信上的内容,居然是他父亲写信劝他归降朝廷。后面还附了一封信,居然是刘继业的亲笔信,信中刘继业劝他弃暗投明。重新归附朝廷。
刘继业开出了一个很诱人的条件,只要他肯归附朝廷,大汉帝国将对他们的过往既往不咎,而且还许诺封他为平西伯,封祖大寿为靖南伯。
看完信,吴三桂突然冷汗就冒了起来。他左右观望,又跑到帐门口。帐外密布着百余亲卫,“刚才谁进我帐中了?”
家丁队头摇了摇头,“大帅,你离开去中军议事后。我们一直把守在这里,没看到有人进过大帐。”
吴三桂恼怒万分,这怎么可能,没有人进帐,那这封信难道是自己飞进来的不成。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也许自己的部下中有内奸。
或者是刘继业派来的细作刺客,或者是锦衣卫早就安排在他军中的番子。
想到这里,他真是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紫禁宫。
刘钧踏入长春宫内,贵妃李惠连忙抱着吴国公迎了上来。
自入主紫禁宫后,刘钧还没有去见过移居西宫的周太后张太后等人。他借口自己事务繁忙,实际上是有些不好面对她们。过去他是以忠臣义子的身份面对着她们,而如今,他却篡夺了明朝的皇位。
刘钧觉得自己做皇帝。对天下更好,但在私人感情上,他还是觉得愧对她们的。他找借口避免见她们,甚至这些天都不怎么愿意见皇后陆氏。
这段时间都是陆皇后与沈曼等几人去陪伴周太后张太后她们,刘钧现在每次见到陆氏,总不免会谈到周太后等。
还是李贵妃这边让他更轻松。
刘钧抱过还不会说话的儿子。逗他笑。
“这孩子,长的真像我。”
李氏站在一边,听着刘钧的话,不由露出欣喜。
“陛下这么喜欢垣哥儿,何不封他为王。”
“他还只是个不满岁的孩子,封公封王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氏道,“垣哥儿是皇子,古往今来,皇子封王,那是天经地义之事。”
“你想多了,坤哥儿不也还没封王。”刘钧一面摇晃着手臂里的儿子,一面道,“其实我觉得宋代的宗氏爵位制度就不错。”
宋代的宗室从来不是中央朝廷的威胁,在宋代皇子一般不直接封王,虽然皇子一般最终都必然封王,都并不直接封,而是初封以较低的爵位和职位,再迁转。
宋神宗时,诸皇子初除皆节度例,封国公,稍迁郡王,加平章事,至出阁封王时始兼两镇,加司空,后成定制。
另一面,亲王之后通常都不封嗣王,虽然北宋时有嗣王这一爵位,且规定亲王之子承嫡者封嗣王,可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