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宣旨的公公走了,沈傲回到后园去,三个夫人自然都有些不舍,周若道:“这才刚回来过了个安生的年,却又要走,好好的寺卿做得好好的,又去做什么监造,这圣意真是难测。”
沈傲瞪着她:“夫人,你说话真是太隐晦了,不就是想骂官家?要骂就骂,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若却不敢骂,只是道:“你看看你,做臣子的,还怂恿人家骂自己的君上,真是悖逆。”
“该骂就要骂,明君都是骂出来的,我也是为了官家好,他要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一定很感动,所以我决定,每日睡觉之前,都要骂他三遍。”沈傲负手伫立,迎着一抹晨阳,深情看向皇城方向,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活脱脱一个屈原在世,只恨脚下不是汨罗江。
第一章送到,大家有没有发现,哥们的剧情很丰富啊,一点拖沓凑字数的章节都没有,悲剧,其实老虎也好想凑字数,知道大家会心急想早点看到第一章,所以又是忙了一个晚上,不多说,去睡觉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打擂台
第三百九十六章:打擂台
风沙漫漫,汴京已是开春,可是在这熙河,却是黄沙漫卷,朔风冷冽。西北重镇的熙河路治所,既没有江南西路的繁茂,更无京畿的堂皇,街道上四处都是执戈的军士,在这漫漫长夜里,不断的呼叫着口令。
宣抚使府邸灯火通明,一个个将佐在举行会议之后纷纷出来,或是在府外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宋辽议和,金夏却也绑在了一起,熙河城地处西夏要冲之地,战事随时可能再起,因此,这几日各种军事会议一次次的敦促各路驻军随时堤防生变。
宣抚使童贯治军严谨,在军中威望甚高,再加上各处驻点严防死守,倒也不至于仓促。将佐们笑谈片刻,便纷纷牵马领着卫兵各自回营。
宣抚使大厅,烛光摇曳,灯火忽明忽暗,童贯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手中的书信,他的面色黢黑,一眼看去,阳刚之气十足,鄂下一瞥漂亮的长须,哪里像个侍宦?烛火影射在他的幽深瞳孔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童贯放下书信,中气十足地道:“太师来信了。”
一旁翘腿坐着的,乃是副宣抚使蔡攸,蔡攸面白无须,虽是年纪不小,却是松松垮垮的样子,完全被酒色掏空了,嘴角上总是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有玩世不恭的感觉。
他淡淡然地笑道:“哦?信里说什么?”
童贯瞥了蔡攸一眼,瞳孔的深处,颇有些对蔡攸的蔑视,只是含笑道:“陛下要彻查苏杭造作局。”
蔡攸噢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查就查吧,谁敢查出什么名堂来?事关着这么多人饭碗,玩不出什么花样的。”
童贯摇头:“这一次不同,钦差是沈傲。”
“沈傲?”蔡攸这一下不再漫不经心了,沈傲这个人他虽没有见过,可是在这熙河,虽是距离汴京有千里之遥,消息却是极为灵通,这个人的圣眷不在他蔡攸之下,更可怕的是,他还得到宗王公侯和杨戬的支持,便是那梁师成,也吃了他一记大亏,再也翻不起身来,面对这样的新星,蔡攸不得不防。
蔡攸冷哼一声,道:“莫非是沈傲与杨戬串通,要整治你我吗?”
童贯只是阖着目,他心里清楚,造作局虽是他搭起来的台子,可是真正打擂台的人却是不少,就说这蔡攸,每年从造作局里捞了多少进项,也只有天知道。还有那杨戬,好处也没有少了他,杨戬和他其实并没有冤仇,怎么突然就来这么一下?
童贯迟疑了片刻,道:“真要查出什么来,如今你我都不在京师,怎么编排,那也是别人的事,陛下要是听了有心人的挑拨,你我鞭长莫及,都是死罪。”
蔡攸恶狠狠地道:“谁挡了我们的道,就一脚踢开他,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沈傲,竟敢招惹到我们头上来,我们可不是梁师成,不会坐以待毙。”
童贯冷哼一声,却是不理会蔡攸,对这个家伙,童贯是从心底的鄙视,童贯领军多年,虽说是从造作局起家,从而得了圣眷,可是这一路走来,能有今日的地位,乃是他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数十年的征战,他出生入死,才有了这个前程。反观这位蔡副使,却是个草包,除了讨好逢迎,耍弄些阴谋诡计之外,并无一分本事。
纵是如此,童贯还是不得不和他厮混在一起,他是个聪明的人,这样的小人非但不能得罪,还得喂饱了,所以这些年,造作局的银子哗啦啦地流出来,蔡攸赚得金玉满盆,油水被他搜干剐尽。
“既然不能坐以待毙,就要先下手为强,得先有人去苏杭一趟。”童贯说出自己的意图,干舔着厚唇道:“我是走不开的,战事随时可能起来,我不在这里,怕会出大事。”
这一句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蔡攸看了童贯一眼,心里满是腹诽,却还是点点头:“那我就去一趟,四百里加急,争取五日之内抵达苏杭,沈傲这个人,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这就好极了。”童贯露出笑容:“蔡大人,这一趟你要小心,沈傲不是好惹的。”
蔡攸撇撇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他要敢动真格的,我叫他回不了汴梁。在这边关呆得久了,领军打仗的事我没悟出什么来,就学会一个道理:有些事若是太麻烦,就抹了他的脖子,一了百了。”
童贯不可置否,慢吞吞地去喝茶:“这是最后的手段,最好的办法还是拉拢他,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就好办了。据说这个沈傲,也不是个不粘腥的猫。只要肯下水,我们也不能慢待了他。”
蔡攸笑了笑:“就怕他志不在此,童经略放心,我自有主张的。”
童贯正坐着,浑身散出说不出的彪悍之气,道:“不过真要动手,要务求一击必杀,一个迟疑,就是弥天大祸这沈傲,其实本官倒还欣赏他几分,也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人,不过他欺到我的头上来,我也不能轻饶了他。”
沈傲一路南下,这一次仍是带着周恒、邓龙两人,自从有了出使的功劳,再加上背后有人给他们打点,他们也是一路官运亨通,如今都已是都虞侯,一行人领着禁军,顺水而下,带着旨意直往苏州。
到了苏州,直接下船,便有苏州上下官员前来迎接,为首的是个太监,名叫冯鹿,一眼见到沈傲,就巴巴地走过去,拉住沈傲的手,死死地不松开,道:“这一趟沈监造来,苏州造作局蓬荜生辉,鄙人是造作局督造,你我将来就是同僚,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沈监造万望海涵。”
沈傲嘻嘻笑道:“哦,我听说过你,你就是那个谁谁谁嘛,嗯,久仰久仰。”
哪个谁谁谁啊?这句话冯鹿不敢问,只是笑呵呵地道:“码头上风大,咱们还是进里说吧。”
到了造作局,沈傲安顿下来,躲到屋里便开始写密旨,按照他和赵佶的约定,沈傲是来打前站的,先一步到苏州,等赵佶南巡在苏州会合,署理了苏州的事,再一路游山玩水,在各地转上一圈。
不过沈傲的行程,还要老实通报,沿路发生了什么事,遇到了谁谁谁,都要写详尽,每日一封密疏上去,随时向赵佶通报情况。
至于那冯鹿,将沈傲迎到了造作局,寒暄几句,便招呼沈傲住下,随即一人独自到了后园一个偏僻屋子,在屋外躬身道:“大人,杂家来了。”
“进来吧。”
冯鹿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只见里头一个人半坐半卧在榻上,两位容颜妖媚,衣袂飘飘的美人分别倚在左右,燕语莺声地劝酒添菜,这人正是蔡攸,蔡攸在冯鹿面前倒是一点避嫌的意思也没有,狠狠地在右边美人儿的腰上捏了一把,笑嘻嘻地看着冯鹿,道:“人接来了?”
“接来了。”
蔡攸是昨天到的,比沈傲早到一天,虽然熙河离苏州更远,可是四百里加急一路不停的过来,比起沈傲那慢悠悠的行船快了不少。昨天休息了一日,蔡攸精神奕奕,今日便叫了两个苏州名ji来伺候着。他舒服地仰在一个美人的胸脯上,脸上带着不以为然:“沈傲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全是些客套话,本来杂家还想套些话出来的,可是这人滴水不漏,不是说天气,就是说旅途的事,大人,此人不简单啊。”
“我知道不简单,若是简单,叫你这奴才去敷衍他不就是了,我何至于从熙河赶到这里来?咱们先别急,先试试他,明天备下礼物送过去,礼物要厚重一些,不要小气,先看看他收不收,若是他收了,这件事就好办了。”
冯鹿颌首点头:“礼物都已经备好了,这人杂家也早就打听过,他最是爱财,不但自己在外头有生意,在鸿胪寺时也很不干净。”
蔡攸颌首点头,笑嘻嘻地将手探入左侧美人的衣裙里去捏弄,惹得那美人儿吃吃地大笑不止,咬着唇儿,妖媚更甚。
蔡攸热血上涌,朝冯鹿道:“你下去吧,我不便露面,所以外头的事,还要你看紧了,随时来通报。滚吧”
冯鹿不敢耽搁,看了搂住两个美人俯身下去狂啃的蔡攸一眼,心里忍不住有些唏嘘,总是觉得这个蔡大人,实在有那么一点儿不太牢靠,这是掉脑袋的事,蔡攸竟还有心情玩乐,叹了口气,立即替蔡攸掩上门,快步走了。
“备礼的事还要斟酌,沈傲那种人,没准儿还瞧不上呢”冯鹿咬咬牙,边走边想着,既然要送,就来一次狠的,只要沈傲收了礼,这事儿就成了,也不必再担心害怕。
打定了主意,他立即叫来个差役,道:“去,随时给我看着那个沈监造,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回报,还有,不要让他发现了。”
第二章送到,悲剧,悲剧,木有月票啊。
第三百九十七章:玩阴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玩阴的
苏州的天气比之汴京要暖和许多,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沈傲的宅院正中几颗梧桐开出新芽,春风一吹,摇曳作响。
一大清早,阳光从乌云中绽放出来,沈傲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随便叫人拿了点糕点来吃。直到现在,他这个监造还只是个挂名,天知道监造的职司是什么,反正造作局那边不来叫他公干,他也没兴致去没事找事。
院子里邓龙耍着刀,正在教周恒刀法,这二人兴致勃勃,都有一种蓬勃的朝气,喝哈不停。
沈傲看着他们,仰躺在从屋里搬出来的太师椅上,手中的扇子摇啊摇,不由叹口气:“果然是岁月催人老啊,看到这些年轻人,就是不一样。”随即哼着小曲儿,半躺着养神。
到了上午,太阳越来越毒辣,邓龙、周恒揩了一身汗去浴房洗澡,庭院里骤然静谧下来,只有一两声雀儿的叽喳声,前头有人来报道:“造作局督造冯鹿冯公公下了拜贴,说要给大人问安。”
“问安,问个鬼安。”沈傲呼啦啦的坐直:“他这个督造比我这个监造还大个半级,我当得起吗?去告诉他,来问安就算了,我不见,也不敢见,他要是屈尊来见我这个下官,就进来吧,不要客气。”
来人回去转告,过不了多久,冯鹿就笑嘻嘻的来了,拱拱手:“沈监造好清闲。”
沈傲皮笑肉不笑,连做戏的功夫都没有了,道:“冯大人不必客气,我是个随便的人,早在京城的时候就是这样。你随意坐,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就敞明了说。”
冯鹿忍不住道:“沈监造痛快,那杂家也不瞒你,这一次杂家来,是来送礼的。”
“送礼?”沈傲喜笑颜开,立即站起来:“礼在哪儿?冯大人早点说嘛,这让下官怎么好意思。”
冯鹿见他这般,笑嘻嘻的道:“就在府外头,整整一大车子。实话和大人说了吧,这些礼物都不简单,哪一件都价值万贯以上,杂家也打开窗来说亮话,这是沈监造应得的,此后,每年还有孝敬。”
冯鹿话音刚落,直愣愣的盯住沈傲,要看到底有什么反应。
沈傲搓着手,笑嘻嘻的道:“无功不受禄,这个这个冯大人太客气了。”朝往这边过来的一个禁军挤挤眼,道:“去,将外头的东西搬进来。”
冯鹿大喜,他怕就怕沈傲不收礼,只要收了礼,虽说费了许多钱财,却也值得,对沈傲更加热络几分,道:“沈监造痛快,从此往后,杂家和沈监造可要同舟共济了。”
说着和沈傲寒暄了半个时辰,才兴冲冲的告辞,又到了蔡攸的住处,通报一声,日上了三竿蔡攸才刚刚起来,搂着榻前的两个美人儿肆意捏了一把,才在婢女的伺候下穿上衣衫,脸色很差的走出去对冯鹿道:“怎么?沈傲收了礼吗?”
冯鹿喜滋滋的道:“收了。”
蔡攸颌首点头:“收了就好,不过这沈傲一向是刁钻惯了的,收了礼也不一定会替咱们遮着。看住他,他若是敢有什么动静,咱们就先礼后兵了。”
冯鹿楞道:“怎么,还不保险?”
“保险?”蔡攸冷笑:“冯公公,你这督造是当糊涂了吧,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就是我爹,我也不敢说个保险二字,不过也不必怕他,他要是敢弄出幺蛾子,我当即取了他的性命。”
冯鹿听蔡攸这般的说辞,心里倒是对蔡攸高看了几分,这蔡大人也不全然是个草包。问道:“他既是监造,又暗暗负着钦差的差遣,要取他性命,只怕并不容易。”
蔡攸伸了个懒腰,笑嘻嘻的道:“我自有办法。”他见冯鹿一头雾水,忍不住笑了起来,叫人上了茶,请冯鹿到小厅里坐下,道:“我也不瞒你,你的那些礼物还没有送过去的时候,我已经叫人放了些东西。”
“放了东西?”
蔡攸翘着腿儿,端着茶咕噜噜的喝干,那刚刚睡醒的困意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精神了几分:“世宗在的时候,随身有一枚印绶,这印绶非同小可,在周时,足以与玉玺媲美,周世宗在位的时候,许多圣旨都是考这枚印绶加盖的。后来咱们的太祖皇帝接过了柴家的江山,那枚印绶也就不见了踪影,只不过恰好落在了我的手上。”
冯鹿道:“莫非印绶已经悄悄夹杂在礼物之中,送给了沈傲?”
蔡攸晒然一笑:“这件印绶非同小可,当年太祖皇帝为了寻这枚印绶,曾四处派人打探。这东西落在你我这种人手里,就是禁品。往大里说,谁藏了它,便是谋逆大罪也不为过。这个印绶藏在诸多的礼物中,肯定是不起眼的,他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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