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岩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纤细白净的十指在键盘上如蝴蝶般轻轻翩舞。
江小鱼感受着他的注视,没有停下手指的舞动。
这个人面临着告别世界。身形削瘦,体力变差﹐可精神反而极好。很开心。竟然这样连续半个小时看着身边的她不放。任她的键盘声响在房里﹐打破一室的宁静,洒落一室的温馨。
总让她觉得室内播放着古典雅致的音乐。
她打完一个时间段﹐会休息一下﹐看着他的目光就心里酸涩得不行。人确实不公平﹐他爱她掏心掏肺,横冲直撞,想开出一条血路。可她呢,有感情,却不是他要的那种。有时候想,是不是因为当年见到他时太痴爱妻子,稍后余雨慧狠狠地骂她拜金女,受了污辱咬了牙。所以把自己的心对他一人封住了,才会怎么也产生不了男女之情。
“我真是傻。”杜海岩说﹐“早知道一个女人的同情心这么好用﹐我应该把一切早早告诉你。至少这样你就一直在我身边﹐像个妻子一样照顾我。”
说得江小鱼含泪笑了。
田若兰这会儿端来一盘苹果:“海岩,阿姨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吃苹果啊!”然后高高兴兴地出去了,“小鱼,和海岩好好相处。妈去睡了,妈今晚不会过来了。”
这母亲真是,偏心偏得让乔云涛咬牙呀!
但真要说起来,乔云涛确实没有杜海岩知心。
“妈,睡好哦。”扭头朝母亲一笑。田若兰这才带好门走了。
江小鱼起身,找来水果刀,认真地替他削了个最大的苹果递给他。
杜海岩几乎脸红了,偏偏还说﹕“乔云涛要是看到你对我这么好,一定恨我。真痛快﹗”
说得江小鱼也笑。这个暴戾的男人面临死亡﹐天天被胃痛和呕吐折磨,可越来越像个孩子﹐快乐而潇洒。跟那沉闷凌厉的外形完全不像。
杜海岩坚持还要看看她写文。
江小鱼想了想,没有拒绝他。可是已经很晚了,乔云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这两人见面未必是好事。乔云涛可能会认为她“旧情复燃”,而杜海岩,心中的难受一定不会输于他。
“我上个洗手间。”江小鱼和杜海岩说,然后真的走进洗手间,打电话。
“云涛,你今晚别过来了。”她低低地说。
“小鱼,怎么了?”乔云涛听起来有些焦虑。
怎么了?因为这里面有个他不能见的人啊!江小鱼想了想,只得拿母亲做借口:“没什么。妈今天有些反常。我只是想陪妈睡。”
“哦。”乔云涛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我以为有别的大事。既然这样,我不来了。小鱼,你已经睡了吗?”
“嗯,已经睡了。”她极柔极柔地说着,溢满了柔情。
倒让电话那边的人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甘心:“真的睡了?”
“嗯,真的睡了。都关灯了。”她说。然后听到乔云涛的声音有些低沉:“那好吧,你先睡。”
她还不能睡。回到房间,关了电脑,她要问问杜海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海岩,还是住院吧!”她劝。
“反正都没用,迟早向阎王报到。住院还束缚了自由,不如不住。”杜海岩满不在乎。
“现在医学发展得快啊,说不定会有希望。”江小鱼摇摇头,“是起码,你痛的时候有药物帮助。”
“我准备了一大堆药在身边,会替自己止痛。人家关云长无麻醉刮骨还气定神闲地下棋,我这些痛不值一提。”杜海岩的笑容有些凉,“小鱼,人确实都最终死在床上,但我年纪轻轻的不能躺在床上等死。小鱼,我宁愿自由自在地痛死,也不能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等死。那不是军人的风格。”
这时,江小鱼清清楚楚地听到客厅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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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乔大少下令
江小鱼万万没想到乔云涛依然到了这儿。
他站在房门口,修长俊美,神态谦和,平静地看着房间内并排而坐的两人,细长的眸子里深幽得很,根本让人看不出究竟来。
其实他向来是这个样子,只是在夜的静谧里,这种静和悠远更加突出。
她是欺瞒了他,但不得不为。所以她胸怀坦荡荡,只平静地说了声:“云涛,你来了?”
“我来了。”想不到他的声音居然还平静过她。
越过江小鱼的肩头,乔云涛温和地和杜海岩交谈:“海岩,海燕打电话过来,说你和小鱼在一起好半天没回家,有点担心你。说不放心你,叫我过来看看,看到你就让你赶紧回家。走吧,我送你一程。”
“嗯,海岩。是很晚了。”江小鱼赞成。
“好。”杜海岩的神情也淡定——果然都是大大的成年人了。一个比一个更谦谦君子,更沉着冷静,大气磅礴。
把两人送到楼下,江小鱼跟两人挥手再见。
“一起送送海岩吧!”乔云涛把后坐的车门打开,等她上去。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神情依旧。江小鱼实在猜不出他的想法。而他依然开着车门,旁边的杜海岩亦无语地看着她。江小鱼来不及多想,果然自觉地钻进了车子,乖乖地坐好,双手老实地搭着膝盖,轮流地看着前面两个男人。
“在想我们两个谁更讨人喜欢吗?”乔云涛温和地问。
于是江小鱼收回了目光,借着昏暗的路灯看着自己细长白净的十根手指头。
送杜海岩回到酒楼,浑身珠光宝气的杜海燕娇伸起了大大的懒腰,洒落了遍地的风情,笑着说:“哥啊!我以为你今晚已经和小鱼分开了。要早知道还在一个屋里待着。妹妹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催你回来——呵呵,说不定几年没培养好感情,突然一下子开窍了呢。”
“海燕,晚了,你也去睡吧!”杜海岩直接制止了妹妹。
“既然把人送到了,我们也走。”乔云涛淡淡地说,然后拉着江小鱼的手,准备离开。
“云涛,你先别走。伯母跟你说点事。”这时余雨慧穿着睡衣从里间出来。这时的她居然没有了往常的高傲,而有了浅浅的焦急。
乔云涛站住了,唇角微微勾起:“伯母想说什么事?”
“我们进里面说。”余雨慧上前拉他的手,无视旁边的一对儿女满脸的疑惑。把乔云涛使劲往里拖。
乔云涛只得放开了江小鱼的手:“等我一会儿。”
一到里间,余雨慧迫不及待地把乔云涛拉到椅子上坐着,送上饮料,堆起了一脸笑容:“公事!公事!”
“公事上市政府谈。半夜可不能在公民家里谈什么公事。”一听见公事二字,乔云涛立即严肃了神情。
“是生意上的公事。”余雨慧连忙改口,嚅嚅地,又尽力让自己变得亲和些,于是不自在的笑容又上了脸,“云涛,上次因为假珠宝的事,佳家董事会让‘明珠’交了五百万罚款。我们‘明珠’流动资金正紧张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和那些供应商都有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可这几天他们催货款就是这么的急。迟给几天都不行,都说担心明珠商誉上次被影响,担心珠宝店后力不继。非得把三个月的货款期缩为十天……”
“伯母,天色很晚,长话短说吧!”乔云涛打断了余雨慧的话。前因后果,他只要后一半。那些罗嗦的话,让她自己留着回味。
“能不能挪点资金给伯母用。”余雨慧眨巴着眼,掉出两颗泪珠来。
“伯母,我只是一个副市长。一点儿工资哪里够给伯母的珠宝店腾挪。”乔云涛语气温和,那种诚恳让任何人都相信:他确实拿不出钱来。
“云涛,你就别跟伯母开玩笑了。佳家最大的老板怎么会靠那点工资过日子。”余雨慧放低了身段,“伯母是想云涛能不能在佳家那儿挪点现金给我急用。”
“十万块我倒是有,伯母够不够?够的话我就送伯母用了。”乔云涛说着,果然放开了江小鱼的手,拿出钱包掏银行卡。然后以后辈的姿态非常诚心地把卡放进余雨慧的手心内。
“十万块哪里够用!”余雨慧拿着卡急了,脸上难得显现的皱纹无故都折叠了起来,“云涛,没有两百万根本就是没用。伯母求你帮忙了。佳家的财力那么大,两百万就是骆驼背上拔根毛。云涛,你别逗伯母了。伯母快急死了。”
“十万块不够啊!”乔云涛摇头,“伯母,你去找云雪吧!伯母知道,佳家的财权全部掌握在云雪手里,我们只是一年结清一次帐,分一次红。我乔云涛当然有钱,可只有个账目在手。资金还是在云雪手里流动分配。要钱,我确实没有,伯母就是找我母亲都没用,确实只能找云雪——所有超过十万块的流动奖金,都要经过首席行政执行官的亲笔签名。伯母和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这回事。”乔云涛态度谦恭,语气谦和,说得有理有据。
余雨慧咬紧牙关看着乔云涛,明知他愿意帮忙,总会有办法可想。乔云涛摆明了不想帮忙。
“云涛,就帮伯母这一次就好。”余雨慧自认这一辈子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好强了一辈子,不想让儿女看到自己的难堪,宁愿求外人也不愿让儿女知道。
“伯母,你去找我姐吧!云涛不是不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乔云涛站了起来,把自己的意思说得够清楚。
“云涛——”余雨慧真急了,云家好说话的人就只有乔云涛。连乔云涛都说不动,找其它人完全没用。乔云雪她根本不敢开口,乔母最会打太极,可以让你口水说得半干还让你说不出“借钱”两个字来。
乔家爷爷奶奶会更绝,他们会说:“别跟教育家和艺术家谈钱!”
只有他乔云涛可以求啊!
“伯母还是另外想想办法吧!”乔云涛开始往外走。
“云涛——”余雨慧跟了上来。
乔云涛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淡淡一笑:“伯母,你不是还有两百万在小鱼那里,把它收回来刚刚好。”
余雨慧这会儿没追了,站在那里好大一会儿没做声。然后才长叹:“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已走出房门的乔云涛听了微微一顿,有着淡得几不可见的笑容掠过细长而锐利的眼眸,然后大步迈出。看见江小鱼还在和杜海岩说话,只说了句:“小鱼,回家吧!该睡了。”
和杜海岩道别,没说上两个字,扭头看着乔云涛正在凝神瞅她,有着淡淡的笑容,和那依旧温柔的面容。
江小鱼起身跟了出去。然后感觉到了背后杜海岩无言的凝视和杜海燕恨恨的盯视。
走到停车场,江小鱼自觉地拉开车子后座的门想坐进车内,只听得一声温和地邀请:“小鱼,坐前面。”
她乖乖地听话,在他身边悄悄地坐下。
他面对着车前的挡风玻璃,眼却微微地瞄着她。温和平静。
他怎么可以一直这么温和。明知她对杜海岩有一份莫明的感情,明知她为了杜海岩还骗他,他居然还能这么平静。他不是最想要的就是她的清白么?
他不怕她被杜海岩怎么样了?
“系好安全带。”乔云涛没有多说,然后开车回了怡红花园。
万籁俱寂。就是习惯了夜生活的都市,这时的灯火也正一个个熄灭。午夜时分,夜浓,心思浓——情意也浓。
车子停了,下了车,江小鱼半个字都没说,一直静默着主动地跟在他后面。
可以说,自从乔云涛再次出现在她生命中起,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跟在他后面。
“先洗洗吧!”他把她拉进了洗手间。
一起洗。
江小鱼依然听话,也不怕长针眼,偶尔看看面前的美色——不怪乔云雪那样说他,小时候就遭女生逼吻——真的特别好看。修长挺拔,白净儒雅。男人有好看成这样,还不会被说成小白脸的,真是不容易。
她也不怕被某色狼狠盯,光光的就让他瞧个够。
然后开始每晚的必修课。两人的契合已经达到一定境界,其中的痛快和舒适无需细说。只是乔云涛能感受到怀中的女人今晚特别的甜蜜。
然后,她像猫儿般温顺地偎在他怀里说:“云涛,你教我跳舞吧?”
“啊?”乔云涛腾地坐了起来。这女人,半夜三更说要教她跳舞?而且还在他把力气用尽在她身上之后时?
“你累了?”江小鱼轻问,然后不需要他的回答,“这样好了,我明天问问我老板,看他能不能安排个人教我跳交际舞。云涛,睡吧!”
听到这话还能睡着么?
没有人去睡。两个人凝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起身去客厅。
她全身上下就只穿着他一件长长的衬衫。而他呢,只穿了件灿烂的绿色沙滩裤,两人打开了客厅的三色转换灯,温馨的桔黄色洒在身上,还开起了浪漫而低低的舞曲。
“云涛真帅。”她看着他的大红沙滩裤,眼眸弯弯地表扬。
“小鱼很性感。”他的眼眸似乎穿透了那件长衬衫,也表扬。
然后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再慢慢地跳舞。偎在他怀中,没有很用心地去记步骤记拍子,却是那么容易就学会了。
终于累了,两人才又回到床上。
“小鱼,余雨慧如果找你会那两百万,别惊动你的母亲。只要把我给你的五百万分出两百万给她。”临睡时,乔云涛搂紧了她的腰。温和地建议。
“嗯。”江小鱼听话地点头。然后说,“不过,看来我们明天上班都要迟到了。”
的确,现在是半夜三点了。明天早上起得来才怪。
可第二天两人还是准时起床。年轻多好!相信再过个几年,这样熬夜是无论如何这么早爬不起来呀!
江小鱼起得更早,起来时还在笑,还把那个早上看起来格外性感而庸懒的男人又压下去睡:“云涛,你再睡一会儿。”
乔云涛受到这贵级的待遇,眼眸灿灿地简直要吞了她。于是她飞快地跳离了床。
两人还要上班哟!
心情似乎超乎寻常的好,缺少睡眠而觉得浑身乏力的江小鱼,居然一大早跑到下面买了面条和青菜回来,打算给两人做个超级简单的早餐。可是才打开橱柜,她发出了一声又快又急的尖叫,天花板都快被她的河东鸶鹣吕戳耍骸鞍 �
然后正在睡懒觉养精神的乔云涛箭一般地冲了过来:“小鱼小心——”
然后一愣,小女人是一脸惊慌的样子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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