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是座不夜城- 第50部分

关锦仁瞪她，「今天的戏，别怪我没提醒你，先酝酿感情吧，等一下有的让你哭的。」

今天的第一场戏是影片女主角白心悠看见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举行婚礼的场景，伤心不已。

这场戏关锦仁说的不假，是一场需要绝对投入的哭戏；其实关锦仁完全不必担心，以陆心凉现在的心情，她不需要酝酿什麽感情。

正式开始拍摄的时候，陆心凉望着携手走入教堂的谢泽易和女演员，入戏很快，看着他们互相交换戒指的画面，陆心凉的泪水一下子涌上来。

啪嗒丶啪嗒，眼泪砸在手背上，再顺着手背滑下去。

镜头里，最後只剩下陆心凉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这场戏拍得顺利极了，一条就过了，关锦仁此时递过来一张纸巾，「谢泽易这个男主角，真是最失败的男主角，明明你戏里喜欢的是他，可每次跟他对戏，总是要想起别的人才能入戏。」

接着他又说，「你和谢泽易的互动太少，镜头之外就像是陌生人一样，怎麽搞的？」陆心凉扯了扯嘴角，无奈地说，「他可能对我有点误会，邓融告诉我，谢泽易似乎对靠炒作上位的女艺人很反感，比如之前的容诗妍，还有啊，我最近也是绯闻满天飞。」

她只是随口提到了容诗妍，可看到关锦仁微有些变化的脸色，才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她不该提起容诗妍的。

很凑巧的，她刚刚和关锦仁提起容诗妍，就有人跑过来说，容诗妍来了。

「她来干什麽。」关锦仁眉头拧起，似乎有些不快。

「前两天状态不好，现在没事了，电影主题曲……」容诗妍笑着走过来，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关锦仁一句话堵了回去。

「状态不好，以後还有机会合作，这次的电影主题曲已经敲定了陆心凉来唱，这个片子我赶进度，没有时间等。」

关锦仁的语气甚至谈不上客气。

容诗妍被他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她才一脸的不可置信，盯着关锦仁，「这首歌，你不让我唱？」

她连声音都有些变调。

关锦仁眉头依然蹙着，「你最近档期很满，之前推掉了，我当然立刻要找人顶上，那天在录音棚试音，我听了陆心凉的声音，很适合这首歌。」

「关锦仁！」容诗妍甚至没有去顾虑身边还有陆心凉和Leo，连名带姓的叫关锦仁，「我再说一次，这首歌，我一定要唱。」

关锦仁和她对视着，没有丝毫让步，「我也再说一次，这首歌，已经敲定由陆心凉来唱。」

陆心凉被夹在中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果这单纯是工作上的事情，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容诗妍说，电影主题曲敲定了由她来唱，而容诗妍现在的做法，无异於无理取闹；可问题就在於，这首歌究竟由她还是由容诗妍来唱，其中牵扯的，已经超出了工作的范畴。

关锦仁和容诗妍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就这麽僵持着，到最後，还是Leo不忍见到两人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破了僵局，他说，「我有个办法，可以做到两全其美，怎麽样？」



　　第一百零八章　他在想她，所以，他回来了

关锦仁和容诗妍两人互不相让，最後还是Leo看不过去，他说，「我有个办法，可以做到两全其美，怎麽样？」

Leo的法子，有两个——一个是让容诗妍和陆心凉合唱《Lifeforrent》，另外一个方法，则是出两个版本。

谁知容诗妍听了，仍然没有让步的意思，「没可能，这是我的歌，我不会让别人来唱，Leo，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容诗妍的话说到这个地步，陆心凉已经有些尴尬了，这分明是关锦仁和容诗妍之间的私人感情，她实在不适合牵扯其间。

陆心凉想就这样静悄悄地离开，谁知关锦仁洞悉她的意图，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把拉住她，「要麽照Leo的意思，要麽这首歌还是由陆心凉来唱。」

他拉着陆心凉，话却是对容诗妍说的。

谁也没有料到，局面僵持到这个地步，最终是以容诗妍的一记耳光打破了僵局，「啪」的一声，她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关锦仁脸上。

周围除了Leo丶陆心凉，已经没有别人了，从容诗妍和关锦仁争吵开始，Leo就开始清场，虽然偶尔还有些八卦心旺盛的，想要留在一旁看热闹，可是一想到关锦仁喜怒无常的古怪脾气，那些人也不敢招惹他。

要知道，按照关锦仁这个怪胎的脾气，如果在片场有人胆敢八卦他的隐私，一定会死得很惨。

於是，经过Leo的清场，在场的便只剩下关锦仁丶容诗妍丶陆心凉和Leo四个人。

四周寂静，容诗妍的这一巴掌就显得格外响亮，她下手很重，打完之後，就连自己的手掌也隐隐发麻。

「满意了？那就行了。」关锦仁冷着脸说完，拽着陆心凉就要离开。

「关锦仁！」容诗妍叫住他，两手拉住他的胳膊，「对不起丶对不起……」

她口中喃喃说着，到最後，语气近似哀求。

她没有想过真的去打关锦仁，刚才不过是一时气极，可那一巴掌挥过去的瞬间，容诗妍已经後悔了。

关锦仁停住脚步，松开陆心凉的手腕，他转身站定，视线定格在容诗妍身上，薄唇轻启，张开，最终又合上，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的神色渐渐变得温柔，墨色瞳孔里温柔和痛苦的情绪交织着，他轻声说，「妍妍，别再作践自己。」

容诗妍脸色一变，最後唇角扯起，笑了，笑容惨淡，「跟你无关，关锦仁，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我陪你追求你的梦想，我陪着你过苦日子，看着你登顶，到现在，你却告诉我，原来你的梦想里，从来没有我的存在，你是真的忘了，我们为什麽会写这首歌？」

容诗妍脸上的笑容扩大，却越来越让人不忍去看，因为那笑容里，彷佛含着一种濒临奔溃的情绪。

那是在关锦仁最艰难的时候，他的第一部小成本的独立制作问世，那时候他很倔强，急於摘掉父亲的光环，不想在父亲的盛名阴影下走这条道路，於是几个人想尽办法凑够了资金。在影片拍摄期间，主创人员吃不好也睡不好，常常捧着泡面在街头就凑合了一顿，《Lifeforrent》这首歌，也是在那个时候问世。

容诗妍的词，配上关锦仁作曲，天作之合，就像，别人眼中的她和他。

天作之合，现在想起这个词，真是讽刺，容诗妍神色凄怆，她以为自己是关锦仁最重要的过去，她以为自己曾经陪他追逐过梦想，便是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可谁知，关锦仁却绝情地想要把能够证明那些曾经的最後一点见证毁掉。

关锦仁薄薄的唇紧抿着，他望着容诗妍，一言不发。

「你说话啊，关锦仁！」容诗妍就像泼妇骂街一样，丝毫不顾风度地在关锦仁身上捶打着。

其实她的力气并不大，可一拳一拳捶在关锦仁身上，却震得他胸口闷闷的疼。

这样的场景，已经容不下第三个人在场，Leo於是打了个手势，示意陆心凉和自己先行离开，给关锦仁和容诗妍单独相处的空间。

陆心凉的视线滑过眼前的两人，可能是触景生情，她想到自己和慕远歌，想到她和他那一次险些在南丫岛的暴雨中死去；想到她差一点在兰桂坊被慕西弦强。暴，最终是慕远歌及时赶到，救了自己；她甚至想到，CG一百二十周年庆典上，她被Ada和潘娆打晕，被扔在了草地上，冷硬的草坪，扎得人浑身都疼，那一次，还是慕远歌，将自己抱紧他温暖的怀里。

原来，她和慕远歌已经一起经历了这麽多，可为什麽，到头来还会是这样的结局？

就像她在惋惜，关锦仁和容诗妍，容诗妍在关锦仁一无所有的时候陪着他，毫无怨言地丶一无所求地陪着他，陪着他追求梦想丶看着他登顶丶看着他成功，可到最後，他们仍然是以分手收场。

为什麽，相爱的人，经历了那麽多，却还是要分开？

「相爱的人」这四个字，让陆心凉不禁嗤笑，相爱麽？谁知道。

终究是又想起他了，陆心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身体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做着规律的呼吸，静静听自己呼吸的声音，以此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靠在树干上，不远处关锦仁和容诗妍的对话，她已经听不清了，她这时睁眼，望着身旁的Leo，忍不住感慨道，「如果容诗妍愿意回头，或许，他们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Leo轻笑，听起来并不轻松的笑声，「感情里，始终要讲一个平衡，一方一味地付出，到最後，再爱也会累；而且，越是喜欢，越是会累。更何况，这世上哪有如果。」

是麽？她在心里想着Leo的话，越是喜欢，越是会累——她现在真的很累；那麽慕远歌呢，他是不是也累了？

她陷入深思的时候，容诗妍和关锦仁的争执已经结束了，关锦仁朝她和Leo的方向走过来，唇角刻意浮现的笑容也遮掩不住灰败的脸色。

不知道，关锦仁最终和容诗妍达成了怎样的协议，陆心凉站在那里，等着听关锦仁的结果。或许，关锦仁会换掉她，又或者不会；不过坦白说，她现在倒真的喜欢关锦仁会换掉她，不然这首歌，她也唱得别扭。

谁知，关锦仁和她擦肩而过，又走出一段距离，这才顿住，像是想起了什麽，回头对她说，「今天的事情，我希望到此为止。」

关锦仁没有提及主题曲究竟由谁来唱，可这一句话，就让陆心凉猜想到了刚才的结果——关锦仁和容诗妍，一定是彻底决裂了。

Leo看她有些低落的神色，拍拍她的肩，没说什麽，就这样走了。

在容诗妍走後，关锦仁越发地沉默了，拍摄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即便下午陆心凉和谢泽易的配合很不错，好几场戏都是一条过，却也没见到关锦仁露出一丝笑容或者赞赏的表情。

Leo倒是时不时会笑着赞上陆心凉和谢泽易两句，谢泽易也是张面瘫脸，偶尔会礼貌地对Leo笑笑，作为回应；可对着陆心凉的时候，谢泽易却和关锦仁一样，面无表情。

陆心凉因为关锦仁和容诗妍的小插曲，心情一直不大好，看见谢泽易这副表情，原本平时她已经习惯了的，可现在，她却忍不住想要和谢泽易吵起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麽暴躁的，可她的心头就是有一股无名火，想要发泄出来；然而当她望着谢泽易，真正有机会发泄的时候，却发现那股火，早已经自己泄了。

她极力想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不去联想，然而她的心口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按住，那只手按到最深处，挤压着自己的心脏。

那种被堵得喘不过起来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最终导致陆心凉在对戏时，忍不住对着谢泽易歇斯底里。

原本，剧本上是没有这场戏的，这完全成了陆心凉的临时发挥，然而关锦仁看着陆心凉的即兴表演，却没有叫停，恰恰相反，他看得很认真丶很投入。

刚开始，谢泽易被陆心凉的一通歇斯底里的吼叫弄得自乱阵脚，差一点愣住不知所措，幸好，他大脑的反应比他表情的变换要灵敏得多。谢泽易很快将戏接下去，整个过程，顺畅极了。

这场戏结束後，陆心凉并没有受到关锦仁的训斥，相反的，他走到她身前，定定地看她，直到看得陆心凉心里发毛，他才轻笑一声，「这算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你，在这个戏里，没有游离影片之外。」

这也该算是关锦仁第一次真正意义地夸赞她，她唇边绽放出浅浅笑容，有一种宣泄之後的快感，内心也逐渐归於平静。

或许是因为今天受到了刺激，关锦仁将工作狂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收工的时间比平时完了一个半小时。

有电话进来，陆心凉看也不看就知道一定是贺敬轩，她接通，问，「在哪？」

「在哪？」电话那头的贺敬轩异口同声。

两个人同时笑了一下，陆心凉听到身後传来贺敬轩的声音，「在你身後。」

她挂了电话，回身，果然看见贺敬轩就站在自己身後。

「等了多久？我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陆心凉问。

贺敬轩笑，「关锦仁又怎麽了？昨天晚上你就一直在抱怨说，关锦仁在整你。」

他笑得很温柔，语气里的宠溺一如既往。

陆心凉垂眸，「今天中午容诗妍来了。」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刚去盛世的那天，看见容诗妍和贺敬轩在一起，而且还听闻，容诗妍似乎和贺敬轩走得很近。

「你和容诗妍很熟悉？」她偏着头问贺敬轩。

贺敬轩笑着，将她的手收拢进自己手中，感觉到陆心凉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佯装没有发现，幸而最终，陆心凉并没有挣脱。

他牵着陆心凉的手，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我认识容诗妍，也是因为关锦仁，你刚刚说，容诗妍今天中午来做什麽？」

涉及到关锦仁和容诗妍的隐私，陆心凉不想多谈，只是说，「电影主题曲，原本敲定了容诗妍来唱，可前段时间她似乎状态不好就推了，结果今天她又来找关锦仁，似乎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她当然不会想错过，因为这是她和关锦仁的歌；就像那条heart手链，是慕远歌和顾晓曼共同的创意，感情这种东西，没人希望有第三个人来分享。」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贺敬轩第一次提及顾晓曼和慕远歌，也是他第一次，去揭陆心凉一直逃避遮掩的伤疤。

陆心凉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她很想转移话题，谁知贺敬轩却不许，他扳过陆心凉的肩膀，让她直视着自己，「我愿意等，但是我也一样，不会希望有第三个人夹在你和我之间，你明白麽？」

他的语气郑重到让陆心凉无法忽视。

陆心凉咬了咬下唇，然後点头。

在星光璀璨的夜晚听贺敬轩如此郑重的一番话时，陆心凉并不知道，贺敬轩口中的第三个人，已经回到香港。

慕远歌回到香港，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贺敬桓，也不是陆心凉，而是郭子盈，彼时，郭子盈在酒吧门口笑意盈盈地拦住他，然後问他，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他耸耸肩，和郭子盈一前一後进了酒吧。

「Kingsley，我一直觉得你很不错，可惜，就是眼光不太好。」郭子盈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隔空冲慕远歌示意，然後仰头喝了一大口。

放下酒杯，她眼里笑意更盛，望着慕远歌，「你还记得那个位置麽？」郭子盈用手指指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