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回味着水玲语刚刚的说辞,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大小姐,您……您当初帮助三小姐迷晕表少爷,是不是早算到了其实三小姐根本嫁不过去?就是想把三小姐弄得万念俱灰,看到江总督便像见了救命稻草似的?这样,五小姐就没事了。”
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眸,说不出的灵动迷人:“哦?你家小姐有这么厉害?”
这一瞬的笑,似那天边最闪亮的星子,也似暗夜最皎洁的明月,枝繁突然忘记了追问,只是终于明白为何诸葛世子会喜欢上大小姐了,因为大小姐的身上就是有种凝聚和安抚人心的力量,会吸引人不停朝她靠拢。
荀枫求娶水玲溪为侧妃,秦芳仪自然一百个不答应,她的女儿怎么能给人做侧妃?侧妃也就只比姨娘高一点点,相当于一个贵妾而已!但荀枫和水航歌在书房密谈了一个时辰之后,水航歌当即定下了这门亲事,且,笑容满面!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荀枫漫步在鸟语花香的路上,耳旁吹过阵阵凉风,也仿佛吹起他淡淡勾起的唇角,一抹浅笑绽放在了俊逸的脸上。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画间透过思量//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黄/夜静谧窗纱微微亮……”
一曲诉尽衷肠的《卷珠帘》在琵琶的伴奏下徐徐自不远处的湖畔飘来,在静谧的天地空旷悠远,余音缭绕,荀枫霎那间停住了脚步,浑身的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似惊悚、似惊喜,一如他穿越来此的第一感觉!此时,他仿佛又穿了回去!
怎么会有人懂霍尊的这首《卷珠帘》?难道说对方也是穿越人士?
荀枫循声侧目,只见水玲珑犹抱琵琶半遮面,坐在湖心的小舟上轻轻吟唱。群山环绕,碧水青天,她一袭蓝衣,恰似一颗极品宝石镶嵌在了乾坤之间,华贵优雅,飘渺出尘。
然而,荀枫惊艳的不说她的容貌或气度,而是这首歌!
水玲珑为什么会唱二十一世纪的歌?
荀枫又想起赏梅宴上那些逻辑推理题,水玲珑答得毫不吃力,或许正因为她也是个穿越者?
一曲作罢,荀枫离去,水玲珑放下琵琶,擦了手心的汗,刚刚她真是紧张极了,生怕荀枫会瞧出什么破绽,毕竟荀枫尤善察言观色,这也是为何她把地点选在遥远的湖中央的缘故。
她弹唱的是前世荀枫最爱的歌曲,就不知他有没有产生丝丝共鸣和好奇了。算计谁她都很有把握,唯独和荀枫对抗她只敢说自己在赌。
枝繁从船舱里出来:“大小姐,天色有些晚了,咱们回玲香院用膳吧。”
水玲珑伸了个懒腰:“不了,我突然很想吃香满楼的孜然牛肉。”
枝繁吞了吞口水,她也想!
太子府。
云礼正在审阅南水西掉工程的二次方案,因镇北王强烈提出了一些反对意见,他和荀枫不得不调整渠道的位置,他提笔,圈了一处盆地。
这时,冰冰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走了进来,她穿着红色宫裙,薄施粉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殿下,您累了一下午,喝点甜汤歇息一番,可好?”
云礼放下笔,温和地说道:“有劳太子妃了。”
冰冰娇羞地微笑颔首,将甜汤放在书桌对面的小圆桌上,云礼走了过来,她亲自打了水伺候他净手,又用帕子擦干,这才温顺地站在了他旁侧。
云礼微微一笑:“你也坐,不必站着。”
“是。”冰冰优雅地坐下。
云礼慢条斯理地用完了银耳莲子羹,冰冰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说不清他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似乎从不挑食,膳房做什么菜他便吃什么菜,她亲自下厨给他炖甜汤或补汤,他也每次照单全收,而且他的脾气貌似特别好,比如刚刚她应当是打扰他办公了,可他……没有生气!
“殿下,味道如何?”她轻声问并递过了一方帕子,他一定会说“甚好”。
果然,云礼接过帕子擦了嘴,缓缓地道:“甚好。”
冰冰就有些气馁,他惜字如金还是怎么,与她说话从不超过十个字。
大抵感受到了冰冰的愁绪,云礼握了握她的手:“晚膳想吃什么……”
这是云礼头一次在白天主动接近她,行房不算哦,冰冰激动得心口一震,笑着道:“晚膳我想吃点儿新鲜的。”
云礼本想说“晚膳想吃什么尽管吩咐膳房做,不必顾忌我的口味”,可似乎太子妃把一个陈述句断章取义,理解成了一个问句。云礼顿了顿,笑容不变:“好。”
冰冰心花怒放,太子好像……对她不一样了!
她甜甜一笑,起身的一瞬,鼓足勇气,在云礼的脸上偷了一个香吻。
只是轻轻一碰,如蜻蜓点水,也像鸿羽挠过,云礼没多大感觉的,冰冰却羞涩得转身逃开。
望着她小兔子一般的背影,云礼摇了摇头,不禁失笑。
夜幕降临,繁华的街市灯火辉煌。
水玲珑带着枝繁、柳绿以及叶茂在香满楼的天字间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孜然牛肉、剁椒鱼头、辣子鸡丁、土匪猪肝、冬菇炖鸡、白灼青菜、卤水豆干,几名丫鬟撑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水玲珑笑了笑:“你们在这儿歇会儿,我去戏园子看戏。”
香满楼不仅是个吃饭的地方,还是个看戏的宝地,一楼后院搭建了戏台,戏子们咿咿呀呀正在唱《牡丹亭》,水玲珑按照以往的惯例去了二楼较为偏僻的兰阁,凭窗而望恰好能将戏台上的风景尽收眼底。
水玲珑是老顾客,出手又阔绰,这儿的小二都对她十分恭敬,小二推了门,笑嘻嘻地道:“贵人请!”
她出门向来戴了面纱,是以大家并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水玲珑要了一壶碧螺春,一盘蟹黄酥,一叠摆着好看其实不会吃的糖衣花生,尔后优哉游哉地看起了戏,当戏剧唱到精彩处时,她会朝一旁的花篮里丢银子,这便是给戏子的打赏了。
大约两刻钟后,一名白衣男子缓缓步入了水玲珑的视线,来人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鼻若悬胆,五官棱角分明且深邃,偏又有张比女子更红润的唇,因而隐有一种阴柔的美,他不是荀枫,又是谁?
水玲珑就露出了十分诧异的神色,愣了几秒之后起身给荀枫行了一礼:“臣女见过荀世子,荀世子万福金安。”很友好!
荀枫撩起下摆在椅子上坐好,浅笑着道:“水小姐也坐。”
水玲珑故作疑惑:“世子怎知我是谁?”言罢,好似说漏嘴一般,很是羞窘。
荀枫忆起她在赏梅宴上的卓越风姿,忽觉这种胆怯不应该属于她,不过能做出这种保护色,她的确有几分本事,荀枫亲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小姐请坐,我今天冒昧前来是有几句话想问水小姐。”
水玲珑依言落座,拿掉了面纱,依旧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上次臣女被罗成诬陷,多谢世子出言相帮,臣女的父亲才下定决心恶惩幕后黑手,世子的大恩大德臣女没齿难忘。世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件事过去很久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嘴里这样说,脸上却浑然一副承了水玲珑感谢的神色,“你今天下午在湖上唱的歌是跟谁学的?我挺喜欢。”
跟你啊,我的前夫。水玲珑按了按眉心,柔声答道:“很小的时候和一名得道高僧学的。他在庄子附近的破庙住了一段时间,我偶然碰到他唱歌,觉得好听便央了他教我,实际上,他不仅教了我唱歌,还教了我很多别的东西呢。”
荀枫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唇角,想来这高僧是也是个穿越者了。
水玲珑淡淡嘲讽道:“不过他也就披了一层高僧的皮而已,其实阴险狡诈、六亲不认,他曾有一名陪他渡过患难的糟糠妻,二人生了一双儿女,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谁料他最后轻信谗言,休了糟糠妻还砍了对方的腿,并放任小妾烧了他亲生女儿,甚至儿子认贼做母他也没说什么,这种人啊,活该痛失一切,再一辈子孤苦到老,你说呢?”
明明是一个故事,荀枫却听着听着不大舒服了,具体为何他又答不上来。荀枫喝了半杯茶,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对错是没有绝对的判断标准的。”
哼!真会狡辩!水玲珑横了他一眼,又笑着道:“荀世子说的对,也许仅是他一面之词,算不得数。”
语毕,水玲珑起身给荀枫满上茶水,却突然手一滑,把被子碰掉地上,砸了个粉碎!茶水贱湿了荀枫的鞋子,水玲珑忙共蹲下身用帕子擦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手,却“不小心”按到荀枫脚边的碎瓷,颗粒扎入水玲珑的指腹,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荀枫一把拉过她的满是鲜血的手:“你起来。”
水玲珑不敢起身,反而想抽回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荀枫摇了摇头:“没怪你,快起来。”
水玲珑仍是不敢,荀枫便用力一拽,水玲珑差点儿扑进他怀里,好在她及时扶住桌面,只趴在了桌面上。
但这一幕落进斜对面三楼雅间的人眼中,却变成了荀枫强行拉扯水玲珑,水玲珑想挣脱却挣脱不了,荀枫又使蛮力,将水玲珑按到了桌面上。
云礼温润的眸子里闪动起滔天暗涌,拳头紧握,青筋一根根暴跳开来,冰冰喝了点儿酒有些微醉,此时借着酒劲躺在他怀里,却也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冰冰睁开一只眼偷瞄了一下云礼的下颚,尔后,硬着头皮继续装醉,阿弥陀佛,千万别穿帮!
云礼抱起“醉得不省人事”的冰冰下楼上了马车,临行前对初云冷声吩咐道:“叫荀枫滚来太子府见我!”
初云福着身子道:“是!”太子极少动怒,这回却……荀世子也真是的,碰谁不好,非碰太子喜欢的女人?太子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况且,他又不像诸葛世子是和水小姐有婚约的,这下,唉!真不好说了!
一路上,冰冰都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娘说,女人在嘿咻嘿咻时不能做木头,男人不喜欢。可她平时害羞又实在不敢不做木头。那她现在好不容易“醉”一回,要不要好好儿地利用一下?
【第八十三章】倒霉的姚家(二更哦!)
更新时间:2014…6…1218:29:23本章字数:8894
冰冰这么想,于是真就这么做了……
此时她平躺在铺了厚褥子的软榻上,云礼坐她身旁,捧着一本《国策》,看似阅读,实则不停回想着水玲珑和荀枫的那一幕。
不可置否,当他看到他们两个纠缠不清的一霎那,真的有种毁了酒楼的冲动。但越是冲动他越明白自己需要理智,所以没立刻暴露身份,现在静下心来一想,他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荀枫和水玲珑仅见过一次面,且因场合尴尬二人并未有机会交谈,按理说荀枫和水玲珑不熟悉才对,那么,荀枫又是怎么知道水玲珑会出现在香满楼的?他可不会认为是水玲珑约了荀枫,水玲珑整日往镇北王府跑,她和诸葛钰的感情应当是不错的。
难道荀枫暗中调查了水玲珑?
思量之际,冰冰突然一个翻身抱住了他的腰。
云礼低头,看着冰冰白皙嫩滑的藕臂放在他小腹上,他蹙了蹙眉,打算将它拿开塞进被子。
谁料,不但他没拿开冰冰的胳膊,反而冰冰不甚舒适地哼了哼,紧接着身子一挪,整个脑袋都枕在了他的腿上,而她的脸贴着他的……
小小云瞬间有了反应!
冰冰的脸一痛,紧接着红透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真后悔当初顾着矜持没多看几本春宫图!
现在是先脱她的衣裳,还是先扒他的裤子?
冰冰纠结着纠结着,一双柳眉便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连带着浓密而卷翘的睫羽也微微发颤,再配上那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的小脸,云礼要是还看不出她是装醉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云礼敛起了思绪,就那么玩味地看着她,看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冰冰的心里像闯进了一只小鹿,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腔,她觉得自己应该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做出一个合理的动作,既能扒了云礼的裤子,又不出卖她装醉的事实。
但很快,她发现这样做难度太高,因为云礼是坐着的,不好扒哦,那么只能……脱自己的衣裳?!
糟糕,她穿的肚兜好像不性感诶……
早知道她应该和水玲珑学学,外衣简单素净,肚兜和小内内绝对能让男人鼻血狂喷!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呜呜……
她没戏了!
云礼就看着冰冰的神色从紧张一点一点变得委屈,他不禁失笑,好像现在被“折磨”的人是他才对,他是个正常男人,她的脸贴在那种地方,他忍得也是有些辛苦的!白日宣淫这种事他不不大赞成,但如果她主动求欢,作为丈夫他也不会拒绝。只是瞧她这副委屈得快要流泪的样子,想来是打了退堂鼓。
太子妃,这个习惯可不好。
云礼帮她翻了个身,让她平躺,并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冰冰的心一凉,真的……失败了!
冰冰侧过身子面向里侧,泪水就那么无声流了下来。
连自己的丈夫都勾引不到,好丢人!
想哭得不被人发现,肩膀就不要抖得那么厉害,云礼摇了摇头,放下书本,和衣躺在了她身侧。
冰冰感觉到云礼也躺了下来,失落的心又有了几分鲜活的力量,她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翻身,迷迷糊糊地“梦呓”了几句,自以为天衣无缝地、自然而然地钻进了云礼的怀中。
嘻嘻,好温暖哩!
云礼面无表情地搂住她,也阖上了眼眸。
冰冰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不知梦到什么,口水流了一大堆,云礼的整个衣襟都湿透了。他用帕子擦了她唇角,想起和她行房的经历,突然有种强了幼(隔开)女的罪恶感。
香满楼内,水玲珑抽回手,战战兢兢地退到一旁,低头,很是害怕的样子,其实她是怕荀枫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不同寻常的伪装。
她先是去荀枫名下的甄宝阁大肆采买,以引起掌柜的注意,尔后故意在门口摔了一跤,激柳绿叫出她的称谓,并无意中透露她时常光临香满楼的事。掌柜的知道了,荀枫定然也会知道。所以,今天她故意弹唱那首歌勾起荀枫的好奇心之后,荀枫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她。
为了不让这场戏显得唐突,她连续一个月在香满楼听戏吃饭,至于太子那边,希望冰冰也没露出马脚。
这项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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