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平西王在这看着,只能硬着头皮穷凶极恶地继续道:“大胆,到了如今这个份上,还敢狡辩?快说,指使你的人是谁?”
张鸣正要说话,不妨坐在一旁喝了一杯茶的沈傲慢悠悠地道:“且慢。”
判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立即侧脸朝向沈傲,那凶神恶煞的姿态立即又换上一副笑脸,道:“王爷有何吩咐?”
沈傲皱起眉,很是不悦地道:“张鸣审了这么久,也一直不开口,如此看来,倒还真是他一时昏了头做下的事了。既然是这样,你们做判官的,就该秉公办理,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催问?难道是要屈打成招吗?”
判官心里大叫冤枉,一定要审出背后指使之人是你平西王说的,现在屈打成招也是你平西王说的,东说有理,西说你也有理,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沈傲继续道:“本王昨夜已经叫人去暗查了一下,这件事,确实与旁人无关,倒是有个秦国公,窝藏张鸣,按我大宋律,该怎么处置?”
判官这时候反倒是猜不透沈傲的心思了,迟疑了一下,道:“王爷的意思是”
沈傲凛然道:“你是判官,怎么反倒问起本王来了?”
判官只好道:“秦国公乃是皇子,秦国公只怕也是一时失察,才藏匿了案犯,不过就算是如此,也不该京兆府来处置,可以下一张条子到宗令府去,请宗令府裁决。”
沈傲颌首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立即结案,该如何处置,你们自己看着办,本王这就入宫。”
沈傲长身而起,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从京兆府出来,沈傲吁了口气,这件事总算是圆满解决了,既给了满朝文武一点颜色,让他们知道,谁要是敢和京察对着干,便是皇子都保不住他们。另一方面,皇子那边也算有个交代。
其实沈傲并不是不可以把事情闹大,把四个皇子全部牵连进去;也不是害怕什么皇子;只是人生在世,不愿意让自己留下某种遗憾而已。栽赃这种事,沈傲不是没有做过,只是这赃要看怎么栽,栽的是谁,有些皇子虽然跋扈,却也罪不至死,和沈傲也并没有你死我活的冲突。他先作出一副风雨欲来的姿态,让所有人生出畏惧之心,再重拿轻放,轻巧地将这件事了结,不但能让人产生畏惧,更会滋生感激之心。
杀人是手段,诛心也是手段,明明能杀你,却突然高抬贵手,这既是威,也是德,让人畏惧你的威严,感念你的德行,这才是为人处事的道理。
沈傲入朝已经六七年,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如今也到了而立之年,处事的手段有时虽然莽撞,可是在莽撞之后,也有一种成熟的老道。
沈傲不敢耽误,立即打马入宫,径直到了文景阁,赵佶听到沈傲来了,若有所思地召见他,劈头就问:“朕听说,杨爱卿的事涉及到了谋反?”
沈傲坐下,笑吟吟地道:“本来呢,微臣心里也是这样想,堂堂首辅,居然被人行刺,若不是所图甚大,谁有这个胆子?因此微臣不敢耽误,立即调了武备校尉前去拿人,四处打探追问,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虚惊一场。”
赵佶愁眉不展,听沈傲继续说下去。
沈傲道:“微臣细细查访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这张鸣胆大包天,因为怨恨杨大人撤了他的官职,因而便买通了泼皮,拦了杨大人的路,将杨大人痛打了一顿,并没有任何人指使。只是这张鸣因为与秦国公结着亲,打了人之后又怕人追究,便干脆躲到秦国公府去。秦国公年少,涉世不深,也不知道张鸣是犯了案子才去藏匿的,最后才闹出这一桩误会。”
赵佶道:“此事当真和秦国公没有干系?”
历来皇帝和皇子都是极其矛盾的,一方面,他们是血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可是另一方面,他们又是天生的冤家,寻常人谋逆,能闹出什么动静?可是皇子就不一样,他们颇有影响,若是当真图谋不轨,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赵佶也是如此,一方面,他给予儿子们优渥的生活,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防备他们,一听到风吹草动,便杯弓蛇影,不得不小心提防。
沈傲想了想,正色道:“确实没有干系,秦国公不是什么有城府之人,就算是刺杀了杨大人,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
赵佶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禁含笑道:“这样便好,朕也并非是不信任秦国公,他毕竟还是小孩儿嘛,只是他性子暴戾了一些,若真是和此事有关,朕若是不重惩一下,这便是做父皇的失职了。”
赵佶的话音落下,突然又道:“旅行成亲是什么?”
沈傲开始还是危襟正坐,被赵佶这一问,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不禁心虚地道:“陛下是怎么知道这词儿的?”
赵佶含笑道:“朕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你跑去教唆紫蘅,紫蘅又去教唆她那稀里糊涂的父王,而如今晋王居然跑到了宫里四处张扬,求太后恩准了。”
沈傲很是尴尬地干咳几声,道:“其实只是一边成亲一边沿途跋山涉水的游玩而已,臣只是胡乱想出来的,让陛下见笑了。”
赵佶苦笑道:“你胡乱想出来,倒是搅得这宫里不安生了,晋王的事,朕一向是不想管的,可是不管又不成,太后说了,紫蘅是个好动的性子,出去走走也好,多派一些侍卫就是了。你不是说要去泉州办什么万国展览会吗?朕已经下了旨意,传送各国知晓,到时便带紫蘅去泉州一趟也就是了。”
沈傲不禁道:“陛下就不怕坏了规矩?”
赵佶的脸色一板,道:“若是朕的女儿,朕当然不能由着你们胡闹,可是晋王要闹,朕又有什么办法?索性应了他,省得日日纠缠不清。”
沈傲讪讪道:“我也只是这么一提,谁知道闹得这么大。”随即又悻悻然地道:“陛下,泉州那边已经来了信,说是展览馆的场地已经准备好了,各项也都准备妥当,就等陛下选定个日子,微臣是这样想的,这日子还是提早一些的好,各国使节多半已经动身,最多半月,最迟月余也就能到,总不能让他们在这泉州多等,还是及早办了,让他们早些回去的好。”
赵佶颌首点头,道:“这是正事,朕哪里能怠慢?日期已经定下了,就在下月十五,你月末的时候动身去泉州吧。朕的身体是越发不成了,否则也想随你去走走看看。”他不禁吁了口气,脸上浮出黯然之色,继续道:“前几日成都府那边献上了金丹十二枚,朕服用之后倒是觉得身体飒爽了一些。羽化成仙,朕是不指望的,只求能延年益寿,多活几年便罢。”
沈傲依稀记得,赵佶在历史上寿命不短,便是经过了靖康之变,被金人俘了去,也照样活了不少年头。怎么没有被俘,身体反倒是越来越不行了?
沈傲知道,眼下的历史已经改变了轨道,许多事都不能预料,因此心情也低沉下来,忍不住劝道:“陛下,历来炼制仙药的帝王又有几个活得长的?这金丹多半是假的,无非是一些平常药物,陛下要延年益寿,还是安养身体才是正道理。”
这番话,赵佶却是听不进去,他唯一的希望便是金丹能起效,至于什么按养身体这种平常方法哪里能有什么效果?就像是寻常人家一样,要补身体,总认为药材越是贵重效果越好,因此那稀缺的人参、鹿茸、灵芝等物紧俏得很。偏偏这些人在追求稀缺之物的同时,却是忘了,人活着靠的是五谷杂粮,更要的是平时锻炼。结果往往是得不偿失。
沈傲又劝了几句,见赵佶听不进去,眼珠子一转,道:“陛下何不如这样,反正陛下近来也闲来无事,武备学堂里每隔三日便有一场蹴鞠赛,陛下何不如趁着这功夫出宫去看看蹴鞠如何?”
校尉的操练枯燥,沈傲干脆就举办蹴鞠赛,三日一次,这蹴鞠赛反正是消耗体力的事,把这些年轻人的精力全部消耗殆尽了也好,另一方面也能增添几分娱乐性。不过沈傲对这蹴鞠赛的规则进行了一些修改,使得对抗性更足,赵佶本就好蹴鞠,倒也是一个让他平时多出去走走看看,强身健体的办法。
赵佶听了,果然有了兴致,含笑道:“你为何不早说?校尉是天子门生,朕这做恩师的,也是该去看看,既然如此,那什么时候叫个人到宫里来知会,朕当然要去。”
沈傲呵呵笑道:“有陛下亲临,校尉们踢起蹴鞠来定会更卖力了。”
如今二人说话就像是拉家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海阔天空,从国事说到蹴鞠,蹴鞠又能说到书画,随性而发,也没什么彼此的顾忌。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沈傲才起身告辞,赵佶今日的心情出奇的好,居然将沈傲送出文景阁去。
第二章送到,仍然是更新有点迟,悲催,排除一切干扰,一心一意更新。刚才看了下月票,这几天投票的人不少,老虎在这里对大家说声谢谢
第七百四十九章:初为人妇
第七百四十九章:初为人妇
经张鸣案一闹,京察进行的出奇的顺利,从前无所事事的官员,这时候又变得穷忙起来,一个个仿佛生了三头六臂,各部堂沉积起来的许多事务,居然处置的极快。
毕竟那杨大人是玩真格的,而平西王也绝不会和你客气,连皇子都保不住你,你便是手段通天,该让你滚蛋你也只有滚蛋的份。
被革职的官员,见到了张鸣的下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黯然回乡不提。
杨真振奋精神,如今朝局一下子改观了不少,各部各司其职,又都肯用心去做事,再加上裁撤了不少冗员,做事的人虽然少了,可是办事的效率居然比从前提高了数倍不止。每年络绎不绝的奏疏递到门下省来,书令史们整理归纳,也都是井井有条。
随后,各部的几个头头全部被召去了门下省。杨真拿出了一个章程,又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汴京是查的差不多了,杨真这一次要清理的是路府,并要各部随时做好准备,说穿了,就是要将京察继续扩大化,折腾完了汴京,也该折腾一下地方了。
折腾别人,各部倒是没什么话说,可是这般折腾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况且京城与地方又是不同,怎么个折腾法,却又有文章,不过杨大人既然开了话,谁敢不从?虽然心里头不乐意,可是表面功夫却都做的足足的,倒是无人反对。
杨真见大家无人有异议,也就拿出了章程,无非是各部协助查办,派出京察,督察各方而已。
其实这种督察各部都有,每年都要派出人去功考、清查,只不过以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现在杨大人这姿态,明显是要动真格了,这才是教人担心的,这么弄下去,天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虽然大家心里不情愿,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都答应各部一定鼎立协助之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杨真说什么大家也只有认的份了,平西王毕竟在那边压着,眼下不听话就是一个滚字,杨真的权势借助着平西王已经是气焰熏天,便是蔡京也未必及得上。所以如今门下省的政令颁发下去,已经到了畅通无阻的地步。各部的部官怕丢了官,戴了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所以做起事来有板有眼,比从前勤恳的多,虽说不少人也都是无事找事,可是这忙碌的样子,总算让人看到了一点日新月异的变化。
而这时候,沈傲的婚事也已经临近,仍旧是大宴宾客,沈傲去迎了赵紫蘅回去,大大的热闹了一番,自然是汴京轰动,宾客络绎不绝。连那福王、唐王四个,也都笑吟吟的带着贺礼过来。
洞房的时候,倒也闹出了笑话,前头的宾客正热热闹闹的吃酒,冷不防见新娘子从洞房处跑出来,这样的稀罕事还真是没有见过,不少人便往那边瞧,那晋王妃极了,立即叫小婢去拦。不料一身红霞衣的赵紫蘅气喘吁吁的道:“气死了,明明是喝酒,还要勾着手才喝,一直盯着人家,倒像是偷了他的画一样,刚刚喝了一杯酒,就说要睡觉,睡觉,天色这么早,睡个什么?”
小婢立即捂住了赵紫蘅的嘴巴,几个人七手八脚将他架回去。
赵宗正和几个亲王喝着酒,眼看到唐王已经冷峻不禁了,连忙正色道:“故意闹着玩的,哈哈”
大家都笑,这个道:“今儿玩的倒是有些意思。”另一个道:“寻常人哪敢这样玩?”
赵宗略显尴尬,许久之后才道:“是啊,是啊。”
过了一会儿,却是沈傲气急败坏的从洞房那边来了,垂头丧气的寻了个酒桌道:“拿酒来。”
大家见新郎官来,都嘻嘻笑:“好好的洞房花烛不呆,殿下跑来和我们这些闲人喝酒做什么?”
仔细一看,才发现沈傲的下颌处有一处挠伤,沈傲一口将接过来的酒喝尽了,豪气万丈的道:“且待本王喝了三杯酒,诸位看本王如何收拾这郡主”
大家立即明白,纷纷哄笑,道:“原来殿下竟吃了郡主的亏。”
沈傲满饮了三杯,才神气活现的回去洞房,这酒宴也一直持续到半夜才过去。
第二日清早的时候,洞房里已是乱七八糟了,沈傲身上有几处瘀痕,赵紫蘅也好不到哪儿去,想是一夜没有睡,眼睛半张半阖着侧脸睡在身在身边猫着眼看沈傲。沈傲要醒来的时候,她立即将两只眼睛比上,许是眼睛闭的太紧,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有些紧张。
沈傲拍拍脑袋,已经完全清醒了,看到身边的小美人儿,不由道:“差点阴沟翻船,一世英名落在你的手里。”他的话说的很轻,先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继而又变得温柔起来,心里有一种满足感,将装作熟睡的赵紫蘅搂在自己胸膛上,赵紫蘅轻轻张开眼,脸立即通红起来,又立即闭上。
沈傲便道:“还装睡什么,快起来,害羞吗?”
赵紫蘅被人发现,更是大窘,索性张开眼来,道:“你就会欺负我。”
沈傲便露出一副得逞的样子,嘻嘻笑道:“谁欺负谁还不一定,你看我这身上的伤。”
赵紫蘅掀开沈傲的里衣来,不由啊呀一声,道:“这是谁挠的,真的是我吗?我为什么不知道。”
沈傲道:“你那时候已经去巫山了,哪里知道。”
赵紫蘅听不懂,撑着酸软的手坐在榻上,小心翼翼的看了沈傲身上盘根错节的伤痕,道:“巫山?巫山是什么?”
沈傲也呆住了,迟疑了一下,道:“巫山就是巫山,不是有首诗吗?曾经沧海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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