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姐两个正说话,外头又进来一个老婆子,满脸的喜气,春风满面的样儿,进门就说:“大小姐、二小姐,三姨娘那头又给各位哥儿、姐儿添了一位小弟弟,老爷那里正在高兴,请小姐们快去上房恭喜罢。”
知秀腾地一下子就坐起身来,大问道:“果真生了个公子?!”
老婆子笑眯眯地点头:“正是。”
知妙的心里也是腾地一响。
她到不是如知秀那样吃惊,而是她忽然想起那个在穿堂里看到的奇怪的女人和黑纱人,还有那个被装进食盒子里的孩子。她笑也笑不出来,转头去望清歌,清歌在给她收拾床铺,听到老婆子的话,也转过头来看她。
老婆子笑眯眯地说:“请两位小姐快过去罢。”
转身去了。
清歌立时开口说:“小姐,那个小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写到这里很想问大家一句话,假如你穿过去了,你会对那个世界怎样?
安心的当贵小姐,理所当然的被别人伺候服侍?觉得自己就是高贵的?
还是会像知妙一样,有时候还是会觉得丫头、庶女都是平等的人。
虽然平等,但是当然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妙妙还是会反击的,我只是越写越觉得,我们真的不太了解那个社会。所谓什么规矩,什么礼仪教法,真不过是摸着古籍想像罢。
啊,明天要年三十了,先提前祝各位新年好,全家幸福喽!
(可怜我今天下午还在码字,准备明天给各位的节礼。现在滚回妈妈家煮饭喽,今天是老妈的生日呢。爱你们!)
新年拜礼
燕姨娘又给章荣孝添了一个小公子的事情,可在章府上上下下传了个透。
无论哪个院子,哪家的下人,都莫不在一一议论这个事情。燕姨娘的西跨院里,更是喜气洋洋,几乎这个小少爷的降临,为沉寂了足足九个月的西跨院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那些郁闷之气一扫而空,所有进进出出的大丫头、小丫鬟们的脸上都喜笑盈盈的。
只是章荣孝除了心头添了几分喜乐之外,还在追问那天燕姨娘摔倒的事情。责问到姚姨娘的头上,姚姨娘只说是乐珠拉她太大力,乐珠又是阮氏命她拉的,这一下子就把罪名栽到阮氏的头上。章荣孝那天是见到这一切发生的,上房里那一通混乱,他还看在眼里,于是便只对阮氏说了句:
“你进了我的门,我令你管理后宅事,你还需得尽些心才是。”
这一句话起,可把阮氏心里就生生烧了一把火。
前几日听她裁撤了小私厨,正是为府上省了一大笔费用,章荣孝还曾夸过她呢,如此竟然又搁出这样一句话,这哪里还是夸奖,明明是责备了。
阮氏心知肚明,但怎么可能对章荣孝发火,只是硬生生地忍在腹内,盈盈拜道:“妾知道了,妾领罪。以后妾会更加事必恭亲,处理好内宅后事。”
这样的话,是守在燕姨娘和小公子的床前说的。说了这种话,刚刚产完的燕姨娘到是不顾体弱的起身,对章荣孝道:“老爷切莫再怪罪太太和二姐姐,是我自己的不是,才跌了一跤。幸而小少爷没事,我们母子平安,老爷也就念在为小少爷添福的份上,就把此事过去罢。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少爷平安健康,我都算不得什么。”
这番话说得多漂亮,又在章荣孝喜添贵子的坎上,生生是给她加了不知道多少万分,在章荣孝心底的分量是从负的直接狂升到正十万。
章荣孝面上是没有什么表示,但还是对阮氏和姚姨娘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各自回各自的屋里,歇着罢。”
阮氏和姚姨娘几乎是气鼓鼓地出了门,阮氏不说话,胸中更是有怒火烧,周身都快要燃了起来。
第二日,府里的各个孩子都拿了自己的小玩意儿去给小弟弟送了见面礼,又一并恭喜过父亲不提。知秀和知妙也尽是去过的,周妈妈也抱了知微过去。知微这时已经会开口说话了,看到章荣孝就很自然地喊“爹爹抱抱”。
章荣孝怀里正抱着那个小的,看到知微若要伸手,正要把小的放下,回头就看到燕姨娘的眼睛直盯着他,他又改了主意,挥手道:“抱什么抱。你已经做哥哥了,还要撒娇。”
燕姨娘躺在床上,不动声色。
知秀回来到是气不过,坐到榻上就骂:“哼,不过是个庶出的,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算是新添,将来也不过和知同一样,一个庶出子,还妄想能多分多少家产么?”
知妙正趴在桌上看那不是太懂的医书,她抬起头来问知秀:“你说什么?”
“我说他不过是个庶子!”知秀没好气的样。
“我问后面那句。”知妙再问。
“我说他也和知同一样是庶出子,就算多一个人,也不过就是多分一份家产,他还以为自己能多分多少去?我们微儿才是正房嫡出,就算是章家有金山银山,也只能是我个微儿的!剩下那些,不过就啃啃边角儿的份!”知秀的表情,略带高傲。
其实有时候,知妙是不太喜欢知秀说这样的话的。她一个现代人来说,总是心里存着人人平等的那种感觉,嫡出庶出,孩子投胎时没办法自己选择,何苦打一落地就把人划了个三六九等。但是她心里又明白,这也算是古代的一种制度,那些老八股靠着这种办法深入女人的脑子里,用这样的制度管理自己的后宅门院,让那些女人们各守自己的秩序,以免会在他的面前大打出手。最可叹的其实不是女人打从一出生就认定自己低人一等的身份,其实祸根儿还是在男人身上啊,那些可恶的男人,为了自己坐享齐人之福,还要摆出我多么施舍你们的表情,你们就算同在一个宅院下,都是我的女人,也得听我的命令,敬我怕我,真是让人恶心。
但是知妙这些话也不会和知秀说的。
知秀和她不一样,她是个真正落地就受这些深门大院教育出来的大家小姐,在她眼里,母亲去世,父亲有两房姨娘还要继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现代有这样的儿女,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多父母因为怕儿女反对而不敢再婚了。
这些话题实在是扯得太远,知妙知道自己穿越到这种地方来,说这些给古人,绝对是白费口舌。所以她也不费这个力。但是刚刚听到知秀的话,她却忽然心头像是被什么突然一亮。
“家产……嫡子……庶子……”
知妙在心底暗衬。
时光飞逝。
很快就入了冬,进了腊月。
又到了腊月二十三。
这天是小年,灶王爷上天汇报的时候,大早晨起来阮氏就命着人洒扫整理,又去了东西两大厨,带了些管事嬷嬷祭拜灶王神位,摆了糖瓜供品,又及纸扎的马及草料,一边对灶王神位行了大礼,一边又用糖瓜抹到灶王爷嘴上,然后把灶王爷送上天。一边磕头,一边还悄悄地说:“今日又到二十三,敬送灶君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有糖瓜,有果供,见到王皇进好言,好的说,坏的忘……”
知秀跟着跪在后边儿,一听这话就乐不可支。她们家这还有好的说吗?灶王爷要不被糖瓜封了嘴,估计到天上可是要把她们家这些污淖事给告个底儿掉。
知妙悄悄地捏她,示意她可别笑出声来。
知秀只拿眼睛瞧着姐姐,一脸的古灵精怪。
她们身前儿的是知微,穿得圆滚滚的像个球,不过将及两岁,却越发像个样儿了,看着大人们怎么祭拜,他也跟着跪下磕头似的,让知秀和知妙两个姐姐看得心花怒放。
知妙看着知微越发懂事的样,再回头看看另外两个章家的男丁,一个是木头木脑,老实诚在的知邺,永远都是一脸肃穆,非常认真的表情;再看知同,虽然个子不高,却长相清秀,白面皮儿,俊秀的脸盘儿,到真真像是和知秀一父同胞的,很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况且那一双锃亮的大眼睛里,透出三四分机灵劲儿,远比知邺那个老实成重的男孩子,精明了好几分。
知妙越看知同,越发觉得这孩子像燕姨娘,虽然不声不语的,但心下的算计只多不少。最小的知天没有抱出来,天气太冷,他又轮不上,也就算了。
阮氏带着这些孩子们把灶王爷送走,回了上房。到了上房她忽然叫了知邺、知同和知微过去,开口道:“这些时日总是曾府的来我们家,这又到年下,你们几个男丁论理也该到曾府拜问请安一回,况曾老太太又比我们这边辈份大,你们几个过去送几份节礼,也算替我和你们父亲进进孝心。”
阮氏只一伸手,那边乐珠就命几个小丫头捧了好几份收拾好的年礼走了过来。
阮氏又说:“你们到了那边,多说些好话,过年节下的,好的说,坏的不许说,知道了吗?”
知邺木木的,只知点头。
知同在旁边到是很郑重地一揖:“知道了,母亲。”
知微还啥事儿不懂呢,在旁边蹦蹦跳跳的,摇来晃去。阮氏一见知微还这么弱小,不由得皱皱眉。“其实这回子事,本该嫡生子打头,但知微……”
知秀一看阮氏的表情,立时跳出去说:“母亲,我弟弟还小,我和姐姐都未出阁,况且姑祖母那边对我们两个都还喜欢,不如让我和姐姐领着两个弟弟过去,怎样?”
阮氏一听这话,眼眸微亮了亮。
“此话也是。”
知画在旁边一听到这话,立时就急了,连忙上前一步:“母亲,女儿也想去。”
知秀不等阮氏开口,就立时一句顶回去:“你去什么去?你拿什么身份去?一个带罪之身还不在家里反省,母亲上次因着知天落地,没有打你,可没说禁你足的事情可就过去了!妹妹可别一听到去曾府就耳朵都竖起来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知画一听知秀这等话,立时就又羞又尴尬,脸色都涨得彤红,眼泪珠子在眼眶里乱晃。也不敢看阮氏,也不敢看知秀,却抬头生生地瞪了知妙一眼,往后退下。
知妙虽然知道知秀说的很是,但是在这么多人前给知画这样的难堪,她还是觉得略有尖刻。因而悄悄地拉了拉知秀的手。
知秀拍她一下,叫她别管。
阮氏可也是把这些孩子们的样子看在眼里的,她虽然不说,却心下明白。这会子也只是一摆手:“那这事就如此,妙儿、秀儿,你们带了这两样节礼,令你们妈妈抱着知微,再两个弟弟,一起去曾府,替我和老爷给老太太磕个头罢。”
“是,母亲。”
两个小姑娘和知邺知同都给阮氏行了个礼。
知画虽然心有不甘,眼泪直晃,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尴尬地站在那里,眼看着一家子的孩子都出门去,单剩下她一个人留在家里,那个中滋味,自不必言说。
知妙和知秀领了那些节礼,并几个老嬷嬷,还有三四个小仆从,从后宅院子与前宅之间的那个侧门出来,门外已经有人挂好了马车,直接走了弄堂,过了东侧大通门,到了路上。不过行了没有三四步路,就已经到了曾府的大前门。
有人看到是章府的马车过来了,立时进去通报。
不一会子,曾府里的两个大嬷嬷,两个中等媳妇和三四个大丫鬟就迎了出来。大嬷嬷开口就道:“老太太叫我们来接几位小姐和哥儿进府。”
这时才打了车门帘子,知妙和知秀都从脚踏上下了车,由三四个大丫鬟扶了,并着后头车里的知微、知邺和知同一路进曾府去。
曾府的院子和章府的又是不同。
章府是皇商出身,本来老祖上就是次子,礼仪规矩比曾府小很多;曾府打从宗上就是独苗,又是世袭官爵传承下来,一路号称书香门第,很是出了好几个读书进阶,不靠捐官而独承先帝皇恩的官家,这可是大大的光宗耀祖的事。再加上现在章荣敏的夫君可是监国王爷,权倾朝野,曾府乃是郡王妃的娘家,这规矩派头,自然比章家大上好几重。
知妙虽然见过曾家人两次,却从未进过曾家的院子。这一次过来,可令她大开眼界。
曾府比章府占地更广,廊亭水榭,更是多上好几重;单是进了门的大院子,就足足宽达十几丈,两边均是回还的抄手游廊;复进了一重门,又是庭院,院中种了好几大棵红枣桂枝,海棠银杏;再进一重门,正是坐北朝天的三间大房,中间最大的那间且悬了巨大的匾额,匾上且题书:观正堂。又过了这三间大房,再向东去,乃是东厢的三间厅阁,阁中央的一间朝阳大屋,屋东再套三间小阁,到了这大屋中,才有人打起厚绒帘子,向里回报道:
“章府的哥儿和姐儿们来了。”
这时帘子里面立时跑出三四个有脸面的大丫鬟来,直接迎向知妙和知秀,其中一个脂钗皆全看起来就是比较体面地先道:“章大小姐、二小姐来了,屋里老太太和太太都在等候了。”
知妙和知秀听了这话,连忙扶了她们的手,进了屋里。
屋子果然宽敞又奢华,正中即是一榻红木朱漆的雕花大罗汉榻,铺着褚石红的锦绒大洒花垫子,上面又衬了纯白雪花色的正宗东北雪狐狸皮,再上面还有金缕丝的绯色大条褥,曾老太太身穿着紫貂水袖大皮袄,底下是丹霞罗纹双色裙,半歪在松花绿的团锦长条枕上,脸上略略地眯着眼睛。
秦氏穿着紫绡的长襟对衫袄,拖地的百叠郁金裙,头上束着百草珠的抹额,并不敢坐,却是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老太太闭目养神。
一群孩子们从外头走进来,进门看到秦氏和曾老太太,也不敢擅动,也不敢立刻下跪。
秦氏看到知妙和知秀她们都走了进来,回头再看曾老太太,老太太还是半闭着眼睛,似乎在那里闭目养神的样儿,并不开口。有心想要催促,那话头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知秀和知妙站在底下看到,都略微交换一个目光,没有开口说什么,却也在心底都记下三分。
稍待了好几刻,曾老太太这边幽幽地张开眼睛,开口问道:“娃儿们还没来吗?”
知妙和知秀听到问了,这才领几个弟弟们跪下,朗声道:“请姑祖母、婶婶安!母亲特别吩咐我们来给姑祖母、婶婶送年节礼,因着看到姑祖母养神,不敢惊扰,才立在这里半刻。”
曾老太太一看到这几个孩子跪下磕头,脸上立刻喜笑颜开了:“哟,我正念叨你们呢,可巧就来了!哎哟,可还是我们家的孩子,越发水灵了。秀儿,快来。”
知秀一听曾老太太叫,立时就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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