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声,打断了凤无俦的思绪。
他回过神,看了下头的人一眼。顿了顿,威重的声线,缓缓地道:“传令给肖班,让他盯紧了屠浮子,不必急躁,也不必打草惊蛇。不日之后,孤亲自去拿他!”
屠浮子的武力值虽然不高,但是逃逸的能力,天底下却没几个人能及。他亲自去,必能确保抓住!
然而,他这句话出来之后,阎烈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王!既然已经找到了屠浮子的下落,我们为何不即刻出发,将他捉拿回来?眼下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捉拿屠浮子,对于我们而言还要重要的?”
他这话一出。
摄政王殿下便扫了他一眼,冷嗤了一声,问道:“肖班如今在何处?”
“南方极寒之地,我们若是……”说到这里之后,阎烈便顿住了,他们这时候是在北境,这要是过去也得半个多月的时间,何况一个来回。而王这几日,正打算上雪山取冰貂,看王这意思,是打算先为太子把冰貂取回来了?
明白过来之后,他点点头,道:“王,属下明白了,只是属下不明白的是……”
说到这里之后,他顿住。抬手一挥,便示意跪在王帐中央的人,退了出去。当那人退出去之后,凤无俦阖上双眸,靠在王座上,并未说话,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阎烈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说了出来:“属下不明白,属下原本以为,找到了屠浮子,您身上的寒毒有可能解。加之这时候帝拓皇城的军队,也为我们所控,拿下帝拓皇宫便都不用大动干戈,只是您一句话的事。这一天,不该是我们期待的时日吗?您为何,一点都不见……”
一点都不见喜色?
他这话一出,摄政王殿下依旧阖着那双霸凛的魔瞳,没有应阎烈的话。阎烈看了一会儿,看王的样子,大抵是不会搭理自己了,顿了顿之后,便打算站到一边去。
而他脚步刚动。
那人魔魅冷醇的声线,却忽然响了起来,带着他一贯的压迫力,声线却并不大。甚至有点低沉:“的确,孤是应该高兴!只是阎烈,倘若孤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那洛子夜……怎么办?”
他这话一出,阎烈便也是顿住了。
懵然之下,便也是明白了,为什么王知道已经探查到屠浮子下落的时候,不仅仅没有立即去拿人的意思,看起来倒还很有点要拖延的意思,想必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他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王……其实我们离开天曜,太子未必没有能力自保,不过……”
说着这话的时候,阎烈心里也并没有什么把握,毕竟眼下洛子夜身处的位置,实在是太险恶,盯着她的人也真的太多了。要是王真的走了,也是很难说!
而说到这里之后,他又想起了什么。
猛然抬起头,开口道:“可是王,您忘了,二十年前您是怎么来到王府的?您忘了那时候您立下的血誓?您忘了老王爷这么多年来的心愿?那时候属下虽然不在王府,但后来也听老王爷提过一二!那些事情您都忘了吗?如今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您的王权天下已经无人能撼动,直取帝拓也就在眼前,屠浮子都已经找到。如今您不过是因为太子,您便犹豫了吗?”
他这话一出,凤无俦眸色一凛。
他坐了起来,扫了阎烈一眼,冷沉着声线道:“这些孤都不会忘,也不可能忘。只是……”
只是,能不能再等一段时间。
等洛子夜在天曜站稳,等到他即便此刻抽身离去,也不必担心她会有什么不测的时候。或者,等她愿意……跟他走?
他心里明白,指望洛子夜放下眼下天曜的一切,跟他去帝拓,那是不可能的。
她从来不甘心依附于他,便也更不可能放弃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神机营,最重要的是,她这时候也许是在乎他,也许是喜欢,但还谈不上深爱,谈不上能让她为他放弃眼下的一切,随他离开。
阎烈跟了他多年,到这时候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意思。
他开口道:“王,可是您没想过,您回到帝拓是迟早的事。您不可能永远以一个摄政王的身份,以王府世子的身份,待在天曜。您身上留着的是帝拓皇室的血,您背负着的是帝拓皇子的身份,还有血仇。您必要为自己正名!可是太子,毕竟是天曜的太子,是洛肃封的儿子,他也有他的立场……即便您真的能等,等到太子站稳脚步,等到洛子夜在天曜,无人能动他,那又怎样?”
说到这里之后。
见凤无俦没说话,那双魔瞳却凝扫着他。他接着道:“您能接受您回到帝拓,而天曜太子继续在天曜,你们两地分隔?您能够容忍,您远在千里之外,看不见摸不着,而嬴烬或是更多的美男子,却日夜陪在太子身边?——您不能!”
而这些,他相信王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
他也更明白,王眼下的迟疑,犹豫,其实也都不过是在拖延这个问题。王已然是意识到了这些,但他却似乎并不想一定要作出一个抉择,是为了血仇选择立即回到帝拓,还是先不走,暂且守护在太子身边,等待可以走的时机。
王在拖延,而且他心里已经倾向于暂且为太子留下。
可是这样的场面,不会是摄政王府的任何一个人希望看到的,也不会是老王爷希望看到的,他更怕王今日如此抉择,但是终有一日,王会后悔。
想到这里之后,他便又开口说了一句:“还有,王!其实洛肃封身边的临安,不久之前,悄悄遣人向属下传话。说洛肃封找洛子夜拿火枪的时候,洛子夜说他之所以跟您亲近,只是因为他喜欢美男子而已。你情我愿,并没有感情上的羁绊。虽然他这说法不排除是为了取信于洛肃封,但万一……”
万一,洛子夜说的话,是真的呢?
如果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并没把王当回事,一切不过是利用、各取所需。而王这时候,却还在为了她,一再拖延着。拖延着回国报仇,拖延着去捉拿屠浮子,这……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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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爷要成为凤无俦的男朋友!
他这话一出,凤无俦瞳孔一凝,很快地扫向阎烈。
阎烈微微垂眸,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王,相信您明白属下的意思,也相信您明白,属下并不是没有根据,就会无事生造谣的人!”
他这话,就是在向凤无俦表明,他方才说的话,全部都是实情。洛子夜的确是这么对洛肃封说的,并不是他为了劝谏王以大局为重,所以编造事实,污蔑太子。
“孤清楚!”凤无俦阖上双眸。
他说完这三个字,慢慢地靠回椅子上,魔威依旧慑人。却久久没有说话,他锦袍上,卧着的龙,那暗纹似也与光线交织,影影绰绰,或有暗涌。便如同这锦袍的主人,此刻藏着千般心绪,令人无法看透。
阎烈这时候也不说话了,就站在一旁,等着凤无俦自己决断。
毕竟这是王的事情,而该说的话,自己也都已经说了。至于王到底打算如何,自当是看王自己的判断。只是,他真的觉得不值得打这个赌,如果洛子夜真的是那么想的,那王……
半晌之后。
靠在王座上没有开口的人,骤然扯了扯嘴角。魔魅冷醇的声线,带着几分疲惫。缓沉着声线道:“事实上,孤与洛子夜之间。她原本就一直在抗拒、拒绝,从来便不过是孤强迫她爱上孤而已。原本就是孤的一厢情愿。即便她真是这么想,孤也无话可说!”
“王!”阎烈抬起头,看了半靠在王座上的人一眼,噎了噎,话到了嘴边,却是觉得无话可说。只有几分不忿地看着凤无俦。
他这一声出来。
那人骤然睁开眼,扫向他。冷醇的声线中,是一贯的威压,扬声道:“够了!这个问题不必再论。毕竟,先动心的是孤,迫她面对的是孤,不能放手的还是孤。既是如此,即便当真如此,她又何错之有?”
阎烈顿了顿,这会儿也不说话了。
是啊,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件事情动心的是王,要太子回应感情的是王,眼下不能罢手的还是王,这其中有太子什么事儿,王的意思,就是原本这就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所以不论太子如何看待,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王是美男子,不论这段感情最终会有什么后果,他也愿意担着了?
那既然已经这样了,自己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最终他只闷闷地说了一句:“既然您已经有打算了,属下便不再多言了。您打算缓一段时间再走,属下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老王爷已经快到大漠了。他是打算直接来寻您,至于您已经握住了帝拓京城的军队,掌握了屠浮子的下落,为什么还不出手,这件事情您就自己向老王爷解释吧!”
其实,王的话,素来便是准则,王更一直就是独裁者。
自然不需要对老王爷解释什么,阎烈这么说,其实也就是对于凤无俦眼下的态度,有点生气了,故而才有此一语。他不反对王喜欢太子,甚至帮着王追求了太子,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赞同王这样……
“父王快到了?”凤无俦扬眉,倒似是心情好了几分。
阎烈闷声道:“是的,想必是知道我们找到屠浮子,也……”
……
那边在对话,而这一边。
洛子夜等人,都被闽越赶了出来,他一个人在里头为嬴烬看诊,青城当然是一百个不放心,坚持要在里头。但闽越一句话,就将他赶出来了:“我若是打算对你们家公子下手,何须让你出去?只要我为他诊脉,就控制了他的脉门,他的生死便是我一使力的事。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青城听完这话,脸色铁青了一会儿,到底也是想着自家公子是为了洛子夜,才变成这样的,凤无俦就算是要下手,也不会这么蠢,挑选这样的时候,才算是勉强放心,气鼓鼓地出来了。
蹲在不远处画圈圈……
帐篷外,洛子夜问了云筱闹一句:“你们来找爷的时候,有没有在半路上看见上官御他们?”刚刚回来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是没有活人了,都是那会儿交战之下留下的尸首,而被澹台毓糖迷晕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云筱闹立即开口道:“当然是看见了呀,就是为了通知人将他们都抬回来,所以我们才到的那么晚!您不必担心,军医已经说了,他们中的只是普通的迷药,药性还不是很强,所以很快就会醒来,而那些晕倒的黑衣人,都已经被阎烈关押起来了,看样子是打算审问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审问,大家都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谁的人,阎烈这个举动,也不过就是给那几位想取洛子夜性命的人,一个警示罢了!
“放心吧太子,若是我兄长有事,我哪还有闲工夫跟着云筱闹上山去管你们的闲事!”上官冰这话说得很直白,她这话出来之后,洛子夜点点头,笑了声,对这姑娘的“坦诚”觉得十分对胃口。
而这时候,站在洛子夜身后的澹台毓糖,也开口了:“天曜太子,这件事情,贵国的皇帝陛下已经开始查了,戎国的君主,也已经插手,想必很快就能查出来,这件事情本公主参与了。您答应本公主的事,请你不要忘记!”
说着这话的时候,澹台毓糖弯下腰,对着洛子夜鞠了一躬。
毕竟这件事情,是自己受了蒙蔽,对不起洛子夜在先。这时候他们能化解干戈,除了是洛子夜那时候的确是不想与自己为敌,又怎么能不令人认为,是洛子夜心胸豁达?
洛子夜扫了她一眼,原本打算拍拍她的肩膀,顿时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于是开口笑道:“爷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记得,也一定会履约。公主放心!只是这件事情,公主虽然是受了蒙蔽,但也算是临阵倒戈,冥胤青他们,难免对公主有所不满,若是他们有什么计策,还请公主有所准备!”
龙傲翟既然说了不为难她了,自然就不会再为难,但是冥胤青很难说。
“我既然敢做,当然也就有这样的准备!”澹台毓糖冷笑了一声,并不以为意,随后她一拱手,开口道,“到时候,若有必要,也请太子帮忙!”
洛子夜点点头。
然后场面就沉寂了下来,洛子夜觉得心里很烦闷,一边要操心嬴烬的伤势,一边还因为凤无俦的事情,心情不是很好。但她那面上,倒是令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似乎相安无事。
不过,云筱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她瞟了洛子夜一眼,开口问道:“太子似乎不高兴?准确而言,是自从那人要向摄政王殿下禀报机密的消息之后,您就开始不高兴。太子,您这时候,莫不是……?”
接下来的话,她并没有说透,她相信以太子的智慧,她不说透,太子也会明白。
洛子夜嘴角一抽。
先是那会儿被澹台毓糖问了一句在看什么,后是眼下被云筱闹问在想什么,难道她的心情不好,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她扭过头看了云筱闹一眼:“莫不是啥?爷只是在担心嬴烬的伤势!”
“嗯!我相信!”云筱闹很快地接了一句,这一句话接下来之后,她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太子,我绝对相信,您是担心嬴烬的,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别的事情不是吗?我觉得您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以您一贯的脾性,这时候便应该是找摄政王殿下问清楚,而不是在此愁苦!”
她这话都说得这么白了,洛子夜想装傻都不行了。
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见她们几个全部都盯着她,她顿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于是问了一句:“你们几个,全部都认为以爷的脾气,这时候是当直接问凤无俦是不是不相信爷,如果不是,就让他好好交代交代,他打算瞒着爷什么?”
“是的!”云筱闹带头点头。
她们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都自认为就算是没有很了解洛子夜,便也都是有几分了解的。洛子夜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相对而言算得上是相当直接,相当坦诚的性格。而这时候,她却忽然开始一个人愁苦地沉思了,完全就跟洛子夜的性格不符。
洛子夜嗤笑道:“你们说得不错,按照爷的性格,当然是应该直接杀上门去问,但是你们想过没有?爷用什么立场去问?爷一不是凤无俦的女朋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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