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你才能是最幸福的女人。
这一刹那,望着他撞红的额角,握着他些微有些冷的手指,知妙觉得自己的心,都慢慢地散开
了。
楚墨予忽然伸手握住她去碰自己额角的手指。
纤细而微凉。
窝进他的掌心里,那么脆弱。他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包复着她,一辈子陪伴着她,疼爱她。她的眼
眸里几乎倒映出自己的样子,那样清澈如水。他静静地望着她,胸膛里却如海潮般澎湃,只是在那里生生地撞痛着胸膛,他觉到她的呼吸扑面而来,楚墨予几乎想要似下头去,轻吻她的那张细润朱唇……
知妙的心也怦怦地狂跳起来。
没有谈过恋爱,但恋爱电影电视小说看得已经如山一样高。她知道这样的场景,将要发生什么,他的气息也微微地开始不稳,她甚至觉得只要他轻轻地一低头,他的唇就会碰到她的唇上……
和喜欢的人亲吻。
她简直做梦也想不到,现代时没有实现的梦想,竟然到了古代,才落到她的身上。
她应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闭上眼睛?
知妙的长睫微微地眨了眨。
楚墨予低头……
“大少爷!大少爷!”
药房外头突然传来楚墨予的贴身小仆从海生的大呼小叫声,脚步声咚咚咚地从外头的木廊上传过
来。
两个几乎要触在一起的人猛然弹开,楚墨予急走两步,到了案桌旁边去抓那些草药;知妙连忙拿笔,继续抄自己的字,却手指一抖,点了好大一个墨点。
两个人看着彼此急促的样子,都忍不住相对一笑。
这时海生冲进门来,急急地说:“大少爷,不好了,东山村里的老郭爷又犯病了,这次直接咳了血,他儿子一口气跑了三十里山路,穿了两个林子赶过来的,正在前头和大老爷说话,希望咱们家快救救老郭爷!大老爷说这两天天气闷沉,怕山路不好走,想给他些药打发他过去,但是郭大跪在地上救一定要去一个人看一看。大老爷叫我来问问大少爷,您愿不愿意过去看看?”
楚墨予一听这话,立时说:“老郭爷的病又犯了?还等什么,快走。”
他放了手里的药,立时就要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忽然转过身来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知妙正在抄字,听了他这话,忽然便搁下笔,立时站起身来。
几个人到了前厅,老郭爷的儿子郭大正跪在地上给楚大老爷磕头,楚大老爷见楚墨予过来了,便立时说叫他带上药箱,备足了救命的药丸赶过去一趟。还叮嘱他说这天气渐暗,气温沉闷,怕今天晚上又会下雪,还叫海生给楚墨予备好衣物果食,放在马上,以免路上受罪。
海生立时去准备了,楚墨予却突然对楚大老爷说:“父亲,我想带了妙儿一起去。”
楚大老爷一听此话,惊得胡子都飞起来了,拍案道:“墨予,你糊涂了不成?你一个人去我尚觉得心头没底,你竟还要带章大小姐去?她可是我们家的贵客,风餐露宿的,万一再下了雪,出个好歹的,我怎么跟章老爷交待。不行不行,不能去。”
这话一说,知妙立时就对楚大老爷跪下,然后道:“叔爷爷,我不怕风餐露宿,也不怕下雪路滑,自从到了这里,我不过都是呆在药房里熟悉药性,东北的药草药山,我都还没去过。这次有
机会进山林子进人,就请让我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也想要看看现时的诊病拿药。这一路有仆人跟着不说,我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烦动小表……叔。”
楚大老爷还是摇头,楚墨予一时心急,竟开口道:“我会照顾她的,定然与她寸步不离!”
楚大老爷一愣。
这话乍听起来有些怪,楚大老爷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但又细想了一下,竟也觉得这没有什么错。
知妙还跪下磕头求道:“叔爷爷,请您让我去罢。”
楚墨予的表情也有些着急。
更重要是旁边跪着的郭大,因为惦念着家里的老父亲,只恨不得插了翅膀快点飞回去,连连磕
头。这里楚大老爷也不好再磨蹭了,只能说道:“好罢,这次你且跟着你小表叔去,一路上多加注意,天不好山林路滑,且万万要注意安全。墨予你定要照顾好章大小姐,万一出什么差错,唯
你是问。”
“是,父亲。”
终于得了楚大老爷应承,两个人自然是喜不自胜。
急急忙忙地从正厅里退出来,准备衣箱草药,不用再提。但只有楚大老爷坐在前厅,想着刚刚两个人那个表情,心里头有些怪异。恰好这时候楚太太从内室过来,请他去里头吃晌午的饭,楚大老爷想了想,便把这事情告之了楚太太。楚太太也略有些生疑,但楚墨予与知妙已经携了海生与清歌,又带了三四个仆从,并郭大,赶了一辆马车,两匹东北马,出门上路直往东山村而去。
东山村离楚家庄有三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也并不近。尤其是山道崎岖,再加上东北经常下雪,前几日的雪才刚刚化水,夜晚又结上冰,泥土都变成了冰冻子,马蹄踏在上面也是难行。跌跌撞撞行了几乎大半日才赶到老郭爷家。
老郭爷是个世代的猎户,家就在山林子旁边,祖上传下来的几间小木屋,虽然不大,却温暖如春,郭大带着楚墨予和知妙进门的时候,郭大的媳妇正在烧火,炊烟渺渺,到是让冰冻的屋里十分有暖意;知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虽然没有章府、楚家的那样精致华美,却别有一种温暖团圆的意味。
老郭爷的老婆一看到楚墨予带着两个女孩子进了门,慌得连忙从炕上下地来,着急地对楚墨予施礼道:“大少爷,又麻烦你跑一趟。若不是我们家老头子病得这样,我们万万不敢烦劳楚大少爷的……”
楚墨予只摆了摆手:“不妨事。向来老郭爷的病都是我看的,若是有加重变化,也自然是要我来才明白前因后里。”
老郭爷的老婆慌得连忙行个礼道:“多谢楚大少爷。”
楚墨予摆了摆手,道:“不必和我拘礼。不过我今天带了位贵客,她们是从京里到我们家做客的百益堂的大小姐,你只要关照好她们便是了。”
百益堂在这小小山村里也是有名气的,因为楚家的药材大部分收了都送进百益堂,所以这里的百姓也是如雷贯耳的。听说是百益堂的大小姐,老郭家更是觉得是来了救命神仙,这位老婆子和媳妇都立时拿出最好的椅垫,最好的茶壶茶杯,泡了一家人都过年时才喝的红茶来招待知妙和清歌。媳妇更是割了过年时才准备吃的冻腊肉,要好好地烧一大锅炖菜给知妙常常山味。
知妙对她们这样的招待很是有些惶恐,推辞了几次,却辞不掉;楚墨予那边又已经给老郭爷诊病了,知妙便连忙跟过去看了一看。
原来老郭爷因为年轻时打猎在雪林子里的时候太长,两个膝盖从年少时就留了病根,到老了便犯了那种痛风病,两个腿肿得如馒头一样,双下肢水肿,皮肤被撑得水亮水亮的,疼痛难忍;再加上年岁看涨,自身的代谢功能已经有一定的损害,东北日头阴冷,那些水分便滞留在体内,难以排出;如此加大了肾脏、肝脏等脏器的负担,便连肺里水肿,咳出血来。
楚墨予为他诊治已经三年,春夏之际会好很多,到了秋冬两季便开始复发,越发越胜,到了冬日交春之时,最为剧烈。
这边楚墨予看了病情,又下方子出药,知妙看到老郭爷肿得水亮的腿,不免得说道:“不妨在药里加入苏叶与生姜两味。”
楚墨予抬头看她:“苏叶乃是能发表寒气,开宣肺气之效,再加入生姜……”
“苏叶可以表寒,生姜能驱寒生热,正是互补之效。老郭爷正是因为体寒无热,只靠外表之热无法传入内里,再加之他要表寒泄水气,服食的便都是一些清凉之药,泄气之外再加补气补热,这才能事半功倍。”
楚墨予听得知妙的话,略想了一想才正觉适合,因而点头道:“说的很是。看来这些时日,你已经把这些药材之功效熟研在心了。”
知妙看着他赞赏的表情,却只是略笑了一笑。
并非她多么熟读,而这些不过是往年家里吃螃蟹之时要用的药材。老娘说过,虾蟹最是湿寒之
物,吃了会体内生寒,所以常常妈妈会在煮蟹时就放进苏叶同煮,而吃时又用生姜配醋,与之同食。老郭爷双腿肿亮,虽然不是食螃蟹之果,但是也是因为在雪林里受了湿寒所在,体内排不出水分,才会如此痛苦。她不过用了用母亲的关爱智慧,希望也能帮老郭爷解些痛苦。
楚墨予给老郭爷开了许多祛湿去寒之气的药,又下了些清淤利肺的药,再开了些补药,嘱咐把老
郭爷的寒症清了再补里气,交给了海生方子,海生去药箱里配好了,用桑皮纸包好了再交给了老
郭爷的老婆和媳妇,然后叮嘱她们如何煎服。媳妇立刻煎了一服给老郭爷服下去,老郭爷立时就舒爽了许多,因为折腾了许久,老郭爷疲倦的总算沉沉睡下去。
楚墨予和知妙看老郭爷也平静下来,便起身告辞。老郭爷家力邀在此住宿,但楚墨予回头看了看知妙,怕她在这山野小村里住不习惯,便坚持要回楚家庄。老郭爷家里的人虽然想邀请他们,但实在家里也力不从心,只能送了他们出来。
时辰已近黄昏,天色又阴沉灰暗,寒气袭来,空中竟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海生立时说:“大少爷,这要下雪了,怕是路不好走,我们是住在这里,还是赶回去?若赶回
去,山路且滑,怕要到亥时才能到家。”
楚墨予还没接口,清歌已经先说了:“别管亥时子时,我们总要回去的,不然住在野林子里啊?”
海生瞪了她一眼:“我问少爷,没问你。”
清歌不服气地瞪回去:“你问谁也要是这样说。”
楚墨予看着两人斗气,微微地笑了笑:“我们是要赶回去的,我看这天色,怕是晚上会下大雪,如果一旦封了路,即使我们在这里宿了,明天一早也是回不去的。若回不去,又要父母亲担心。
所以你们且打打紧,我们赶回去吧。”
清歌听了楚墨予的话,立时说:“哼,听到了没?”
海生对这个鼻孔朝天的小丫头很是不服气,“我听少爷的,又不听你的。别以为京里来的就算根葱。”
“你——”清歌气得要咬牙。
知妙连忙说:“好了,清歌我带你来这里不是跟人斗气的。”
清歌这才不语了。
海生和两个车夫连忙赶了马车急急地往回走。
雪花从天空中飘飘散散地落下来,开始还细细碎碎,如同棉絮;渐渐地,便越走越下得大,如鹅毛般的雪片子从天空中打着旋飞散下来,落在泥泞的山间小路上,飘飘碎碎,很快就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车轮轧上去,细雪变硬,一层一层,越来越密实。山路也越发变得湿滑。
知妙坐在马车里,掀开了车窗帘子,望着窗外的天色。只见得那层层密密的雪,像层层的鹅毛一样地飞落下来。很快,路边的山林很快便白了,两侧的山野上也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仿佛立时浑然一体,一眼望不到边际……雪花,如幻,如雾……
清歌到看着这雪色,有些担心地问车夫:“前头还有多少路?”
车夫回答:“大概还有二十里,再路过两个村,就可以上官道了。”
海生在旁边对清歌老是不满意似的:“你怕什么,你家大小姐还没怕呢,坐在马车里你就好生呆着呗,问东问西。”
清歌不服气:“我只是担心我们赶不赶得回家,你以为我是贪暖贪生的吗?我坐在马车里还不是和你们一样。”
“马车里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有本事你出来和我们一样挨饿受冻的,我看你才舍不得吧!”海生居然刺激清歌。
清歌这时可是呆不住了,挑了帘子就跳出车门去:“你这个家伙,别看不起人!”
“我可就是看不起你了,京里来的贵小姐!”海生嘴硬。
清歌立时就跳下车去,居然和海生拌起嘴来。
知妙回头看她这样和人斗气,有心想要说她两句,却又把话头咽了回去。人生嘛,自是有缘,她
又不是封建小姐,何必就那样守着什么体制规矩。由她去罢。
这里正抬头望着那雪花翻飞的天色,不知道前头路过的村庄里是有了什么喜事,临近天晚时,竟
突然放起鞭炮来。噼哩啪啦炮声突响,可把知妙所乘的这辆马车的马给惊了一大跳!马儿抬腿嘶鸣一声!突然就发了疯似地向前狂驰而去!
车夫也被惊了,大叫:“停下!停车!”
马受了惊连鞭子都听不得的,一下扬蹄,竟生生地把车夫都给颠下车去!
知妙却还坐在车里,一下子就被惊马给狂带出去,在车厢里生生地一下子撞在车门梁上,头上发出咚地一声大响!
清歌和海生落在后面,一见此,惊得大叫:“小姐!大小姐!”
咴——
惊马却任何人的叫声都不顾,向前狂奔!
这时忽然从后头掠过一个身影,手持马缰,腿夹马腹,大叫一声:“停车!!”
雪夜之吻
惊马嘶叫,狂奔不止!
马车顺着薄滑的山路向前狂驰而去!知妙本还坐在车子里,但听到惊马一声嘶鸣,足足被颠出车来,一到车辕上,才发现连清歌和车夫都被颠下了马车。现在车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惊马撒蹄狂奔,车轮一下子滑动,一下子撞在泥泞小路的石块上,剧烈地颠簸一下,差点把知妙从车上掀下来。
跟在后面的清歌眼看着知妙差点摔下来,连忙大叫:“大小姐!小心!停车啊,快停车!”
惊马哪里还会听得人的叫声,嘶叫一声,狂奔而去。
就在此时,一匹枣红大马驰奔而去,堪堪赶上那匹惊到的马,手中马鞭微扬,大叫道:“停下!停车!”
车轮滚到一块小石,咚地一声轻响!
马车一歪,差点要把知妙从车上甩下来,知妙用力一握,才握住那车厢的边框。
策马而来的人立时大叫一声:“妙儿!”
知妙抬头,但见楚墨予手持马鞭,就在她的身侧。这一惊一慌之中,忽然看到他,就仿佛见了救命稻草,那般什么礼仪之数早就丢到脑后了,她抓着车框,只大叫一声:“墨予,救我!”
楚墨予只被这句话叫得心头一紧,生死交关之际,才更显情真。
他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