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含笑道:“你倒是还记得这些,今日的事,你打算如何混过去?”
这意思太明白了,直接告诉你这小子,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太子今日来就是要和你打擂台的,据说昨天夜里,已经有人去寻番人使节了,到时候真要发难,番人使节加上满朝半数大臣,还有太子,这力量可是不轻。
沈傲拿出一条手帕来擦拭掉手上的油腻,淡笑道:“小婿今早起来的时候便看到乌鸦盘在枝头,很是晦气,心情也不爽得很,有人来找小婿麻烦,那就好极了,冒一个头收拾一个。”
这句话算是够嚣张的了,边上有耳尖的大臣听了,脸色变了变,立即如躲瘟疫似地走到别处去。
石英叹道:“你啊你,太年轻气盛了。”
周正也是皱着眉:“沈傲,切莫意气用事”
沈傲笑道:“放心便是,小婿已有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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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金殿上的火药味
第五百七十六章:金殿上的火药味
沈傲的到来,让宫外头的私语减弱许多,很多人看了看冷静的太子,又看看谈笑风生的沈傲,都不好说什么了。
沈傲和石英、周正寒暄了一下,宫里头传出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公公拿着拂尘过来:“诸位大人请入宫中议政。”
话音刚落,大家纷纷鱼贯进去,一直到了讲武殿,按班站好。
赵佶在殿上等候多时,抚案看着群臣进来,打起精神,朱冕之后的眼睛落在沈傲身上,冲他淡淡一笑,随即又恢复了庄肃之色。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杨戬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这一句喊出来,就是说陛下这边没有什么吩咐,诸卿这边有说就说。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无言以对,这个时候,谁敢多说什么,正主儿还没说话呢。更有几个大臣,赤luo裸的看向太子这边,满是期盼。
一阵沉默,像是天下已经太平一样,平时吵吵嚷嚷的赈济、修筑,这个时候却都不吵了。
赵佶显得有些烦躁,正急着要和沈傲去文景阁说话,见众臣这个样子,脸色一沉:“怎么?没人说话,平时不是有许多话要对朕说,现在却一个个哑巴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朗声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殿内顿时恢复了几分生气,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太子身上。赵恒脸上带着恭谨,朝金殿上的赵佶行了个礼,随即坦然的等待赵佶的许可。
在以往,太子极少参加廷议,就算是参加,对政务也决不发表自己的意见。有时候赵佶心情好,会问一下赵恒的意见,赵恒也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一下。
这时候太子突然要发言,且看他的脸色,倒像是蓄谋已久,此前赵佶对清议那边已经不满,这时候太子突然作出这个举动,先是让他一时吃惊,随即又生出些许怒意,这个儿子,今日是要做什么?
只是当着朝臣的面,赵佶只能和颜悦色的道:“皇儿但说无妨。”刻意没有说东宫,而称为皇儿。
赵恒慢吞吞的道:“父皇,王化与蛮夷,只在一个礼字,之礼谓之教化,不知礼者便是蛮夷,我大宋乃中央之国,万邦来朝,更该秉持睦邻策,以教化四方,扬德四海。”
话说到这里,便是傻子都明白赵恒的意图了,赵佶冷笑道:“皇儿有话直言无妨。”
赵恒道:“儿臣听说,蓬莱郡王沈傲,钦命厘清海路,这本是好事,我大宋海事糜烂,是该治一治。可是凡事不能矫枉过正,为了厘清海路,而纵海商劫掠番邦,坏我大宋名节不提,更让番邦人人自危,恐有累卵之祸。这倒也罢了,更骇人听闻的是,沈大人竟要挟诸番,索取各番土地港口。我大宋礼仪之邦,君子之国,沈傲身为钦差,代表的便是大宋和父皇,他这般做,是何居心,请父皇明察秋毫,以正视听。”
说罢,赵恒跪下,重重磕头,继续道:“儿臣不敢妄议政事,今日有感而发,请父皇勿怪。”
赵佶深吸口气,却是没有说话,此时他在想的并不是番邦,而是什么理由让赵恒说出这番话,平时懦弱的太子,突然一下子变得如此大方得体,这背后,是谁授意,又有谁支持。
他淡淡一笑,笑容漠然,却没有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御史大夫卢林已经出班:“太子所言甚是,臣附议”
有了太子和卢林起头,那些太子的死党,还有泉州遭受损失的官员,更有卢林的门生,纷纷骚动起来,朝堂上争辩,有时候和打群架一样,也是讲声势的,声势一大,造成一种压力,只要金殿上的陛下稍一犹豫,就有松口的可能。
“臣附议。”
“太子所言甚是,振聋发聩,臣深以为然。”
“请陛下彻查沈傲,安抚番邦。”
“礼之不存,何来四海归心?番邦以礼待大宋,大宋岂能以威使友邦畏之。”
“臣等附议。”
一个个,竟是没有停歇一样,出来一个,另一个又出来,高位的有御史大夫,有侍郎,还有新任的吏部尚书,除了这些,更有御史、各部的一些主事、九卿里头也出来了不少,枢密院那边也有几个。
这些人里,有的早已与沈傲誓不两立,趁着这个机会,站出来搅一下浑水。还有的,是在泉州利益受损的大臣,这时候太子出来为大家讨个公道,若是再犹豫,那就实在太不仗义了。至于其他的,都是些随风草,见声势这么大,忍不住就想墙倒众人推,说不准将来太子即位,还能因为今日这件事,给他留个印象也不一定。
人越来越多,足足站出来一百来个,这满朝文武,差不多有三成人出来,其余的都是巍然不动,有的只是冷笑着看着出来的人,有的自持身份,阖着眼在那儿养神。
身在风暴眼正中的沈傲此刻脸色平淡无奇,仿佛眼前的事和自己没关系。
站了队的人也已经站好了,现在等的就是赵佶裁处,沉默了一下,所有人惊愕的抬头,发现赵佶竟是呆坐在殿上,动也不动,更不发一言。
赵佶其实并没有闲着,而是在一个个的点算,吏部尚书、御史中丞,礼部侍郎,还有各部、各寺,竟有这么多人,他深吸了口气,深望赵恒一眼,此时他突然发觉,这个素来老实的太子,竟有如此的手段,若不是今日突然发难,只怕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
他没有做声,可是下头的人却不肯这般沉默,尤其是卢林,卢林正色道:“请陛下清查海路,以正视听。”
“请陛下清查海路,以正视听。”众人轰然响应,声势更是骇人。
赵佶淡淡道:“沈傲,你出来。”
沈傲出班,朝赵佶行了个礼:“臣在。”
赵佶道:“他们说的,可是实情?”
赵佶目光灼灼的盯住沈傲,眼中生出期盼,这个时候,他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怒气,只是这个时候却不能发作,如今这么多人站出来,若是断然否决,又怕这些人步步紧逼,此时不得不向沈傲求救,让沈傲自己为自己辩解。
沈傲笑了笑:“陛下,是非曲直,微臣不敢断言。可是却敢说,微臣所做的无愧于天地,更没有对不住番邦的地方。太子是天潢贵胄,吏部尚书是六部之首,御史大夫主掌清议,还有这许多大臣,都是我大宋的栋梁之才,他们既然要误会微臣,微臣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
这叫以退为进,先作出一副弱势者的姿态。
赵佶冷笑道:“你说,有朕在你身后,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这句话本就有失偏颇了,摆明是跳入了沈傲的战壕里,沈傲精神一振,肃然道:“微臣不能说,要说,也是番邦使节自己说,微臣恳请陛下请番邦诸使节觐见。”
殿中之人许多人暗暗点头,让番邦自己来说,这才是公道。也有人心中不安,沈傲这般笃定,莫非算准了番邦使节不敢有怨言?也有人心里想,沈傲从前威逼利诱,番邦那边敢怒不敢言,可是把他们叫来这里,看到这么多人与沈傲打擂台,说不准到时候大倒苦水,看姓沈的如何收场。
说到请番邦使节觐见,几乎所有人都露出喜色,太子这边,以为有自己在,一定能让番邦使节反戈一击。沈傲这边也是笃定的很,仿佛料定他们会说出自己想说得话。
赵佶颌首点头,立即有宫人道:“宣诸国使节入见。”
“宣诸国使节入见”
一个个声浪越穿越远,一直往武安殿那边回荡。
过了一炷香功夫,穿着各色服装的各国使节鱼贯进来,纷纷按着下臣礼仪朝赵佶下拜,口里道:“大宋皇帝陛下安好。”
赵佶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安。”
接着便不再说话。
立即有一个大臣出来,问道:“诸位国使,站在这里的,既有我大宋天子,更有太子和满朝文武,你们若有什么委屈,但可在这里陈词。请大家放心,在这里,不必有什么忌讳,有天子和太子给你们做主,谁也伤不了你们。”
各国使节都是愣了一下,彼此交换眼色,越国使臣毕竟知道一些礼仪,立即道:“这位大人是什么话,我等来了大宋,立即受到天朝热情招待,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又有什么委屈和怨言?”
其余人纷纷点头:“是,是。”
这般一说,立即有人脸色不好看了,卢林亲自站出来,问道:“我告诉你们,沈傲在这里,也不过是个臣子,他有天大的胆,也恫吓不了你们。”
李亨生气了,扯着嗓子道:“沈大人什么时候恫吓过我们?我等来了大宋,一向是沈大人招待,其细心入微,教人感动,下臣回到越国,还要上表王上,叙说大宋与沈大人的恩德,使我越国上下,对大宋常怀感激之心。”
有李亨起头,想起在泉州沈傲体贴入微的招待,许多人立即露出感动之色,纷纷道:“沈大人和我们都是好朋友,朋友之间岂会恫吓相向?”
这一番话出来,立即有站在班里的大臣不由失笑起来,接着更多人哄笑。倒是那些出班的臣子官员,立即脸色变得铁青,一时接受不了这些番人使节的说辞。
赵恒更是咬着唇,此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愤恨的瞪了卢林一眼。卢林的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漓,凄厉责问道:“沈傲纵容海商屠戮越国港口军民,你就没有怨言?又强迫越国割出港口,你就没有怨言?你到底收了沈傲多少好处,又是受了他多少威胁,这般为他开脱。”
话问到这个地步,已经有一点强迫人表态的意思了,殿中许多人不由皱眉,更有几个旧党的大臣张口想说什么,却最终忍下来,先看看使节的态度再说。
这时金殿上的赵佶也是咳嗽一声,显然对这卢林的话很是不满,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发作。
卢林此时的表情,只能用可憎来形容,一脸狰狞,大有一副要置沈傲于死地的样子,眼睛赤luo裸的盯住李亨,犹如一头饥饿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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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金殿动拳脚
第五百七十七章:金殿动拳脚
讲武殿里,杀气腾腾,卢林步步紧逼,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确实已经没有了退路,不能从番使口中探出一点东西,非但大仇不能得报,官家、太子那边,肯定也交代不过去。
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遮掩的必要,只能硬着头皮顶下去。
使节们面面相觑,李亨倒是镇定,朗声道:“大人的话,下使听不懂,海商确实与我越国有误会,可是沈大人已经代表大宋向下国致歉,下国还能有什么怨言?便是亲生兄弟也会有摩擦的时候,沈大人以上国大臣的身份,态度诚恳,屡屡表达歉意,更是赔偿了足够的银钱,下国岂有贪婪无厌之理?再者说,沈大人的海政,对南洋诸国也有好处,割除港口,是为了减少民间争端,驻扎军马,是为了拱卫下国安防,这等好事,下国又会有什么委屈?欢喜都还来不及呢?此时心中除了感念大宋恩德,下使心中再无其他想法。”
李亨话音刚落,众使节纷纷叫嚷:“无怨无悔,大宋恩泽四海,下邦生受。”
那倭国使节更是恬不知耻地道:“大宋天子,直如下邦再生父母,愿万世尊让,永结万年之好。年年朝拜入贡,常怀感念之情。”
众人鼓噪:“大宋皇帝陛下万岁,父母之邦,万世尊让。”
卢林的脸色已变成了死灰,原以为这些番邦使节心中不满,隐而不发。却不知这些人吃了什么药,竟是死心塌地地维护沈傲。
至于太子那边,此刻也是脸色煞白,偷偷看了一眼金殿上的赵佶,这时已经知道怎么做了,立即跪下,三跪九叩,重重地用额头磕在金砖上,道:“儿臣万死,受小人蒙蔽了心智,差点误了国策”
若是从前,赵佶会安抚几句,叫他起来说话,今日今时,却并不去理会他;赵恒只能继续磕头,继续拜伏,哪里还敢起身?
沈傲这时心里冷笑,太子和卢林愚蠢之处就在于还未看过交换的国书,就敢鼓动声势,海商横行不法是真的,但沈傲已经给予了足够的赔偿;割让番邦土地也是真的,可是沈傲许下的一个承诺,就足够保障这些使节彻底的倒向自己。
驻军有义务保障各国王室,一旦藩国内乱或者外敌入侵,驻军随时参与镇压,若是驻军不够,南洋水师倾巢而出,给予必要救援。
有了这一条,才是维持整个体系的根本,一个港口,减少关口港口的商税算什么,大不了从别处去攥取,只有维系了自己的根本,才有享用的本钱。有大宋的许诺,就等于是免死金牌,此时各藩国哪里还会觉得委屈和不满,反倒是希望大宋的海商越多越好,海商越多,驻军的规模就会加大,更可以高枕无忧。
现在各藩国的王室和沈傲已站在同一条战线,沈傲就是赶,也赶不走。
使节们山呼一阵,顿时引来赵佶大悦,未出班的群臣,也是喜气洋洋,弄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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