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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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为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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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以为请安与否无关紧要,且不说初一十五司马睿必然要歇在坤宁宫,除却大朝外,其他时候也时常来陪皇后用早膳,过来请安的嫔妃就能在他跟前露脸,若是衣着打扮或者语气神态不经意间入了他的眼,没准晚上就能翻自己的牌子。

这样的机会五品以下的嫔妃是没有的,故而受宠的只会更加受宠,透明的只会更加透明。当然,以上只是理想状态下,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意外,譬如扫地时被酒醉的司马睿一奸成孕从而生下大皇子的福嫔,更譬如被微服出宫给郑贵妃的母亲、福宁大长公主贺寿的司马睿瞧上带回宫的丽妃。

皇帝亲去给自己母亲贺寿本是件极有体面的事情,可当场带回个自己叔父下属的姑娘算怎么回事?而且司马睿给出的理由是这姑娘行动做派极像年轻时候的自个……郑贵妃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对丽妃自然无甚好感,哪怕她是自己叔父下属的姑娘,与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俞馥仪跟安淑妃进到坤宁宫的时候,郑贵妃跟丽妃正在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奈何一个贵为贵妃又与皇上有青梅竹马之情,一个圣宠正隆又怀上龙胎,谁也奈何不得谁,有了目标转移,自然顺着台阶下的飞快。

待低位份嫔妃俞馥仪跟安淑妃行礼、俞馥仪跟安淑妃给皇后行礼完毕后,丽妃就迫不及待的冷嘲热讽起来:“德妃姐姐是先太傅的女儿,规矩礼仪自然没话说,只是姐姐也别光顾着自个,好歹也管管长春宫的人,不然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跳出来东施效颦,宫里岂不是乱的连乡下的庄子都不如了?”

这是说曹美人效仿她舞剑吸引皇帝注意力呢,其实俞馥仪也觉得曹美人是自己作死,一个吏部郎中的姑娘,从小娇生惯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学的也是琴棋书画女红针黹这些以文静为要的技能,竟然去学武将家的姑娘舞剑,还把自个腿给砍伤了……西市捡马粪的傻大姐都比她有智商!

作为一宫主位,的确有约束同宫低位份嫔妃的职责,摊上曹美人这样的,实在是有够丢脸的,不过凡事看两面,没智商的总比老谋深算的强多了,正殿配殿距离这样近,如芒在背的感觉可不好受。

俞馥仪正想回嘴,上面坐在铺了明黄坐褥地屏宝座上的王皇后突然开口道:“如何能怪德妃呢,她中了暑气,病了足有十来天,如今脸色还苍白的很,眼见自个都顾不过来自个了,哪里还顾得了曹美人?”

停顿了一下,又一脸愧疚的说道:“本宫统辖六宫,真要说失责的话,也是本宫失责,只怪本怪疏于管教,才闹出这样的乱子来,回头本宫会亲自向皇上请罪,至于曹美人……”说着转头看了身后一眼,“姚黄,送本女戒过去,让她抄上五十遍,没抄完之前不准踏出绥寿殿大门一步。”

既解了俞馥仪的围,又平息了丽妃的怒气,且这样轻描淡写的惩罚,必定会让曹美人感恩戴德……如此恩威并施又面面俱到,果然不愧是太后这般老奸巨猾,哦不,火眼金睛的人挑选出来的一国之母人选。

只可惜子嗣上艰难了些,至今未有一男半女。

不等丽妃再开口,同样勋贵出身的张婕妤突然笑嘻嘻的对安淑妃道:“听说昨儿皇上去上书房考察皇子功课,独二皇子一个全答了出来,皇上龙颜大悦,特赏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嫔妾在这给娘娘道喜了。”

安淑妃心下得意,面上忙谦虚的摆摆手:“偏巧皇上考察的都是珏儿会的,这才侥幸全答了出来,下次就未必还有这运气了。”

郑贵妃抚摩着指甲上镂空嵌红宝石的金护指,似笑非笑的插嘴道:“答不答的出有什么关系,倒是我瞧着二皇子武艺上的天赋更出众一些,小小年纪便拳打大公主脚踢三皇子,阖宫上下的小孩子没一个是他的对手,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竟还是多用些心思在这上面的好。”

纵观大周历代帝王,哪个不是文武全才?武艺再如何精进,也只是个莽夫罢了,必定无缘问鼎大宝。不过是司马珏不小心撞倒了大公主,她狠抽了两耳瓜子还不算完,竟想绝了他的青云之路,心思也忒歹毒了些。

安淑妃恨的牙根痒,脸上却显现惭愧,冲郑贵妃跟俞馥仪蹲了蹲身,羞赧的说道:“虽说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但到底是珏儿伤到了大公主跟三皇子,我在这里替他向贵妃姐姐跟德妃妹妹赔礼道歉了,还望贵妃姐姐跟德妃妹妹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这话说的,若是我们不原谅他,岂不是显得我们连小孩子都不如了?”郑贵妃嗤了一声,抬头看向俞馥仪,问道:“德妃妹妹怎么说?”

俞馥仪正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看她们现场演绎宫斗大戏呢,郑贵妃就把球踢到了自个身上,她静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虽然琰儿被揍了个鼻青脸肿,但皇上已招太医替他诊治过,太后跟皇后娘娘也派人来探望过并送了不少补品,淑妃姐姐又两次跟我赔礼道歉,若是我再耿耿于怀的话,倒显得自己气量狭窄了。”

“你倒是个大度的。”郑贵妃从鼻翼里哼了一声,随即往椅背上一靠,随意挥了下手,一脸无奈的叹道:“罢了罢了,只当瞧在德妃妹妹的面子上吧。”

“多谢贵妃姐姐、德妃妹妹体恤。”安淑妃陪笑着再次给郑贵妃和俞馥仪蹲了个身,这才转过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这就对了,姐妹间你敬我让,方是长久之道。”过足了戏瘾的王皇后适时的出来和了下稀泥,又唯恐天下不乱的补充了一句:“待选秀结束,各地的新妹妹们入宫后,大家也要如此才好。”

太后将娘家侄女秦二姑娘接到宫里长住后,众人就私底下猜测今年兴许会选秀,不过也只是私下猜测罢了,直到这会从皇后口里说出来,这猜测才算尘埃落定。

之前京城范围内的小选共有十六名秀女中选,这次扩至整个大周,最少恐怕也有四十八名,原本与二十二名嫔妃争宠就已不易,更何况增至七十多名?殿内诸人脸色都有些微妙,只不过有的表现明显些,有的不动声色罢了。

王皇后对此结果表示十分满意,她是个想得开的,自个能生下皇子最好,中宫所出,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若不能,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无论哪位皇子继位,都要尊自己这个嫡母为母后皇太后,该有的尊荣一点都不会少,因此她只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等她们斗完了自己再出来和一和稀泥,展现下自己的贤良淑德,也就算完了。

性子最急的丽妃按捺不住了,忽的一下站起来,抚着肚子说道:“嫔妾身子弱,才这么一会便坐不住了,得回宫去躺一躺,请恕嫔妾先告退了。”

“本宫一见了姐妹们,话茬子就打不住,倒忽略了你这个双身子的。别撑着了,赶紧回去吧。”王皇后一拍脑门,一脸懊恼的神色,又忙不迭的叮嘱丽妃的贴身宫女琥珀:“好生伺候着你家主子,万不可粗心大意。”

“是。”琥珀蹲了个身,走到丽妃身旁,搀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去。

王皇后瞅了眼多宝阁上的时辰钟,对众人道:“你们也回吧,不然一会日头上来了,倒折腾个一身汗。”

“嫔妃告退。”众人起身行了礼,依次往外走去,俞馥仪搭着谷雨的手也跟在其中,只是没走几步,又听王皇后在身后喊她:“德妃妹妹留步。”

她诧异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转过身,一脸恭敬的问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前些日子你中了暑气,病的昏昏沉沉的,不但吓坏了宫里人,也把你母亲俞夫人吓个够呛,虽然我已派人将你大安的信儿告知她了,但可怜天下父母心,总要亲眼见到了,一颗提着的心才能放回肚子里呢。”王皇后一脸感慨的叹了口气,随即温和的笑道:“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下旨召她进宫来,让你们母女好生叙叙话。”

自称从“本宫”变成了“我”,一副亲亲热热好姐妹的样子,说出的话来又温暖的直戳人心窝,若是自己不“感动”的话,岂不是成了个没心没肺的木头人了?而没心没肺的木头人,势必要被王皇后划归到拒绝往来户了。

俞馥仪热泪盈眶而出,“扑通”一下跪到地上,行了个大礼,边拿帕子擦拭眼角边抽噎道:“娘娘,娘娘对嫔妾这样好,嫔妾真是,真是……”

“妹妹快起来。”王皇后连忙走下来,将俞馥仪从地砖上拉起,拍着她的手背打趣道:“都已经是五岁孩子的娘了,还这般孩子气,也不怕三皇子知道了笑话你?”

俞馥仪破涕为笑,羞涩道:“我也只在娘娘面前如此,还望娘娘替我保密,千万不要同别人说。”

第5章

从坤宁宫出来时,俞馥仪眼里依然晶莹闪烁,果然能在后宫里生存下来的女人,个个都是影后级别的,原本她还怕自己哭不出来打算狠掐几下大腿,结果心里念头才一动,泪水就夺眶而出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娘娘,您出来啦?”蹲在廊下阴凉处的长春宫掌事太监李元宝连忙站起身小跑过来,一番点头哈腰,又转头呵斥抬肩舆的四个太监:“没眼色的,还不赶紧抬过来?”

俞馥仪上了肩舆,不等她开口吩咐,李元宝拉长声调吆喝道:“起驾……慈宁宫……”

谷雨闻言笑骂道:“好你个李元宝,娘娘还不曾说什么呢,你倒是抢着跑在前头,到底你是主子还是娘娘是主子?”

李元宝笑嘻嘻道:“咱们当奴才的不就是替主子分忧的么,跑在前头那是本当本分的,若是事事都要主子说个清楚道个明白,像个棒槌似的,戳一下动一动,主子还不得累死?”

俞馥仪啧了一声:“你倒是有几分聪明,竟知道本宫要去慈宁宫。”

李元宝小碎步跑着,紧跟在肩舆旁边,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里冒着得意的光芒:“昨个儿太后派了身边最得用的崔嬷嬷来探望三皇子还送了血燕跟西洋来的玫瑰露,依着娘娘的脾性,今个儿定然要过去谢恩的。”

停了一瞬,又笑着奉承道:“说到底,还是因为娘娘最是恭谨守礼,不然就是借奴才十个心眼子,奴才也两眼一抹黑呢。”

“回头去跟听风领一碗西瓜汁吧,就说是我赏的。”妄测圣意是大罪,但作为一个妃嫔,俞馥仪还是挺喜欢这种聪明机灵的下属的,原本每天的日子就过的够“精彩纷呈”的了,若是再像他说的那样,事事都要自己说个清楚道个明白,那真是要累个够呛。

*

或许是前半生勾心斗角的事情经历的太多,如今的太后喜静,极厌烦人声嘈杂,只初一、十五才让皇后领着众位嫔妃皇子皇女们过来请安,其他时候,除了皇帝皇后以及皇子皇女们,也只几个在她老人家跟前有几分体面的嫔妃能求得觐见的机会。

表面上极受太后喜爱的俞馥仪,畅通无阻的进了慈宁宫后殿,在崔嬷嬷亲自引领下,来到了西次间。

西次间里,铺了芙蓉簟的炕床东侧坐了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炕桌对面的西侧则坐了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炕桌上摆着个小烘炉,上面放了个双耳小锅,锅里开水沸腾,少女正一手端着盛茶末的云龙纹葵口盘缓缓往锅里倒,另只手持了只竹夹在锅中心搅打。

这个中年妇人自然就是太后,而旁边那个豆蔻年华的少年就是她的娘家内侄女秦二姑娘。

“给太后请安。”俞馥仪蹲身行了个万福礼。

秦二姑娘循声抬头,嘴唇轻启,露出个春光明媚的笑容来,语气欢快的说道:“德妃娘娘好,给德妃娘娘请安了,我这儿正烹茶呢,不好停下来,还请娘娘恕我无法起身行礼了。”

俞馥仪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过是些虚礼,秦二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忙你的便是了。”

秦二姑娘笑嘻嘻道:“多谢娘娘宽宏大量,一会茶汤好了,头杯就先献给您。”

“方才还说头杯要献给哀家的,这会德妃一来,哀家就被抛之脑后了,真是白疼了你一场。”太后在秦二姑娘脑门上戳了一指头,这才转向俞馥仪:“你坐罢。”

待俞馥仪在宫女端来的圆凳上坐下后,太后便关切的问询道:“琰儿伤势如何了?”

“只是瞧着鼻青脸肿的有些吓人,实则并无大碍,涂了太医开的药膏,这会已然好多了,想必三五日便能痊愈,太后不必为此担忧。”俞馥仪说的潇洒,半点也没提及罪魁祸首司马珏以及他的母妃安淑妃,说完又站起身来,再次蹲了个身,一脸感激的说道:“太后赐下的西洋花露琰儿喜欢的紧,听问梅说昨儿个睡觉前喝了一盅,今个儿一爬起来就吵嚷着还要喝,嫔妾在这替他谢过太后了。”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分外的慈祥:“哀家这些孙儿里,最疼的就是琰儿了,有好东西旁人可以不给,他那份却是万万不可少的。”

将自己架在火上烤也就罢了,竟然又将司马琰放在火上烤,还好司马睿那边比较偏心司马珏,两人也算旗鼓相当,不至于让司马琰过于招人眼,加上新近得宠的丽妃怀了身孕,若是生下个皇子来,也能分担走一部分的注意力,自己的处境总算不至于太差。

俞馥仪只当听不懂这些言外之意,一脸无辜的笑道:“有这样疼爱孙儿的皇祖母,是琰儿的福气呢。”

早就知道她是指望不上的,不然自己也不会在选秀前戏将侄女接进宫里来,听了这番话,太后脸上神色不变,眼睛看向烹茶的秦二姑娘,极为自然的转开了话题:“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指点指点这丫头罢,省的她再荼毒哀家的嘴巴。”

“好啊姑母,您昨儿还夸我烹的极好,这会又说人家荼毒您的嘴巴,人家,人家不依啦……”秦二姑娘撩开竹夹,将葵口盘往桌上一放,哼的一声将头扭向炕床对面的椀菱花槅扇窗。

烹茶原盛行于几百年前,大周现今饮茶的方式已与二十一世纪并无太大区别,烹茶在平民百姓之间已然绝迹,然而却是文人墨客附庸风雅必不可少的技艺之一,俞馥仪父亲俞敏远烹的一手好茶,作为深受其疼爱的嫡长女,前主深得其真传。

作为一个穿越女,俞馥仪对这种加了盐、葱、姜、枣、陈皮、薄荷以及茱萸,又甜又咸又辣又涩,一口下去便能体会人生百味的饮茶方式实在敬谢不敏,强忍着胃部的不适,用汤勺盛了半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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