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年的巡逻队,并不是要拦截逆军。他们的任务其实更多的是拦截关内的人不许出去。尤其是防范商人,大明的商人与关外的蒙古人往来密切,就是清军征服蒙古后,也依然有许多商人不顾禁令私通关外。
现在是战争时期,更要严禁这些不法商人通敌,防止他们潜出关去给逆军送情报,甚至是送粮草。
三月。
这可不是什么用兵的好季节,这个时节,人和马都猫了一冬,人瘦马弱。马都没膘,出来打仗容易死。
最好的进攻季节应当是秋后,秋高马肥,而且天开始冷起来。河流封冻,不再成为阻碍反成为坦途。鞑子的好几次破关都是在秋冬之时进犯,冬季或者最迟不过春天就撤退。
现在鞑子却在三月之时来进犯,这时河流开始解冻了,冬天的粮草也吃的差不多了,马的膘也掉光了。草还没长起来,这时进军,不但自己的粮草供应困难,人马战力不足,就是想就地抢掠以战养战,都同样困难。
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吴三桂为何要反?
想当初,吴三桂那也是与郡王并称双雄的年青英雄,是军界的双壁,同一时晋升总兵官。可郡王当总兵,凭的是剿匪杀贼的功绩,吴三桂呢,更多的却是依靠着家族的荣光。
郡王在辽东斩杀鞑虏皇帝,破辽阳,围沈阳之时,吴三桂在干什么?
指挥十二万大军攻义州,结果被几万清军大败,逃回松山,接着又弃城逃跑,丢了松山还又损失几万兵马,连带着把锦州也给丢了。
吴三桂究竟哪来的自信,敢起兵叛乱?
就为了一个总兵之位,就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愚蠢。
就如当初京军被人煽动闹饷一样,结果呢,还不是被郡王一下子就给平定了。张万年认为吴三桂的反叛,也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十万叛军,还没打到关下,就已经跑了三四万人了。
张万年坐在树下出神,巴嗒巴嗒的抽着烟杆。
这时他的副连长已经笑着走了过来,这位副连长极为年青,跟他的大孙子差不多,今年还不满二十,结果却是副连长了。据说原来是个湖南山里的苗蛮娃子,随郡王出兵辽东,结果作战勇猛,立了不少功,得了勋章晋了衔,后来选入讲武堂里进修了一年。
这一出来,立马就成了副连长,做了他的副手。
“连长,看我们弄到什么了,好新鲜的鱼,一会炖鱼汤喝。”
张万年抬头望去,正看到副连长麻保拎着一条大青鱼走了过来,起码得有四五斤。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骑兵,他们两个抬着一网兜鱼。
“这潮河水是急了点,却没想到鱼还不少,扔了几网,立马就网到这么多。”
“河里化了冰,鱼也活起来了。”张万年笑着喊来老梁。这是他们连里的老兵,四十多岁年纪,烧的一手好菜,不管什么材料,他都能弄成一锅美味。
“这些鱼新鲜,简单收拾一下炖着吃,弄点野菜扔里面,最是鲜美。”老梁笑道。
“那就炖鱼吃,吃完了我们再巡逻一遍就回去了。”
副连长点头道,“以后出来巡逻,得记得到河里网鱼,要不天天吃炒面肉干,真是腻。”
“天天有炒面肉干吃,你居然还嫌弃,唉,你是没偿过当兵的苦啊,跟着郡王你们尽过好日子了。”张万年忍不住道,当兵天天还有肉干炒面吃,这在以前他是从不敢信的。而且这还是外出巡逻的干粮,若是在驻扎的堡垒营地里,吃的更好,每天都是热乎的饭菜,起码三菜一汤。
张万年觉得自己这半年来,好像都长胖了一点了。
三骑飞驰而至。
“连长,吴逆来了!”
张万年一听,连忙站了起来,“他们离这里还有多远?”
“吴逆的前锋哨骑,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五里。”
“他们有多少人?”
“我们看到的大约有一百人。”
张万年沉吟了一下,然后大声喝令,“都给我上马!”
“连副,你带几名兄弟回去通知关上,让他们点起烽火,其它人跟我走。”
副连长麻保一听就不乐意了。
“连长你先回去禀报,我带兄弟们去干了这票。”
“我是连长。”
“连长你一把年纪了,还是让我们年轻人上。”
一向脾气极好的张万年怒了,“老子还没有老到上不了战场,老子手里的枪还一样能百步打中飞鸟。他娘的,老子才是连长。”
“是,是,是,你是连长。我这不是担心你万一有个闪失嘛。”
两人争论了好几句,麻保就是不肯回去。最后张万年只好让那三个先前回来的兄弟先回去,“你们别跟我争,你们也跑半天了,人困马乏,何况总得有人去报信。放心,这仗打完了,也有你一份功劳的。”
张万年踩蹬上马,目光在周边的部下身上扫过。
“弟兄们,吴三桂祖大寿大逆不道,勾结满清叛乱,现在自寻死路送上门来,既然让他们遇上了,那就是咱们的运气。送上门来的肉,岂能错过?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检查下装备,准备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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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3章 辽楚争锋'
三月中旬,吴三桂的军队进入滦河流域,一路所见到的却只是剩下一片废墟的长城塞北蒙古诸部。
当地的蒙古各部,不是被明军强行迁入关内,就是在反抗时被杀,剩下的少部份也远远的逃离,去了远离明长城的更北方或者更西方。
九头鸟的骑兵放火将燕北长城北百里之内的部落村庄,都烧的干干净净,不留一只羊一粒谷一间房一顶帐篷。
吴三桂的兵马,越靠近长城,越加的处境艰难。他们没找到一点补给,连飞禽走兽都似乎全被明军带走了。
清君侧的征讨行军才进行了月余,可辽军却已经因生病、掉队、失踪、逃跑,而减员了超过四万人,长时间行军,加上草料缺乏,导致了辽军的战马也严重掉膘,马匹已经精疲力尽。
吴三桂此时迫切的需要一场战斗,他希望能够马上跟楚军交战,而不是再继续这样无休止的灾难般的行军了。
战斗还未开始,他已经减员四成。
战马精疲力尽,士兵们士气低落,全靠着一路上半买半抢,才勉强维持了行军,可军中的粮草,始终不超过十天余量。
对于这场战争,吴三桂内心已经绝望。全靠着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他才一直强撑着。或者说,吴三桂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骑虎难下了。
若不是后面还有五万清军骑兵,吴三桂绝对坚持不住。
吴三桂迫切的需要一场战斗,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士气。
“楚军的火器厉害,但我们有骑兵。”吴三桂在自我麻醉。
潮河北岸。
一支辽军的前锋斥候一路搜索到了这里。
若不是太过饥饿,他们也不会大胆的跑到了距离长城不过二十里的地方。可他们实在太过饥饿了,在意外的发现了一头狐狼之后,他们兴奋的穷追不舍。一百斥候紧紧追随着猎物,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潮河边上。
他们沉浸在抓到这头狼后,杀掉他如何分食。
结果正追的起劲。前方突然一阵火铳齐射过来,打的辽军斥侯骑兵们人仰马翻。
张万年虽然是一名老京军,可在加入楚军前就已经有一手不错的火铳射术。加入楚军之后,他接受了楚军的新式训练。
到现在。他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楚军军官。
为了伏击这支辽军,张万年采用了排队枪毙的楚军标准战术,而不是用骑射追击。
他事先将二百轻骑布置成四个纵队,每队五十人,全都下马。他们没急着抽出自己的马刀长矛。而是把重达七斤半的燧发步枪端在手上。
步枪使用的是定装纸弹,浸过猪油的圆筒形纸弹筒,里面是定量的火药以及一颗圆铅弹。采用标准化生产,每一把的火铳的铳管口径以及铅弹的口径,都是非常标准的,这大大提高了射击的精度。
在辽军到来之前,张万年已经和士兵装填好了第一发子弹。
他们咬破纸弹壳,先把纸弹里的部份火药倒入药池,盖好火门盖,然后把剩下的火药倒入铳管。再把纸弹里的铅弹连着纸壳一起捅进铳管。
浸过油的纸壳能比较轻松的捅进铳内,而铅弹外包着的这层纸壳,还能固定铅弹在铳管中,不会滑出。
楚军的士兵,训练考核中,有一项硬性的标准,就是每名士兵在作战时重装子弹,标准时间是二十秒到三十秒。二十秒是优秀,三十秒是合格,超过三十秒都是不合格。
楚军现在装备的燧发步枪。射程能达到一百五十到两百米。不过除了部份出色的神射手,多数士兵都不能保持很高的命中率,燧发枪极易受到风向等因素的影响。尤其是楚军近年扩张迅速,新兵极多。楚军为了保持命中率,渐发展出依靠数量优势来弥补命中率不高的问题。
为了确保步兵们最大的命中率,和最大的火力,楚军采用队列齐射。
战斗时,他们会排着整齐的队列,根据不同的目标。分为横队、纵队以及空心方阵这三大队列战术齐射。
配合上炮兵以及步兵连队的山地榴轻火炮支援,楚军的火力凶猛无比,在这种战术下,铠甲、盾牌,都已经挡不住了。
这也是楚军越来越少装备铁甲、布铁甲这些重装防御的原因所在,再厚重的铠甲也做不到全身防御,就算全身防御,可密集的铅弹加上猛烈的火炮炮弹,也一样无用。
楚军的步兵们都只装备一件棉甲,还是不夹铁片的绵甲。
在这种战术下,楚军更加注重队列训练,强调保持阵形不乱,维持猛烈的火力。
配备卡式刺刀后,步兵们结成阵列,可远攻,可近战,既相当于弓弩方阵,又是长矛方阵,特别是当他们组成空心方阵后,外层是一排排刺刀,后面是排排的步枪齐射,加之围在阵中的火炮,随时能够给予致命一击,这使得楚军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畏惧野战的部队了。
当辽军被一阵齐射打的人仰马翻,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放空了枪膛的楚军已经开始在迅速装填第二发子弹。
仅仅二十秒时间,不过是瞬息之间,辽军还在混乱,二百轻骑兵分成的四个纵队,已经打完了一波四轮齐射,紧接着第二波射击又开始了。
嘴里还残留着定装弹纸壳上的猪油和火药的混合味道,张万年沉着冷静,这不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了,可却是第一次打的如此痛快。
以往若是遇到上百清军,那么就算一个营的明军,说不定都只有且战且退的份。关宁铁骑虽不如清军,可那也不是当初的京军能够比拟的。
开完第二枪后,张万年再次从纸弹包里摸出一颗定装纸弹。每一个楚军身上都有一个子弹包,最多能装三百发纸弹。
不过一般情况下,他们身上都只携带一百发纸弹。
这些纸弹都是经过层层检验审核,来自于江南制造厂生产,训练的时候张万年就用的这种纸弹,他打了数百发纸弹,还从没有出现过纸弹质量问题。没卡过膛,也没炸过膛,更没有大小不符,火药装量不对等问题。
一把七斤半在手。百步之内,他几乎都不会失手。
“前进!”张万年花了不到二十秒,已经重新装填好了第三发纸弹,他迅速的喊出口号,然后带着队伍向前进。
一边射击。一边前进,这也是楚军的标准步兵战术。
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楚军不需要那种狼冲兔突,在一次次的训练中,楚军教官们都在强调一个重点。
“保持阵形不乱,速度快慢不是问题,只要保持阵形不乱就形。”
三轮射击过后,那百骑辽军,起码倒下了三四十人。他们狼狈的撤后,丢下满地尸体。许多辽军还未毙命,倒在地上惨叫着。
张万年盯着逃跑的辽骑,没有下令立即骑马追击,反而下令结方阵。
“结空心方阵,快!”
麻保望了张万年一眼,没有反驳,“空心方阵!”
空心方阵,楚军中以步对骑的法宝。
楚军的步兵,每连有四队,每队有四排。在营连一级是三三制。到了队排却成了四四制,这种编制,却正是因为这个空心方阵。
在营连及以上的战斗中,楚军往往有炮兵支援。也会有不少的配属轻火力支援,但在营连以下,火力不足,往往惧怕骑兵的冲击。
故此,四四编制,能够最迅速的结成四方空心阵。
张万年老练有经验。麻保也是战场上 老兵,还在讲武堂进修过的,两人都第一时间选择了结阵。
果然,不出他们的预料,脱离战场的数十骑辽军,并没有逃走。他们绕了个圈,又杀了回来。
那些辽骑作为斥候夜不收,也是辽军中的精锐。
措手不及下,被一群步兵给打的死伤惨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服气的,他们并不知道其实他们面对的并不是步兵,而同样是骑兵,而且还是骑兵中的精锐轻骑兵。
在许多辽军的思维中,步兵是打不过骑兵的。哪怕装备了火铳的步兵,也一样打不过骑兵,除非他们有炮。
可眼前这支突然遭遇的步兵,明显只是一支巡逻步兵,他们没炮。
不过当他们绕回来后,却发现战场上有些不太对劲。
那些火铳兵既没有追来,也没有跑,他们反而像是早有预料到他们会杀个回马枪一样的,居然已经结起了一个方阵。
“前排上刺刀!”
张万年大吼一声。
士兵们纷纷把刺刀从腰间出,套筒式刺刀也是楚军独创。
刺刀早不是新鲜东西,大明早期的火门枪,就是一根长棍一端装上一截铳管,这种枪射程短,威力小,准度差,三眼枪就是火门枪的强化版。后来为了加强火门枪的威力,便设计了铳剑。
当快枪发射过后,便把铳剑插入铳管中,快枪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支长矛。而三眼枪则因为是三个铳管在一起,因此发射完后,不需要再装铳剑,直接抡起来就能当个狼牙棒或者小铁锤使用。
不过铳剑还是有许多缺口,因为一旦铳剑插到枪口上后,就不能再重新装填和发射了。
楚军改良了铳剑,研制出了套筒式刺刀,刺刀末端的一侧带有空心握把,使用时握把套在枪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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