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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佑听着，略一沉吟，感到好似有些希望能办到，就道：“把体内的先天寒毒和仙人禁制都除去，恐怕很难吧，不知道……”
说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迟疑了一下。
俞清涟道：“想要将你体内的先天寒毒和仙人禁制除去，倒也有三个办法。第一个办法，想必你也猜到的，就是让你娶妻生子，如此，就可以将你体内的先天寒毒和禁制都转移到女方体内的胎儿当中。
“但是，却有个弊端，首先是你先天元阳虚弱，不经调养，根本无法娶妻生子。其次是因为你林家的先天寒毒传承了三十六代，在你体内产生了质变，如今又被我强行封禁在你体内，如果只是与普通女子成亲，根本无法有子，而且你体内的寒毒仍是盘锢不散，无法传承下去。
“所以，除非你能找到一位情投意合的金丹期修士，与之成亲却不双修，就可借对方之力，将你体内先天寒毒与仙人禁制一起吸出，转移到胎儿体内，并借着金丹期的修为，暂时抵抗住寒毒，安全地将胎儿蕴生出来，让他长大。”
林佑听着，便道：“这个，恐怕也不容易吧……”
俞清涟微微笑道：“的确是不容易。”说着，心中一动，忽然倒是想到一个主意。只是……还需斟酌一下。
“那，去除先天寒毒和仙人禁制的第二个办法呢？”林佑问。
“第二个办法，便是去一些传承万年以上的大宗派求借镇派至宝，虽然机会缈芒，但也应该有一些是能够破除仙人的禁制。难点只在于那些镇派至宝是否正好与你体内的禁制相克制，否则即便有先天法宝也没用。而第三个办法，就是找到传说中的‘先天元阳聚魄珠’。”
“先天元阳聚魄珠？”
“嗯，它可以持续不断地吸纳先天寒毒，若是你佩带在身上，可以让它将发作的先天寒毒尽数吸收，如此，你就算顶着先天寒毒未解，也可以修炼。只要冒险修炼到元神中期境界，就可以使用‘李代桃僵’之术，一举将先天寒毒与仙人禁制转移到自身的元婴当中。元婴是不怕先天寒毒的，而且元婴的作用只是蕴养元神，修炼到元神中期后，元婴便必须放弃了……正如人过了河，上了岸，就该弃掉舟楫，以双脚走路。”
俞清涟说着，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很难办到？”
林佑点点头：“听起来是很难。”
俞清涟道：“做起来更难。所以，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放弃修炼，我会送你几件修道之人所用的防身宝物，并传给你用法，让你回到家中，还有十年时间可尽孝。”
林佑想到家中老父，沉吟了好一会，想到十年孝不如百年孝，百年孝不如千年孝，这才摇摇头：“我是不会放弃的，只要有一线希望。”
俞清涟又道：“那，若是你要修炼，也可以先行呆在家中，或与我一起到仙霞山御意仙宗，翻阅典籍，打下基础，顺便练习使用一些比较特殊的低阶法宝，以作防身。半年后，我会出去，替你寻找‘先天元阳聚魄珠’。”
林佑听着，略一沉吟，便要跪下来磕头。
俞清涟心念微动，一股无形的力量自然而然散发出来，拦住了林佑。
“姑姑大恩大德，佑儿永世难忘。估儿决定了，还是要修道。”林佑说着。
俞清涟心道：“其实，你又何曾不是对我有大恩大德？”
只不过，这话此时却不方便说出来。
她只问：“你还是要修道？”
“是。”林佑坚定地应着。
“你要知道，哪怕是我找回‘先天元阳聚魄珠’，凭着你此时的资质，想要凝炼成金丹，虽说能办到，但也是极难，要成就元婴，重塑灵根，就更是缈茫。而且在修炼之时，随时都有可能触动仙人禁制，引发先天寒毒。那时，就算是有‘先天元阳聚魄珠’在侧，也会一命呜呼。情况将比不修炼还要糟糕。如此，你还是要修道？”
第十七章 清涟许诺
“是。百死无悔。”林佑再次坚定地应着。
俞清涟见状，微微一叹，心想：“既然他如此坚定执着，我就尽力帮他一把吧。”
刚想着，突然又想到一件非常关键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她的身份。
她不是人类，此时如果不解说清楚这事，日后难免会有些麻烦。只是，现在直接就说出来，却也不大妥当——毕竟，她此时已真心想要收林佑为徒了，万一林佑只因为这缘故而不肯拜师，那也非她所愿。所以心中颇为犹豫。
俞清涟沉吟了片刻，心中才有所决定。望向林佑，道：“佑儿，见你向道之心如此坚定，倒是让我想起你之前杜撰的那个‘吕伊学道’的故事。”
林佑道：“那故事虽是我杜撰的，不过，关于猴子能修炼，树能成精，石头也可通灵的这些事情，却是我在书上看来的。”
“哦……”俞清涟对此倒是不意外，只问：“那猴子，树还有石头，即便能修炼，乃至化为人形，也被称为妖，对这妖，你是如何看的？我听你说，人类乃万物之灵，那你是否觉得人类，就要比妖类天生高一筹呢？”
林佑想了想，摇摇头，道：“妖还是人，不还都是天地万物的一份子吗？古之圣贤曾说：‘天道至公，无偏无倚，故以万物为刍狗，皆因需而作，不用则弃。’是以，‘当有天地万物皆平等之觉悟，方得无上正得正觉之大智，洞玄察幽，彻悟道枢’。
“人类的确是万物之灵，比起自然而生的天地万物都更具足灵性，更懂得理解和思考，方便修道。但是，这也不过是基础罢了。若不能得道，即便是基础再好，几十年后，也不过一坯黄土，任那蛇虫鼠蚁钻他坟头，啃他尸骨，无知小儿站在上面拉屙屎拉尿，都是徒呼奈何。
“若真有轮回转世，投胎之后，还不知道下一辈子还是不是人呢。若是这辈子轻贱蛇虫鼠蚁，下辈子却转世为蛇虫鼠蚁，却又如何？若是这辈子轻贱虫鱼鸟兽，下辈子却转世为虫鱼鸟兽，却又如何？
“而妖类，虽是出自灵性远逊于人类的生物，但却开了灵智，灵性丝豪不比人类差，比起普通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是我之前杜撰的‘吕伊学道’中的猴子、树和石头，论寿命比人类长，论灵性不比人类差，论神通手段也比普通人强，若有朝一日得以化形为人，还不知比凡人强出多少。
“古语有云：‘英雄不论出身’。又有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人之成就，若只论血统出身，便是大谬。出身世家而纨绔以致败落萧条者，有之，出身平民而终为帝皇将相者，也有之。
“而修仙成道，也是如此。生而为人，最终只作枯骨，沦落轮回不复为人者，数不胜数。生而为妖却终能化形，乃至得道成仙者，虽稀罕，却又不是没有。
“所以，凭空而论人类与妖类孰高孰低，只是无稽之谈。一切不应只看‘是人’或‘非人’，而应看修为高下，如此才是正理。”
俞清涟听着，心神一动，喃喃道：“‘当有天地万物皆平等之觉悟，方得无上正得正觉之大智’……”随后问：“佑儿，你真觉得妖类与人类是平等的？”
林佑摇摇头：“不是。”
俞清涟讶然，林佑刚才还说“天地万物皆平等”，现在怎么又转向了？这也太快了吧？
当即问：“为何？”
林佑道：“我从一些书上看到，‘天地万物，皆弱肉强食也’。妖类若强于人类，难免轻贱普通人，乃至于以人为食。而人类若强于妖类，也难免会轻贱妖类，杀妖取丹，彼此互视为异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虽然有‘天地万物皆平等’的说法，但是为了生存，人类也不得不吃五谷杂粮，鸡鸭鱼肉，否则便是饿死的下场。所以，听说过‘天地万物皆平等’的人数不胜数，但心中能有如此想法的，又能有几人？
“人类之中，朝庭之上，山野之间，尚有党同伐异之争，更何况是人类与妖类？异族之间，说是平等，却未必真能平等。”
俞清涟听着，一阵无语，当即问：“佑儿，你怎么前面说平等，后面却又说不平等？岂不是一时说一套，两面讨好？”
林佑道：“姑姑明鉴，佑儿前面说的，乃是自己心中的想法，而佑儿后面说的，却是从书中看到的现实。”
“如此说来，你是心中认为‘天地万物皆平等’，但却觉得现实中，天地万物根本不能平等？”俞清涟问。
林佑点点头：“正是，我虽有‘视天地万物皆平等’的意愿，但肚子真的饿了，却不可能宁可饿死自己，也不去吃花草树木虫鱼鸟兽之类的其它生命。我虽不轻贱其它生命，为了生存，却不能不吃。我虽尊重其它生命都是天地万物的一份子，同是拥有灵性，但为了生存，却也不能不吃。所以，心中的尊重，只能是在肚子饱了之后才尊重。而肚子饿时，顶多只有对食物的尊重罢了。
“更何况，哪怕是自然界中的生物，不也都是弱肉强食？——犬豹猎食猫兔，狮虎搏食豹犬。哪怕是修道之人，不也是夺取天地万物的灵性为己用？一样是弱肉强食。
“‘生命平等’乃是至理，‘弱肉强食’，也同样是至理，我不得不遵从。哪怕因吃五谷杂粮鸡鸭鱼肉而导致今生不能得道，死后骨肉被壤虫吞食，来世沦为六畜，为人砧板之物，也没有办法。
“若不想认命，就只得拼命修道，以期望成仙得道，那是才是超脱之法，才有可能不用与芸芸众生争夺生机。舍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俞清涟听着，点点头，心中赞许，道：“说得很中肯。那，如果让你和妖类相处，你会如何？”
林佑想了想，道：“只要那妖类不是想要吃我或伤害我，我都无所谓。”
随后问：“姑姑，难道你那里养有妖类？”
俞清涟摇摇头，道：“佑儿，事到如今，姑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并不是人类。”
林佑听着，稍稍一愣，看着俞清涟，突然深深弯下腰行了一揖。
俞清涟见状，勉强笑了笑：“怎么，是不是见我不是人类，所以不想向我学道了？”
林佑摇摇头：“佑儿刚才长揖，不过心中感激姑姑肯将这等秘密透露给佑儿知道，感激姑姑对佑儿的信任罢了。其实，人类又如何，妖类又如何？所谓‘达者为师’，以姑姑的神通广大，佑儿只会担心您不肯收下佑儿为徒，又岂会将求都求不来的仙缘推出门外？”
俞清涟问：“你这话可是真心？”
“真心。”林佑点头肯定地道。
“你就不担心日后出去，被人知道你拜妖为师，对你轻贱？”
林佑听着，肃容道：“姑姑，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佑儿今日若得拜姑姑为师，日后必当以子女之礼尽孝。又有云：‘子女不嫌母丑’，姑姑是妖又如何？今日为我续命，是活命大恩，又收我为徒，便不吝于父母了，在我心中，便是最好的。别人如何说，我又怎么会看在眼里？
“更何况，姑姑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且有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姿容，哪怕是九天仙女见了，也不禁自惭形秽，又何丑之有？佑儿能得姑姑为师，外人羡慕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轻贱？即便有人嚼舌，那也不过是目光浅薄之徒在嫉妒罢了，若给他们这机缘，怕是他们拜得比谁都快。此等跳梁小丑，根本无需放在心上。”
俞清涟听着，笑了笑：“你倒是会说话。我只问你，若是日后你修炼有成，出外历练，被人取笑了，却又如何？”
“取笑我的人目光浅薄，心胸狭隘，注定难成大器，又有何资格取笑？修为比我弱的，扁他就是。若是修为比我强的，暂时打不过，就等到我修练有成后，再回头教训他一番。”
俞清涟失笑，有意为难一下林佑，道：“若照这说法，岂不是欺软怕硬？若想着回头报复，你的心胸也不见宽广啊。”
“姑姑说笑了，那叫见机行事而已。而且，哪怕是大德之士，即便是有着唾面自干的修养，对那指着自己父母和师门骂鼻子的，也要睚眦必报——因为，人的心中，总是有着最为尊崇，最不容旁人玷污的东西的。”林佑正容说着，目光坦坦荡荡地望着俞清涟，没有丝毫闪避。
俞清涟听着，不禁为之动容。良久，微微一叹：“好吧，既然你有如此心思，我就收你为徒了。”
林佑顿时一喜，却听俞清涟道：“不过，却不是此时，要等到我为你找到‘先天元阳聚魄珠’，并让你修炼出金丹之后。
“但是，佑儿你放心，十年内，若是找不到‘先天元阳聚魄珠’，或是借不到足以破除仙人禁制的仙家法宝，那姑姑我也必定会用别的办法助你移走体内的先天寒毒与仙人禁制。无论如何，都会让你体内寒毒尽去！！！
“否则……以你如此心性、如此心智、如此悟性，若是不能踏上修道之路，那就实在太过可惜了……”
第十八章 传家至宝
俞清涟话里的意思，实在是很容易太引人暇思。只不过，林佑此时才十四岁，又是先天元阳亏虚，根本就是情窦未开，对此根本没怎么在意。倒是俞清涟打包票保证他能修炼，如此天大的好事了，让他心中大为兴奋。
这时，俞清涟却是望向山的那边，风柔和地吹来，轻轻拂动衣襟，猎猎作响，一眼望去，恍如仙人乘风，却只闻阵阵馨香，看不到她的表情。
只听俞清涟那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悠悠传来：“至于刚才所说的妖类与人类，佑儿你大可放心。妖类分后天妖和先天妖两种，后天妖类没有太古妖族血脉传承，全凭自身修炼，寿命悠长，而且性子向来重情，所以如今的修道界，对于后天自行修炼得化形为人的妖类，只要不是作恶多端的恶妖，都会一心交好，以方便结善缘，甚至还会邀请加入门派为护派供奉，以镇门派气运。
“而先天妖类天生有着强大血脉，以太古妖族血脉传承力量，向来同胞同脉通婚，没有人伦理性，而且残暴嗜杀，啖人为食。所以修道界中人遇之，却是喊打喊杀，恨不能尽诛之。
“姑姑我是自行修炼化形为人，没有先天妖族血统，所以你出去不用担心被人轻视。但要注意，先天妖族非我族类，若遇之，不杀即逃，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