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不必城里,几位看着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莫要嫌弃了。”老太太很是慈祥的亲自走在前面领路,待到了饭厅,更是热情招呼,倒叫高郁鸢几人好感大增。
待用过了饭菜,便有丫鬟来领着他们去休息,男客安排在了东厢,女客则在西厢。
虽说是东西厢,可中间却隔了两道墙一片种满银色夜来香的小花园。不过老人家如此慈眉善目,实在叫人难以将人往坏处想,所以洗漱之后便歇下。
高郁鸢已经多少日没能好好的躺着这样香软的被窝里了,一沾了床就入梦,梦中正和北辰无忧拜堂曾经,忽的被一声雷鸣轰来,将屋中的红烛都灭掉,她整个人也惊醒过来,却见外面此刻正是雷鸣闪电,大雨磅礴。
大雨下了一夜,高郁鸢和沧月洗簌完到厅中时,正听那位老夫人叹道:“这村里的路年久失修,这会儿又滑又湿,何况外面还下着雨,几位若是不嫌弃,便多在这里安心住上几日,待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他们本来也不敢路,何况主人家又热情相留,便也决定留下来。
用早膳的时候,饭桌上多了三位年轻少女和一位年轻男子。三位少女皆是容貌娇美,眉眼间满是娇美之态,其中一位绾了妇人鬓,所以高郁鸢猜测坐在她旁边的是她的夫婿。
这时候只听老妇人笑着解释道:“我那老头去的早,留下这三个不成器的女儿,我也老太婆无法,只得带她们住到这乡下,倒不求她们以后有多么风光,只求有个知暖知热的郎君照顾着就好。”
说着,朝那年轻男子指了过去:“这是老身的大女婿,是个读书人。”
原来老妇人夫家姓苏,做的是丝绸生意,家道殷实,没想到苏老爷病逝之后,家中产业便遭族兄抢夺,苏夫人无奈之下,这才偷偷变卖了家中财物,带着三个女儿逃到此处来安生。
去年为大女儿招婿公孙文,是个读书人,人长得也清秀,很得苏夫人喜欢。
用过了早膳,苏大娘便同她相公先回房去了,苏二娘跟着苏三娘留下来作陪,坦白的说现在吃住都是人家的,人家姑娘多看北辰无忧两眼,高郁鸢是不该有异议的,可是那眼神也着实是太直白了,连自己在旁都尴尬。
也是高郁鸢自己瞎着急,北辰无忧一脸冰冷,似根本没有感觉到人家姑娘帜热的眼神。于是一个早上下来,两位姑娘也不在看他,转而把眼神放到了长安身上。
长安自来是个温和俊雅的人,也不似北辰无忧那样冰冷着脸,还能同两位苏家小姐说上几句诗文,倒是也让人颇为觉得郎才女貌。
所以高郁鸢忍不住打趣他:“苏家也是殷实之家,虽然比不得你红叶山莊,但是能一并求得双姝,那也是赚了。”
长安白了她一眼,然后恶狠狠的看着一直沉着脸的北辰无忧:“我如此卖笑,还不是因为他,咱们现在吃住在人家,他竟然摆出这样的脸色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家占了咱们多大的便宜呢。”
高郁鸢闻言,貌似他说的也是事实,所以摸了摸鼻子,不在多言。
傍晚的时候,两位小姐怕是累了,所以才回去。屋檐外一直是倾盆大雨,高郁鸢一直觉得这样的天气用来睡觉最是舒坦,正欲打算回去,却恰好看见苏夫人家的大女婿左探右望的站在转角处的角落里,那一脸的小心翼翼,实在叫人费解。
他确定苏三娘苏二娘已经走了,才从那转角处走过来,“趁着天没黑,几位可赶紧走吧,不然在耽搁下去,想走也走不了。”
“公孙兄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北辰无忧听到他的话,竟然抬首望过去。
高郁鸢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这里真的有问题?可是自己没感觉到任何的不妥之处,而且小水鬼也没发现什么妖魔鬼怪啊。
只听公孙文叹道:“我实在是为了几位好,不然怎敢冒此的大险过来告诉你们,至于这里的事,几位还是莫要多问。”
他说完,也不等北辰无忧在问,匆匆忙忙的提着袍子便跑了。
高郁鸢和沧月面面相觑,“咱们要走么?”
这公孙文说的不清不楚的,所以沧月也是一脸疑惑:“不会是他想一人娶人家三个姑娘,独霸家产,害怕咱们世子爷和长安公子抢了他的位置,所以才故弄玄虚吧?”
小水鬼第一次觉得沧月的话无懈可击,当即也凑过脑袋过来:“对,一定是这样的,那苏家的姐姐们一个个都长得那样好看,他不动心才有鬼呢。”
话音才落就被长安敲了一下脑门:“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转而朝北辰无忧望去:“如何,你且拿主意,反正我这几日是心慌慌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北辰无忧沉默片刻,开口决定道。
于是长安作为代表去与苏家老夫人告辞,高郁鸢等人回房收拾包袱。不过长安还没到前厅,就又遇到折身回来的公孙文,他一脸急促道:“我便知道你们肯定要去告别,听在下一句,还是赶紧走吧,若是在晚上半个时辰,可就走不了。”
长安几乎是被他推着回来的,他一脸真挚,倒也不像是作假,虽然觉得无头无脑,还是回到了东厢,正好北辰无忧跟水生提着包袱出来,在小花园里跟高郁鸢她们汇合之后,便在公孙文的引路下到了后门。
出了门便是一条小巷子,听公孙文说出了这巷子朝左转就能看到出村子的路。替高郁鸢举着伞的沧月忽然想起来道:“咱们在月清小镇的时候,那里不是有个读书人叫公孙文么?”
她这一说,高郁鸢也想起来了:“是呢,去年上京赶考就没回来过呢。”说着回头朝北辰无忧问道:“相公你当时还不是还说参考的学子里没有这样一个人么,如今看来,分明是他自己醉卧温柔乡,忘记了他家中老父母,如今匆匆赶咱们走,只怕还真的打算想要在娶苏三娘苏二娘。”虽然高郁鸢也不喜欢那苏三娘姐妹,但也不能看着她们便宜了公孙文。
“罢了,既已出来,还是赶紧离开这村子吧。”北辰无忧哪里有心思去管公孙文想娶谁,反正他待着那里同长安一样,也有些心神不宁。
说话间,几人就出了巷子,朝左的小路走了没多久,果真看到村口的路。只是村口旁边竟然站着几个撑着伞的年轻女子,见着北辰无忧一行人走来,一个个都扬眉浅笑的迎了过来。
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妇人走在前面,还没容高郁鸢等人开口,就笑呵呵道:“我便晓得,苏家那两个女儿是入不了两位的眼,所以今日一早得知苏家来了客人,就带着女儿们守在此处,但求与公子们有缘,如今看来果然是我老妇人心诚感动了菩萨娘娘。”
老妇人看起来也是很慈祥,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身子朝旁移了一下,但见她身后果然站着几个年轻的少女,容貌的确是在苏家女儿的之上,但是要同高郁鸢相比,还是差了许多颜色。
所以在看到高郁鸢之后,她脸上也露出了不喜,直接朝北辰无忧长安问道:“我这女儿们都配给你们两个年轻人,可是愿意?”
高郁鸢被她直接惊得膛目结舌,正要开口,却见苏夫人带着女儿和几个丫鬟撑着伞匆匆赶来,只是却不见她的大女婿公孙文。
她一上来就站在两群人的中间,先是朝北辰无忧几人怪道:“我老妇人好酒好肉招待几位,没想到几位竟然就这样不迟而别,实在叫老妇人寒心。”说罢,顿时脸色一遍,丝毫不顾及什么,直接开口朝这位比她年轻的妇人道:“何家的,你几个意思,这是我们苏家的客人,你莫要坏了规矩。”
所谓的何家夫人闻言呵呵一笑:“苏家姐姐说笑了,我怎就坏了规矩,一没进门抢,二没上门要,怎就坏了规矩。”眼睛更是往苏家二娘三娘身上瞟:“不是我说你们苏家的姑娘不好,只是跟我们何家相比,着实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瞧瞧你们家三娘,那眉都画得不一样,如此颜色还要人家小郎君入赘,实在是异想天开。”
“入赘?”高郁鸢听到这话,顿时云里雾里的也反应过来,有些好笑的朝北辰无忧望去:“无忧,你可愿意?”
“莫要胡闹。”北辰无忧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伞下,温凉的大掌抚上她有些湿润的头发:“好好站着,都打湿了。”
他除了昨夜入府时候跟苏老夫人说过几句话,今日一整日都没开过开,苏家两位姑娘都快以为他是个哑巴了,没想到他此刻竟然开口关心那个妖魅的女人,声音还这样好听,口气还这样温柔。所以一时间都有些恼怒,不过为了顾全大局,二人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气,上前好言道:“这大雨天的,又快黑了,几位还是先回去避一避吧。”
长安见北辰无忧脸又冷下来,顿时只觉得头疼的接过这苏家小姐的邀请:“几位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们忽然想起还有要事,不敢想耽搁了。”
旁边的何家夫人见此,却是拿绢子掩面笑道:“我看人家分明就是瞧不上你们,你们还死皮赖脸的往上凑。”
这话着实将苏老夫人惹怒了,当即那双温柔慈祥的眼睛顿时变得凶恶起来,朝北辰无忧一行人看去:“果真是这样?”
“夫人哪里的话,的确是有急事,所以不敢耽搁。”长安有些头大的朝北辰无忧看去,就盼望着这位大哥能开口。
北辰无忧大约是感觉到了长安心中的召唤,所以还真的开口说了一句“告辞”。便扶着高郁鸢的肩膀,准备离去。
没想到方才还对苏家夫人明讽暗嘲的何家夫人竟然朝苏家夫人道:“一人一个如何?”
苏家夫人闻言,态度也不似先前那样强硬,还真的就答应了。
于是两座府邸的主仆全出动,蜂涌一般朝他们涌过来,一时间几人就被团团包围住。
“让属下来。”沧月欲出手,不过却见高郁鸢竟然已经被何家夫人和几个丫鬟扑倒在地上了。她不觉心中伸起一丝寒意,几个寻常人对于小姐来说,要避开并不是什么问题。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意识到了这里定有什么问题。
高郁鸢都被抓住了,北辰无忧和长安竟然也无法反抗,三人就这样被抓住了,惊得沧月目瞪口呆的。直至水生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家跟苏家的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像是把他们俩遗忘了一样。
也是,一个小孩,一个不在这村里容貌不算出众的女人,算不得什么威胁,何毕抓她们呢?
高郁鸢被扔进柴房里时,还觉得脑袋懵懵的,她竟然使不出任何法力。而且北辰无忧和长安也是。
“小果姑娘?”柴房角落忽然发出一个声音,高郁鸢转头望去,却见是被打得不轻的公孙文,本要询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可是旋即想到公孙文在这里贪图女色,忘记家中老父老母,便对他有些嗤之以鼻。
公孙文并不知道高郁鸢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是自责道:“都怪我回去太晚,没想到娘子早就已经画好了妆,我正被她撞了个正着。”
高郁鸢见他自责,想起好歹是因为帮忙他才受累,口气也缓和了些,“罢了,倒是我们连累了你,只是你这入赘女婿,倒也当得窝囊。”
公孙文却是苦苦一笑:“入赘?我公孙家虽富贵殷实,但也算得上是书香世家,纵然是两袖清风,也不可能为了这富贵温柔背弃了祖训。”
没想到却听高郁鸢鄙夷道:“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如今还不是人家的入赘女婿?”
公孙文闻言,呆了一下竟然嚎嚎大哭起来,高郁鸢见此以为是自己伤了他的自尊心,便不敢在多言,直至天黑了下来,他的哭声也停下,高郁鸢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民风如此彪悍?”最重要的是,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将他们的法术都禁锢了。
黑暗中一片沉默,过了好久高郁鸢见他没说话,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道歉时,他却忽然开口道:“这里叫桃源村,村中没有一个成年男人,所以每家的姑娘都只能招上门女婿。”他顿了一下,思绪似飞到了一年之前,慢慢的回忆起来。
那年公孙文准备上京赶考,因想早些到京城,在复习复习,所以就没顾及老人们的话,非得赶路。赶路倒是没什么,只是这段路是不能走夜路的,因为时常有人失踪,所以这段路上没有村庄,也没有驿站。
他当时也是愚昧,只觉得自己是一介读书人,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便赶了夜路,当时还又累又饿,就发现山下的山坳里有座村子,顿时大喜,脚下也有了力气,很快就到了村里。
当时他敲开的也是苏家的们,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好酒好菜相待,甚至还要将大女儿许配与他。
公孙文是万万不答应的,且不说苏家殷实,就说自己现在功不成名不就,哪里敢耽搁人家姑娘,所以便婉言拒绝。可没想到当夜就下起了磅薄大雨,第二天大雨也未停下,所以他只得在此安心住上,顺便复习功课。有一日不知怎的,竟然看昏了头,进错了苏家大娘的房间。
于是不得已先与苏家大娘拜堂成亲,说来也是奇怪,成亲第二日,天就放晴了,公孙文心里着急,却不好新婚第一天就走,所以捱过了七八****才提出要走。因又怕苏家不放心,所以还写下了婚书,保证考科举就回来带苏大娘回家。
苏家当时也没拦着自己,只是等公孙文出了村子,却没了大路,而是一片山林,林间他还发现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他说到此处,忽然朝高郁鸢问道:“你可知那具尸体是何人?”
高郁鸢已经从他的怀中隐隐的猜到了,只是却不敢肯定,于是摇着头:“何人?”
“是我自己啊!”公孙文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充满悲愤的哭声,听得高郁鸢心中一片凄凉恐怖。
“这样说来,我们现在都是魂?”若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也可以证明为何他们使不上法力。可她虽说没有通天的本事,但是对于鬼怪一直是佼佼者,为何此刻自己都变成了灵魂,都不曾发现呢?
难道这里有什么高人前辈布下的阵法?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不然的话高郁鸢实在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了。
此刻她也担心起来,不过担心的不是即将成为别人家入赘女婿的北辰无忧和长安,而是大家在晚些出去,身体只怕也腐烂了。若是运气不好,此刻遇到什么豺狼虎豹,啃得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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