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一双眼眸幽幽闪动,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丈
宋军校尉没有动,这个变化,倒是让所有人都呆了一呆,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居然坐以待毙,莫非是想依靠悬挂在身上的弓箭伤敌?
可笑,实在可笑,弓箭在任何时候,都只是辅助,尤其是这种野外对战,作用实在有限,在没有任何屏障的情况下,单靠弓箭,射不到两轮,等金军冲上来,便立即可以摧枯拉朽一样将宋军冲的七零八落。
这个道理,莫说是西夏将校,便是寻常的百姓也知道,许多人已经明白,对阵在一炷香之后,必定要结束了。
李清大喊:“预备”
八百副长弓拉得满满的,一支支竹箭搭上去,虽是竹箭,穿透力也是惊人,箭尖引向半空,纹丝不动。
“射”
弓弦的颤动声传出来,接着便是数百枝竹箭向半空射去,遮蔽住了太阳,密密麻麻,在半空射了一道半弧,随即朝金军马阵激射而去。
嗤嗤为首的数十个金军被射中,轰然落地,使得身后的金骑看到前方的骑兵突然停滞,来不及勒紧缰绳,一头栽过去。
一时间,金军这边人仰马翻,倒了一片,金人大怒,尤其是为首的金将,此时皮甲上也挂着一枚竹箭,因为竹箭的穿透力不深,虽然穿透了皮肉进了筋骨,胸前鲜血泊泊流出,却凭着强健的体魄硬生生地忍下来,高呼一声:“乌突”
金军士气不降反升,更是声势骇人,毫不犹豫地放马践踏在落马的同伴身上,如箭一般冲过去。
这个时候
李清大呼一声:“散开”
八百校尉这时动了,各队各营一下子分散开,拨马便走,向草场深处飞驰而去。
“逃”
所有人目瞪口呆,人家冲到了近前,他们竟然说逃便逃,这若是战法,又是什么战法?
许多人心里生出不屑,南蛮子果然是南蛮子,在草场上遇到了金军,除了逃又能如何?
金骑们见宋军逃开,还以为对方怕了,这时更是士气如虹,用马刺狠狠夹击马肚,不断催动马缰,要一鼓作气地冲过去。
这草场上,出现了一个滑稽的场面,一方在追,一方却是没命地逃窜,若是有心人一定能发现,这些宋军骑兵表面上是逃窜,可是逃得颇有章法,各队之间竟仍然保持着阵列,且虽然是各队分散,却绝不会有什么冲突,不会磕撞。
第二章送到。
第六百一十五章:金军溃败
第六百一十五章:金军溃败
好端端的对阵厮杀,谁知却成了这个样子,全场已是嘘声一片,这时候大家想起那些落败的契丹人、吐蕃人,倒是突然转为同情,他们虽是一败涂地,至少还有厮杀的勇气,可是宋人未触先溃,不但让人看得索然无味,心里也暗生出不屑于故。
李乾顺坐在彩棚里,倒是并没有对宋军有几分高看,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完颜宗杰在棚中大骂道:“南蛮子的胆子比母鸡还要小。”
王安在旁开怀大笑,附和道:“母鸡尚可生蛋,南蛮子能做什么?他们常说一句叫手无缚鸡之力,想来这个时候形容他们,倒是契合贴切得很。”
相比完颜宗杰的放肆,沈傲只是端坐不动,仿佛没事人一样,不经意地对耶律阴德道:“耶律兄,可闻到臭味吗?”
这句话故意高声叫出来,耶律阴德呆了一下道:“在哪里?”
沈傲用手指向完颜宗杰,笑吟吟地道:“那不就是?”
耶律阴德不由冷峻不禁,身侧的吐蕃王子更是夸张,捧腹大笑起来。倒是那大理国的王子段讽颇有几分矜持,摇着扇子,面无表情,可是眼眸中分明有强忍着的笑意。
完颜宗杰听了个清楚,平时一向是他骂人,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立即拍腿站起来,大吼道:“南蛮子好大的胆子。”
沈傲撇了撇嘴道:“这臭气更重了,也不知是哪个蛮夷带来的,晦气,晦气,段兄,能否借你的扇子一用?”
段讽笑了笑,将扇子借给沈傲,沈傲捏住,在鼻下煽了煽。
完颜宗杰一时气结,这时候,草场上爆发出一阵惊呼,完颜宗杰侧目过去,只看到在前不断奔跑的宋军骑兵在一声声口令声中,侧过身去,弯弓搭箭,向后散射。
后头的追兵在奔射之下,伤亡虽然不大,可是有了这个威慑,攻势也渐渐凝滞,时不时有几个人被竹箭射中,栽落下来。
追兵反应过来,也纷纷取弓搭箭,对射了一下,倒也刺中了几个宋军校尉,可是追兵毕竟带来的箭少,奔射时身形也往往凝滞一下,这个疏忽,极容易与同伴磕撞一起,高速奔跑的战马若是碰撞,轻则都是摔落下马,往重里,便是血肉横飞也不一定。
再加上一开始金军的马力确实强,可是越到后来,宋军校尉战马的耐性优势便显现出来,在金军的追逐之中,显得游刃有余。
宋军校尉不断闪避,又不断射出竹箭,每一队射完,立即加快马速,另一队趁着这个时机催马斜插过来,取代之前的位置,扭过身,弯弓搭箭,朝后散射。
只一炷香时间,金军这边,已有七八十人中箭倒地,宋军根本不给他们靠近的机会,虽是损失惨重,可是至今为止,却连一个宋军校尉都没有摸到。
这些金人大多性子火爆,已是气得哇哇乱叫,却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去追,可越是追下去,伤亡就越大,宋军校尉的箭矢,像是源源不断一样,让人丧气。
又是一炷香过去,金军的伤亡已经过了一百五十人上下,追又追不上,射又射不赢,且马力已经到了极限,再追,除了增添死伤,却是徒劳无益。
那金将虽是扑哧扑哧地喘气,身上也中了两箭,却是努力撑着,大叫一声:“不用追了,聚拢起来。”
金军们松了口气,纷纷勒住马,朝金将那边聚集。金军的打算是先歇一歇,再寻找宋军的破绽。
可是他们一收缩,前头的宋军校尉竟是大着胆子也跟着拨马回头,朝这边引弓过来,又是来回奔射,就像是牛皮糖,把金军死死黏住,与他金军保持百步的距离,金军进一步,他们退一步,金军止步,他们又转头杀过来,金军后退,他们便毫不犹豫地追击。
一个个猝不及防的金兵中箭倒下,发出不甘的凄厉大吼,刚刚歇了一口气的金军这时候都是勃然大怒,又勒马朝百步之外飞马打转的宋军校尉冲去。
这些宋军校尉机警无比,一见他们冲过来,又是飞马就走,时不时抽冷子射出几枝箭。
对阵到了这个地步,金军已经烦躁到了极点,队形越来越紊乱,甚至有的金军骑兵干脆舍了大队,径直前去追击,这样的人往往会被七八个校尉从不同方向飞马窜出来,抽出马刀砍下马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金军的人数已经越来越少,过了半个时辰,只剩下四百多个完好无损的了,就算是这样,也是一个个精疲力竭,人受不了,马也是不断打着响鼻,要靠不断的抽动才愿意动弹几下。
这个时候,李清大呼一声:“集结”
宋军校尉听了号令,立即从四面八方凝聚于李清的战旗之下,虽然也是疲乏不堪,可是却都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坐下的战马虽然也是乏力得很,耐力却是足够,仍是健步如飞。
马队列好成一字长蛇阵,沉默中带着杀伐,弓箭放回背囊,李清大吼一声:“拔刀”
没有金铁交鸣的森然,一柄柄木刀抽出来,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李清打马到了阵前,望着远处气喘吁吁,显得精疲力竭的金军,毫不犹豫地挥着长刀斜指,大吼一声:“杀”
“杀”沉默之后的喊杀格外的嘹亮,无数的马匹开始狂奔起来,一排又一排,犹如海浪一般源源不尽,木刀举在半空,组成此起彼伏的刀山,带着无可匹敌的锐气,夹杂着竭斯底里的大吼,如风卷残云,如惊涛骇浪,朝着金军狂奔过去。
失去了马力的金骑,连步卒的战力都不如,眼看到宋军校尉冲杀过来,想要勒马冲过去碰撞,却只有数十骑冲出去,更多的只有喘气的份,不是失去了勇气,而是坐下的战马已经不愿意再动弹了,方才剧烈的运动,已经将最后一丝的力气耗尽。
宋军一浪浪地冲过来,立即将金军冲了个人仰马翻,甚至连还击之力也都失去,一浪过后又是一浪,进入敌阵,木刀便是疯狂砍杀,战马在阵中疯狂奔走,所向披靡。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随着这冲杀,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叫好。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金军,顷刻之间便摧枯拉朽的冲为两截,四处都是摔落的金兵,连最后一点勇气也已经丧失,除了哀号和屈辱,所谓的彪悍和勇气已经荡然无存。
宋军校尉冲过敌阵之后,又是拨马回头,继续冲刺,如此反复数次,每一次冲过去,飞奔的战马将金兵撞飞,马蹄将落地的金兵踩成肉泥;欢呼声便更加炙热。
草场里已是一片狼藉,高台上,却是所有人目瞪口呆,一时哑然。
耶律阴德最先反应过来,一下搭住沈傲的手,又惊又喜地道:“不成想大宋竟有一支这般果敢的勇士。”
沈傲晒然一笑,虽是预料到这个结果,可是看到金军可怕的实力之后,心里仍然没有底气,直到此刻胜负已定,才松了口气。这种战术在后世十分有名,将骑兵的机动性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一百多年后,崛起的蒙古人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便是用这种骑射之法,吞并金国,横扫中亚,震撼整个世界。
活学活用,从爆发力和力量方面,大宋永远不可能和饮血茹毛的蛮人匹敌,而这种战术,最强调的是机动性和纪律性,倒是可以后天培养,且单从纪律性而言,大宋往往更胜一筹。除非遇到蒙古那种组织性极强的妖孽,绝对可以纵横天下。
更重要的是,这种战术便是金人想要学去,也绝不可能,金人所向披靡,凭的是勇气和强壮的体魄,单从军事组织而言,却只是刚刚开创,绝不可能做到在战场上所有人号令如一的地步。
沈傲微微一笑,随即站起来,开始鼓掌,为下头的李清等人鼓气助威。
而这个时候,西夏贵族们则是表情各异,有的仍然难以置信,有的欢呼了一阵,有的则是阴沉着脸,木然不动。
李乾顺的脸色从惊愕中缓缓抽离出来,淡淡然地看了沈傲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牵住淼淼的手道:“朕累了,淼儿,陪父皇回宫歇息吧。”
淼淼一双眼镜晶亮亮的闪了闪,看向沈傲时有些促狭,道:“父皇,想不到那个坏东西居然还有几分男人样子,你看他带来的勇士多厉害。”
李乾顺淡漠地道:“他的勇士厉害,和他没有关系,走吧。”
李乾顺的銮驾走得匆忙,甚至连各国王子的招呼都没有打,便仓促回去。
这时的完颜宗杰才从震惊中拉回神来,高声大叫:“南蛮子使诈,若是有胆量,便和我们金国勇士堂堂正正搏杀一场。沈傲,你这狗子,敢不敢和我下去打一场?”
沈傲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讥讽地道:“只有狗才会胡乱咬人。”
耶律阴德此刻也壮了胆子,大骂道:“金狗一向如此,成日喊打喊杀,本就是饮血茹毛的蛮夷,理他做什么?”
完颜宗杰气得大叫,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弯刀来,好在一旁的西夏武士反应快,立即将他控制住。
闹哄哄了一阵,对阵的最后,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西夏国主李乾顺先行走了,并没有宣布得胜卫冕者,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想赖也赖不掉。
沈傲当然明白李乾顺是因为结果大出他的意料,而心中不悦,却又不能发作,是以先行离去。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下了高台去,向校尉们祝贺,至于其他的事,自然该是西夏去头痛的。
李清脸上涨红,身为骑军教官,这一支骑军校尉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如今有这么大的成效,居然还能完胜金军铁骑,心中不知有多满足,看到沈傲下了高台,呼喝一声催马过来,激动地道:“王爷,卑下幸不辱命。”
沈傲牵住他的马绳,笑呵呵地道:“回去之后,本王给你们记功,你李清是头一份,没有你,就没有骑军校尉。”
李清翻身下马,郑重其事地道:“该是没有王爷,就没有李清的今日。”
沈傲哈哈一笑道:“绕来绕去又绕到了我的身上。你看看那些金狗的脸色,这都是将士们用命的结果。”说罢,话锋一转:“方才对阵的时候,你们身在局中或许还不知道,有几个队差点犯了致命的错误,就比如打着二营三队旗帜的那一队,差一些就抢了后头掩护飞射人的前路,若不是及时纠正,后果就不可预料了。这样的错误还有不少,你和几个教头辛苦一些,回去总结一下。”
李清应下来,向沈傲问:“我们大宋既然胜了,王爷现在是不是西夏国驸马了?”
他这时候已经把自己当做了宋人,语气完全是我大宋和你西夏的口吻。
沈傲含笑道:“西夏国主这回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管如何,他既然开了金口,现在是我大宋得胜,就看他敢不敢食言,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李清笑吟吟地道:“那卑下便预祝王爷新婚之喜了。”
沈傲厚着脸皮道:“这番话,我已不知听了多少次了,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听到,但愿不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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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变故
第六百一十六章:变故
西夏宫城里,一个小太监从暖阁里出来,蹑手蹑脚的颇为慌张地穿过一道回廊,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这小太监唬得脚都麻了,回眸一看,却是个老太监。
小太监松了口气,给那老太监行礼道:“赵公公好。”
叫赵公公的显然在宫中地位超然,咯咯一笑,挺着肚子道:“怎么这般慌慌张张的,不知道的,还当你掖了什么东西要拿出宫去呢。”
这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道:“赵公公明鉴,小的一向是守规矩的,这种事万万不敢做。”
赵公公摆摆手道:“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杂家又没咬死了你做了不规矩的事。暖阁那边怎么了?陛下为何连晚膳都不用?”
小太监立即道:“还不是为了今日的事,原想让金国皇子赢了,再把公主嫁过去,谁知半路杀了个程咬金出来,让那蓬莱郡王沈傲拔了头筹,陛下骑虎难下,真不知该如何应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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