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让宋军得逞,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完颜宗隽对沈傲也有了一些了解,没有把握的事,这个人绝对不会去做,表面上看他做事似乎喜欢冒险贪功,可是每一步都早已有了缜密的计划,也即是说,若是眼前这家伙打定主意对临璜府动手,那么宋军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虽然不知道沈傲到底会采取什么方法,可是完颜宗隽就是有这种预感。
沈傲哂然一笑,看了紧张的完颜宗隽一眼,笑起来,道:“本王敢去,自然有破城的办法,好吧,该说的也说完了,既然完颜兄不愿意去,本王当然不能勉强,就请完颜兄在这儿好生地歇着,等本王凯旋的消息。”
完颜宗隽阴沉着脸,长吐了一口气,如斗败的公鸡一样,道:“我去。”
作出这个打算,完颜宗隽实属无奈,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倒不如随宋军一起去看看,至于什么忠顺王,完颜宗隽是绝不会答应的。
沈傲见他答应,转嗔为喜,道:“那殿下先做准备,出发时自然知会于你。”
沈傲从完颜宗隽的殿中出来,才发现外头已经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大定的雨带着刺骨的寒意,转眼之间天气就变得冷冽起来,他按着剑到了长廊下头,周恒快跑过来,道:“殿下,众将已经来齐了,就在文殊殿里等候。”
沈傲嗯了一声,道:“我的荷花伞儿带了没有?”
周恒摇头,道:“行军打仗,带这东西做什么?”
沈傲遗憾地道:“可惜了,几十贯买来总共也没有用过几次,糟践了宝物啊,那就拿件蓑衣来吧。”
周恒会意,冒着雨去拿蓑衣,过了一会儿便戴着斗笠、蓑衣返身回来,沈傲不禁目瞪口呆,道:“早知你冒雨去拿,我索性冒雨去文殊殿了,把你淋坏了,你姐姐非找我算账不可。”
周恒拍拍胸脯,抹了抹湿漉漉的头发,笑呵呵地将斗笠给沈傲戴上,沈傲自己接过蓑衣来穿,这蓑衣是军中特制的,并不厚重,不过遮雨倒也还好,毕竟有时大军要跋涉,若是下了雨,蓑衣太厚重不知要增添多少麻烦。待系紧了带子,沈傲便往文殊殿过去,那文殊殿距离这里其实并不远,穿过一个月洞便到,走到文殊殿廊下的时候,外头的校尉立即给沈傲脱了蓑衣,沈傲看着屋檐下淅沥沥的雨,不禁道:“我倒是宁愿老天下雪得了,这雨下得真是烦人。”
为沈傲除去蓑衣的校尉笑道:“我听这里的人说,今日下了雨,再过几日,天气就要真正降了,到了那时便是连续几个月的大雪也是未必,到时候雪会有十尺厚,连树都要压弯。”
沈傲呵呵一笑,道:“哪有你这么多事?本王说一句,你说十句。”说罢踢了踢靴子下的泥水,踏入文殊殿去。
文殊殿里的将佐、博士都来齐了,穿着宋军铠甲的水师军官列在一边,博士则是拥蔟在另外一边窃窃私语,另外一些人就是配军的头目,这些配军多是山贼、辽军组成,所以编制较为混乱,沈傲让人好不容易梳理了一下,总算挑了一些实力较为雄厚的暂时充作将官,这些人有契丹人,也有汉人,一见到沈傲进来,水师军官立即站定挺胸行了个注目礼,博士们则是双手作偮,道了一句安。至于这些头目就有点儿混杂了,有的作偮,有的下跪,七嘴八舌一通。
虽是引起了一些混乱,可是沈傲明显可以感觉到,不管是谁看他的眼神都有几分敬若神明的色泽,这是对强者的敬重。
沈傲咳嗽一声,朝大家颌首点头,便大喇喇地走到殿中的方桌上去,道:“铺开地图。”
地图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几个水师军官将一卷羊皮纸铺在桌上,一幅大致的地图便出现在沈傲眼前。对沈傲来说,这地图可谓是粗陋到了极点,有些地方甚至是一片空白,不过在这个信息匮乏的时候,能找到这么一张地图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沈傲的手指住了大定府的位置,他一旦要说话,殿中的人都保持着不去打断的默契,沈傲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发号司令的感觉,用其他人的话来说,沈傲的举止有那么一点独断专行。不过偏偏他这种独断专行的做派,反而在军中更加让人信服,对武人来说,一个独断专行的上司往往比三两句便是一句意下如何、如之奈何的大帅更加信赖。
沈傲挑挑眉,径直道:“这就是大定府,女真的主力在这里”沈傲指到了祁津府的方向,在祁津府与大定府之间划了一条横线,继续道:“现在这个时候,想必完颜阿骨打已经得知了大定府的消息,你们说说看,完颜阿骨打会怎么做?”
周处托着下巴道:“完颜阿骨打未曾一败,今日受挫,自然是恼羞成怒,非要提兵回来报仇不可。”
另一个博士也颌首点头,道:“不错,再者说,这大定府是祁津与临璜府的必经之路,我们横在临璜府与完颜阿骨打的大军之间断绝了他们的粮路,在这种情况之下,完颜阿骨打非回师围攻大定府不可。否则前有饿狼,后有猛虎,冬季转眼又要到了,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
几乎所有人都不禁点起头来,觉得周处和那博士说的话很有道理。大定府就是女真大军的后路,而现在后路没了,女真人必须夺回,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等到时局完全溃烂,女真大军将陷入更加尴尬的地位。
沈傲微微一笑,却是摇摇头道:“可是本王不这样认为。”
周处惊讶地道:“殿下的意思是说完颜阿骨打不会率军杀个回马枪?”
沈傲沉声道:“不错,完颜阿骨打乃是一代枭雄,岂能用常理来分析他的能力?现在对女真大军来说祁津府破城只是时间问题,若是这个时候杀回大定,就等于是前功尽弃,完颜阿骨打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而一旦回师,若是急切之下不能拿下大定府,那么女真人就更加雪上加霜了。所以本王认为完颜阿骨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至多调遣两万铁骑北上,作出一副夺回大定府的姿态,而女真大军则是日夜攻城,只要拿下祁津府,辽国才算彻底地灭亡,而女真人也可进入城中缓上一口气,粮路虽然堵塞,却可以从祁津府来补充,如此一来,等他们养精蓄锐之后,再北上在大定府与我们决战,胜算就高了许多。”
周处不禁道:“可若是女真人拿不下祁津府呢,完颜阿骨打难道就敢冒这个险?”
沈傲正色道:“换作是别人自然不敢冒险,可是完颜阿骨打是什么人?此人工于算计,野心勃勃,岂肯无功而返?本王若是他,也会选择继续攻城。可是”沈傲的脸色更加严肃起来,狠狠地道:“本王偏偏不让他完颜阿骨打如愿,想继续攻祁津府?没这么容易无论如何,也要完颜阿骨打率军回师不可,只要把完颜阿骨打的大军吸引到大定,这场仗就多了几分胜算,否则一旦让女真大军拿下了祁津府,整个燕云就土崩瓦解了。”
沈傲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在他看来拿下大定府固然能尽量地切断女真人的补给,可是现在的祁津府已经岌岌可危,一旦让金军攻入城中,那么好不容易抢过来的战场主动权极有可能又要落回完颜阿骨打的手上。既然如此,那就一定要想办法把女真大军从祁津府吸引过来,无论使用任何方法
第一章送到。
第八百一十七章:乡愁
第八百一十七章:乡愁
周处抱着手,努力看着地图,慢慢消化沈傲的话,沈傲说的并没有错,完颜阿骨打这般的枭雄是绝不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女真人素来刚烈,难保他们不会破釜沉舟,到时候反而让他们一鼓作气,一举拿下祁津府,那么位于大定府的宋军便处在祁津、临璜之间,孤立无援,眼下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优势极有可能逆转。
只是要把女真人吸引到大定府来,让他们舍弃祁津府,又该使用什么办法呢?周处海盗出身,攻城略地的事毕竟不是强项,虽说这几年受到熏陶,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眼睛落在沈傲身上,道:“殿下莫非已经有了主意?”
沈傲哂然笑道:“没有主意,本王说这么多做什么?你当本王吃饱了没事做?”
殿中的人一起哄笑,气氛也从方才的紧张变得活泼起来。
笑过之后,沈傲双眉垂下,手指狠狠地落在临璜府方向:“要吸引女真人,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直捣临璜府”
临璜府
殿中的军官、博士一时愕然,临璜府不是大定府,既是长途奔袭,那么只能借助骑兵,水师的骑兵不多,以这一点兵力去偷袭金国的巢穴,这已经和送死没有什么分别了。这么做,风险实在太大,兵出大漠,千里无人,四处都是敌军,只要女真人稍有察觉,届时铁骑四出,便是想逃也没法逃了。
沈傲的眼眸中闪过一种跃跃欲试的光泽,扫视处在震惊中的诸人,厉声道:“临璜府乃是金人巢穴,金人的宗室贵族都聚集于此,四处劫掠的财物也都在这存放。这里,是天下最大的宝藏,也是金人的命根,只要拿下临璜府,金人必然军心动摇,此役必败本王临危受命,统帅水师军马横渡汪洋来此,是为了什么?你们真当本王是来援救辽国”沈傲笑得有些冷,断然道:“辽国是死是活和我们有个屁关系”
殿中的辽人头目一时尴尬地低垂下头,不过沈傲能开门见山,他们虽有些意外,倒也不敢腹诽什么,宋辽本就是世仇,你硬要说人家为了救你而千里迢迢赶来,再说什么兄弟情深,邻里相帮,人家也不会信。
沈傲继续道:“本王来就是来杀鞑子的,女真人野心勃勃,想气吞山河,那本王就杀一个是一个,临璜府鞑子最多,女真人最多,这一次进兵临璜,完颜阿骨打必然大惊失色,也必定会舍弃祁津府北上,所以”沈傲的手指重新抵在了临璜府的位置,道:“本王率军奇袭临璜府,周处”
“在。”周处正色挺胸道。
沈傲继续道:“你率军屯驻大定府,迎击完颜阿骨打的大军,给本王争取时间,待本王破了临璜府,再提兵回师,就在这大定府,与完颜阿骨打决一死战”
周处的脸颊不由地抽搐了一下,恶狠狠地道:“周处在大定府,专侯殿下回师。”
沈傲哈哈一笑,道:“就是要这个样子,守住了大定府,就是大功一件。”
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博士脸上带着几分忧心,道:“殿下,水师骑兵不过一万,而据情报显示,女真人关外的军马足有七八万之多,便是临璜府一侧,也有五万余人,以一万击五万,只怕”
沈傲笑起来,道:“谁说本王只有一万人?本王有十万铁骑。”
“十万”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傲的目光落在了地图的西夏位置,心里想,这个时候,李清和乌达只怕已经出兵了吧,鬼智环呢?他的横山铁骑在哪里?今日,本王再与你们并肩作战,去开创不朽的伟业。
“咦外头的雨停了。”沈傲瞥眼看到窗外竟是转眼之间晴空万里,不禁朝窗边走去。
一场雨后,突然间,天空闪耀着万道霞光。殿外的花园生机盎然,连空气都变得清新无比。
沈傲伫立了一会儿,含笑道:“这么好的天气,岂能呆在屋里?实在是暴殄天物,来人,去准备几个炭盆来,咱们索性就在这外头一起烧烤吃,宰一只羊羔吧,对了,把这殿里不必当值的侍卫都叫来,再去温些酒,就当是让大家提前为本王送别。”
一个辽人头目舔舔嘴,笑道:“好极了,若说烧烤,我们契丹人倒是有几手秘而不宣的绝技,殿下要兵出大漠,按照我们契丹人的规矩,是该让大家陪殿下喝上一夜的酒才算是尽欢。”
沈傲嘿嘿笑道:“啊原来契丹还有这个规矩,本王为什么不知道?我们大宋倒不知有什么规矩,周处,本王问你,大军出征,按规矩该怎么样?”
周处想了想,道:“杀牲畜,祭天”
沈傲不禁咋舌,道:“老天和本王不对付,这就免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在本王的家乡,人将要远行时倒也有些规矩。”
众人听了,情绪欢快起来,纷纷道:“殿下不是汴京人吗?汴京的规矩似乎并无特别。”
沈傲正色道:“谁说本王是汴京人?其实本王的祖籍是洪州。”
大家才恍然大悟,其实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洪州在哪里,反正殿下这么说,大家跟着咋呼一下表示一下一定牢记在心就是,周处多嘴道:“殿下,那么洪州那边送行有什么规矩?”
沈傲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真的要说?”
几个辽人便鼓噪:“殿下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谦虚谨慎,有什么话说出来便是,我们契丹的男儿绝不会遮遮掩掩的。”
谦虚谨慎沈傲真不知道这几个契丹人是故意讽刺自己还是马屁拍在了马脚上,沈傲若是谦虚谨慎,那这世上就真没几个皮厚大胆的人了。
沈傲哈哈一笑,道:“说的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话当然说出来才好,其实在本王的家乡洪州,给人送行的时候都是要派发红包的,哈哈这乡俗真古怪,别人是互诉衷肠,或是相敬一杯美酒,到了洪州,就成送钱了。”
听到红包两个字,几乎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周处心里自责:我是猪啊我,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早知不该接他的话茬,现在倒好,人家都‘谦虚谨慎’的提出来了,还能无动于衷吗?
那几个鼓噪的辽人也被大家横眉冷对,这几个家伙也觉得自己错了,一个个耸拉着脑袋,心里有点儿发虚。
一个博士干笑,道:“殿下的乡俗里,一般送友人远行要多大的红包,哈哈卑下只是随口问问”
沈傲厚颜无耻地道:“这个嘛也是分人的,比如是个寻常的百姓,大多百文钱也就差不多了,若是个士绅秀才,多少也要一两贯,若是个七品县尊,这就不得了了,没有十贯二十贯是拿不出手的,若是到了知府”沈傲很严肃的道:“没有五十一百贯那是不成的可要是”
开始听到百八十文,大家心里头还总算松了口气,可是听到知府都到了五十一百贯,所有人眼珠子都绿了,知府是什么?不过是个五品官儿。可平西王是什么身份?这不是喝人血吗?
其实殿里的大多数人说穷谈不上,但要说家资殷富那也不可能,水师这边督察得严,俸禄虽然极高,身为将佐和高级军官、博士,一年下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