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唔…”永璂放下手,努力的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小燕子姐姐和紫薇姐姐虽然过得很好,漱芳斋大家都很高兴,可是小燕子姐姐和紫薇姐姐只顾着自己,没有想到其他人。小燕子姐姐自己不开心不高兴便在宫里闹事,每次很多人都牵连在其中,大家都因为她,皇额娘不高兴,皇阿玛也不高兴,皇玛嬷也不高兴。她虽然照顾漱芳斋的那些宫女侍卫,让他们同桌吃饭,和他们做朋友,可是那些侍卫和宫女并没有比其他宫里的宫女侍卫少做活,反而因为小燕子姐姐和紫薇姐姐多受了很多罚。”
他一口气说的太长了,还要休息下,乾隆怕他说的累了,赶紧给他灌了口茶。永璂就着乾隆的手喝了茶,擦了嘴,才继续说,“小燕子姐姐她们顶撞皇玛嬷,把香母妃运出宫,都没有考虑皇阿玛的感受。只是因为她们受不了皇玛嬷的规矩,同情香母妃,可香母妃又不是皇阿玛抢来的,宫里每个人都要守规矩的啊,皇阿玛对小燕子姐姐和紫薇姐姐那么好,为了她们跟皇玛嬷吵架,她们都不在意皇阿玛,这是忘恩负义。”
乾隆汗,砸吧着嘴,香妃这件事还真的是打在他脸上,这给他这个皇帝带绿帽子啊,他当时怎么就脑抽了还要去把那几个人请回来?!
“永璂,已经没有香妃了。”
“皇阿玛好像很喜欢香母妃?”永璂微仰起脸看乾隆的下巴。乾隆干笑,“皇阿玛只是好奇她身上的香味,没有别的意思。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皇阿玛怎么会喜欢呢?皇阿玛喜欢的是永璂……”
“……”永璂眨下眼睛,又再眨一下,“皇阿玛说什么?”
乾隆一时口快,可看着这样的永璂,他反而平静下来,他摸摸的永璂的脸,抱着永璂把他转过来,“朕说喜欢十二,是想和十二过一辈子,一辈子对永璂好的那种喜欢。”
永璂张大了嘴,脑子里面顿时混沌一片,乾隆不等他反应过来,凝视着他继续道,“朕这一生自诩风流,有无数红颜知己,又有后宫三千妃嫔媵嫱,可是这些都不及你万一。”
“…皇阿玛,儿臣是您儿子……”听完乾隆的话,永璂只感觉全身都在发热,本来就转不动的脑袋压根不知道想什么了,只是机械的推拒着乾隆。
乾隆微有些受伤,他知道永璂还小,还不到时候,他甚至有着精心的计划,但感情向来不是理智的策划所能掌控的,他大掌包住永璂的手,“朕知道永璂不傻不笨,已经有所察觉。朕比永璂更清楚朕在说什么,朕会处理好一切。”
有所察觉?永璂愣愣的,乾隆说过的那些话和这几个月来的行为刷刷的从脑中掠过,中间是遥远记忆里福公公还不是那么苍老的声音,“小主子,等您长大了,有姑娘对您说喜欢的时候,您心脏砰砰的跳,那就找对啦,小主子一定要找个好姑娘做福晋,两个人相扶持着过一辈子。”
可是现在说这样话的是皇阿玛,该怎么办?自己是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不对的,违背纲常的,心中掀起的巨大涟漪让他说不出话来。
乾隆握住永璂的的手放到胸口,“永璂你没有错,所有的错都是朕的。朕犯过很多错误,唯有这一次朕不想再犯错误。”
永璂低着头不敢看乾隆,乾隆也没有再说,气氛忽而变得凝重。
“皇上。”
吴书来尖细的声音打断了短暂的僵持,乾隆松了口气,放开永璂的手,永璂立马退到他身后。乾隆苦涩的笑笑,问从门外进来的吴书来,“你没有跟着老五去顺天府?”
“呃,奴才在半路遇上众位阿哥,众位阿哥都在门外等候求见皇上。”
“老三他们?”乾隆疑惑,除了永琪和他自己强行留在身边的永璂,基本上除了例行的请安和公事以外,这几个儿子很少会来见自己,不过现在自己这个情况,他们倒是来的很是时候,“宣进来吧。”
吴书来出去一会儿,再进来的时候后面多了几个身影,乾隆仔细一看,来的还真是齐全。由着三阿哥永璋打头,三个人按年岁排成了一排,进门就跪倒,“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由三阿哥来说,永璋自从收了那封圣旨,成了第一个被封爵位的阿哥之后,心情就振奋了不少,也渐渐的在内务府跟着弘昼做事了,一扫以前病弱的样子。他踟蹰着道,“皇阿玛,儿臣听闻您让五弟出宫建府?”
乾隆黑脸,这些个儿子平日里没见多来给自己请安,倒是在这个时候全都来了,他脑子里的那些阴谋阳谋全都转起来。他疑心本来就重,加上圣祖朝那些争位夺嫡的事情,眼神一黯,这些个儿子果然都觊觎着他的屁股下的位子呢,他还没老呢,真是胆大包天,都是逆子!
“哥哥们也担心皇阿玛吗?”
永璂的话犹如一记老拳砸在乾隆的心上,脑子中的那些阴暗想法散去。在这个位子上呆了久了,他想最普通的亲情,所以他宠溺小燕子和紫薇,却不想自己也有儿子女儿。享受天伦之乐,竟然还要在一个外人身上去找,当真是可笑!乾隆霍然开朗,再去看底下的那些儿子们,脸上可不是挂着明显的担忧和关切。
“十二弟……”被一口道破内心,永璋连带着其他几个也都别扭了,个个都垂着脑袋,静静的跪在地上。他们在路上遇上急匆匆的永琪,从吴书来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想着皇阿玛以前最是宠爱永琪,要他出宫必定是永琪真的戳到皇阿玛的逆鳞。他们不会天真的以为,永琪没了,皇位就与他们有关系。永璋不必说,乾隆亲口说过不会传位,老八和十一的母妃是汉妃,乾隆也没对他们多关注,那个位子离他们远着呢。所以他们过来单纯只是想安慰安慰应该很受伤的皇阿玛。
底下跪着的都是他的儿子,乾隆目光复杂的从一众人身上扫过,与永璂一样,这些个儿子他极少关注,过继出去的老四和老六如今都是别人的孩子了,还在他名下的,他的儿子们只有这几个。
“你们都起来吧!老五年纪大了,该是时候出宫了,他建府的事情,永璋你看着点。”
永璋激动的抱拳,“儿臣领命!”
其他人羡慕加上渴望的眼神乾隆没有忽视,他哈哈的笑,自己的儿子也不全都是永琪这般。摸着手上的玉扳指,乾隆换掉了皇上的口吻,用上的是父亲的语气,“老三,你五叔是个爱玩的,在内务府自己要懂得做主。老八年纪也不小了,明天去户部跟着张大人先学学。十一在上书房的功课不能落下来。”
乾隆难得这样对他们说话,三个人都兴奋不已,留在乾清宫陪着乾隆叙话。永璂自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一直沉默,乾隆心里焦急,却也明白这个时候如果让他和永璂两个单独相处那才是要命。永璂胆子本来小,还是给他段时间思考吧。等自己三个哥哥走了,小少年果然立马找借口躲到了侧殿。夜晚,乾隆独自躺在龙床上,摸身边空下来的另一半,这件事这么骇人听闻,小孩大概真的被吓到了吧。
“要躲到几时呢?”
62、找、找皇额娘
乾隆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众位大臣终于享受了一次‘优待’。下朝后还心有余悸的傅恒抓住晃悠悠抽烟的纪大烟袋,“喂,老纪,皇上这又是怎么了?”
今早上奏折的大臣不管是说什么的,歌功颂德的被骂,有正经事的被骂,告喜的被骂,报忧的也被骂,所有开口说话的都被一股脑的训斥的头晕眼花,认不清爹娘。还好他看清形势把出袖子的折子又塞回去,默默的装墙壁才没中招。皇上的脸黑的跟锅底灰似的,难道是因为五阿哥的事情?
“呵呵,你是军机大臣,皇上的心腹,你该比我老纪懂?”
傅恒翻白眼,“我要是知道的话,我问你干嘛?照道理说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只可能是为了五阿哥出宫建府的事情,但是……”
“但是五阿哥其实早就失宠了,”纪烟袋吐了个烟圈,“所以富察大人想想现在还有谁对皇上有这般的影响力吧。”
“……谁?”傅恒摸下巴,“不对,皇上这几个月最宠的只有十二阿哥啊,所以应该是…”
“富察大人还是回去讨好讨好自己家的小公子吧,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喏,哈哈。”纪晓岚笑着离开,傅恒惊,是听福康安那个臭小子说今天要回宫啊。
等傅恒回家,傅恒才明白纪晓岚根本不是什么大清第一才子,而是大清第一神棍啊。跟自家儿子还有那个宫里的侍卫坐在自家院子里的难道不正是十二阿哥吗?他蹑手蹑脚的过去,只听见自家儿子无奈的声音。
“你又怎么了?害的小爷白跑一趟。”
十二阿哥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双手捧着腮皱着眉,完全没有搭理自家小儿子的意思。倒是那个侍卫很有耐心的安抚自家儿子,“你先不要激动,主子爷心情不好。”
“咳咳。”傅恒咳嗽几声,几个人都回头看他,他笑着朝十二阿哥行礼,“奴才参见十二阿哥。”
“唔,富察大人你好。”永璂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懒懒的抬头瞥了眼傅恒又趴到桌子上。傅恒虽然疑惑,但是还不至于呆在几个年轻人中间找不自在寒暄了几句,交代儿子要好好招待客人之后就把小花园留给了三个人。
其实福康安也是摸不着头脑,他早晨是收拾好东西,揣着额娘给的几张银票和最喜欢吃的糕点进宫,准备做好伴读。只是他到了上书房就看见永璂魂不守舍的发呆,来上早课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永璂发呆也没管。他戳戳某人的手臂,某人便机械的转头,两眼无神的朝他看,他吓一跳,“怎么啦?”
“瑶琳,本阿哥遇到了困扰。”
“……困扰?你能有什么困扰啊?有困扰的是小爷我啊,你现在住在乾清宫,小爷我要一个人住在阿哥所吗?”福康安进宫就在想这个问题了,以前他是和永璂一起住在阿哥所的,现在永璂搬走了,阿哥所里正儿八经的一个阿哥都没了,他住着也没意思,可他是个臣子总不能进去住乾清宫吧。他转动着眼珠,“反正善保他师傅也一直在宫外不知道在忙什么,不如让善保跟小爷一起住?”
“……唉。”永璂哀怨的转脸,瑶琳果然不能帮助自己,只关心善保。福康安说了一串,结果只得了永璂声叹息,他惊了,知道小孩是真的遇到烦心事情了。
“你到底怎么了?”
随后富察小公子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想尽办法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上完早课,永璂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出宫的腰牌,说要出宫。福康安这个伴读自然是义不容辞的陪着,正好赶上善保过来给他们送早膳,三个人就结伴出了宫。
出了宫就是福康安的天下,他连吹带忽悠的把两个人都带到了家中。只是这一次,永璂是真的有忧心的事情,永璂出宫那是有目的的,他是去找自家皇额娘去的。皇阿玛说喜欢他,还是那种喜欢,他在床上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却是不敢去见乾隆了。他自幼受皇后的教导,和那拉氏一样重规矩,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是颠覆了他接近十四年的观点,可又隐隐的生出某种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喜悦,这种喜悦比乾隆的话更让他感到惊骇和不知所措。他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少年,遇到烦恼的事情第一个想的的就是找皇额娘,他也知道这件事是不能告诉皇额娘,可是就是觉得见到皇额娘心里就安心了,什么都不怕了,所以他才从乾清宫拿了腰牌。
永璂心中记挂着去找皇额娘,甚至心中生出要和皇额娘住一起的打算,可他转念想,好像皇阿玛很可怜的感觉,又有些于心不忍,五哥才惹的皇阿玛不高兴,自己若是再走了,皇阿玛岂不是会很难过?自己这个叫雪上加霜啊。摇摆不定的他茫茫然的出来,在富察家坐了会儿就说要去找人。善保和福康安问他找谁他又不说,两个人没办法只能陪着他在大街上晃荡。
他是一门心思想找那拉氏,只是永璂到了街上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去见皇额娘是和皇阿玛一起坐着马车去的,现在他一个人怎么找的到。
“你到底要找谁啊?你知道怎么走吗?”福康安在同一条街道上转了三遍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他们从他家中出来在京城逛圈也已经逛了有大半个时辰,永璂这个死小孩还口风紧的不得了,怎么问也不说在找谁。
永璂四周看看,这条道看着也像,那条好像是昨天走过的。他咬着手指来回的瞅,最后干脆眼睛一闭,随手一指,“那一条,走那一条。”
“喂,你只是闭着眼睛瞎指的吧,小爷可是看见你闭眼睛了,那一条是去小爷家的路!”福康安额角青筋直爆。
“这样啊。”永璂为难,“那换一条。”
福康安又要炸毛,被善保给拎到了身后,他和善的笑着道,“永璂,您认识路吗?可以告诉奴才您到底想去哪里?说不定奴才认识呢。”
自己要去找皇额娘,这个是大秘密,谁也不能说。永璂捂着嘴摇头,“不能说。”
“……”
善保无可奈何,只得陪着永璂继续找,想着大不了也就是在京城逛一天,等到宫里的门禁到了,自己就送永璂回去,到时候也算是交了任务。福康安昨天在街上被小燕子打了破了相,走在路上,有不少小姑娘嘘寒问暖。他得意的朝其他两个人挑眉,炫耀的意思明显。善保纵容的看他,眼里含着三分宠溺,“小公子,果然受欢迎。”
“那是!”福康安得意,手中的折扇遥遥的一点,“瞧见没有,那个是卖酒的张掌柜,他家的小女儿长得可是标志,每次小爷经过都要送小爷店里的佳酿。”
永璂没有福康安那个心情,他这是第一次偷偷出宫,心里忐忑加上为了乾隆的话烦恼,没太注意福康安在说什么。他随意抬头一看,一家客栈前面围着一圈人,吵吵嚷嚷的,“唔,那里好多人。”
福康安顺着永璂的目光看过去,“哦,那个是京城里有名的福聚楼,里面的小菜是一绝,经常有很多人的。”
“不是,”善保摇头否定,“人都围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