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生一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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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生一剑知-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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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就有人高声起哄道:“好!好!好!” 
  秦望昭提着刀答了句承认,眼光看向是却是他那个侄儿所在,眉头拧得死紧,满脸都是不耐烦,冲底下头煽动完身旁人起哄,独自笑眯了眼的靛蓝衫子侄儿丢下一句:“闭嘴。”
  声量不高,声音却仿佛凝成一线似的飘了过去。 
  裴相如升到嗓子眼的结交便噎了回去,笑着摇了摇头,下了台,立刻有个贼眉鼠眼的灰袍道士飞身上台,休要说道士也来凑娶媳妇的热闹,羞也不羞,这道士,正是江湖里恶名昭彰的仓鼠拂尘,披着道士袍子,却专干禽兽的勾当,□掳掠无所不作,仗着武功高强横行江湖,他那竹林寺里的道士都死绝了,自己做了掌门,门下又无弟子,是以无人约束,作恶至今。 
  这仓鼠拂尘,担的和苗小妆正是一个心思,越到后头越棘手,早些晋了级,赢得些名声也是好的,刚刚这场比试他去了趟茅厕,正好错过了,一见台上是个年青人,立刻火急火燎的蹦上来,生怕被人抢了先。 
  何万里愤愤说完这人肮脏的生平,拿手在桌上死命一拍借以抒发怒气,谁知手掌刚拍上桌面,立刻跟针扎似的缩回来,痛的嗷嗷只叫,捂着手朝着谢长安大骂:“你把碎核桃壳扔我面前作甚……” 
  谢长安被他吓一跳,一看何万里痛的满面通红,非但不愧疚,反而噗的一声笑出来,随即死抿着嘴角不让它两边翘起,显得自己太幸灾乐祸,他十分没诚意的哼唧:“一时不察,一时不察……这就收拾,再不丢你跟前了。”
  说罢趴在桌上拿衣袖将满桌残屑往自个跟前扫,扫做一堆后,全捧着装进了纸袋,扔在桌子正中了。 
  谢长安眼见台上那道士吊梢着小眯眼朝秦望昭虚里虚气的躬了个身,拂尘一甩,别提多碍眼了,偏偏那道士还十分自得,以为自己多仙风道骨似的。秦望昭看这道士碍眼,冷眼旁观,客套礼都不做了,直条条站着。这一对比,饶是秦望昭还木着脸,谢长安都忍不住觉得,他这小舅真是越看越顺眼。 
  何万里仍是愤怒,谢长安见他这样,眼珠滴溜乱转,拉了拉何万里低声道:“万里兄,别气了,让你看那臭道士吃瘪如何?” 
  何万里立刻忘了前嫌来了精神,凑过去问道:“你待如何?” 
  谢长安嘿嘿一笑,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陡然间高声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淫贼死秃驴,还我女儿命来……”
  他骂完迅速捏了颗核桃在手里,低下头去做一门心思剥核桃状。 
  他这怒骂犹如六旬老朽,嘶哑苍老还有些气力不续,声嘶力竭的,语气里的悲凉绝望,真如丧女的老翁流泪指责凶手一般。他这话音一起,跟点燃了鞭炮的导火索似的,台下四面立刻噼里啪啦的回应,你一句来我一句,对着台上的仓鼠指指点点,有说这人凶残不假,有说这人好色也真,总之是万般不是东西。 
  何万里被他吓了一跳,瞪圆了双眼长大了嘴巴,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不认识这人似的看着谢长安,被谢长安在桌子底下死踩一脚,这才回过神来,眼角瞥见台上的仓鼠脸色阴沉的四下寻找发声之人,立刻学着周遭的人东张西望,一副事不关己状。 
  仓鼠道士当时正好背对着谢长安,等他转过身来,谢长安早已混入了茫然的众人里,手里的核桃剥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道士听声从背后传来,可背后这么多的人,况且他以为说话之人是个老头,于是喷火的视线四处逡巡,就是落不到顶头的谢长安那一桌。道士气疯了,提溜着拂尘气急败坏的大骂:“哪个老不死的龟孙子骂本道,滚出来……” 
  秦望昭正面着谢长安,他一作怪,他就看见了,他本来觉得谢长安简直无聊透顶,一看这道士如今的形状,就知谢长安瞎嚷嚷的不假,这人确实不是东西。仓鼠道士极尽刻薄,言语刁钻,还大有一发不可停之势,秦望昭等了小半会,终于是不耐烦了,木着脸说了句:“打不打,不打就滚。” 
  秦望昭声音绝对没有道士大,可有心之人如谢长安就是能在嘈杂一片里捕捉到,他一个没憋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手上的核桃都差点滚下地,他连忙捏在手里开始给他小舅助威:“对,不打就滚!” 
  仓鼠拂尘胀红了一张面皮阴狠的盯着对面那小子,深呼吸几次,猛然拂尘一旋,柔韧的蕙子顿时化作一道伞攻去。秦望昭提刀迎上,两人在于空中片刻就过了数招。 
  秦望昭准备速战速决,下手不轻,饶是道士武器占了便宜,都被逼的步步后退。仓鼠道士没想到这人如此厉害,小眼一眯就想使坏,左手手腕一抖,两枚淬了麻药的银针就夹在指尖,他拂尘一甩,缠住秦望昭的刀,左手一掌拍出,料得秦望昭会扺掌相对。果然,道士嘴角一掀,左手化掌朝着秦望昭左手对去,就在二人手掌即将对上的瞬间,秦望昭陡然沉了脸,平直的五指前抠做勾,指风凌厉的扣上道士手腕,道士躲闪不及,被秦望昭铁钳似的扣着手腕一推一卸,手关节脱了臼,然后被丢下了台。 
  这道士平日不交好,如今狼狈的落下台,非但没人觉得秦望昭过分,不少人反而抚掌称起好来,仓鼠拂尘捂着手腕怨毒的看了眼秦望昭,脚步一点,掠出了会场。后又有三人上台比试,皆被秦望昭点了穴位动弹不得,至此,秦望昭胜了五场。 
  秦望昭平声说了句得罪,抬脚就往台下走,一刻也不停留。谢长安早早盯紧了,秦望昭一抬脚,他就站起来朝秦望昭下台的北面台阶窜去,丢下一句“万里兄,我去去就回”,人飞也似的走了。 
  秦望昭对着苗仁拱了拱手,谢长安就窜到了身边,比肩继踵似的挨得极近,笑着对着苗庄主道声久仰,话没说完,看见秦望昭往内院子去了,对着苗庄主笑笑,跟着秦望昭后头出了园子。
  
    
    ☆、第 13 章

  谢长安不是丈二高的和尚,也摸得着自己的头脑,可他现在坐在生意兴隆嘈杂喧闹的酒楼靠角落的桌子上,呆愣愣的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热气氤氲的盘盘碟碟在小二哥殷情的奔波里越发多起来,有些回不过神来。 
  话说两人离了会场后,谢长安只离寸步的跟在秦望昭后头絮叨个不停,秦望昭聋子似的一语不发,谢长安想到他脖子上可怖的伤势,也就不再发问,闷头大走。两人兜兜转转的穿过苗庄绿意盎然的花园,趟过湖水上小巧精致的拱桥,拐过爬满藤萝的圆角雕花门一扇又一扇,来到了离厨房不远的一处僻静小院。谢长安正暗自琢磨难怪自己差不多将苗庄的客房翻了个遍,都没找到这厮,原来是独自躲到这角落疙瘩来了。 
  他正得意的要开口说话,姓秦的,嘿嘿,这下爷知道你藏身之处了,就见秦望昭脚尖一转,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谢长安以为他是饿了要去厨房偷点或是讨些吃食,谁知秦望昭直直的朝着留给菜农送新鲜蔬果的小木门去了,谢长安一路紧跟,于是情况就变成如今这般,两人对坐在离苗庄不过两百米开外的酒楼东必居里,中间隔了满桌红白绿黄的菜肴,细看之下,居然都是素的,一人浑然忘我大快朵颐,一人左手托腮苦思冥想。 
  秦望昭明显是这里的老顾客,一进门,肩头搭着白色条巾的小二哥便笑着迎上来,问了声秦爷好,将二人引到此处最靠里的角落里坐下,手上利落倒出两碗汤色澄亮的茶水,趁着这功夫问了句是否照旧,秦望昭点了头,小二哥肩头白布褡裢一甩,回了声“得咧您稍等”便脚步生风的后头报菜去了。 
  谢长安一屁股坐在秦望昭对面,看着那木头脸将右手的梅花清刀搁在桌子上,端起茶碗喝了口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堆,他想啊,自己在朝堂,见过的怪人也不算少了,像贺渐鸿爱吃鸡屁股,刘寒灯爱收拾房屋,也都只是爱好罢了,都没有这姓秦的这么怪,换谁受了伤,不先好好处理伤口,哪有撂了挑子下了台,立马就奔酒楼吃饭喝酒的。 
  秦望昭嗓子疼得火烧火燎,他半月前在南十里被人用软鞭勒了喉管差点丧命,一度食物都没法咽下,每日只饮清汤,水不离身,如今虽然大好,说话还是吃力,刚有将近一个时辰没有喝水,现在吸口气都跟刀子似的,一坐下,立刻端起茶碗啜了口水润喉,也不敢牛饮,一抬头,韩舸那捡来的儿子谢长安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神游九天的模样,倒是有些像还在深宫的李艳疏揣着满肚子坏水预备算计谁的样子,于是难得和气的说了句:“喝茶。” 
  谢长安只见过他横眉冷对以及面无表情的时候,哪里见过他这么平心静气的说话,还是那张木头脸,可神情分明软化和善了许多,看在谢长安眼里,眉眼顺眼了不少他正要问他韩舸二人的去向,小二哥端着托盘就来了,他只好将话咽回去,等姓秦的吃完了再说,毕竟消耗了体力。 
  先上的三盘分别是开胃三丝卷,莲蓬豆腐,百子冬瓜,个顶个的素,秦望昭是真饿了,对谢长安说了句自便,提起筷子便开吃。谢长安由于下午塞了一肚子的栗子核桃,现在是胃口全无,提起筷子在盘子里兴趣缺缺的戳了几筷,被专心吃饭的秦望昭夹住筷子瞪了一眼,于是连筷子也丢了,眼珠子不停的在秦望昭和碗碟之间转换。 
  东必居里食客不少,可这桌上菜却十分神速,不过短短十来分钟,满桌十二道就齐齐整整的码上了,小二哥上完最后一盘三鲜瑶柱,笑吟吟的道声慢用,又有一桌唤起,脚不沾地的跑了。 
  谢长安数完桌上十二盘,红白绿黄黑,样式精细码盘齐,实在赏心悦目,却全是素的,一道荤腥也不见。最开始谢长安心里奇道,这姓秦的倒是会土财主,一顿饭得点十二盘,越往后看,又奇道,这姓秦的难不成是道士和尚,只吃素?再看低眉夹菜咽饭的秦望昭,他这吃相,算不上斯文优雅,倒也不粗鲁,只是他菜夹的快,吃的却极慢,谢长安眼尖的注意到他每咽一口饭,总是要清浅的皱一次眉头,心下了然是他颈部的伤作祟。 
  一开桌的功夫,谢长安心头的疑惑,成堆儿似的生长,他在平沙当王爷四年,也没对什么生出这么大的兴趣来,于是更加坚定,姓秦的就像麻线缠起的谜团,自己耍泼皮就地滚,也得黏着他。秦望昭点了十二道,夹过的,却只有面前的莲蓬豆腐、如意竹荪和燕尾金蔬,余下九道,或炒或炸,或菜肴或甜点,他是动也没动过。 
  谢长安最不缺的,一是钱财,而是时间。秦望昭吃的慢,他也不着急,转了性子似的闭口不言,嘴角呷着常年挂成习惯的笑,优哉游哉的四下打量。 
  端着盘子的小二哥匆忙路过一瞥,心里忍不住赞道,秦爷气度不凡,他这友人也是一表人才。 
  谢长安将周遭瞧了个遍转回来,秦望昭正端着筷子低着眼咀嚼,长长的睫毛挡住那双深秋里静水一样的寂静幽深的眼睛,眼下是挺直的鼻梁,那低眉顺眼的小模样,顿时就落在谢长安眼里了,谢长安有些走神的想到,这姓秦的长的不如他老子俊秀风流,不如谢安逸精致贵气,看多了,却是越看越俊,而且他看着沉稳可靠,应该是岳丈最喜欢的一种女婿了…… 
  秦望昭突然抬头冷眼扫了神游的谢长安一眼,那是他惯常看人的目光。呸~~~谢长安打个寒颤陡然回过神,觉得自个最近有些中邪,总是将姓秦的往好处想,他眼角扫到桌上的梅花刀,想起这刀身不同寻常的颜色,眯着眼沉思了半晌,觉得这灰色有些像赵频的贴身匕首“返古”,乌金玄铁铸就,光华内敛,锋利无比。
  谢长安顿时就手痒,他伸手就去捉那把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带鞘梅花刀,想拔开了看看是否是宝刀一把,手探到刀身不过一指时又闪电般缩回一半,停在秦望昭身前,变为四指合拢食指伸直,对上去拿筷盒里筷子的秦望昭鼻子,怒骂:“姓秦的,你想废了我的手么~~~” 
  刀旁的桌面上,已斜斜插着一双竹制的筷子,筷子头上一寸有余,尽数没入桌面里面去了,木头对上木头,桌面却跟豆腐似的瞬间被戳出两个平滑的洞,可见出手之人内功深厚。 
  秦望昭兀自抽了双筷子,接着吃,谢长安抵在他眼皮下鼻头上的食指,跟空气似的。谢长安见他不理自己,提了筷子跟他作对,秦望昭一伸筷子,他就半路去截,两人拿了筷子当刀剑使,你压腕来我借力,劈点戳削砍,方圆大小的饭桌上一片刀光剑影,到了后来,竟然连空下的一只手以及桌下的一双脚,都齐齐派上用场。 
  秦望昭到底是老江湖,加上谢长安擅长的本就不是硬碰硬对战,到了后来,大腿被秦望昭狠辣的踹了一脚,疼得龇牙咧嘴,浑身的力道都卸了,被秦望昭压了筷子扣了手腕绞了腿,蔫不拉叽的磕倒在桌上哼唧:“爹啊,你儿子被你弟欺负了,你在哪诶……” 
  秦望昭这才放开他,提了筷子就想接着吃饭,看谢长安嘶嘶的吸气,趴在桌子上半天也不肯起来,想来他还是个孩子,于是难得耐着性子,哑着嗓子说道:“谢长安,进了江湖,不该碰的别碰,不然死的快,还糊里糊涂。” 
  谢长安翻了个白眼,显然是没将他小舅的逆耳忠言听进去,暗道,别人的东西爷还不稀罕看,娘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叫你好看,你不是爱清静么,偏偏叫你不得安宁。 
  谢长安过了会自己爬起来,托着腮帮子一个劲的拿眼角溜那把刀,倒是不敢再贸然下手了,眼睛扫过门口,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蹒跚着进了门,这酒楼的伙计掌柜们,居然没有人上前阻拦或是驱赶,而且谢长安发现,那乞丐走来的方向,貌似是朝着他们这桌。 
  作者有话要说:orz~~~~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有欲望接着往下看的菇凉,无论你怎么站cp,请务必先在内心将攻受颠来倒去的逆转x万遍直至做好互攻的觉悟orz……
    
    ☆、第 14 章

  那老乞丐停在二人桌前时,秦望昭正好放下筷子。 
  谢长安瞪着一双茫然的招子看着这沧桑年迈的乞丐讪讪对自己挤了个笑,然后拉开条凳颤巍巍的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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