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激动,就是平素一向从不提那摄政王的蕃官,这时候也是神采飞扬地说起摄政王的好处。
“有此一役,大夏三十年可固了。”
“殿下武功赫赫,以少胜多,当真是不容易。”
“依我看,殿下只有元昊先帝才能与之相比。”
“不知太上皇接了捷报没有,我大夏中兴有望了。”
这时候领卢乌刺的轿子过来,他掀开轿帘子,徐徐走出来,见到这么多人,倒是并不觉得惊愕,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杨真身上,杨真走过来和他见礼。若是平时,乌刺虽然没有实权,却也不必给杨真颜面,今日却还了礼,道:“门下省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
杨真苦笑道:“老夫也是才知道,捷报是直接送入宫的,只怕要入宫之后才知道。”
乌刺颌首点头,脸上生出些许红晕,淡淡道:“这样也好,待会儿见了太上皇自有分晓。”
正说着,宫门打开,却是怀德喜气洋洋地出来,道:“诸位大人,请入宫吧。”
众人又是围过去,纷纷打听:“怀德公公可知道什么消息?那消息没错吧?摄政王班师回朝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出来,怀德喜滋滋地回答道:“都没错,确实是大捷,十万女真铁骑全完了,各处关隘也都收复,祁连山那边,据说连放牧的女真人都后退了五十里,不敢在我大夏关隘之下牧马。摄政王殿下已经传回消息,这几日就班师回朝,并晓谕各国,递出捷报。”
在这里有一个正是契丹的使节,听到消息千真万确,也是一阵狂喜,女真人人口不多,这一次击溃了十万铁骑,这女真无敌的神话已经打破,如今西夏、契丹、大宋联为一体,契丹的宗庙,谁说不可以保全?他排众而出,道:“此战之后,天下人再也不畏惧女真人了。”
众人哄然大笑,才一起鱼贯入宫。
暖阁这边,李乾顺且惊且喜,一大清早便传来捷报,他一开始还不信,等看了沈傲亲手书写的捷报,才压下满腹的狐疑。
其实所谓的十万女真铁骑水分太多,满打满算,就算添上役夫也不过五万人。不过女真人自己诈称十万,四处向人宣传,生怕别人以为女真人兵少。谁知现在一败涂地,恰好帮了沈傲一个大忙,他们既然诈称十万,沈傲自然将计就计,因此在这捷报之上,厚着脸皮写了个歼贼十万有余。
这么做,一方面能安抚大夏的人心,另一方面,也打击了女真人的嚣张气焰,使各国不再畏惧女真人。
李乾顺也是勤政之人,哪一日不想做一个文成武德的君主?只可惜他文成有足,而武德不够,如今这赫赫的武功,却让自家的女婿得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令人伤心的,有了这一战,从前蠢动不安的西夏如今算是真正解除了内患,而摄政王一系在西夏的地位也正式稳固,试想一下,连女真人在摄政王面前弹指湮灭,还有哪个敢觊觎摄政王的权柄?敢向摄政王挑衅?这时候,只怕那些人只有在庆幸,庆幸从前没有和摄政王为敌,否则他们的下场,和女真人又有什么两样?
等到群臣纷纷进来道喜,李乾顺脸上生出些许红晕,抖擞精神,叫人将捷报细细念了一遍,眼见所有人露出欣喜之色,才道:“摄政王劳苦功高,择日就要班师回朝,届时朕与大家一起出迎三十里如何?”
杨真率先道:“下臣尊太上皇诏。”
众人纷纷跪了一片,无不应允。
就是那乌刺,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下拜道:“下臣尊太上皇诏。”
李乾顺淡淡一笑,道:“好啦,乱糟糟的,朕还要养病,其余人都出去,各去办公,杨真和乌刺二人留下。”
正在这时候,淼儿抱着沈骓进来,众人一齐向摄政王妃和‘皇上’行礼。只可惜这‘皇上’并没有做天子的觉悟,小脑袋不断地朝淼儿的胸脯上顶,见母妃不给他吃奶,便伸手指放在口里,哇地大哭起来。
众人一见,哪里还敢多待?纷纷退了出去。
淼儿先是给李乾顺行了礼,目光落在乌刺身上,道:“外公”
乌刺颌首点头,走过去抱了抱沈骓,沈骓倒是不怯生人,只是到了乌刺怀里,却也不哭了,可怜巴巴地去顶乌刺的胸脯,发觉这胸脯和淼儿、奶娘的构造不一样,一对漆黑的小眼睛露出疑惑之色,随即又是哇哇大哭,双脚乱蹬。
乌刺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此子是真命天子”
祁连关,这座城塞经历过战火之后,显得萧条无比,就在不久前,意气风发的女真人攻破了关隘,杀死了一千多守军,以这个关隘为突破点,一举将整个北部边镇收入囊中。再之后,女真人溃败,沈傲率军占住了这里休整,如今各处边塞,到处都是试图逃窜的女真人,也到处是追兵,只用了两天的功夫,所有的关隘全部收复,甚至还有骑军冲入大漠去,抢掠了不少女真的牧民,截获了牛羊数十万之多。
祁连山附近的水草本就是丰茂,女真人一向以劫掠为生,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居然敢黑吃黑,再说三万铁骑进入了祁连山南麓,因此这里的女真牧民也渐渐增多起来,在他们看来,不久之后,他们就算不能进入兴庆府,至少在这祁连山南麓牧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南麓的水草更丰盛,早已让女真的牧民垂涎已久。谁知道溃败的消息传出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有无数的西夏骑兵冲出来,见人便杀,见了帐篷便烧,牛羊骏马也不客气,直接赶回关中去。
有一支骑兵,甚至深入了大漠数百里之远,捣毁了一处牧民的据点,俘获了数千个女真人回来。
靠近西夏边境的草场,一时间风声鹤唳,到处都是被洗劫的消息,侥幸没有遭遇夏军的牧民立即北迁,也有不少的金军骑兵闻风而动,只是女真人一向善攻不善守,全部的军力都搭在了祈津府和契丹人身上,内部空虚的情况下面对这一队队上千人的骑队,凭着自发组成的几十数百人,只一个冲锋,便能令他们溃散。
毕竟留在这里的,并不是女真人的精锐,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人数又少,士气低迷,哪里是这些士气如虹、铺天盖地的骑兵对手?
祁连关里,沈傲猫着眼,在测绘出来的地图里逡巡,女真人入侵,如今虽是胜了,可是代价却是不小,战争产生了大量的流民,边军也就此一蹶不振,还有附近的城池,损失也是不小。他一向占人便宜,如今却吃了这些女真人的亏,自然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这笔帐,不算清楚怎么行?女真人可以抢契丹人,沈傲当然也可以抢女真人,黑吃黑这种事,沈傲是最在行的。
事关到抢劫大业,沈傲比任何时候都上心,数百个斥候放出去,女真西部草原的地形已经摸清,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该寻哪个地方下手。
这千里的草原上,荒无人烟,真正能抢的,也只有两处,一处离祈津府近了一些,那里本是契丹的祖地,叫离城,是大漠西部为数不多的城池之一,说是城池,其实并没有巍峨的城墙和湍急的护城河,更像是一处大规模的聚集点,女真人的一个王公被分封在这里,这王公乃是完颜阿骨打的舅舅,地位超然,因此赏赐的宝物不少,牛羊也是遍地,单散落在附近的牧民都有万人之多,牛羊更不必说,数十万头肯定是有的。
只是这里距离祁连关有六百里之遥,一旦深入,危险系数还是颇高。
另一处城塞在大漠的北部,那里是女真人向西的重要商道,是一处商人聚集的地方,据说每隔数日就有数百个商人带着成群的牛羊和数千人的脚夫、护卫在那里停驻歇脚,也是富得流油的好地方;这里距离祁连关,不过三百余里。
沈傲看着地图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金山银山一样,喉结不断地滚动,口里不禁滴出几滴口水,狠狠地擦了一下,若论财富,自然是离城更多,契丹人抢了大宋这么多年,好东西自然不少,而女真人又黑吃黑把契丹人抢了,早就富得流油。这大漠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金银珠宝,沈傲和他们恰恰相反,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沈傲狠狠地攥紧拳头敲在桌上,抬起头。
附近的将军们听到敲桌子的声音都忍不住停下手中的事看向摄政王。
沈傲深吸口气,道:“本王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殿下是打算放了抓来的俘虏吗?”一个将军看出了沈傲脸上的艰难,便开始猜测,对摄政王来说什么事才是最艰难的?稍微一想,多半是俘虏的事;除了俘获的女真骑兵,还有大量的牧民,人数足足有两万之多,这么多人放出去,当然艰难得很。
沈傲摇头,表示他猜错了,随即手指点住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用沉痛的口吻道:“出兵离城,抢他娘的”
第二章送到,那个,快过年了,老虎居然还后知后觉,知道听说放了寒假,居然才想起来,读书的朋友,寒假快乐吧。至于工作的,祝你们挤火车快乐。
第七百三十五章:肥羊
第七百三十五章:肥羊
大漠上,几十辆大车在草地上留下车印,上百个女真武士骑着高头大马,如狼一样的眼眸在四周巡视。
中央的一辆大车很是奢华,周边有十几个魁梧的女真骑士拱卫着,骑士精神抖擞,骑着高头大马,如狼的目光在草原的尽头巡视。
坐在车里的显然是个女人,女人六十岁上下,身形已经有些走样,脸上很是丰腴,保养得还算得体,若是仔细一看,便容易想象得到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姿色不差,只是这时候,她已经年华老去,再不显当年的姿容了。
老妇人昏昏欲睡地躺在车里,等她醒来的时候,才瓮声瓮气地问:“到了哪里?”
一个女真骑士毕恭毕敬地道:“禀太后,再过数里,跨了离河就可以到离城了。要不要奴才先去给离王报个信,叫离王来迎接?”
老妇人淡淡地道:“不必了,我这弟弟年岁也是不小,不必劳烦他。”她吁了口气,又道:“这里的水草比祈津府还要丰美,能分封在这里,倒也不错。”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这老妇人乃是女真国当朝太后,完颜阿骨打的生母,年纪乍看只有六十,再过一年便要到七十了,她的身体渐渐有些不行,才恳请完颜阿骨打让她到嫡亲弟弟这里来看看,这一路行来,说不出的疲倦,可是眼看就要到离城,太后的脸上不由生出些许红晕,精神一时好了几分。
车队跨过了一条并不深的河,说是河,倒不如说是溪流更确切一些,草原上大多数河都是如此,干旱一阵,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就算是有了水,河床里也滋生出了青草,半人高的水草就这样在水中形成一种奇特的景观。远处一顶顶帐篷和建筑已经遥遥在望,说它是城池,可是和关内的城塞全然不同,这里并没有护城河,只有半人高的土墩子,外头是牧民和牛羊的帐篷和牛马围圈,土墩子里头会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建筑,便是王公贵族们住的。
这里和祈津府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地下,可是这太后却是兴致勃勃,连说了几个好字,在她看来,当年她的部族所在的地方才叫真正的凄苦,水草不丰,天寒地冻,就是牛羊都是瘦不拉几,皮包骨一样。如今这里水草有半人之高,无数的牛羊骏马,牛皮的帐篷连成一片,除了祈津府,哪里还有这么好的去处?
正在这时候,离城里头才有了动静,一个老者带着数十个青年飞马出来,那老者远远看到车队,不禁老泪纵横,连忙下了马,快步走过去,到了车前,太后已经从车辕上下来,老者道:“前几日就接到了祈津府来的书信,才知道阿姐要来,日盼夜盼,总算见着了。”
这须发皆白的老者便是离王努尔赤,年岁不小,骨架子却是不小,足足比别人高了一个头,身体还算硬朗,拉着太后的手,二人续了许多话,他身后的十几个青年才过来给太后请安,这些人有大有小,都是离王的子侄。
太后见了他们,连说了几个好字,由大家搀扶着,向离城步行。
沿途上,太后挽住离王的手道:“据说这里很不太平,那个完颜图图”太后的脸上像是生了冰霜一样,冷哼一声道:“总说自家是勇士,结果被夏军打得大败而归,这消息,想必祈津府也已经收到,我这一路来,还是从牧民口中得知这件事。”
努尔赤捋着须冷笑道:“这里太平得很,离城距离西夏有五六百里,就是借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这里来。阿姐听说过大漠的勇士入关去洗掠南人,可听说过南人出关来洗掠大漠的吗?”
努尔赤这一说,太后也不禁笑起来:“阿姐这是担心你,你这封地哪里都好,就是距离边关近了些,实在不行,不如就和阿骨打去说说,换个地方给我们的族人放牧。”
努尔赤连忙摆手道:“大漠里哪里还寻得到这么好的去处?”
等进了城,在离王府里住下,这太后对自家的亲弟弟倒也舍得,整整带来了几十车的赏赐,离王努尔赤也是大尽殷勤,宾主尽欢。
到了第二日,一个消息传来,说是夏军骑兵四处出击,横扫关外的牧民,这些牧民大多都是离城这边过去的,属于离王努尔赤管辖的族人,努尔赤清早起来,听了一个逃回来的牧民奏报,一时也是怒气冲冲。
站在他身边的,是努尔赤的长子,叫椰术,椰术皱起眉,道:“父亲,夏军会不会来我们离城?”
诸努尔赤想了想,摇头道:“他们没有这个胆子,我谅他们不敢。”说罢又怒气冲冲地道:“说来说去,还是那个完颜图图的错,他死了倒是干净,却连累到本王的草场也不安生。”
椰术蔑视地道:“完颜图图进兵的时候路过离城,父亲还请他喝了几碗酒,谁知道他是个懦夫,我们女真人纵横天下,三万的勇士却败在他的手里,真是让人丧气。”
努尔赤淡淡道:“这些话还说来做什么?不过太后到了离城,小心一些总是要的,你和几个兄弟带着一些勇士在这附近巡视一下,以我的估计,等到陛下得到了消息,应当会调一支军马来协防这里。”
椰术颌首点头,披了一身的皮甲,叫了几百个部族中的勇士一起出城在附近巡守。
椰术出来的时候是正午,正午的阳光烈得很,半人高的水草随风摇曳,一望无际的青草仿佛与天连成了一线,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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