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傲,也是知会一个丫头来叫即是。
莫非是春儿?
沈傲热切起来,匆匆地整了整衣冠,便去开门,一看,有一点点的失望,但还是笑着道:“表妹怎么来了?”
周若神情恍惚,嗯了一声,就闪身进了屋子,显然是怕被人撞见;她的脸色颇有些犹豫,徐徐地坐下,沈傲连忙去为她斟茶,口里问:“表妹有事吗?”沈傲自然不会花痴到认为周小姐是悄悄来**的,心里想:“她一定有什么心事,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周若坐下,便道:“沈表哥”她的脸色微微一红,随即正色道:“表哥,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沈傲拍着胸脯道:“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出力的,决不推辞。”周小姐对他的印象有点坏,影响了整个大家庭的和谐,现在也恰是弥补关系的时候。
周若抬眸,看到沈傲义不容辞的样子,那浓眉微抬,双目真挚的透出的光泽;心又化了,想:“看来他也并不是很坏,虽说”
她不再想了,女孩儿就算再睿智,毕竟也是感性的动物;周若对沈傲的印象也是起起伏伏,几天前或许对他还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过几日,说不定又为他感动了。
周若便道:“前几日洪州陆府的公子来了,这人也和你一般大,这一次来汴京,一是想拜见我父亲,叙叙两家的旧谊;第二嘛,就是想向我父亲提亲。”
“提亲?”沈傲顿时明白了什么,口里道:“表妹与陆公子相熟吗?”
周若道:“幼时曾见过两次,这一次来是第三次与他相见。”
这时候讲究的是父母之命,见个三次,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都算多的了,许多人在入洞房之前压根连照面都没有,就如那句台词说的那样,佛曰: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这里的人大约在前生都有一千好几百的回眸,所以往往今生一擦肩,进了洞房,红蜡烛一吹,就直接生娃娃了。
周若还算是好的,总算还先验过货,不过看来,这个什么陆公子想必也不算什么质量合格的产品,否则周若也不必六神无主到寻自己来帮忙。
这个忙,怎么帮?或者说,从哪里入手?得先问清楚再说,沈傲微微一笑,便道:“见了三次也不少了,表妹不喜欢吗?”
周若道:“不讨厌,却也不喜欢。陆公子人还是很好的,可是不知怎的,我总是喜欢不起来。”
沈傲便笑:“你表哥人还不是很好吗?你不是也不喜欢。”
周若也笑了起来,愠怒道:“你这人就不能正经一些吗?”
沈傲便虎着脸,道:“好,既然表妹不喜欢陆公子,我那就去搅局,把这姓陆的赶走。”
有意思,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是沈傲却好像沾了什么霉气似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往自己粘过来。
不过嘛,既然娇滴滴的表妹开了口,他自然没有摇头的道理;更何况沈傲深信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一个表妹,怎么能让洪州的土老帽给摘去了。
不行,绝对不行,陆公子,哼哼,先去看看再说,找机会阴他几把,他要是识相,自然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识相的话,就狠狠踩死他。
周若见沈傲应承下来,面色一喜,便道:“表表哥,这一次谢谢你。”她对表哥这个新称呼还是有些不习惯。
沈傲便笑,很真挚地走过去,伸手要去握周若的手,周若吃了一次亏,哪里还肯上当,手立即抽回去。
握不到手,沈傲感觉好悲催,但是表情还是很真挚的,道:“表妹不要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沈傲故意将一家人咬得很重,都是一家人,做表哥的握握手怎么了?何至于这样反应过度?
周若先是愠怒,随即反而低声笑了起来,见沈傲面色不动的样子,倒是多了一些俏皮。
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不正经的样子,处处想占人便宜,可是偏偏却又喜欢立个牌坊,好虚伪,可是与他相处起来,有时候虽然要处处提心吊胆,却又很新鲜。
她咳嗽一声,便恢复了冷着脸的样子:“好啦,这件事你要多多留心,我先回去歇着了。”
沈傲连忙道:“我送表妹。”
沈傲一边抢先去开门,又一边道:“表妹以后经常来窜门,我往后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国子监,我们表兄妹亲近了解的时间不多,往后要经常走动啊。”
周若冷着脸说:“我是不敢来这里,这里有老虎。”
“老虎?在哪里?”沈傲摸了摸鼻子,好尴尬,被人比喻成了老虎,会吃了你吗?好歹也是表兄妹好不好,你看别的表哥表妹们卿卿我我的,怎么换作了你我就走样了。
不对,他要慢慢地感化她,要让她知道表哥很疼她的,一定会小心翼翼地呵护她的。
周若出了屋子,沈傲还要送,周若便道:“都是在府里,你要送我到哪里去?”
沈傲脸皮厚,口里说:“表妹不要客气,表哥送表妹是应当的,不是有首歌唱的好吗?”沈傲扯起嗓子:“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沈傲的嗓音还不错,就是唱着唱着跑了调子,顿时便引起不远处的园林里鸟兽俱散。
周若忍不住地笑了,随即又虎着脸,口里说:“好粗俗的歌,谁和你恩恩爱爱了,你再胡说,我和娘说去。”
沈傲理直气壮地道:“表妹你想的也太歪了,这个恩恩爱爱不是情爱,而是兄妹之恩,手足之爱,这是借喻,用深陷爱河的男女来比喻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
周若道:“你就会胡说。”
沈傲很正派地道:“我哪里胡说了,我要是真有居心,真有什么企图,会对你唱这种歌吗?这说明什么?说明君子坦荡荡,为兄对你口无遮拦,说明我的内心很真诚,反而那些满腹龌龊的伪君子,才喜欢装高尚;所以,为兄今日教你一个道理,往后遇到那些表面上很正经的人,就要小心了,这种人很坏的。”
“你就会说歪理。”周若此刻绷不住了,说也奇怪,沈傲对春儿说这些歪理时,她就很生气,很睿智地看透沈傲的居心,恨不得将他的阴谋一下子戳穿;可是沈傲对她讲这些歪理,反倒没了这个心思,倒是觉得很有趣,很好玩,很新鲜。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过来:“周小姐”
两个人向声源望去,便看到一个公子笑吟吟地过来,这人倒是皮相不错,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很干净。远远地朝周若笑了笑,随即行了个礼:“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周小姐,小生有礼了。”很文质彬彬。
可是他这样彬彬有礼的样子,结合沈傲方才那一句‘表面上很正经的人就要小心了,这种人很坏’这句话就很有趣了;这陆公子恰好撞到了枪口上,沈傲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周若也笑了,看着陆公子的样子很滑稽。
陆公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看到周小姐笑,也就讪讪地跟着笑,这样一笑,就更好笑了。
笑了片刻,陆公子才注意到了沈傲,沈傲玉树临风,脸上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让陆公子感觉很碍眼,于是便朝沈傲拱拱手,道:“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沈傲便道:“我叫沈傲,是小若若的表哥。”他刻意把小若若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小若若?”周若哭笑不得,这个人太会来事了,什么都想得出来,什么都说得出口;不过看在陆公子在这里的份上,周若自然不会去和沈傲反目。
陆公子敌意大减,连忙道:“啊,原来是表哥,小生有礼了,在下姓陆,叫陆之章。”
沈傲很虚伪地道:“哦,原来是陆公子,我刚才还听小若若说起过你呢,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陆之章受宠若惊地望了周若一眼,道:“什么?周小姐提起过小生?啊呀,真是惭愧。”
周若便虎着脸道:“你们在这里聊,我去陪我娘了。”说罢,旋身就走,她是完全把正面战场交给了沈傲,让沈傲做他的挡箭牌。
沈傲连忙很关切地道:“小若若走好,表哥就不再送了。”
陆之章却急了,怎么我一来,周小姐就走;想跟上去表白几句心迹,或者谈几句诗书展示下才学,却被沈傲拦住,沈傲勾住他的肩,笑呵呵地道:“不知陆公子能否让我冒昧的叫一句小章章?”
“小章章”陆之章顾不得去追周若了,傻眼地看着沈傲,反应不过来。
沈傲道:“怎么?陆公子不愿意?一般这样的称呼,也只有我最亲近的人才这样叫,你若是不肯,那就算了。”
“这个人是周小姐的表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很亲密,要娶周小姐回洪州去,不能把这个表哥得罪了。而且表哥称呼周小姐叫小若若,叫我一声小章章又怎么了?这样最好,一个小若若,一个小章章,天生一对。”陆之章心里想着,连忙正色道:“表哥不要这样说,小生叫你一声表哥,你叫我一声小章章是应该的。”
第八十二章:表哥帮你娶老婆
“小章章,你过来坐。”走到凉亭下,沈傲朝陆之章招手,很热情。
陆之章兴冲冲的地走过去,自来了国公府,除了国公和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余的人都没有给他好眼色看。
洪州陆家富可敌国,这一次来,陆之章带来了几大车的礼物,不但有国公、夫人、少爷、小姐的,府里的下人自然也少不了一些小玩意。
按陆之章的心思,就是把国公府阖府上下全部笼络住了,再提亲,这样一来,阻力就少了;下人也是人,不能得罪的,他们能多在国公、夫人、小姐面前为他说说好话,花点小钱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谁知下人们都不敢接这些礼物,见了他也都躲得远远的。
他哪里知道周小姐已经嘱咐过了,谁敢接他的礼物可不依的;所以,陆之章在府里很寂寞。
如今见沈傲对他很热情,心里就火热起来,心里想:“这个表哥人很好,看来可以和他商量商量,说不定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提点。”
陆之章乖乖地坐下,口里道:“表哥,实在很抱歉,我来时还不知道你,所以没有给你备礼物,缓几天,缓几天我叫人采买些礼品过来,保准教表哥满意。”
沈傲虎着脸道:“小章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表哥和你说话,是在乎你的礼物吗?你把表哥想成什么人了?表哥讲究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礼物是不看重的。”
陆之章连忙点头,看沈傲的目光不同了,这个表哥很实诚啊,看来要多多亲近,连忙道:“表哥说得很对,不过这是小生的心意,所以请你万勿拒绝。”
沈傲就不再拒绝了,拒绝了才是傻子,洪州来的暴发户要塞东西给自己,这是人家的心意嘛;转开话题,沈傲问:“表哥问你,你这一次来,是不是打算向小若若提亲的?”
陆之章点头道:“是啊,陆家和周家是世交,我爹当年在京城游历时就与公爷订下了交情。这一趟来京城,既是为了拜见世伯,其次就是来为两家结成秦晋之好的;本来嘛,我不太想来的,小的时候是见过周小姐,可也不知长大后是个什么样儿;如今一见,我就倾心了,已经下定了决心,非周小姐不娶;表哥,你说我这事能成吗?”
沈傲颌首点头,鼓励他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肯努力,肯用心,百折不饶,周小姐嫁入你们陆家是早晚的事。”
这样一说,陆之章的信心就增加了几分,脸色也红润起来,连忙道:“表哥,我陆之章别的没有,就是肯为周小姐努力;不过嘛,我不熟悉国公府,许多事也不懂,就怕闹出什么笑话来,还要表哥帮帮我。”
“表哥就是来帮你的。”沈傲心里偷笑,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你放心,国公府我很熟,夫人是我的姨母,她的秉性我也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你这次提亲能不能成功,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我姨母的态度。这个家,是我姨母说了算的,她只要点了这个头,你的事就成功了一半。”
陆之章踟蹰道:“伯父那边还好说,看在世交的份上应当不成问题,就怕伯母不喜欢我。”
沈傲道:“所以才叫你争取啊,我问你,你从洪州来,都送给我姨母什么礼物?”
陆之章想了想:“我也记不清了,都是下人采办的,还有些是家里备齐的,多半是一些珠宝什么的。”
沈傲便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啊你,你真是太不会做人了”
陆之章一听,噢,听表哥的口气好像送错了礼,脸色都变了:“怎么?伯母不喜欢吗?”
沈傲道:“送礼最重要的是什么?”
陆之章摇头,他还真是蜜汁里泡大的公子哥,一脸的茫然,估计平时连衣服都是下人给他穿上的。
沈傲便道:“重要的是投其所好,我问你,姨母喜欢什么?”
陆之章踟蹰了片刻,摇摇头:“不知道。”
沈傲叹了口气:“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想讨取我姨母的欢心?表哥来告诉你吧,姨母最喜欢的就是礼佛,所以呢,你要送礼,就得从佛上下功夫。”
陆之章明白了,感激的望了沈傲一眼,心里想:“如果不是表哥提点,只怕我现在还蒙在鼓里。表哥人真好。”便道:“这好办,我立即叫人去买些玉佛、檀木佛珠来送过去。”
沈傲又是摇头:“国公府会缺这点东西吗?小章章啊,我是过来人,看到你这个样子呢,总是忍不住想提点你,可是你不开窍啊,让表哥很失望。”说罢摇头,太失望了,猪都比他聪明。
陆之章急了,连忙道:“表哥,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可一定要教我。”
沈傲叹了口气,道:“姨母要的不是佛,而是心意,你送个玉佛过去,能体现自己的心意吗?玉佛相对于国公府和陆府的家世来说能值几个钱?只怕姨母连瞄都不愿意多瞄一眼;所以呢,你应该自己动手,雕刻一尊佛像过去,这样,姨母才高兴。”
“雕刻佛像!”陆之章愣住了,讪讪道:“小生不会雕刻啊。”
“那就让我来,你教人拿工具来,我两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帮你雕好。”沈傲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小章章,你人不错,表妹嫁给你,我很放心,所以这个忙,表哥要帮到底。”
陆之章来了这汴京,举目无亲,虽说有几个世交,也曾去拜访过,可大多的世伯世叔见了他也只是闲聊几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