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们已经走过了,便只听得帝拓的皇帝陛下,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询问:“肖班,你不高兴吗?”
“啊?”肖班浑身一僵,硬着头皮,含着眼泪道,“王,属下很高兴,属下非常的高兴!”
他高兴得想挖个坑直接把自己给埋了,真的是心好塞啊!
这下洛子夜更加看不懂了,恕她见识浅薄,她实在是难以领会肖班这一脸的生无可恋,到底是哪里显得高兴了。
秦月倒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凤无俦听完肖班的话,冷嗤了一声,便看向凤天翰:“父王!”
洛子夜跟着喊了一声:“老王爷!”
凤天翰一向不喜欢自己,所以洛子夜的称呼很是客气疏离。
凤天翰听了,却是扬了扬眉:“怎么?马上就要做我凤家的媳妇儿了,见着本王都不跟着王儿称呼一声父王吗?”
“呃……”洛子夜愣了片刻,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却在看向凤天翰的时候,发现他眸中都是笑意,她脸色一燥,不是太好意思地称呼了一声,“父王!”
这一声出来,凤无俦嘴角淡扬,那是好心情的弧度。
大掌伸出,抓住了她的小手,抓握得很紧。
凤天翰听了,登时也是笑了,连称了三个“好!”字。
……
有人欢喜,自然是有人忧愁。
当龙昭和帝拓的婚事,弄得轰轰烈烈的时候,凤无忧便已经是完全稳不住自己了,桌子都被她掀翻了不知道多少张。
她铁青着一张脸怒吼:“该死的凤阳,他不是说了会帮我杀掉洛子夜么?为什么已经快两个月了,洛子夜还是好好的活着?还要跟王兄成婚,该死!该死!”
凤阳,正是当年宇亲王的名字。
四面的黑衣人,一个人都不说话。
他们如今已经知道了凤无忧的真正身份,也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公主病,但凡有一点不开心,便一定会大发脾气,掀桌子砸板凳,看多了便能习惯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凤无忧这脾气发的也没有找到存在感。
恼怒地瞪着他们,开口道:“你们为什么一个人都不说话?”
一众黑衣人:“……”他们根本就不想说话好吗,好吧,说点就说点吧,免得看着她这样发脾气,也是影响人的心情。
默了片刻之后,一名黑衣人开口道:“主人,您还是先等等吧,毕竟您手中的财宝,主公他一直都是想要的,他一日不对洛子夜动手,你便一日不会将你手中财宝交给他,既然如此,您有什么好怕的,左右这财宝还在您手中,而主公也断然不会放弃这笔财宝!”
他这话一出,凤无忧倒是冷静了片刻。
细细想来,也的确如此。
她咬牙闭上眼,攥紧了拳头。凤阳,你千万不要令我失望,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杀了洛子夜,决计不能让她嫁给王兄,决计不能!
她霍然抬头,看向这群黑衣人,冷声询问:“百里瑾宸在何处?”
“百里瑾宸?出海了,他素来便是行踪不定,眼下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定然是回煌墷大陆了,也或者是去了翸鄀大陆,这些都说不准……”一名黑衣人很快地应了一声。
凤无忧面色发沉,冷声道:“这个百里瑾宸,也是对洛子夜有些念想的,这一年多来帮过洛子夜不少回,这个人活着,定会是个麻烦,毕竟他是神医,医术天下一绝,说不定还有死而复生的本事,就是凤阳真的能杀了洛子夜,指不定也能被他给救活了!”
“主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那黑衣人皱起眉头,偏头看向凤无忧。
凤无忧眼神毒辣,扫向他们:“你们也出海去,替我杀了百里瑾宸!”
她这话一出,那些黑衣人险些没被呛死,皱眉看向凤无忧:“主人,百里瑾宸是绝世的高手,我们这些人,岂会是百里瑾宸的对手?”
凤无忧真的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么?
百里瑾宸作为天下第一公子,剑术也是天下第一,让他们去杀百里瑾宸,这跟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
凤无忧皱了皱眉,事实上他们的话,她心中也有数,百里瑾宸是什么样的高手,她纵然是没有见识过,但却也是听过,想杀百里瑾宸,对于王兄来说,怕都不是容易的事,何况是面前这些人呢。
她沉眸看向他们:“你们且跟上去,寻找机会,若真的是不能便罢了,若是能……只要找到机会,便杀了他,以除后患,若是能做成,回来之后,我定重赏你们的!”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但谁都知道,凤无忧有许多钱财,若是真的重赏,他们拿到钱财之后,便不必操心自己下半辈子的生活了,自然的,也就不必再听这个女人的命令了。
说实话,跟着这个毫无脑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发公主脾气的主子,他们也是觉得丢人,觉得心累。要是真的能杀了百里瑾宸,拿到他们想要的,能离开这个女人,也算是早日解脱!
于是,便有人站出来领命:“是!我们即刻去办!”
……
一个月之后,而此时离武修篁出海,已经三个月了。
帝拓的皇宫,洛子夜收到了上官御传来的消息,说是她让修缮的城墙,已经修建好了,与相邻诸国合作通商的文书,该发出的,也都尽数发出去了。
事情倒是进展得很顺利,洛子夜有着龙昭公主和帝拓未来王后的身份,如今这大陆上,谁都不敢不给她面子。
更别提婚事出来之后,据闻凤溟的君王,送到龙昭的贺礼,排了好几条街道,据闻凤溟的君王与洛子夜,也是知己好友。
这样的身份,她说要跟周边那些国家合作,凤溟和轩苍一听说是她的人,当即便同意了,边上的小国哪里还敢不同意,都恨不得多许给她一些利益,以求在她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指不定以后还能借此飞黄腾达。
是以洛子夜这件事情,办得非常顺利。
如今她在帝拓的宫中,也是穿的女装,一袭红色纱衣,衬着那张带着英气,又绝美娇俏的脸,迷得宫中不少侍卫都不敢看她,生怕见着那脸便移不开眼,让王看见了,他们可就惨了。
洛子夜收到了这消息之后,便起了身。
把桌案上的盒子,拿着去找凤无俦。
来往的人,都跪下行礼:“王后!”
如今谁都知道,在这宫里头,最有地位的人,其实是王后,王都对王后的话言听计从,不允许任何人对王后有丝毫不敬,不日之前有一名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倾慕王的宫婢,对着王后翻了一个白眼,当即王便下令处死了。
王后说了一句海棠好看,这宫中便到处都是海棠。
王后说西面那一处宫墙,看起来过于冷肃,王当即便下令拆了重建,眼下那一面宫墙,可是被装点得热闹得很。
总归王后就是王心尖上的人,所有人都不敢对王后有丝毫不敬。
洛子夜笑了笑,点了点头,便走过去了,远远的,南息辞踏入宫门,便见着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曳地长裙,往御书房去了。
她脚步轻快,并不似那些贵族女子一般稳重,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越发与众不同,更是令人无法移开眼。
他有些失神地往前头走,上了殿门口的楼梯,便见着洛子夜此刻,已经在殿内了。
她将一个锦盒,放在凤无俦的面前。
随后坐在他面前的桌案对面,手支在自己的下巴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凤无俦沉眸,扔下手中的奏折。宠溺的眸光看向她,那眼中也只有她,盯着她那张漂亮的小脸,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地道:“怎么,想孤了?”
“不是!每天都见面,哪有什么想不想的,我是有事情想要同你说!”洛子夜笑看着他。
她就这么说不想,他自然是有些失望,可他心中也清楚,这小女人向来便是没心没肺的,指望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也还在思念他,怕也的确是有些难。
他大掌伸出,揉了揉她的发,沉声道:“何事,你说!”
“呐!”洛子夜将自己面前的盒子打开,里头是他的玉玺,兵符,钥匙,还有一张地图,那地图正是他赠给她的那块土地的地图,她将盒子推到他面前。
他却因此沉了脸,除却宝石不在,其他的都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和聘礼,她如今退回,这是什么意思?
要退婚?
看他沉了脸,洛子夜就知道他是多想了。
当即便是一笑,伸出手抓住他的大掌,仰头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他,开口道:“你送给我的那块土地,我如今已经处理好了,如今交给你,也算是为你做了一件事!”
凤无俦沉眸:“洛子夜……”
她这到底……
他话没说完,她已经伸出手,堵住了他的薄唇。眨眨眼,轻声道:“你先别说话,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想让我做女王,想让我站到至高的位置,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成为一个能和你比肩的人,想站在至高巅峰,成为王者,但是如今,我不这样想了!”
说完这话,她收回了捂着他唇畔的手。
轻轻咬了咬下唇,脸色有些赫然,似还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如今呢,比起成为女王,我更想做你的王后,眼下也只期待这么一个身份,至于这些繁琐的政务,你还是自己操心吧!”
她这话一出,他紧锁的眉头,刹时便散开。
而洛子夜也很快地将上官御传给她的信件展开,给凤无俦看:“哪,看看我帮你把事情处理得多好,你送我的那块土地,如今已经彻底归顺,眼看便要发展得比龙昭帝拓都好了,这么看来,论起母仪天下的本事,有谁比得过我?所以你以后要好好珍惜你的王后知道吗,我可是一个为了你放弃做女王的人啊!”
洛子夜说着这话,自己也是有些好笑。
她这絮絮叨叨的说完,他魔瞳凝锁着她,神色动容,这是她第一次说出来这样动听的情话,无关她是不是做女王,而是她在告诉他,她的爱意。她在告诉他,比起成为王,她更想做他的妻子。
看他一副感动到眼眶都泛红的样子,洛子夜不禁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太没心没肺了,所以这一正儿八经地表白自己一次,就能将他感动成如此模样。
话都说到这里了,她索性便忍不住更肉麻一些:“凤无俦,我是个心比天高的人,我曾弯弓射雕更甚男儿,我曾游刃朝堂愚弄君王,我曾驰骋疆场狙杀敌将。我曾想要天下人都看见我,想要繁华浮世在我足下,想要四海苍生都听我说话。可如今,比起这些,我更想要在你身边,做你的妻子,一世相守,不离不弃。”
她这话说完,整个人便凌空而起。
被他的内力扯动,落入他怀中。方才说完肉麻话的嘴,也被他用唇堵住,她笑着环抱住他的脖子,回应他。
她永远不会放弃追求自己的强大,只是这些外在的东西,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真的去做一个女王,便常常要去那一块领地上朝,处理政务,他们或许经常要因此分开,这般算来,至少在洛子夜看来,是并不划算的。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才开始幸福,为何一定要为什么女王的身份,让他们失去相守的时光?
她在宫中研究一下武器,好好训练龙啸营的士兵,也可以扩张一下军队什么的,然后带着自己的大炮,看不顺眼谁就轰了谁,想要出去打谁家的国王就出去打谁家的,比做着女王每天处理政务,不是轻松自在多了?论起气派也不比做女王差不是?
这一吻作罢。
他深情的眸光凝视着她,霸凛的语气却是有几分叹意:“可,洛子夜,若是这般,孤就真的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能令你开心了!”
她什么都不稀罕,什么都不想要,如此洒脱,给她女王都不想做,送她土地也不想要,那么他还能给她什么?
他还能用什么来讨她的欢心?
他当真是不知道了。
洛子夜掰着手指头,数着告诉他:“这还不简单吗?顺从我,关心我,爱护我,体谅我,夸奖我,捧着我,崇拜我……这都是能让我开心的事!至于你的玉玺,你还是早点收回去吧,你知道吗,你每回下个圣旨,阎烈就要将圣旨送来,让我看一遍,看看是否认同再考虑是否盖章,你知道我有多累吗,每天都是你的那些政务,盖章盖得手痛!”
她都不知道为啥会有人喜欢当皇帝,只是为他盖了几个月的章,她就已经不想干了。
她这话一出,他沉声而笑:“好!孤顺从你,关心你,爱护你,体谅你,夸奖你,捧着你,崇拜你。只是这玉玺你可以送回来,政务不再拿去烦你。但虎符和国库的钥匙,你无论如何也要收着。军队是一个国家的命脉,国库是你的丈夫所拥有的财产。孤必须要你掌控着这些,叫你时刻安心放心,叫你明白即便是孤,也不能动摇你在帝拓的地位!”
拿着大军的虎符和国库的钥匙,可不是即便他这个做皇帝的人,都动摇不得她么?
洛子夜一听他这话,捧着脸思索了一下:“你说得也很有道理,那虎符和钥匙我就不还你了,以后要出兵拨款什么的,你就来请示你的夫人我!”
她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南息辞在门口听着,便只觉得王这样的男人,从来便是一句话出来,便要天地都听从他的号令,岂可能同意出兵去请示洛子夜呢,这怕是……
却没想到,他心中永远高高在上,不容人置喙的凤无俦。
听完洛子夜的话,却是笑了,吻在她的额头上:“好,家中若是有大事,原就是应当请示夫人的!”
作为王和王后,国也是家。
洛子夜原本也就是那么一说,心里头觉得这货霸道的性格,怕是不会同意什么请示不请示,却是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地就同意了,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当即也是心花怒放,心情也特别好,抱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一口他的唇畔。
南息辞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倒也算是明白,一直以来自己都是痴心妄想了。他原本不止一次,想过若是有一天,王和洛子夜之间又出了什么变数,她如当初初来帝拓时的那晚那般,哭着出现在他面前,他定会鼓起自己毕生的勇气,去抱住她。
而后,或许他们之间,就会有些可能,哪怕自己因此被王杀了,他也是甘心的。
只是今日,看着他们两个人。
看着从来高高在上,霸凛不容人质疑的他,会因为不知当如何讨她欢心苦恼,会理所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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