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不及地抬脚,“对不起。”
“没关系。”
说完,大家都愣了。似乎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对话,简单六个字却道不尽的情浅缘淡。
不知道为什么,缠绵的情歌之后,乐队开始演奏起《友谊地久天长》,我犹记得影片《魂断蓝桥》中玛拉与罗伊的最后一支舞就是在这悠扬的旋律中落幕。影片的寓意,友谊可以永恒,有情人却无法终成眷属。
赵翰墨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只能继续沉重地划着舞步,他坚毅的下巴轮廓时不时占据我的视线,让我想亲吻想抚摸,用温柔融化这份冷漠的坚硬,可是我不能。
“赵翰墨,今天中午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冲动了。施洋他似乎很愿意考虑你的提议。”我尝试着提出话题。
赵翰墨却没有谈论公事的意思,他平和地看着我,“辛澜,你知道吗?你变了很多。”
他淡淡一言,却成功地将我的心再次悬起。
他加在我腰上的手微微用了点力,稳稳地支持着我。“别紧张,人总是会成长成熟,这是好事。我很高兴看到你这样的变化。其实现在想来,五年前你离开我的那时候,你的变化就开始了。当时知道消息后,我很生气,但许久之后终于想通了。我该为你高兴的。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决定我不再是你人生的全部,这其实也是我期望的。一个独立的自我的你,像今天中午那样为了责任和信念而咄咄逼人的你,很不错!”
他含笑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赏的意味,但这样的眼神却刺痛了我。因为这赞赏的背后是毫无负载的释然,这完全就是属于一个局外人的目光,在品评一件与他无关的事物。那一刻我深切地感到生命中依然明亮的某束光芒正迅速地黯淡下去。
我多想大声告诉他,不是的。你是我的全部,从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可惜,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赵翰墨,我没想到我们之间会出现白天那样的状况,其实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
我低着头,害怕目光会暴露内心深处残余的渴望。
他叹,喷出的气流暖暖地拂过我的头顶,尔后消散。
“辛澜,你今年二十八了对不对?我已三十七啦。到了我这个年纪,哪还有什么单纯的朋友?不是我不想,只是我做不到,对不起。”
一种不甘心的情绪在我的心头升腾,“那千石老板呢?难道赵副市长今晚屈尊纡贵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朋友的订婚捧场的?他是你的朋友吧?难道和你有利益交集么?为什么我不行?”我微提了音量,周围有听到我话的人都减慢了舞步好奇地望着我们。我不知道我情急之下的“赵副市长”有没有被人听清,但总之窃窃私语已经很快地蔓延开了。
我有些后悔,不知道这番冲动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但表情却努力伪装着质问的模样,因为我真的需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知道自己如今在他心里的定位。那是如此迫不及待的需求,仿若溺水的人在寻找救生的浮木。若他真的不爱我了,那我要更坚决地逼迫自己不走近他。若他还爱我,我更应该躲着他,正如我曾经答应的一样。对吗?一时间,心在痛,在彷徨。
“是的,只有你不行。”他松开了我,我一时失重几乎跌倒,他试图扶我,却被我躲了过去。
他为难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令他头疼的孩子。在我最令人头疼的时候,他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他的淡定从容呢?他的胸有成竹呢?对我他已不耐烦应付了么?
我低下头,虚弱地道:“没关系,我懂的。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从前的一切都是我不对,我强求的你感情,得到了却不珍惜,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赵翰墨。其实,你若不恨我就已足够大度了,朋友什么的确实没有必要。”
他张口想说什么,被我摆摆手打断:“你快走吧,赵翰墨。若是明天S市日报头条出现‘市长深夜惊现酒吧’的绯闻,又是我的罪过了。”
“辛澜……”
我别过头,不再理会。
“少喝点酒,早点回家。”他说完,终于转身离开。我长舒口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耗尽。
“赵翰墨,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这辈子都不再见你。为何要重逢?为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没有很好的控制住音量,他大约听到了,脚步一顿,却到底还是毫不迟疑地走了。
这次回来,我已不止一次地看见这个背影,冷然的坚决的。可是,赵翰墨,你真的如你表现的这么毫无留恋吗?那么医院走廊里那个抽烟的侧影算什么?那一拉杆箱我用熟的日用品算什么?詹秘书每日殷勤的问候算什么?你不久前守在我的门外看着我出门又算什么?
还是,你也和我一样矛盾。可是,既然如你所说,大家连朋友都做不得,那能不能不要再对我好,连那些默默的关怀也不要。不要再忽冷忽热的,让彼此徒增煎熬。
“小姐,要加酒吗?”侍应生殷勤而来。
“给我开瓶黑方吧。”耳畔仍有他最后的叮咛,但我却赌气般地抗拒着。
我端着酒杯,寻找着施洋的身影。那小子却不知和小秦跑哪里浪漫去了。
“千石老板,恭喜!”我向今晚最幸福的一对举杯祝福。
“谢谢。”老板将女友的一份都独自包揽喝尽了,尔后拍了拍我的肩,“丫头,开心点。没有解不开的心结,也没有解不开的情结,都会好的。”
我笑笑,“希望吧。我真羡慕你们。”肺腑之言,我诚实地说了出来。
老板的未婚妻充满爱意地望了望自己的男人,向我俏皮地眨眨眼,“我们也是苦过来的呀。你叫辛澜,对吗?我记得你,前校长的千金。在我的记忆里可是火树银花的女孩子哦!加油吧!”
我忍住心中的苦涩,笑着点点头。加油?却不知该加油不爱他,如我所答应的一样,还是该加油抱紧他,背弃我曾经的诺言。
那一晚,我不知喝了多少酒。模糊间又陌生的男子给我送酒递烟,残存的理智让我一一拒绝了。直到模糊间,我仿佛又靠上了那个熟悉的肩膀,推开他阻拦的手,仰头喝完了瓶中最后一滴黑方。
“赵翰墨,我答应不爱你的。我答应的,可是我做不到,这真的很难。为什么你要再次出现?为什么不能再迟点,等我彻底忘记你以后。为什么!”
“因为我也忘不掉,我也做不到。我知道,这真的很难……辛澜。”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新喽。明后两天都会更新。周一也会尽量,周中就暂时不定了。因为米子真的很忙。我知道这更新速度太纠结了,比辛澜和老赵都纠结,但我没办法。对不起,日更神马的对于每天摸黑回家的米子来说真的很难。请亲谅解。
另外,上一章有亲反映只能看一半,或看不到。据技术部说,刷新两次就好。请亲尝试下吧,若还看不到,亲可以留言,标明缺漏停顿处,米子会把缺失部分放在下章的作者的话中。
本文大约还有四五万字左右,这两人不会纠结太久了,必然HE,当然也会有小**神马的,保证满足大家的所有愿望。
编辑告诉我,由于文冷推荐已经没有机会了,所以希望还在跟文的亲能坚持到圆满吧,让米子也能温暖地码完HE。各种数据表明,本文大概真的不太尽如人意,不过每每看到大家的热情留言,米子总是如感受冬天里的一把火,十分慰藉!所以真诚地向大家表达谢意!
肆零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我不会留你,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如果有一天,你说还爱我,我会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如果有一天,我们擦肩而过,我会停住脚步,凝视你远去的背影,告诉自己那个人我曾经爱过。——《一不小心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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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话,由他说来却更让我听见了内心深处悲伤的感觉。昏暗闪烁的灯光中,我伸手触摸那近在咫尺的轮廓。
“对不起,我醉了。”我低声说。所以,原谅我抗拒不住诱惑,对你上下其手。
温暖真实的触觉令我不得不相信他的再度出现。可是,他明明已经走了,我还记得那一刻我心沉入谷底的感觉。
“为什么又回来?”我努力后仰我昏沉的头,微眯起眼,费力得想看清他的样子,却只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自己的缠绵在一起。酒精的味道融化在两人之间,浓浓的仿佛空气也醉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下头亲吻我的眼睛,尔后把我的头紧贴在他的左胸心房的位置,让我清楚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下也撞击着我的心防。
“因为我放不下。我爱你,辛澜。”
一瞬间,所有的防线都崩裂了。一句话,我渴望却不敢奢望,遗忘却又如此难忘,整整五年。
我哭了起来,任凭透着他体温的衬衣吸收我的泪水,我咬着唇哭泣,不敢放大声音,唯恐稍大的动静便会将这一场醉梦惊醒。
“我喝醉了。我喝醉了……”我无措地在他的衣襟上摩挲着我的脸,想放开却又舍不得。只能一遍遍如催眠般低声念着,麻痹自己。
“辛澜,别这样。扣子会把脸刮伤。”他的声音如羊毛刷刷过我的耳廓,让我热热的愈发难受起来。
直到他硬托起我的头,却用最温柔的动作替我拭泪。我感受到他手心的微凉,舒服地把脸贴了进去。
他亦容忍我,让我感到此刻再不堪的样子都可以不顾一切地表现出来。
“赵翰墨,我喝醉了,对不对?”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固执地想得到进一步的证实。
他弯了弯嘴角,笑容说不出是苦是甜,用那深邃的目光凝视了我许久,终究叹息了一声,将我的脸重新埋入他的胸怀。
“恩。你喝醉了。”他越说越轻,微沉的鼻音里是道不尽的柔情。
我放下心来,安静又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我喝醉了,所以我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如果只有烂醉才能纵情,那便让我放纵一回吧。
“小骗子。”
我头脑虽已不清晰,但耳朵却分外灵敏。捕捉到他的低声自语,立刻从他的拥抱中脱出头来,不甘心地辩解道:“我没骗你,我就是喝醉了!”
他猛地低下头来,用额头碰着我的额头,而我则因紧张而喷了他一脸热呼呼的酒气。
他苦恼地皱了皱眉,双手禁锢着我的头不让我动,鼻尖磨着我的鼻尖惩罚我,用恶狠狠的语气对我说:“小骗子!”
我被他忽然狰狞的样子吓得呆了片刻,“我不……”
他却霸道地含住了我的双唇,意图将我更多的强辩尽数吞没。我推他,打他,恨他不让我开口说话,却最终无法控制地抱紧了他,任凭着内心的冲动与他纠缠在一起。
“呜……我没骗你!呜……”
回答我的却是一次更加激烈的深吻,我还来不及喘气他就又逼近。“再说一次,你有没有骗我?”
尽管他压抑着声音,但我这次却真正感受了他潜藏的怒意,不是玩笑和作弄。
我脑子里早已是浆糊一片,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要干什么,更无法思考他何来这突然的怒意,只是本能得不愿意见他生气。
我苦恼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踮起脚,琢吻着他的下巴和抿紧的唇瓣,妄图安抚他。“别生气,赵翰墨。算我骗你了,我骗你了还不行吗?我骗你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其实我每分每秒都在想念你。我承认我骗你了,你别对我生气,好不好?”
我抱紧了他,心里难受得无法呼吸,也不想呼吸。我仰头哀求地看他,却发现他眼中的怒火早已被幽幽的痛楚所取代。
他叹息着摸着我的头发,“辛澜,傻瓜。你又哪里是在骗我,你只是一直在骗你自己而已。”
我无力摇头,我没有骗自己,因为我压根连自己都骗不了。
“我爱你,赵翰墨。”他身子一紧,抱起了我。我继续无意识地呢喃着,不知他要带我走向何处,却安心地闭起眼,任由黑暗将我淹没。因为有他,我便无所畏惧,心中唯有一个愿望,那便是——今夜,请足够漫长。
翰墨番外之 你的世界,还有我吗?
起风了,窗外树影婆娑。月光照着床上人的睡眼,安静的,甜美的,微微翘起的红唇上还有亲吻的痕迹,仿佛最甜蜜的超换,让我吃吃舍不得离去。
但到底不忍心吵醒她,就这么久久的看着她便好,心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平静安宁。仿佛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被外力强拉而起的心终于稳妥地着陆。当听到她说爱我,感受着她死也不愿松手的拥抱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都因狂喜而胀痛。
白天的时候她用强忍着伤心的目光望着我,言之凿凿得说我恨她。那一刻强烈的悔意与后怕几乎让我镇定破裂。让我几乎要为五年前得知她不辞而别,那瞬间就被心慌焦急所取代的气恨而忏悔。
我是恨过,但那只是恨她太过善良,恨她太过为我着想。事实上,与其恨他。还不如恨我自己。不能给她周全稳妥,不能给她安定平和的幸福。
五年的等待,何尝不是我对自己的惩罚?忍住思念和一次次的冲动,不去打扰到她。这是对她父母的承诺,也是对她必须负起的责任。
那时,当得知美国方面没有她的人到达。我快急疯了,仿佛逝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违规赶回到了北京。因为任何事都无法阻拦我要去找到她。
她天真啊,以为留下封信给我,报个假讯息,我就找不到她了吗?若是可以,我立刻就能出现在康斯坦茨的校园里,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她的父母求我不要。辛校长握着我的手,让我给她的女儿一点空间,让她可以有机会做一回自己。他感谢我这么多年对辛澜的照顾,也感谢我帮辛澜走出了高中时失去好友乖戾叛逆的误区。
但他也告诉我,她的女儿从此变成了另为一个人。一个懂事的过了分,平和安静却仿佛离他们更远的人。因为,从他七岁那年起,我就成了她的全部。
她依旧没有知心的朋友,没有正常的人际交往。有爱慕她的男生送到家里的鲜花和礼物,他从来不问不闻,都是老父老母替她照料着,根本没有那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有的稍稍带着骄傲的喜悦。
他本来就是学理的天才,也有理工科的热爱和志向。在遇到我之前甚至瞒着父母放弃了文科报送的机会,自作主张考入全省最好的理科重点班。若没有沈瑶的事故,她或许能在当年的奥赛中拿到奖牌。
可是,高考时她却又再次自作主张把志愿填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