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分别到现在,她总会频繁地想起慕远歌,或者说,想忘却从来也忘不掉。
「你要回香港?」从陆心凉离开旅馆,贺敬轩就一直跟着她,只是她太专注於自己的思绪,以至於没有注意到贺敬轩。
陆心凉摇摇头,不想说话;她一刻也不想再等,她想立刻丶马上就见到慕远歌,跟他说,她有多想他;跟他说,对不起。
可不论我做错了什麽,请原谅我的懦弱和不安,原谅我的猜疑和不自信;慕远歌,原谅我的这些缺点。因为,我爱你。
我可以输到一败涂地,却独独输不起你,所以,对不起,可是我爱你。
陆心凉站在那里,暗夜丶星光,她在月下静立,安静得让人心慌。
她那麽冷静,冷静到甚至有些过分了;其实贺敬轩宁愿她歇斯底里丶宁愿她发泄出来,也不想看她如今心灰意冷的样子。
人这一生,总有很多东西无法挽留,比如走远的时光丶枯萎的感情丶错过的恋人;陆心凉对於贺敬轩而言,正是如此。
他用温柔和阴谋交织成网,以为可以将陆心凉逼到无路可退,禁锢在自己的世界;结果到最後,功亏一篑。
只因为,他不忍心看她心灰意冷的模样;心灰意冷的是她,心疼的,却是他。
若爱是一场博弈,到最後,没有人会是赢家,因为没有感情是不会伤人的,除非,根本没有爱过。
最终,贺敬轩答应用私人飞机送陆心凉回香港。
上飞机前,陆心凉最後回头看了一眼贺敬轩,形单影只的贺敬轩,让她的眼眶有些发热。
匆匆而过的时光,擦肩而过的恋人,原以为早已经不在意,却在即将逝去的时候发现,心口也会隐隐作痛。
飞机上的一夜,陆心凉几乎没有睡,虽然她很困,但是人却很清醒,怎麽也睡不着,索性喝了几杯速溶咖啡,到最後,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只是整个人,也早已经精疲力尽,下飞机的时候,像是一脚踩在了棉花上,险些摔倒。
下了飞机,陆心凉直接赶往慕远歌的公寓;从机场到跑马地,路途中的一个多小时,她想了很多。
确切来说,从昨天中午开始,她的大脑就在超负荷运转,她想到自己和慕远歌的初遇丶想到她和慕远歌在南丫岛的生死之间丶想到她和慕远歌的朝夕相处丶想到慕远歌在发布会上温柔的话语,甚至,还想到了当初她决绝地说要分开。
她一直觉得,她和慕远歌之间的感情没有根基,她又毫无安全感,要一直走下去,真的很难;可真的回想他们的经历,陆心凉才发觉,原来,她和慕远歌,已经一起经历了那麽多。
爱上慕远歌,更像她的一场自我救赎;她觉得很幸运,幸好,她爱的这个男人,同样爱她,可她却在慕远歌最需要支持和陪伴的时候伤了他。
她蜷缩在座位上,用手盖住眼睛。
指间有微微的湿意,她突然又有些退缩——在不顾一切地回来香港,要去见慕远歌时,她又畏缩了,因为她想到,她曾经的绝情,她给慕远歌的伤害,这一刻,陆心凉突然有些不愿面对慕远歌。
胸口有微涨的感觉,暖暖的丶却又有些疼,说不上来,到底是什麽滋味。
在跑马地下车,她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分明是不顾一切地想要见到慕远歌,可就要见到他了,她又萌生退意。
望着近在眼前的公寓,陆心凉下意识地後退了两步,她正要回头道歉,却已经被人从身後搂进怀里。
惊呼就要逸出口的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温柔得让她心疼的声音。
他说,「是我。」
慕远歌的吻落在她发顶,声音一如既往得柔和,「让我抱一会。」
他说完,没有再说什麽,就维持着这样拥住陆心凉的姿势。
「幸好,我没有上飞机。」长久的沉默後,是慕远歌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低低笑声在耳畔响起,他的笑声丶他的怀抱丶他的温柔,他的一切,终於让陆心凉有了安定感。
这半年分开的日子,陆心凉一心投入演戏,然而即便在柏林丶置身於那个星光熠熠的舞台丶受媒体观众称赞时,她仍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始终缺了一块,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麽。
没有他的日子,始终是残缺不全的;原来,只要他的一个怀抱,一句温柔的呢喃,就已经是她的全世界。
这种满足和安定的感觉,是陆心凉从未有过的;她的手覆在慕远歌环住自己的手,仍然是十指交扣的姿势,她听到慕远歌说,幸好,他还没有上飞机。
她想见慕远歌,慕远歌也同样想见她;幸好,她回来了,他还没有离开;幸好,他们没有再错过一次。
缘分就是这样,不早不晚,刚刚好,才叫缘分;一步之遥的,像顾晓曼和慕远歌,像贺敬轩和自己,只能是有缘无分。
「对不起。」陆心凉转回身,将脸埋在慕远歌怀中,伸手搂住他的腰身,「对不起。」
她的声音逐渐转为低低的呢喃,慕远歌这时捧起她的脸,细密的吻点点落下,从额头到鼻尖丶再到唇角,她和他的姿势如此亲昵,以至於说话的时候,都能够吻到对方。
「陆心凉。」慕远歌望着她,「你听到我在发布会上说的话了。」
陆心凉怔怔地回望他,一时间没有反应,他勾起唇角,笑容柔和得让陆心凉的心都软掉,他说陆心凉,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的鼻尖抵着她的,一手按在她後脑上,不让她闪躲。
慕远歌难得的霸道,却让陆心凉无法拒绝,在这个人面前,她再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的温柔和深情简直要将她溺毙。
陆心凉凑近慕远歌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然後浅笑,「这是我去柏林学到的一句德语,没想到会今天用上。」
她的唇边有浅浅的梨涡,笑起来格外迷人,慕远歌也跟着笑起来,吻了吻她的唇角。
Ichliebedich,德语「我爱你」,从陆心凉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绵软动听。
「我听不懂。」慕远歌明明听得分明,却故意这样说。
陆心凉很无奈地看他,她知道,慕远歌就是想从她口中听到那句话,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清楚地说了那句话。
慕远歌终於心满意足,他难得有这样不依不饶的时候。
之後回到公寓,困倦到极点的陆心凉终於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陆心凉的心也一下子安定下来;等陆心凉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她和慕远歌去了附近的一间法国餐厅。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麽好的胃口了,之前和慕远歌分开的那段时间,她一个月暴瘦了十五斤,恰好那时在拍《时光之旅》,整个人瘦得快要脱相,後来还是关锦仁勒令她增肥。
可现在,不用谁逼着她吃东西,她的胃口已经很好。
吃晚饭,两人徒步走回去。
陆心凉犹豫再三,还是提起了那段录像,还有她当初主动提出分手的缘故;她还欠慕远歌一个解释,无论慕远歌会不会计较,她也要解释给他听。
「那天叶芳华喝了百利甜酒,那种感觉和当时澳门的你很相似,但是我没有醉,也没有碰她。」慕远歌听完,解释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不知道麽,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就是早上
「叶芳华?不是顾晓曼……」陆心凉望着慕远歌,心中疑惑。
她分明认得出来,当时录像里的女人,侧脸和顾晓曼很相似,却原来,那个女人,竟然是叶芳华?
慕远歌停下脚步,握住陆心凉的手,几句话简洁明了地挑明了真相,其实当初录像里的人,的的确确是叶芳华而不是顾晓曼,不过讽刺的是,最终却是顾晓曼将这一切告诉他。
提起叶芳华,慕远歌墨玉一般的眼眸微微眯起,那本来是一个绝美的女人,芳华无双;她本该有浪漫的爱情,温柔的情人。
只是叶芳华太过偏执,到最後,只能伤人伤己。
陆心凉听了慕远歌的解释,回握住他的手,静静地向前走着。
这一切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无论是顾晓曼还是叶芳华,她们再也不会成为她的顾虑,而她再也不会因为顾晓曼去质疑慕远歌。
兜兜转转这麽久过去了,她仍然忍不住想要说一句,她真的比顾晓曼幸运;顾晓曼的那句话说的一点不错——陆心凉虽然错了一次,却有人愿意在原地等她,可对顾晓曼而言,错了一次,就只能错过一生。
终此一生,无论顾晓曼怎麽做,都有一个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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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心凉回来得匆忙,以至於连睡衣都忘记带,结果就是摆在她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麽不穿,要麽只能穿慕远歌宽大的睡衣。
慕远歌将自己的睡衣递给陆心凉的时候,笑得有些暧昧,陆心凉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她怎麽会不明白慕远歌的意思——他那副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何必这麽麻烦穿睡衣,等一会还不是要脱掉,穿和不穿根本毫无区别」。
当晚,不出意料的,慕远歌狠狠折腾了她一番,他进入的那一刻,轻轻咬着陆心凉的耳垂,他说陆心凉,把你今天说的那句德语再说一遍。
陆心凉被他猛然的撞击弄得话也说不连贯,断断续续的,说完了那句德语。
我爱你,陆心凉。
到达极致欢愉的那一刻,他这样说。
他将陆心凉好看的右手握住,放到唇边亲吻,刚刚得知陆心凉右手受伤的时候,他心疼得恨不能替她;和他分开後,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是他的过错,才会让她这样疼,这样痛;可从今以後,他再也不会离开,再也不会放开她。
寂静的夜晚,他将她抱在怀里,仍然是十指相扣的姿势;而陆心凉像只小猫一样靠在他怀里,任他抱着,声音懒懒的,「我明天还要飞慕尼黑。」
慕远歌扶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让自己和陆心凉的身体更加贴近,亲密无间,他咬着陆心凉的耳垂,「明天?」
「嗯,关锦仁就给了我两天的假。」陆心凉是真的累了,从昨天到现在,她经历了太多,太多。
慕远歌看她困倦的模样,亲了亲她的脸,「我陪你一起去。」
陆心凉搂着他的脖子,就这样蜷缩在慕远歌的怀里睡着了,之後的事情,她已经完全没了意识。
凌晨时分,陆心凉口渴醒来,或许是因为下午睡得太久,喝完水,她躺回床上,却发现自己怎麽也睡不着了。
她的动作一直很轻,所以还好,没有惊醒慕远歌,房间里只有一盏壁灯散发着温暖的橘色灯光,在暖色调灯光的晕染下,慕远歌褪去平时清冷的气质,漂亮的脸孔柔和到了极点。
陆心凉睡不着,索性就一直盯着慕远歌看,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左手,最终落在他手上的那枚戒指上。
那两次在报纸杂志上看到慕远歌戴这枚戒指时,陆心凉还不知道,这就是慕远歌打算向自己求婚的戒指;如今知道了真相,再看的时候,感觉大不一样。
在分开的那大半年里,他竟然一直戴着这个戒指。
陆心凉不自觉地伸手去摸慕远歌手上的戒指,谁知刚碰到的时候,她的手就被慕远歌反手握住。
她以为是自己的动作惊醒了慕远歌,然而她看了一眼,慕远歌并没有醒来,不知道为什麽,她突然就被慕远歌睡梦中的这个动作感动到,於是她的手一直这样被慕远歌轻轻地握住,没有抽离。
早晨关锦仁打来电话,告诉她暂时不用回慕尼黑了,电话里,关锦仁的声音压得很低,听得出来,他的情绪也一定很低落。
「发生什麽事了?」陆心凉问他。
「容诗妍拍戏的时候摔伤了,要暂停拍摄。」
「容诗妍受伤?现在怎麽样?」
「摔伤了腿,现在还医院,估计要换角了,你暂时不用过来了,有新安排我会通知你。」
「好,我知道了。」从头至尾,关锦仁的声音听起来都异常低落,陆心凉知道容诗妍对关锦仁而言的意义,如今容诗妍受伤,关锦仁最担心,其实并非电影拍摄进度。
结束和关锦仁的通话,陆心凉又给霍欣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因为容诗妍受伤,拍摄暂停的事情。
「关锦仁跟我说过了,虽然容诗妍受伤,但是电影拍摄进度不能耽误。」
「真的要换角?」陆心凉想起关锦仁的话。
「你先放两天假,这几天关锦仁那边就会有消息了,至於是不是要换角,要看容诗妍的伤势。」
又聊了几句,霍欣突然问陆心凉,「你是不是回香港了?」
陆心凉有些不好意思应了一声,电影拍摄期间她擅自离开剧组,虽然和关锦仁打了招呼,可始终影响不大好,如果传了出去,说不定又要被批「耍大牌」,甚至搞不好,会被八卦杂志做对比,用「耍大牌」的她反衬拍戏敬业甚至受伤的容诗妍。
「Mandy,抱歉。」
霍欣在那头轻笑着,随即笑声停止,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语气,「如果再有下一次,被换角的就不是容诗妍,而是你。」
「下不为例,我保证。」
临挂电话之前,霍欣突然说了句,「Kingsley在发布会上的求婚,没有人会不动心,这次就不和你算账;还有对了,你已经连续两天上了E周刊的封面,E周刊对你不错,照片选得很漂亮。」
陆心凉还没反应过来,霍欣已经挂断电话。
陆心凉愣在那里,身後慕远歌已经轻拥住她,「不是要飞德国,还不收拾东西?」
她放下手机,转过身,「容诗妍拍戏受伤了,关锦仁通知我这两天暂时不用回去;对了,E周刊都说了什麽?」她问慕远歌。
霍欣刚才的话提醒了她,这两天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慕远歌身上,反而忽略了慕远歌这个举动会带来的影响——试想,这个看似清冷寡欲的男人,这个所有女人都爱慕的男人,竟然会如此高调地在发布会上当众说那样一席话,无异於求婚的话,这个举动,又怎麽可能不引起轰动?
慕远歌很耐心地吻她,从发顶到耳垂,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陆心凉被他闹得心猿意马,随即推开他,「你昨晚一定睡得很好,早上精力才会这麽旺盛。」
他伸手,将陆心凉垂落下的碎发拨到耳後,分明是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皮肤,却立刻令陆心凉感到热了起来。
「你不知道麽,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就是早上,有一个词,学名叫……」慕远歌凑近她耳边,把那两个说得格外暧昧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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