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彩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一丝忧伤划过脸颊,“如果让你记住一个人,是要一直在你的耳边重复这个名字,还是什么都不听,而去观察这个人的作为。“
“宝林说笑了,这种问题三岁小儿都能答出,当然是什么都不听,去观察这个人的作为合适宜。“李焉答道,满脸的不可置否。
“臣妾倒认为,若是听者是一位不愿深思的人,那么重复这个名字反倒更让人记住,只是若是一个稍微有点思想的人,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他都会寻求自己的方式来找到答案。“贤妃当然是翎彩最要好的姐妹,这番说来,翎彩也就笑而不语。
翎彩见只有皇帝没有回答,而是沉着脸似在思考什么,也就继续道,“其实,未央想说的,也是臣妾想说的,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对陛下道明。方才那碗羹明明没有毒,可是未央却一直强调要喝下去,就让人心生了怀疑,因为这里不会有任何一个愚钝之人,也就不会少了这分怀疑。直到未央用银簪试毒,试图卸去在座各位的怀疑,然而这份心思,相信大家真正释怀的也不曾有几个。这件浅显的事情只是想大胆跟陛下言明,忠言逆耳从来不曾好听,但是却能直达问题的本质,帮助陛下分辨是非。而有些好听的话语确实令人身心舒畅,却不能动摇腐朽的行径一丝一毫。”
“未央其实不会讲太多大道理,也没有娘娘那么多忧国忧民的意识,此番前来,只是希望陛下能卸去对陈家的防范,陈家本就一个陈玖,未央很感谢陛下肯用冰符来救舍弟一命,其实单单是这份恩情,陛下许给师父的诺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而原先让陛下对舍弟有所误会迁怒他人的事情,未央也想在此澄清一下,陈玖早已有了心上人,也不会跟任何人争夺不属于自己的女人。陈家自唐初就经商至此,大唐的兴盛史也是陈家的兴盛史,没有人比陈家人更希望大唐日久弥坚,因此,也请陛下恢复对陈家往日的信任之时,也同样恢复娘娘的身份吧。”陈未央说到此,也就没有任何顾忌了,顿了顿,接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也不可一日无母,令狐翎彩舍身救人,众望所归,这是师父鬼谷子的意思,也是未央的恳求。”
这么一番话,翎彩单单只听到了一句,陈玖已有了心上人,原来他早已有了心上人,可是他为何还要甘愿成为为自己献犬马之劳的男人,若不是陈未央如此说,他还要将自己瞒到何时。
李?忽而浅笑,那份君威不言而喻,“朕当然不会怪罪陈府众人,朕本就打算将长公主赐给陈玖,还没有下旨而已。只是方才听你说他有了心上人,也就只能让那个女子做妾侍了。”
“未央代陈府上下谢圣恩。”陈未央似要辩解什么,“只是还有一个请求……”
“朕只允了鬼谷子一个诺言,至于你后面说的话,朕只当没有听见。”李?淡淡言道,他复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翎彩却是不能动作,陈玖,你要娶长公主了,只怕,你有心为我做些什么,后日恐是无法再做了,因为一个郑驸马因为误会已被皇帝打残,怎能再多一个陈驸马与皇后不清不楚呢,这些都是李?早已想好的,谁都不能改变。
100 夜夜残华宫 '本章字数:206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20 08:58:41。0'
青罗帐,梧木床,翎彩侧卧在榻上,数着墙上一个个正字,心里感怀万千,陈玖已有半个月没有进宫了,他是不是已经接了旨,在府中与家人筹谋公主的大婚之事了。翎彩想到此,心莫名地酸了一下。总之,他定是忘记许给自己的话了。
如今已过了秋分时节,转眼就要冬至,翎彩不禁又紧了紧被窝,蜷缩在丁点温暖的单被里,本要淌出的泪滴又使劲的咽了回去。也只有她明白,这墙上的正字不只代表思念,也代表耻辱。
自那日帝江殿一别之后,翎彩再没有让李?远观不可亵玩,她如今只是一个任由皇帝发泄的人偶,与其说翎彩不肯起床,不如说她根本不能自行起身。
她的身上伤痕累累,李?压抑了六年的欲望在这半月宣泄不止,他甚至都不会问翎彩愿不愿意,这么的一味强加,只是害怕再失去么。翎彩闭上眼睛,不愿去回忆昨晚那令人战栗的一幕。
“朕再问一遍,你为何不反抗!”李?前胸的汗水淋漓了一片,翎彩能清晰的感觉到一滴滴汗珠坠落在她的背上,因为那一道道被李?用细藤抽打的痕迹,即使盐分含量不高的汗液也能令翎彩感到无比的疼痛,只是不再是完璧的她,身上的伤痛再痛,能比心更痛吗。
翎彩当然不会回应一句话,她只是继续默着,任由全身酸胀无力,也不会求一个饶,她若是求了,身后的魔鬼岂不是更加得意。想到此,翎彩的面前仿若闪过一道俊逸的背影,她最苦痛的时候,火觞总会出现,只是这一次好像是例外,她的眼渐渐迷失了方向,她的听觉也渐渐麻木了。
李?后来是又发怒了么,翎彩不知,她只是预感,她又要被撕裂了。
不堪入目的画面,索性不要去想。翎彩收回神思,她的双手捂住了耳朵,她将被子又往上提了提,再不去看墙头上的正字。
“翎宝林!”守在院门外的丫鬟名叫弯玉,本是残华宫的小宫女,因为皇帝总是来到这里临幸令狐翎彩,而她身边没有丫鬟伺候也不是个事儿,因此这个本是贱籍的弯玉就被弄来伺候翎彩了,她的嗓音甜脆,翎彩虽不说特别喜欢她,但是总比那个对自己时常无礼的秋碎丫头要好上许多。
“门没有关,你进来吧。”翎彩任然在被窝中,不肯起来,她料想一定是弯玉又从御膳房偷了点什么点心给自己,也就如此愉悦吧。
“宝林你快起来,你看谁来看你了。”弯玉冰凉的小手触及到翎彩的脖间时,翎彩一个激灵也就坐起身来,只是她坐起来的同时,也是看见了此时最不愿见到的人。
“陈玖参见宝林,宝林可好。”那个如风般的男子远远站在门坎之外,她与他的距离不足五米,可是翎彩此刻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五万米,她身上虽是穿了素白色的寝衣,可是她还是用手紧紧裹着棉被,不肯松手,她身上的痕迹太多,多到她可能一松手就会露出一道两道被陈玖看见;她身上的伤痕太重,重到她一放松下来,就会支撑不住倒在床边。
她不愿这个人看到自己如此模样,她亦不愿跟她诉说自己的不情不愿。只是,方才她还盼着这个人能来到宫中,可是如今,却是又怕相见。
“陈驸马,你先跟宝林聊着,奴婢去准备点吃的喝的。”弯玉全然不知这一瞬间,翎彩那么丰富的感情变化,她的心思单纯,也就冲着翎彩和陈玖一笑,蹦跳着出去了。
“你如今是驸马了,你该改口了。”翎彩的话音绵软,带着淡淡伤,她的眼疲软无力,虽是轻轻一瞟,陈玖也能分辨出那是翎彩用尽全力的一顾,玄冰果然如笑文所说,夜夜残华宫了,陈玖的拳紧握又松开,松开又紧握,虽是藏在袖间,可是那面上的神色要如何掩饰,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如今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不能做任何事,只能以一个莫须有的身份来探望她,来看看她究竟如何。
陈玖苦笑,即便他苦笑,翎彩也不能看见,因为此时的翎彩一直披着发,垂着头,低着眼看着那平凡无奇的枕头花样发呆,他淡淡道,“我没有承旨,如今还是孑然一身。”
“你抗旨了?”翎彩的心思千变万化,她的头忽然转了过来,不由对上了陈玖略显深意的目光,她泛白的面容顿时一红,她连忙又微微低头,补充道,“我是问,你为什么没有承旨。”
“你想多了,我只是一介草民,有什么理由奉旨不尊。”陈玖忽而起身,走向屋子内唯一的窗户边,说道,“陛下还没有下旨罢了,我此番进宫,正是陛下刚刚传召我。”
“噢。”翎彩不敢再去想,她的表现她的紧张都是徒劳的,这样,她应该高兴不是,她终于成功的摆脱了陈玖,她可以好好的爱火觞了,只是,她不断跟自己说这番话的同时,她的心为何还是会酸痛无比呢。
“我答应你的事还是算话,一会,我会跟陛下说恢复你的后位的。”陈玖道,“你本就是为了救我,才落得如此境地,我再去求回来,也是理所应当。你不用觉得你亏欠我什么,我只是不愿欠人情,特别是欠女人情。”
“你一直有心上人,是吗。”翎彩道,她的头再一次抬起,她在做什么,话一开口她就后悔了,她做这么些个徒劳的事情有意思么。
陈玖的身形一顿,难道她猜到自己的身份了,不会的,他藏的很好,在打败李?之前,他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特别是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他没有转身,镇定回道,“为何如此问。”
“上次在帝江殿,就是你先走的那次。”翎彩恐是陈玖没有记起,也就补充道,“未央姐姐后来也来宫中了,她亲口说的,你其实有心上人,我也就是好奇,认识你这么久,也从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奇女子吧。”翎彩试图用最平缓的语气相问,只是问的时候,却也是情难自抑地哽咽了。
101 推脱 '本章字数:204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21 09:11:24。0'
“我没有。”陈玖违心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不日我再来看你。”
“等等。”翎彩似还要再问什么,可是她分明也看见那个疾驰而去的身影,这个身影好像一个人,她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这个背影怎么能如此的眼熟,只是,她还未及细想,弯玉端着一个盛满食物的托盘就兴致冲冲地进屋来。
“咦,驸马走了吗?”弯玉放下盘子,疑惑道。
“嗯。”翎彩终是又躺倒在床上,她闭上眼,静静回想这一切,她似乎不能再做任皇帝宰割的鱼肉了,她需要验证一些事情,一些存在心里很久但是却没有验证的事情。于是,翎彩在弯玉大张着嘴巴的惊讶声中勉力起身,她道,“弯玉,给本宫备好洗漱水还有换的衣裳,今日本宫要去帝江殿。”
“可是,宝林,陛下吩咐要您好生待在残华宫啊。”弯玉不解地答道。
“现在谁是你的主子?”翎彩皱眉道,见弯玉用手指了指自己,她接着说,“是本宫就对了,叫你干嘛你就利索点,本宫要散散心。”
弯玉连忙又一阵风似地奔了出去,而那无形中的一双眼看到这一切后,嘴角也是泛起了一丝冷笑,那藏于殿侧的秋碎丫头,发黑的指尖又莫名的漾起一丝灼目的红,那能杀人于无形的红。
含元殿中的龙床之下,李?躺在海冰棺中闭目静思,这些夜,他没有理智,亦没有思考,是嫉妒蒙了心肺,还是愤怒战胜了美好,他全然不知,他只知道,他贪念起了那具身体,那具肉体与心灵同样让他痴迷的女人,他深知修道之人不可贪恋美色,否则十年之功力,恐是会毁于一旦。
但,令狐翎彩,却偏偏要他打破了他多年的沉忍,他多年不愿去触碰的那层鸿沟。纵然他李?将她悬挂在城门之上,也从来没有说要抢占了她的身子才能一罢干休,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始终相信翎彩有一天会被自己打动的。
只是他还未等到这一天,他就要失控了么。
“回陛下,陈玖已至殿外。”李直站在大门紧闭的寝宫外侧,大声禀告。
李直当然听到了那极具连环性的声响,应是机关开合的声音了,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在耐心的等待。果然不出一会,李?亲自上前将门打开,看着面前静立不动的李直道,“宣。”
于是当陈玖缓步走来含元殿之时,他甚至都没有停顿,很自然地以君臣之礼半跪于李?面前之时,那背着他而站的皇帝,始终高高在上,竟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臣陈玖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火觞,你让朕好等。”玄冰猛然回头,他如鹰隼般的目光投射到一脸镇定自若,甚至带了点小坏的男人面上。
陈玖没有起身,笑说道,“臣名叫陈玖,请陛下牢记。”
“你不是火觞?”李?继续道,他围着跪在地上的陈玖转了一圈,论身形于火觞确实有几分相似,他不由忽然伸手,卸去半掌的气力,一掌拍向陈玖的后背。
“啊??”陈玖喉头忽而涌起一股腥甜,黑红色的血自他嘴里倾泻而出,陈玖呛了口血,不由支起身继续跪好,用手匆匆擦了擦血迹,接着道,“陛下是在试探陈玖吗,真是让陛下见笑了,陈玖要是会武功,也不会身受重伤,让陛下和皇后娘娘赐药相救了。”
“朕现在没有皇后。”李?收起掌力,他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随手丢到地上,“吃了它,能保住心脉,朕对你做的事情胆敢说出去半个字,你陈府一百八十条人命就尽数归天。”
“陈玖不敢。”陈玖拿起那枚丹药的时候,只是做了一个吞咽的姿势,却是将药悄悄藏于袖间,只是这样快的手速,就算是玄冰也未能有所感知,只有半掌之力的掌风如何能伤他火觞公子半分,他不过是点住了自己的会阴穴,让丹田之气逆流,呛出几口黑血而已,就让你玄冰卸下心防,这有何难。
“好了,你听着,朕要将长公主赐于你,想必你也早已听说。”李?已坐到桌案前,他提笔边写边说,“一直没有书面的东西来告知天下,如今这份圣旨你好生收着,朕会选择小年之时,将长公主嫁给你。你从此后可要好好照顾朕的心肝宝贝。”
只是李?手中的狼毫笔还未书写完毕,陈玖就忽然起身,上前正色道,“在下家中已有妻,恐怕要辜负陛下的好意了。”
“你知道抗旨不遵是何等大罪吗?”李?淡淡道,他放下笔,顺手将案边的玉玺蘸满了朱红,很有力的盖在那锦帛之上。
“臣知道。”陈玖不去看那已成定局的圣旨,他只是继续解释道,“莫烟儿如今是臣唯一的妻子,她为了臣已毁去了半张面孔,臣不愿辜负她,也请陛下明察。”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让雅风做你的结发妻子罢了。雅风虽是骄纵,却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朕就允了你的莫烟儿为嫡,雅风为侧,皇族的女子为侧,这是史无前例的,陈玖,你还有什么要补充么。”李?面上看不见一丝不悦,但是如此恬淡的心境却绝不是李?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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