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也想远离红尘,也想如林兄那般天地间逍遥。可云儿也知晓,林兄此去艰难多磨,又哪里敢有非分之想,扰了林兄的修行。只是,从此怕是与林兄再无相见之日!邂逅,只是为了分别!奈何!尘世纷纷扰扰,云儿业已厌倦,只想能回到老父亲身边,回到林兄的家乡,算是远离尘嚣,作那山林之隐。林兄,不必为云儿担忧。倒是您,要多多保重!”
凝视着林一,苏雪云神情落寞。
注视着燃烧的篝火,林一咧了下嘴角,默默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苏雪云的话,令他心头生出一分怅然。
红颜易老,芬芳的花朵也有凋零的那一刻。春光醉人,也转瞬即逝,挨不过夏去秋来的季节轮回。佳人如兰,却不能真的归隐深谷无人知,年年绿香如故。几十年过后,苏雪云也将菁华不再,变作一抔黄土。
林一抬起头来,而苏雪云的眸光依然静静看着他。
收敛心神,林一双目轻阖,手指一点,一道灵气没入苏雪云的身子。
苏雪云顿时觉得一股奇异的气动,瞬息间游遍了自己的全身,神智为之一清,困乏皆无,四肢有着难以言述的轻盈感受。她神色微讶,虽不知对方作什么,其眸依然泛起暖意,默默注视着林一。
林一抬起头来,与苏雪云眸光交集,他禁不住垂下眼帘。
苏雪云轻声问道:“林兄,可是云儿无法如你一般修行?”
林一苦笑了一下,并不作声。
苏雪云秋水盈盈,目含笑意:“林兄有此心意,云儿与有荣焉!”
道观屋檐下,传来几声唧啾声,那是筑巢的燕子耐不住寂寞。
篝火无声燃烧着,驱散了雨夜的几分春寒——
苏雪云那洁白的玉颊,篝火映照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迷人彩霞,一双秋水随着火焰跳动。她轻叹一声,朱唇轻启:
“春已,
夜常,
燕去复返忙。
嘴衔心巢点点。
一点痴盼;
点点唇香。
花灿烂,
蝶衣殇,
雨来多凄凉。
泪洒梦帷斑斑。
一袭暗香;
几多怅惘。”
一曲悠扬的箫声,幽咽响起,回旋篝火旁,两个年轻人的身边萦绕,穿过房屋,回荡雨夜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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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炼玉
天色未明时,林一独自回到了京城。
修为到了层,驱动碧云纱轻松了许多。林一潜回自己的屋子,稍稍静坐,恢复一下体力。天色大亮之时,未见天龙派有启程的迹象,他便放心地出了四平馆,向着邯生所说的地方走去。
一连几日的雨水稍有停歇,街道上行人多了起来。只是街上也冒出了一些持械的兵丁,神情戒备地盯着过往的路人。
林一立街角,看着眼前情形,耳传来路人的低语。这些人说的是昨晚画舫的变故,什么天降惊雷,什么江湖高手,等等,不一而足。
沉思了片刻,林一神色古怪的摇摇头。昨晚,只有那个妇人是认识自己的相貌,倒不虞走街上被人认出来。
林一走过两个街口,远远见到河岸上围着许多人,其间夹杂有一些官差,冲着那些倾斜的画舫指指点点。记得邯生所说之处,他隔着宽阔的街道,远远离开河岸,向东走去。
未及多远,林一神色一怔,随即止住前行。他四下随意张望着,慢慢向河岸边踱去。
画舫所东去丈远,失魂落魄的邯生,正手扶一株柳树,满面悲恸地摇顿足。突然一只手掌轻拍肩上,惊得他身子一软,差点瘫倒下去。
邯生惊骇地回头看去,刹那变作悲喜交加的模样。他一把抓住对方衣襟,双目如赤,嗓音嘶哑低吼:“林兄弟——!”
见邯生独自岸边出神,有人走至近前也无不知。林一轻唤了一声,也无反响,只好拍了拍其肩头,未成想会这样。
林一皱起眉头,轻声问道:“邯兄为何如此?又此处作甚?”
邯生见林一如此相问,他并未放手,却又上前一步,紧紧扯住林一的衣袖,浑身颤抖,指着画舫处急道:“你没看见吗?什么都没了!你说要帮我的,可一夜之间,如烟竟没了!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林一诧异回,他看着邯生说道:“我如何害你?”说着,便借势衣袖轻挥,拂开对方的手臂。
邯生神情悲怆,摇头带着哭腔说道:“我虽见不到如烟,却能岸边守望,以解相思苦。而如今画舫已无,芳踪杳然,你这不是害我吗?”
林一眉头紧锁,有些跟不上邯生的话头。好一会儿,他才恍然说道:“你怎知如烟不了?是你亲眼所见?”
邯生顿时张口结舌,猛的一跺脚,恨声道:“我怎敢前去观看?没看到那么多官差吗?要是被人纠缠,我一介书生可分说不清呢!不过翠茗轩昨晚被人拆成了碎片,许多人亲眼所见,如烟又怎能幸免?”
邯生好似想起什么来,瞪着林一。他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跳起来,仇人见面一般惊叫:“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是不是你之所为?”
岸边的大喊大叫声,引起一些路人地关注,远处几个兵丁向这边看了看,走了过来。而邯生依旧不依不饶,十足要拼命的架势。
“想见人,随我来!”
林一冷冷甩下一句,看也不看邯生,转身便走。
突见林一离去,邯生还要撒泼,却好似听到了一句什么。他以手加额,双眼放光,撩起衣摆就跟了过去,伸手忙喊道:“林兄弟等我——”
林一也不理他,走过一个街口,穿入一条小巷。见前后无人,他才转过身来,冷冷看着跟过来的邯生。
气喘吁吁的邯生,好不易追上了林一,他急不可待的伸出手去。后者身子一侧,令其扑了空。
邯生不以为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林兄弟……我的好兄弟,快说如烟哪儿……你是我的大恩人呐!”
林一背着双手,冷声说道:“再多一句废话,我便不认得你邯生。这般动辄方寸大乱,难保自身周全之人,我又怎放心将人托付于你?我看你还是去河边投水,免得误人误己!”
“啊——!”邯生听林一如此一说,他心头一激灵,忙拱手作礼,神色尴尬地唯唯连声道:“我也是关心则乱,还望林兄弟见谅!你言下之意……莫非说的是如烟姑娘……?”
邯生忽而面露喜色,他顿时直起身躯,正色道:“我邯生当以性命护得如烟周全,神明见证!”话音将落,其又躬下了身子,不无讨好的说道:“方才是邯生的错,我给你赔礼了还不成吗?”
看着眼前一脸急切的邯生,林一心生踌躇。若是路程近些,自己还能护送苏雪云回去,可五千里之远,来回不知要耽搁多久,他一时也难以分身。
苏雪云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远行,这个邯生便是林一的唯一选择。念其对苏姑娘一片痴心,倒不虞会生出其他事端。
可路程遥远,这个邯生又着实令人难以放心。
林一无奈的摇摇头,对着邯生说道:“你即刻动身,雇一辆马车,走云州方向的官道,距京城里处等我!”
邯生还当是即刻便可见到如烟呢,听林一这么一说,不免失望。可看着对方神色严峻,他又不敢违拗,要点头答应,却面色一红,神情忸怩起来。
林一伸手掏出一锭银子扔邯生怀,说道:“不要对别人提起此事,即刻启程,记住了吗?”
邯生手脚忙乱地接住了银子,连声说道:“我这就去,不敢耽搁的!”话音未落,他转身便跑,倒也干脆。
看着邯生远去,林一眉头紧锁。苏雪云此行还是令他放心不下,若是半途出了意外,又怎能对得起苏先生!
林一立原地沉思良久,暗叹自身修为短浅,尚不能惠及他人。若是……
细细的雨丝飘落下来,林一浑然不觉。忽而,他眼前一亮,抬脚便走。
循着街道,林一找了家玉器铺子,耗费上两银子,买几块上好的玉料。此事搁以往,他想也不敢想。
如今所不同的是,金科出行时,便将外事堂的盘缠分了一半给林一。加上原来的积蓄,他手头上还算阔绰。
林一匆匆赶回四平馆,闭上房门,布下四象旗阵之后,便将玉料放床榻之上。尔后,他盘腿而坐,调动体内灵力,出指如剑挥去。
剑气凌厉,玉屑纷飞,转瞬间,林一便将两块砖头大的玉料,切割成小半个手掌大的玉佩形状。他衣袖轻挥,残屑飞去,榻上整齐摆放着二三十块玉佩。
拿起一块玉佩,林一阖目深思起来。少顷,他手掌一摊,玉佩凌空浮起。随即,其双手虚画,丝丝灵气顺着指尖涌出,每一丝灵气紧随着一缕神识,出莹莹光芒。
随着林一手指的跳动,十几道灵识空慢慢交织,渐渐形成一个五行的图案,略显畸形怪异。手诀牵动下,不多时,图案规则起来。
林一这才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虚空一点。图案缓缓缩小,飘向玉佩。屏住了呼吸,他一霎不霎的盯着眼前的一切。那灵气交织的图案,一点点融入玉佩。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声,玉佩转眼碎成了几块,落了地上。
林一摇了摇头,自嘲地苦笑了下。看来,这一切并非如想象的那样简单。
回来半路上,林一想起了朴家村为那婆媳俩寻回的玉佩来,一时突奇想,便欲尝试着玉佩嵌入五行阵法。对于阵法一道,他一直很好奇,不过所知甚少,有关阵法略述,还是玄元真人的玉简看到的。
布置阵法为简便的,也算是入门之术,便是以玉石为质,嵌入阵法与印诀,再以不同的法门来催阵法的威力。
为此,林一总是想尝试一番。不过他自己所知阵法甚少,四象旗的几个阵法倒是熟悉。之外,便是朴家村所见过的那个养生玉佩了。
修行一道,林一只能独自摸。虽属无奈,却也让他有了多的体悟。
看着地上玉佩的碎片,林一知道,他所借鉴那个养生玉佩的阵法,炼制失败了。
阖目冥想了片刻,林一又抛起了一片玉佩,手指疾点之下,那个养生阵法闪动着荧光,飘空。
此次手诀的施展,所形成的阵法少了几分生硬,看上去倒是规矩。荧光闪烁的阵法,轻轻飘向玉佩,慢慢浸入其。
眼看着阵法即将融入玉佩之,林一忽感不妙,尚不及驱动手诀操持,又是“啪——”的一声脆响,玉佩爆裂成了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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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事发
看着地上的玉石碎片,林一无奈地撇撇嘴。他眼珠转动了一下,眉梢扬起,扬手又抛起第三块玉佩来。
随着手诀飞快掐动,丝丝灵气空飞舞。
林一嘴角翘起,双目精光四溢。一个五行养生阵法他面前缓缓转动,迅疾缩小。他口轻叱一声:“去——!”阵法倏然飞入悬空的玉佩,随即一团青色光芒闪烁。
伸手一招,玉佩完好无损地落入林一的手。
玉佩灵气的蕴动,催一丝宁和的气机,缓缓涌入林一的手掌。他轻轻抚摸玉佩,目含喜色。这玉佩的阵法,与朴家村见到的那块玉佩是一致的,可他手玉佩要好许多,这阵法蕴藏的灵力,便是那婆媳家的传家宝所没有的。她们所持有只是凡俗的宝物,可自己所制的玉佩,已非凡物。
林一的神识扫过所居的院落,无人前来相扰,令他安心不少。
静坐调息,让心神趋于平静,林一又拿起第四块玉佩来。若是没有阵法的屏蔽,定会听到他房不时传出的玉石碎裂声。
两个时辰过后,林一额头见汗,面色有些苍白地坐榻上。他的面前,摆放五片玉佩。而床榻四周,则是一地的玉石碎屑。
没想到这一番尝试,竟如此耗费心神之力。小小的玉佩嵌入阵法,看似简单,亲手而为之后,林一才知道,这些对于他来说有多难。
灵力催动阵法,稍有偏差,玉佩便承受不住。要玉佩植入灵气烙印,须有强大的神识操控才行。
林一用养生玉佩练手,便是那为简单的阵法,他也是连续碎了两个玉佩,才侥幸成功了一回。
养生玉佩自然不是林一的终想法,他想为苏雪云做一个防身之物。而自己所熟知的,只有四象旗嵌入的那几个阵法。四象乃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阵旗所含的阵法,也取意于青龙白虎的攻伐之利,朱雀的幻境之威,佐之玄武刚柔相济的防御,组成一套四象奇阵。
林一便是想将阵旗上的阵法嵌入玉佩。结果,令人汗颜。他也知晓自己着实异想天开了,也就是说,这一切太过想当然了。
阵旗乃不知名的材质炼而成,故能嵌入阵法。而玉佩不过是凡俗精玉制成,根本承载不了阵法之所含灵气。接连碎了几片玉佩后,林一及时醒悟,改变了初衷。
将其他三旗抛开,林一细心揣摩了一遍玄武旗的防御阵法。玄武旗上的防御阵法并不是一个,而是层层叠叠,十余个阵法交织一起。闲暇无事之时,对于这些阵法图案,他倒是记得清楚。
几岁的时候,便是不懂的符箓,林一也能囫囵记下,别说如今他的修为已到练气期,神识有成,过目不忘了。
林一将玄武旗的阵法一个个分离开来,选取图案为简单的一个,细细揣摩之后,用灵气空反复描绘,待自认娴熟之后,又将催动阵法的十几个手诀一一尝试。
当浮眼前的阵法,被一个手诀催动后,那悬空的阵法竟出一片玄色光芒,随即摇晃了一下,消失房间内。林一轻出了一口气,暗忖,阵法要手诀催动,而自主催,须有神识为引。
将这些阵法,千遍的反复推衍,极耗心神,林一并未意这些。推衍和修改一个阵法,即便是为简单的阵法,练气期的弟子少有人为,除非是有师门传承。
阵法一道,须足够的神识来支撑繁杂的推衍。一般都是修为高深之人,修炼之余才会分心阵法一途。如林一这般修为,按图骥,独自琢磨,真是难为他了。
林一的法子,是对还是错,他也不知道。只是沿着可行的法子一遍又一遍尝试,换来玉佩一次次的碎裂。
每一次的失败后,林一总是再一次推衍,再一次揣摩比对。当二三十片玉佩所剩无几时,他才勉强将阵法与手诀嵌入其,又分出一道神识,植入其内。
玉佩浮空,洁白的玉质有淡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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