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重权、杀伐决断,自然会养成一种气度,不是一时间低眉顺眼就能把自己藏起来的,钱不离认真思考了片刻,虚心接受了月色公爵的意见,他把程达的头盔摘下来戴到了自己头上,假扮不了普通亲卫,假扮成亲卫队长总可以了吧?不过这可苦了程达,程达是急得双眼直冒金星,太太太冒险了!但钱不离一瞪眼,程达乖乖的走到了后面,履行保护公主殿下的任务去了。笑话,如果钱不离发怒也不能让自己的手下服从命令,还妄谈什么气势?!
一走就走了个小半天。路上撞上了两支商队。那两支商队看到大军通行,都远远的避开了,生意人只想闷声发大财,自然不想惹上麻烦。
钱不离没有象亲卫们一样警惕的四下察看,顾坚那边搜查得很紧,他们没有办法混进城里,在这大路上搞刺杀谈何容易?!首先,他们要找个理由接近这支队伍。难道还能冲过来么?那到底是刺杀还是作战??
胜卷在握、静等着对方出招的钱不离骑在马上的姿势,已经超出了漫不经心这四个字地描述范畴,倒象是吊儿郎当地纨绔子弟,可就是这种‘扰乱军心’的姿态,依然给亲卫们带去了正面的影响,亲卫们的情绪不再那么紧张了,大人这个样子是根本没有把那些刺客放在眼里啊!
大人的妙计那真是……以下可以省略很多很多字。
时至正午。钱不离等待的东西终于映入了他的眼帘,前方,一个看起来象怀孕了几个月的女人跪倒在前面,高举着手中地竹竿。竹竿上挑着一架竖帘,帘上只有两个醒目、血红的大字、冤枉!那女人的脸色苍白,身体在微微摇晃着,似乎虚弱到了极点。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钱不离不由得哑然失笑,姬胜情的民间风评一向很好,遇到平民百姓有急难,她从来没有视而不见的时候,没想到对方试图利用姬胜情的善行来成事!不过耐心想一想,‘善’确实容易成为人的破绽,当然,这是以生为胜、以死为负地标准评断。这样的历史人物太多了。钱不离脑筋一转,就能轻易想出十数个人名。
“庆国,交给你了,别给我丢人!”钱不离淡淡的说了一句,手中的马鞭向前一指,高喝道:“来人,把她给我赶走!”
“遵命,大人!”,阎庆国答应一声,催动战马向前跑去。
原来亲卫队地副将是孙仲德,当日孙仲德被钱不离派出去之后,程达就把阎庆国提拔上来当了副将,与程达的稳重不同,这个非常机灵的年轻人。
“喂,你干什么的?”阎庆国坐在战马上,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下面的女人。
“大人,小民有奇冤啊!求大人做主!”那女人抬起头看着阎庆国,脸颊一动,热泪从眼中流下:“大人啊……”
“大什么大,给我滚开!小心把你当叛贼抓起来!”阎庆国不耐烦的挥挥手:“马上给我滚!”
“冤枉啊……苍天啊……”那女人好似被阎庆国恶劣的态度吓坏了,突然悲呼起来:“难道这世上没有好人了吗!!!”
“你他妈的喊什么?!”阎庆国勃然大怒,从战马上跳了下来,拽住那女人的胳膊就向旁走。
“冤枉啊……”那女人极力挣扎着。
“殿下不在马车里。”阎庆国突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那女人当时就目瞪口呆,哭声也嘎然而止,嘴张得老大,阎庆国话中的意味实在是太暧昧了!
阎庆国借着机会把那女人拖到了旁边的菜地里,随后飞起一脚把那女人踢倒在地:“嚎什么丧!赶紧给老子滚!”旋即低声道:“你们留在东平镇地人都被抓到了,刺杀计划已经败露,这里已经有了防备,殿下在步军的马车里,到底是哪一辆我也不知道!事不可为,你们马上走!你……你他妈的倒是哭啊,想把老子连累进来是不是?!”
“冤枉啊……”那女人如梦初醒,爬起来放声哭喊。
阎庆国一巴掌重重的抽打在那女人脸上,把那女人再次抽倒在地,随后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再他妈的哭丧,老子宰了你!”这一巴掌……真是痛快,阎庆国心中暗爽。
就在这时,菜地边上的树林里冲出了一群人,只有打前的两个穿着比较得体,后面的人全是农夫打扮,为首的人高声大骂道:“贱人!竟然敢跑到这里撒野,看老子不打死你!!”说完,挥舞着鞭子就冲了上来。
阎庆国长剑一挺,指向了迎上前的人:“你们想做什么?找死么?”接着他又低声对那女人说道:“取消计划,老子可不想和你们一起完蛋!”
那女人连滚带爬的冲过去,硬抗着那人挥舞着的拳头,一把抱住了那人的大腿,片刻之后,那人停止了殴打,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了阎庆国。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抱着绝死之心而来的刺客震撼呢?其一是计划早已被对方识破,其二就是发现敌人身边有一个隐藏很深的‘自己人’,现在这两点都占全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情之害人
“他妈的,你们想冲撞大军?!”阎庆国手中的马鞭挥动了两下,发出了两声脆响,这是事先已经约定好了的暗号。
钱不离挥了挥手,菜地一侧的亲卫们缓缓催动战马,逼了上去,而姬胜情的马车门帘掀起处,如下饺子般先后窜出来十余个士兵,他们拉开了手中的长弓,箭簇冷冷的指向了那批‘农夫’。
让事实说话才是最有力的证明,姬胜情的马车虽然大,但是已经装了十余个士兵,堂堂的公主殿下当然不会和士兵们一起挤在马车里。
“他们是什么人?”钱不离高声叫道。
场面非常紧张,从亲卫们显现出的杀气看,只要那些人有一点应对失误,亲卫们马上就会展开屠杀。
阎庆国拾起掉在地上的状纸,大略扫了几眼,回道:“队长,这个女人死了丈夫,因为分家产和婆家的人有争执,妈的!这种事也来麻烦我们?还不快给我滚!去找你们的县官去评理!”阎庆国一边大骂一边冲着那为首的人使眼色。
“都回来吧,看他们拖家带口的,还怀了孩子,也不像是刺客。”钱不离淡淡的吩咐一声,把逼上去的亲卫们都喊了回来。
如果行刺的目标在前面,这些人还可能亡命搏上一次,但现在已经很明显了,福州军已经布下了圈套,就等着刺客上钩,谁甘心傻头傻脑的冲向死亡呢?
那为首的人一边抓着女人的头发,以显示他们家庭的内部矛盾,一边陪着笑脸,向后退去。
“大人,不把他们一网打尽么?”杨远京轻声说道,看情况刺客们都出现了,这么好的机会浪费掉着实可惜。
“他们不过是一群狗,只要主人没有死。他还可以招揽另一群狗、更多的狗。我要除掉的是他们的主人!”钱不离扫了那些人的背影一眼,露出了淡淡地微笑。
“大人,要不……派人跟着他们?”杨远京还在可惜机会。
“不用了,他们会主动找上门的。”钱不离摇了摇头:“如果派人跟着他们被发现的话,真是得不偿失了。”
那群农夫走远之后,阎庆国露出了笑脸,跨上战马凑到钱不离身边轻声说道:“大人,我表现得怎么样?”
“还没有完。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你的,日后小心他们想办法试探你。”钱不离笑了起来。
“来就来,谁怕谁?!”阎庆国看了看自己的巴掌:“刚才那个耳光打的真是过瘾啊!呵呵……”
“这一次他们知难而退,日后定然贼心不死、想方设法来行刺,我们要花大力气做好防卫,当他们想不出办法的时候,就会想起你这个‘自己人’了。”钱不离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么做……就是在用殿下的生命去冒险了。千万不可大意啊!”
杨远京道:“大人,只要殿下不到处出头露面,他们是没有机会的,难道我们都是摆设不成?!”
“不管怎么说。小心些总不是过错。”钱不离催转了战马:“我们走吧,远京,你去告诉后面地霄云一声,刺客已经出现了。让他们提高警惕。”
“遵命,大人。”杨远京带着几个人斥候向后方奔去。
为了保证安全,一路上再没有进过城、县安歇,全军休息的时候总是在城外安营扎塞,借助的军队的力量崛起的钱不离,只相信军队。
如此走了两天,远远看到宜州府了,让人惊讶的是。前方带领士兵来迎接钱不离的竟然是任帅,无需多观察,看到任帅一脸地喜色,还有被纱布层层包裹起来的左臂,钱不离马上明白,青龙关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迎接的仪式很低调,宜州府地贵族们只有倪明在迎接的行列里,顾坚也来了,但警戒森严,第一团的士兵们远远巡逻在府门的附近,还有不少箭营地弓箭手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打量着四周。
“大人!”任帅迎了上来,虽然钱不离依然混迹于亲卫之中,两道长眉也依然是黑色的,但就象月色公爵说的那样,任帅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钱不离:“末将幸不辱命!”任帅的胸膛挺得高高的,一副邀功的样子。
钱不离看了看任帅被包扎起来的左臂:“身为一旅之长,怎么还象以前那样,打起来就不要命?”
“这个……未将一直躲在后面了,流矢所伤、是流矢!”
任帅憨笑起来。
“还不是一支流矢呢!无数支流矢都冲着你来吧?任帅,看不出来,你挺招人喜欢的?!”钱不离用眼睛扫了一圈任帅身后地亲卫,那些亲卫几乎人人带伤,而且还缺了几张老面孔,钱不离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显而易见,那些人不是重伤在身、就是阵亡了。
任帅顺着钱不离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憨笑愈发的热烈了,但就是不说话。任帅有自己的主意,反正仗也打完了,敌军全军溃败,功劳在身是没有理由受惩罚的,大人……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伤亡怎么样?”钱不离催动战马和任帅并肩向城门处的人群走去。
“有四百多个将士失去了战力。”任帅这答案在耍花枪,重伤和阵亡都失去了战力,但两者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钱不离扫了任帅一眼,这种花枪当然瞒不过他,只是现在没机会申斥他,等进城安顿好姬胜情之后再说!
“大人。”城门处的顾坚和倪明也一起迎了上来。
钱不离一点没有摆架子,笑着冲倪明点了点头,随后转向顾坚:
“城内戒严了么?”倪明这一段时间帮了钱不离不少忙,早在强征粮草的时候,钱不离就敏锐的感觉到倪明对月色公爵有很深的情愫,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月色公爵对倪明的态度那是相当的礼貌了。
寻找一切可利用因素的钱不离当然不会放过送上门的机会,他总是把自己为难的事情交给月色公爵去处理。结果就是那倪明义无反顾地‘冲杀’在第一线上。在短短地时间内,往常风评一向很好的倪明已经得罪了不少人。
钱不离读过《资本论》,资本家么,当然是要尽力去榨取剩余价值,所以他继续压榨倪明的潜力,不过月色公爵却无法忍受了。月色公爵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倪明是什么意思,她可以有礼貌的拒绝倪明的追求。但无法忍受自己欠了倪明的情,她找上门来和钱不离大吵了一场,态度之坚决、泼辣,着实让钱不离目瞪口呆。
可惜的是,事情地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当倪明知道月色公爵为了维护自己找到钱不离、指着钱不离的鼻子破口大骂时,他看向月色公爵的眼神更加挚热。他的干劲也更足了。
最后钱不离还是顺从了月色公爵的意思,当然,以他的性格是不惧怕压力地,问题在于钱不离利用倪明本就有两个目地。其一是为了解决政事上难题,其二就是趁机品味一下月色公爵这个人的内心世界。
如果月色公爵装傻充愣,任由自己压榨倪明的话,月色公爵就是一个刻薄、无情的小人。对这种人只能短期合作,随后自己要抢先动手,想办法除掉这个祸害。而月色公爵地反应之激烈超出了钱不离的预料,不屈服于自己的威吓而据理力争,钱不离表面上虽然很愤怒,但心里却在打起了别的主意,随后顺势接纳了月色公爵地抗议。钱不离相信每个人都有其性格上的破绽,想了解对方的破绽。就要通过各种各样的事件去试探,这也是钱不离的阴险之处。以月色公爵的经验,她也没看出钱不离的另一种居心,只片面的以为钱不离是在利用自己去打压宜州府地贵族。
“大人,城内早就戒严了。”钱不离问的是顾坚,倪明却抢先站了出来:“嗯……怎么不见公爵大人?”
“路上有了点小麻烦,所以殿下和公爵大人都在后面。”钱不离笑着答道,他心中却在感叹,‘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倪明在对付那些贵族的时候,手腕很圆滑,该威逼的威逼、该利诱的利诱,可一旦牵扯到月色公爵,他的表现就显得幼稚,正如此刻的倪明。
“什么样的麻烦?”倪明一愣。
“有刺客企图刺杀殿下。”钱不离倒没有隐瞒。
“公爵大人没有出事吧?”倪明急急的追问道。
钱不离哭笑不得,他的话说得很明白,自己已经掌握了敌方的举动,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出现失误……需要一个多么愚蠢的主将呢?倪明这话不是在骂人么?再说敌方要刺杀的是姬胜情,关月色公爵什么事?
“放心吧,公爵大人没事的。”钱不离朗声说道,随后再次转向顾坚:“顾坚,殿下歇息的地方准备得怎么样了?防备呢?千万不要用宜州本地的人!”
顾坚用古怪的目光看了倪明一眼,回道:“大人,已经准备妥当了。”
钱不离点点头:“顾坚,你做得很不错,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发展出了自己的人手,能抢先一步察觉危险,这次你立了一大功!以后好好干,我不会委屈你的。”钱不离目光中充满了欣赏之色。虽然顾坚是贾天祥的人,但钱不离对贾天祥没有什么戒心,贾天祥是个无儿无女的人,他把自己的爱心都倾注在姬胜情身上,只要自己能控制住变化,抓住姬胜情的心,他和贾天祥就不会发生冲突。纵使最后超出了自己的操纵,他和姬胜情决裂了,但那也是遥不可期的事情,他钱不离一直在发展自己的势力,贾天祥却一直在无私的奉献着自己热量,此长彼消,时间越长贾天祥的制约力就越低。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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