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就可以扭转情势,教人家不忍心责备她……不过,这会儿到底是什麽情况?
「不过是几年不见,你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亭亭玉立的美人儿了。」樊夫人看得出来很喜欢她,这儿摸一下、那儿摸一下,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怎麽会这样子?她逃婚,樊家应该觉得很丢脸,索性取消婚约……好吧,就算不按她期待的剧本演出,至少不该是这个样子——温柔的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喜爱的打量她——这会让她很有罪恶感。
「这几年每次到民宿度假都没见到你,你妈说你到处打工,还做手工艺品摆路边摊,赚取自己的生活费,经常忙到只有逢年过节才见得到你一面。」樊夫人就是喜欢独立自主的女孩子,像她自己当初为了调养小儿子的身子,一个人带着小儿子跑到台中山上,才因此认识了开民宿的林家夫妇。
「这麽大的人,总不好意思老跟家里拿钱。」经济大权掌握在人家手上,人家动不动就拿这来威胁她,日子多难过啊,她可不干。
「你有这种想法很不错,现在的孩子都被父母惯坏了,有的大学毕业好几年还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偶尔还得靠父母救济。」
林晨星差一点脱口而出那些人都是傻子,看人家的脸色多难过……等一下,上班好像也要看老板上司的脸色,不过这种脸色至少可以让自己变得有价值一些。
「人家大学读四年,她读六年,当然要想办法打工赚钱。」林母很不给女儿面子的说。
「不是所有的人都擅长读书。」
是啊,但她却是费尽心机想办法延毕就是了。
「她很聪明,只是不认真。」林母又道,母亲果然了解女儿。
「我知道晨星很聪明,以後可以帮忙莫臣打理生意。」
「夫人,这个丫头给樊家添了那麽多麻烦,随便夫人责罚她吧。」林母实在没耐性继续闲扯下去了,这事一直挂在心上,令她忐忑难安,况且这个丫头若没受点教训,难保不会再来一次。
林晨星无声一叹,她就知道,全世界的人都会忘了这件事,唯独老妈不会。是啊,她这个妈就担心自己亏欠人家,因此连女儿的终身卖了都不自觉。
「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大学还没毕业就要订婚难免会心慌。订婚只是仪式,随时能再举行,也别太苛责她了。」
订婚只是仪式,随时能再举行……辛苦了一场又回到原点,她真的注定得成为樊家媳妇吗?林晨星在心中暗忖。
「她年纪不小了,怎麽可以这麽任性?夫人不能轻易算了。」
她怎麽会有这样的妈,这种时候不维护女儿就算了,还一直扯女儿後腿?
「这不能全怪她,如果莫臣殷勤一点,今天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
没错,夫人英明,夫人那位宝贝儿子若是偶尔现个身,她多少会给点面子。
「不不不,是我教女无方,夫人千万别责怪小少爷。」
她真的很想用胶带贴住老妈的嘴巴,当好人也不用当得这麽卑微吧?
「不管谁对谁错,这事到此告一段落,重新挑个日子举办订婚仪式就好了。」
「好吧,这事由夫人全权作主。」
樊夫人握住林晨星的手,温柔的道︰「虽然莫臣大你八岁,可是排行老麽,家里每个人都宠他,因此特别任性,不像你那麽懂事,你要多担待一点。」
她很想翻白眼,自从那位少爷寒暑假不再去她家的民宿度假後,她就不曾见过他,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应该有十六、七年了吧……差点忘了,大约一年前,他们约好了重逢的日子,可是还来不及见到人,他就莎哟娜拉了……那天表姊到底对人家说了什麽,为什麽他会假借有事匆匆的先行离开?
「夫人,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她为人妻子的道理。」
为人妻子的道理……她全身起鸡皮疙瘩了,老妈不会准备用「三从四德」来教育她吧?
「我会叫莫臣多约你出去,虽说结婚後有一辈子的时间,可婚前彼此熟悉、培养共同的兴趣,这也是很重要。」
这是当然,虽然古人都是直接送进洞房再见面,婚姻还是维持一辈子,不过她终究是出生在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订婚之前对他一点点印象都没有,这也太夸张了……不对,她至少知道他很「惨白」,这是表姊对他的印象,而她对这一点一直很困扰,男人嘛,应该有点男人的样子,干麽不晒黑一点?
「我已经打扰太久了,挑好日子,我们两家再约出来一起吃顿饭。」
樊夫人说完站起身,林家母女连忙也跟着站起。
「不用送了。」樊夫人轻轻拍了拍林晨星的肩膀。「你好好准备一下,这几天莫臣就会来找你,两个人好好聊一聊。」
是的,她会准备好恭候大驾,看看这个男人究竟多「惨白」。只是,他真的会出现吗?不知道为什麽,她老觉得这个男人不喜欢她,自从一年前约在饭店的咖啡厅见面後,他就不曾试图联络上她,想必一点见她的动力也没有。难道他有喜欢的人了吗?不对呀,如果有喜欢的人,应该会利用这个机会取消婚约……
「你这个丫头在发什麽呆?」林母一巴掌朝女儿的後背打下去。
林晨星惊吓的往旁边一跳,两眼瞪得像铜铃似的。「干麽打人?」
客人送走了,林母这会儿火力全开。「你是哑巴吗?不会回话吗?」
「夫人有问我话吗?」
「夫人不问你话,你也可以说话啊。」
「妈不是常教我——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没错吗?」
「我是教你谨言慎行,不是教你当哑巴!」
「这种时候就是要当哑巴,要不然说错话,肯定死得更难看。」她再往旁边一跳,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大,免得老妈又一巴掌拍过来。
「你这丫头就会跟我耍嘴皮子!」
「这要感谢父母给我生了一副好口才……妈不要生气,不是明天要回台中了?我去帮妈收拾行李。」林晨星赶紧脚底抹油跑向楼梯,冲上二楼。
这真是太离谱了!虽然老妈几天前的态度就表现得很明显,这次的事她不会向林家追究,可是竞然直接命令他从现在开始跟那位胖妞多培养感情,这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樊莫臣努力缓和激动的情绪,冷静的道,「找到我那个落的新娘了吗?」
「晨星今天早上自己回家了。」
「这两天她躲去哪里?」
「最重要的是人平安回来了,她躲去哪儿并不重要。」
他很想翻白眼,那天老妈分明担心死了,现在又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难怪人家说女人善变。「樊家受到这样的耻辱,老妈不觉得丢脸吗?」
「面子没那麽重要。」樊夫人确实不是看重面子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选择林展星当樊家的媳妇。虽说樊莫臣体弱多病,有些女孩子不愿怠嫁给他,可是凭樊家的家世,还是轻易能帮儿子找到条件更好的物件。
樊莫臣走过来又走过去,琢磨着如何改变老妈的心意,但脑子一片混乱,一时间想不到什麽点子,只能懊恼的问︰「老妈,真的要她当媳妇吗?」
「你怎麽现在还在问这个问题?」樊夫人困扰的皱眉。
「我要做最後一次确认。」
「你们的婚事,早在二十年前就订下来了,当初你可是很开心。」
「当初我以为妈在开玩笑。」
「这种事可以开玩笑吗?」
「那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当成玩笑。」孩子们在一旁玩耍,一起喝下午茶闲聊的两位母亲之一突然提出联姻,脸上表情看起来没有认真的成分,当着人家而前,他难道要不给面子的说NO吗?再说当时的胖姐粉嫩可爱,他看起来也没吃亏啊。
「你家的妈会随便拿孩子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吗?」樊夫人不悦的一瞪。
当时我只是十几岁的孩子,怎麽知道我老妈开玩笑的界线在哪里?」
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樊夫人索性道︰「好啦,你不要再罗唆了,我就喜欢晨星,非要晨星当我们家的媳妇不可。你们一月後举行订婚典礼,这一个月你好好跟她培养感情,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她。」
「不可能。」为了强调那是Impossible的事,樊莫臣双手还在胸前交叉。
「为什麽不可能?」
「我看到她就快要晕倒了,怎麽可能喜欢她?」家教优良的他对女人可说是绅士中的绅士,她竟然可以第一眼就让他逃之夭夭,真是不简单。
樊夫人越听越糊涂。「晨星到底哪一点令你不满意?」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看不顺眼总有原因吧。」
「我不管,我就是看不顺眼!」他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如果老妈不肯让步,那他只好丑话说在前头。「好吧,我可以娶那个胖妞,叮是老妈别妄想我会抱那个胖妞睡觉。结婚之後,惨的是那个胖妞,她会变成活寡妇。」
樊夫人显然有点听明自了,可是表情依然充满迷惑。「什麽胖妞?」
「今天她回家了,老妈不是去见她吗?」
「对啊,但是她怎麽会跟胖妞扯上关系?」
「如果她那种身材不能称为肥胖,台湾大部分的女人都是瘦子了。」
怔了一会儿,樊夫人看起来很困扰。「晨星没有模特儿的身材,但保证也没有河马的吨量,在我看来,她的身材纤纤合度,没得挑剔。」
「我一直有个疑问,你确定当初见的那个女人真是你的未婚妻?」
何尹涛的话猛然跳进樊莫臣脑海,难道他当初见到的人真的不是林晨星?若不是她,这是不是表示当初她找人冒充赴约?
没错,今日她逃婚,不就证明她不想嫁给他吗?只是不想嫁给他有很多方法,何必先找人冒充赴约?
他抚着下巴,再一次走过来走过去。
「上次你们约在饭店的咖啡厅见过之後,还有再出来见面吗?」
「我不是跟妈说过了,每次打电话到张家,她都还没有回家。」
「那一次你们见面的时候,她看起来真的很胖吗?」
他不悦的挑了挑眉。「妈还不了解我吗?若不是吓坏我了,我怎麽可能随便说一个女孩子是「胖妞」?」
这倒是,她这个儿子是任性了点,但对女孩子特别有礼貌,因为女人在他眼中往往犹如「艺术品」般娇一贵,怎麽可以对「艺术品」粗鲁呢?「女人要是有心减肥,胖子当然可以变成瘦子,可是才短短一年的时间,这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老妈是说我眼花了吗?」
「不是,说不定这其中有什麽误会。」
「如果是误会,又是怎麽发生的呢?」
错误都发生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樊夫人比较在意的是现在和未来。「过去的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两个人好好相处、培养感情,相信我,以前你那麽喜欢她,现在你也会很喜欢她。」
他撇嘴表示杭议,即使她依然保有小时候的样子,他也不是过去的他了。
「好啦,我们就这麽说定了。你们订婚的日期原则上敲定一个月後,真正确定日期之後我会再告诉你。」樊夫人揉了揉太阳穴,从沙发站起身,一边走出起居室,一边道︰「我累了,因为你的事,这几天我都没办法好好睡觉,今天总算可以早一点休息了。」
樊莫臣实在无奈。害老妈没办法睡觉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个胖妞…不对,她若不是胖妞,那到底长什麽样子?
即使樊莫臣对培养感情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也必须搞清楚真相——那个女人到底长什麽样子?老妈认为过去的就过去了,他可不同意,那个「过去」是他永生难忘的恶梦和耻辱,怎麽可以就这麽过去?
因此,他决定直接找上门会一会他的未婚妻,这样保证不会发生错误,只是很不巧,张家那栋花园洋房目前门户深锁,没有半个人在家,他原本准备突袭的采访就此宣告失败。
走出巷道,樊莫臣来到斑马线前面,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来车,才准备过马路到对面停放车子的地方,此时,一阵吵闹的声音传过来——
「臭丫头,还给我!」夏慕整整高出林晨星一个头,可是不管他从哪个方向突击,始终碰不到她握在手上的那封信。
「不要!」林晨星的身手非常灵活,一会儿窜到他後面,一会儿又窜回他前面。
没办法了,夏慕索性从後方抱住她,这下子她动不了了吧?当然,过了一会儿他顺利拿走她手上的信,不过这个姿势好像太暖味了,害他一时之间僵住身子,不知如何反应。
还好女主角一点感觉也没有,那张嘴巴依然枯噪个不停。「你干麽这麽小气?借看一下会怎麽样?」
夏慕连忙放开她,将信件放进背包。「你真奇怪,干麽借看人家的情书?」
「因为我不知道情书长什麽样子啊。」
「你刚刚不是看过了,情书就长那个样子。」
「我是说内容。」
「你自己动手写一封不就知道了吗?」
「我都不知道情书长什麽样子了,怎麽写?」她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他不是很聪明吗?大学当了四年的同学,她继续在学校努力取得文凭,而他己经快要拿到硕士学位了,聪明程度肯定在她之上。
夏慕看起来好像受到严重打击的样子,这位小姐明明很聪明,可在某些事情上,是在迟饨得让人难以想像。「当你喜欢一个人,你就知道怎麽写了。」
她略微一顿,突然贼兮兮的对他挤眉弄眼。「你喜欢我对不对?」
「…笑死人了,我怎麽会喜欢你这个可怕的女人?」
「不是吗?难道大家郁误解了?」她是真的很苦恼,不明白为什麽会得到这样的讯息,而且不是一个人在说,是很多人在说。
「你知道自己是个多麽可怕的人物吗?」
「我很可怕?」
「你啊,随心所欲像颗不定时炸弹,老是做一些教人不知如何是好的事。」就好像现在一样,如果不是他太有经验,肯定被她搞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夥子。
「你干麽把我说得那麽糟糕?我只是缺少女孩子的细腻,认识那麽多年,我们彼此了解就好了啊,这又不是多严重的事。」
「我对你可是一点都不认识。」
真是有够小气!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喜欢就算了,只是有点可惜,如果你喜欢我,你就可以写情书给我,我不就知道情书长什麽样子了吗?」
额上只差没出现三条线,夏慕实在不知如何反应才好,搞了半天,这个丫头竞然是为了想看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