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情啊,这个夏家!夏雨琳在心里摇头,把门关上,仔细查看现场和尸体。
约莫一刻钟后,夏夫人带着一群人匆匆赶来,因为夏雨琳在房间里勘查现场,她便在外头等着,看起来很是焦急忧虑的样子。
其实,她也没什么忧虑的,死的夏木蓝没什么人缘,没有人会为其难过。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后,夏雨琳才打开房门,走出来,环视众人,缓缓地道:“五姐是被人勒死的,凶器是她昨天系的腰带。死了约莫五个时辰,也就是说,她昨晚刚回房不久就被人勒死了。没有挣扎的痕迹。脸色很平静,估计是熟人干的。”
说到这里,她看向几名护院:“昨天晚上是你们守在院子里,可曾看人有外人进入?”
几名护院非常肯定及确定地摇头:“小的敢拿脑袋担保,绝对没有!”
葵园就大门一个出入口,如果外人想进入葵园,只能从大门进来或翻墙进来,而他们一直守在院子里,任何人翻墙进来都绝对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么说,”夏雨琳的目光犀利如针,从几个“房客”的脸上扫过,“杀害五姐的凶手,只能是住在这里的人了。我先声明,我和我的丫环、小厮以及舍微公子可以排除嫌疑,有杀人嫌疑的,就是几位姐妹了。”
话一出口,几个“房客”就尖叫起来,激动地反驳。
夏雨琳拍桌子,喝道:“你们吵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果你们没杀人,那就什么都不用怕,没人能冤枉你们!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杀了五姐,我一定会查出来,不会让凶手跑了!总之,如果你们是清白的就给我闭嘴,别扰乱我的查案!”
几位“房客”都抿上唇:“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便你怎么查。”
夏雨琳走到夏夫人面前:“母亲,五姐是在我这里被杀的,凶手也是在向我进行挑战,我请您将五姐被杀的事情交给我全权处理,我保证三天之内查个水落石出!”
此话一出,现场就起了骚动,窃窃私语虽然不少,但众人也并不觉得惊讶,毕竟,她先前就破过好几起案子,已经在广大观众心中积累起了名声与威望,大家还是比较信她的。
“三天?”夏夫人盯着她,“你真能保证三天之内能查出来?”
每隔一个月就出这样的事儿,烦不胜烦,她其实真不爱搭理,这次过来也只是做做样子,夏落葵真能查个清楚,她也省了不少事。
夏雨琳拍拍胸口:“我说到做到,如果食言,随便母亲怎么处置。”
夏夫人盯着她片刻,叹息:“母亲相信你的本事,好罢,这件事就依你,你想怎么样都行。所有人都听好了,这三天之内,葵儿查案需要你们协助的,你们务必配合,不得为难。”
夏落葵能查明此案当然好,查不明的,更加好,那样她就可以“收拾”夏落葵了,总之,她怎么样都能得到好处。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观众们都忘了悲伤,变得兴奋了,超想看十一小姐如何破案,于是个个猛点头。
夏夫人又叹息着:“我去看看木蓝。”
她进了房间,站在床边,一脸忧伤地看着已经死去的夏木蓝,说了几句“可怜的孩子”等等之类的就走出来,对夏雨琳道:“葵儿,我知道你与木蓝的交情好,她死了,你心里也难过。但你莫要悲伤过度,找出凶手为木蓝报仇才是最重要的,如此,木蓝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的!”夏雨琳斩钉截铁地道,而后问,“母亲,我这段时间都要跟凶手作斗争,无暇去抓偷窃宝库珍品的妖怪,妖怪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另外派人去处置?”
她跟夏夫人之间还有这一层协议呢,但她是不可能出卖“本王”的,正好借这个机会给取消了。
人命关天,夏夫人当然也不好在此时追究,便道:“那是当然的,木蓝的性命比那些金条贵重多了,查命案自然比查窃案更重要,你就别再想金条的事情,好好为木蓝报仇吧。”
她还是很心疼那些金条的,不过呢,侯爷给的嫁妆丰厚,够弥补那些金条的损失了,她也没有太难受。
于是夏雨琳很诚恳地谢过了母亲的大度。
夏夫人不再停留:“你好好查案,母亲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到时跟母亲说就成。”
一部分观众不得不跟着她走,另外一部分观众则留下来,想亲眼看看十一小姐如何破案。
但夏雨琳没给他们机会:“除了住在葵园的人,所有人都出去。”
有人很聪明:“十一小姐,小的愿意出点钱,您让小的看您如何破案,长长见识,学点经验可好?”
夏雨琳有那么一瞬间很是心动,但最终她还是守住了气节:“事关人命,破案过程皆是机密,不可以泄露,你想学,就等我破了案之后再交学费吧。”
没办法,一群观众和粉丝只得依依不舍地走了。
而后,夏雨琳让几个护院继续去守着院子,自己则坐在几名“房客”面前,淡淡地道:“你们一个一个地将昨天晚上你们的行动都详细说来,其他人如果发现谁在撒谎的,务必立刻指出来。”
这几位“房客”都是千金小姐,实在不喜欢被审问,但是她们既然有嫌疑,也只得配合,将自己昨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全都一一说了。
其实真没什么可说的,她们整晚都没敢出去,全留在屋里吃饭洗澡美容,而后脱衣入睡,最多加上姐妹们玩了下牌,谈了下诗,勾搭了下舍微公子,完全听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夏雨琳反复问了半天,没问出所以然,放她们走了,然后又去询问舍微公子,舍微公子的回答跟她们的叙述全部符合,没看出有谁在撒谎或有可疑之处。
再然后,夏雨琳又去询问入娣、小花、尚天以及几个护院,全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午后,衙门的两名捕头到了,夏雨琳摒开众人,带着他们进入夏木蓝的房间,关上房门:“两位大哥,这位便是受害人——夏家五小姐夏木蓝,于昨夜被人勒死,我受母亲、父亲和奶奶之命调查五姐被杀的事情,还请两位大哥相助。”
按照本国法律,任何人家中有人死亡,都要报官,由衙门派人前来核实死因,如若死者有被谋害的嫌疑,将由官府当成凶案进行调查。
这两名捕头已经是夏家的“常客”了,对夏家的神秘凶案早就习以为常,心里认定这案子八成又查不出所以然了,也只是来做做样子罢了,现在听到夏雨琳说得这么客气,还称他们为“大哥”,都有些受宠若惊,连称“不敢不敢”。
夏雨琳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嗓门:“两位大哥,不瞒你们说,杀害五姐的凶手一定是其他夏家小姐,我现在正在查,很快就能查出凶手是谁。只是,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家里不希望夏家姐妹相杀的事情传出去,只想内部查个明白并自己解决,所以,我请两位大哥行个方便,这件事情就不要声张了。”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分别塞进他们的手里:“这是父亲的意思,还请两位大哥收下,帮夏家遮住家丑。”
☆、137 家人,血浓于水
银票上的“伍佰”两个大字如此明显,惊得两名捕头直吐舌头,不愧是夏家啊,随便一出手就是这种数目,抵得上他们四五年的收入总和了。
当下,两人心领神会,收起银票:“多谢夏小姐和夏大学士,咱们兄弟俩知道该怎么做,不会损了夏家的名声。”
夏家家大业大,这点钱对夏家来说不值一提,他们也没必要装模作样地先推拒一下,再说了,他们既得罪不起夏家,也没有能力查出夏家的凶案之谜,顺水推舟,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上策啊。
夏雨琳微笑:“此事,天知地知我知你们知,此外,绝没有别人能知哦。”
两名捕头当下又道:“十一小姐说的是,咱们完全赞同。”
若是让上头和同僚知道他们走一趟就赚了这么多,还不得让他们交出来分一杯羹?他们当然要守口如瓶,永不泄秘。
夏雨琳又笑了一笑:“两位大哥,因为我要调查五姐被杀之事,所以我希望五姐的尸体能保持原状,加上五姐又是未嫁之身,所以我希望五姐的尸体,呃,最好能不被男子所碰……”
两名捕头互视一眼后,齐齐点头:“咱们明白,咱们看几眼就好。”
当下,两个人站在床边,盯着夏木蓝上上下下地看了几眼,又触了触她冰冷的肌肤,认定她已经死亡后,当即开具类似现代的“死亡证明”文书,一式两份,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夏雨琳:“十一小姐,待您调查完毕后,自行填写死因、调查结果等几栏,派人将其中一份送给咱们即可。”
但凡有人死亡,都要填写这样的“死亡证明”,一份由死者家属保管,一份由官府备案。
夏雨琳一脸地感激不尽:“我代父亲谢过两位大哥。”
而后,她问明了他们的联系地址,送他们出去,与官府交涉的手续就算完成了。
再然后,她亲自指挥和监督,派两名护院送夏木蓝的尸体去冰库存放,现在是夏天,她又还没查出个所以然,夏木蓝的后事还不能办,尸体得先保存好。
确定冰库关好锁紧以后,她才离开,背着手,慢悠悠地散步回去,仔细推敲着这个案件的一切细节。
她还是找不出任何破绽。
开始时她没注意,但现在仔细一想,这根本就是一个密室谋杀案啊!
夏木蓝的那个房间,原本是空屋,用以存放杂物,只有一扇门,没有窗口,就算是柯南出场,也找不到可以从外头关上里面插销的手法,除非……凶手勒死夏木蓝以后就躲在房间里,然后趁房门打开时再溜出来。
可她确信,她叫护院踢开门时,所有的“房客”都在外头,也就是说,如果凶手是“房客”中的一人,她们不可能一直潜伏在房间里并制造“密室谋杀”。
如果凶手不是她们几个,还能是谁呢?总不可能是舍微公子吧?想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十一妹!”后头有人叫她。
她回头一看,微微惊讶:“二哥?”
看在他一直对肉肉不错的份上,她还是很愿意叫他一声哥哥的。
夏家二少爷——夏绚,人如其名,是一个笑容绚烂的男子,如夏日上午的阳光,温暖而不烫人,耀眼却不刺目,在冰冷无情的夏家,他就是阳光一样的存在。
夏绚快步走来,脸上带笑,表情却是焦躁的:“十一妹,我听说五姐……去了,这事可是真的?”
夏雨琳轻叹,点了点头:“是的,她在昨天晚上被人勒死了,我正在调查此事。”
夏绚宛如被打了一拳,笑容消逝无影,半晌才缓缓地道:“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我就失去了这么多的家人,我真是没用,太没用了……”
这还是夏雨琳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家人”这个词去描述已经死去的夏家小姐们。
她盯着他的脸庞,没看到矫情和演戏,当下,她对这位二哥有了那么一丝认同。
“二哥,大家都说五姐脾气不好,就我所知真没一个人喜欢她的,连我都不喜欢,但你怎么还会难过呢?”她好奇地问,“你跟五姐的关系很好吗?”
“不,我跟五姐平时也不怎么亲近,只是见面时都会打个招呼,偶尔聊聊天。”夏绚摇摇头,“但不管怎么样,血浓于水,我们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液,是不可更改的一家人,我怎么能不难过?”
夏雨琳有些同情他了:“这几年来,家里常常出这样的事,你这么有人情味,岂不是每隔短短的一阵子就会难过一次?”
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泠心冷情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要不然,每隔一个月就要经历一次失去家人的痛苦,这可怎么让人受得了?
夏绚微微黯然:“是啊,可惜我没有本事,不能保护任何人,除了在背后愤怒和难过,什么都做不不了……十一妹,五姐现在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夏雨琳道:“因为我要查案,需要保存……遗体,便送她去冰库歇息了。”
夏绚又微微阖了眼:“那我就等十一妹找出凶手后,再去给五姐送行吧。”
夏雨琳道:“五姐虽然已经走了,但二哥的心意,五姐一定能感觉得到的。”
“惭愧,惭愧啊,”夏绚还是叹气,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肉肉可是在葵园,我想去看看他。”
夏雨琳道:“他吃完早餐后就出去玩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二哥等会儿就在葵园吃午饭吧,肉肉一定会很高兴的。”
夏绚道:“那就多谢十一妹的招待了。我昨天刚回来,听说葵园发生了很多事情,很想跟十一妹聊聊,但因为有很多事情要忙,现在才能稍微闲下来,还希望十一妹莫把我当外人,能跟我说下葵园的事儿。”
夏雨琳赶紧道:“二哥不必太客气,咱们是兄妹,没有什么话是不可以说的。”
她能看得出来,夏家就是把夏绚当成一件好用的工具来使用,恨不得将他压榨干了才好。
夏家是赫赫有名的“书香世家”,书香世家去经商去赚钱,是相当丢脸的事情,所以,夏家将所有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做,却让他背负所有的污点,一旦提到赚钱的事情,夏家的主子们就会一脸不屑地说他:“贱出的私生子,哪能不爱财重钱的?他非要去赚钱,我们还能管得住他?只能由得他去了。”
如果没有夏绚兢兢业业地为夏家以钱生钱,就凭一大批夏家人这么奢侈的生活,夏鹤清年轻时赚下的本钱能撑到现在?所以说,夏家这样对待夏绚,夏家下人都为夏绚打抱不平,但夏绚似乎没有过半句怨言。
夏绚道:“我现在很担心你呢,要不然你也暂时搬出去住如何?我在外头也有一两间屋子,你可以住到下个月再回来。”
夏雨琳摇头:“不了,我发过誓要找出杀害五姐的凶手,不可以违誓的。”
夏绚深深地看着她:“那么,十一妹,你一定要加倍小心,如果你真出了意外,肉肉一定会很伤心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一定要告诉我,我真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悲剧了。”
“谢谢二哥。”夏雨琳话锋一转,有些好奇地道,“二哥,你在家里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你对家里就真的没有一点怨言吗?”
“说一点都没有,那是假的。”夏绚苦笑,“可是,这里是我的家,在这个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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