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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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剑-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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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潜道:“宋施主,请赐招。”宋怡龙“呛当”拔剑,道:“大师用何兵器?”月潜道:“老衲徒手即可。”双掌合什,并不出击,明显是让着宋怡龙,让他先出着。

宋怡龙道:“得罪了。”左手捏个剑诀,长剑出鞘,斜指向天,一招“开门见山”,礼中带兵。月潜的站姿如黑熊一般,重心稳重,龙颈向上伸直,有青龙出水升天之势。月潜并未出手,只是这么一站,宋怡龙便觉得眼前压力迫人,咬了咬牙,剑光如秋水一泓,直指其左肩。

月潜并不躲避,剑尖触及他的身子,就好似在油脂上滑过一般,滑不溜手,宋怡龙陡然失了重心,险些跌倒,这正是“沾身十八跌”的功夫。

众人看得哄堂大笑,七嘴八舌起来:“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也配上来丢人现眼?”“区区天山派的三流弟子,堂堂少林达摩堂首座一根手指头就能压死他!”

沈岚看得紧咬银牙。

宋怡龙不敢大意,左掌一拍,与月潜的掌缘一碰,便觉大力袭人,连忙沉腰蹲马,掌缘滑过。默念北昌具教传下的内功心法,内视丹田,领着意念、精气行走,进行穴位间的开合,引导经络的运转。

如此一来,宋怡龙的剑招渐渐有了章法,剑光闪闪,兔起鹞落,煞是好看。月潜仍不出击,大袖飘飘,含笑在剑阵中闪避,剑尖每每要碰到他时,总能被他寻到缝隙滑开。宋怡龙的剑招亦如重物投入大海之中,迅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仍然测不出大海的深浅。

宋怡龙心下甚急,剑招越使越快,剑光的圈子越扩越大,竟似织成了一片光网。众人也看得心惊:“想不到这个三流弟子,真打起来,倒还有模有样的!”沈岚更是双拳紧握,不住的祈祷。

宋怡龙一招“却别苍松”,剑招连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剑速丝毫不滞,直指月潜胸前大穴。本以为一剑得手,那知月潜叫了一声“好”,终于出手,正是少林的“大力金刚拳”,一招“烈火锥”,后发而先至,挟集一道凌厉劲气直取宋怡龙喉间要害。

宋怡龙大惊,右手剑招不换,左手五指开闭如莲,依然寻不到对方从哪个方位袭来。月潜的巨手眼看着就要扼住宋怡龙的咽喉,突然月潜眼前闪出一片寒光,眼睛一花,只得凝神收手,宋怡龙得此一缓,连忙后跃一大步。

众人都看得莫明其妙,明明月潜就要得手,为何却突然收手,难道他故意让着宋怡龙?心中不免生出怪罪之意,这场上高兴的恐怕也只有沈岚和徐志戈了。

月潜惊望四周,却再也见不到那寒光,不知从何而来,为何一闪即逝?不由忖道:“难道是自己老了,眼花了?”战场之上,不由多想,舌顶上鄂,气沉丹田,左手一招“掌心雷”,右手一式“观音渡”,都是大力金刚拳的招式,分左右两路打向宋怡龙。

宋怡龙见月潜现在主动进攻了,心中不由一紧,连忙剑花急舞,护住全身。月潜喝道:“你躲不掉的!”两掌已快如闪电般拍至宋怡龙的身上,宋怡龙根本没办法躲避,本能的生出内力护住肉身,沈岚惊呼一声,以手遮眼,不敢再看。

忽然,一丝极强烈又极温柔的内力隔空抵至宋怡龙的丹田,丹田部位的热气感比任何时候都要重、要浓,这正是内气聚集、储蕴的表现。接着,丹田之气循经络系统运行全身,感到一条热气流下,伸至会阴穴,往后向上,升经督脉经络的尾阎、夹脊、玉枕、百会等穴,再向前往下,循任脉经络经“膻中穴”回到“丹田穴”,出现任督经气循环的感觉。

宋怡龙周身经络气血通畅,双目通红,精力充沛。月潜的掌力正好拍下,因不忍伤他,只用了两成的内力,却发觉触手灼热,惊道:“这少年的内力好惊人!”一下子经受不住,反被震开,“噔噔噔”倒退三步,方才踉跄站稳。

众人看得大哗,只道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令人难以置信!张大了嘴巴,却合不拢嘴了。

沈岚听得一片嘘声,忙睁开眼睛,见宋怡龙安然无恙的伫立,而月潜大师却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掌出神,神态也极为落寞。沈岚忙高呼:“怡龙!你没事吧!”宋怡龙望她一笑,点了点头,徐志戈搔了搔首,道:“怪哉,怪哉,少林达摩堂首座怎会败得如此蹊跷,真令人费疑所思!”群雄皆是满腹疑窦。

沈岚眼睛忽地亮了起来,满脸兴奋,道:“怡龙,他,他胜了?”徐志戈道:“是啊。”

月潜念着一声佛,道:“施主,老衲输了。”宋怡龙一抱拳,道:“大师慈悲为怀,手下留情,小生感激不尽!”月潜点了点头,道:“少年人胜而不骄,老衲甚感钦佩。”径自退回少林派的所在方位。

宋怡龙也退下了,沈岚俏面红如朝霞,拉着宋怡龙的手,道:“我就猜到你会胜的,你好厉害!”徐志戈问道:“你是怎么取胜的?”宋怡龙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间感到内力好充沛。”徐志戈心中甘之如饴,道:“吉人自有天相,看来老天爷都在成全你和岚儿。”沈岚笑道:“那是当然的。”

宋怡龙向四周搜寻,却找不出端倪,径自沉吟:“是谁在帮我呢?”隔着空气,那人竟然都能将内力传给我,天下间,谁能有这种高深莫测的功夫?

马先元瞪着一对金鱼眼,叫道:“怎么会是这样?”马运筹道:“等会子,你和梁振清对战,有把握胜他吗?”马先元心里也很清楚,如果自己这一战战败,就无法向沈守富提亲了,一咬牙道:“爹,相信孩儿!”马运筹拍了拍儿子的肩头,道:“嗯,记得替爹多争几分光回来。”

沈守富咳了一声,向宋怡龙一揖,道:“恭喜,恭喜!”宋怡龙忙还礼,沈守富道:“第二场,恒山派掌门梁振清对马先元。”

两人立于场中,梁振清本也使剑,因见月潜空手对宋怡龙,便也空手对马先元,道:“马公子,请。”马先元道:“如此,在下就僭越了。”一声清啸,纵身跃起,借着这一跃之势,铁扇削向梁振清的左臂,只要得手,怕不卸下一条胳膊来。

梁振清微微皱眉,这小子的武功倒挺霸道的,肩膀象燕子似的沉肩堕肘,呼的一声,避开铁扇。右手鹰爪虎口撑圆,欲擒拿马先元的铁扇,小指和无名指自然弯曲,可起携带作用。马先元忙把手一缩,却见梁振清中指伸直,兼有点穴功能,料不到他竟能在百忙中变招,心中一惊,但手腕“内关”之穴已被点中,铁扇“啪哒”掉在地上。

群雄都喝了一声采,恒山派掌门数十年的功夫果然非同凡响。马先元脸上一红,两招之内就被人打掉铁扇,可是心浮气胜所至,忙息气宁神,捡起铁扇,抽出软鞭,鞭如蛇舞,扇利如刀,破空而至。

马运筹眉头深锁,暗暗替儿子捏上一把汗,沈岚看得心里大乐:“马先元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嘛,这老头快快把他收拾了!”

梁振清不敢小觑,暗运恒山派的“草玄心法”,内劲催动下,身上的衣衫竟如充气般涨了起来,掌风看似迅疾实则又包含无数的变幻,自然带着一股强大猛烈的炽热气劲,令人心底生寒身体却炽热难奈,这正是恒山派的独门武学――“摧雷掌”!

两人四臂相交,绕了一匝,乒乒乓乓打在一起,以快打快,掌影剑影漫天飞舞,无匹内劲四处激溅,祸及周边群雄,不得不掩面遮挡。在场之人,别说看清他们的招数,简直连人影都分辨不出谁来。

三十招眨眼即过,马先元不禁暗暗心焦,梁振清的功力好像深不见底一般,特别是他那副腰椎,垂直中心,腰关节自然松开,活动起来非常灵活,快捷有力,象蛇滑行时的腰椎一样。不论自己的招式如何精妙,他总有办法躲避,以疾应疾,以缓应缓,轻松自然。

梁振清每打出一记摧雷掌,都会伴着一声惊雷,震得人心里一跳一跳的,行气论云:“任他勇猛气总偏,此有彼无是天然;进截横巧横截直,一气催二二催三。”渐渐转守为攻,马先元只得稍为收敛,再图反击。

徐志戈笑道:“高手一交手,就知有没有,梁振清的武功比马先元高出一筹都不止,看来,马先元铁定要输了。”沈岚看得春风得意,宋怡龙已胜出,只要马先元一输,爹就再也不好提反对意见了。

马先元节节后退,御了十七剑,眼看着就要退至香案,再无退路,猛一咬牙,提气飞起,“刷刷刷……”铁扇及软剑的尖端竟然射出无数银白色扇形的光片,扇浪似花,如鹰嘴至上而下咬啮,这正是圣剑门不传之秘“万剑穿心”!

梁振清喝了一声“好”,一口真气,以背为阳,大俯而曲,则督脉交任,过阳入阴,阳与阴相附。两手高举,施出绝招“一头碎碑”,意想两手将一块重达千斤的石碑举过头顶,竭尽全力将它向地下搠去,把大石碑直插入土中一般。该部发力脆快而富有弹性,在发力的一瞬间如飓风卷大树,突然大树从中折断一般。

这一招事先全无征兆,出手之快,势道之疾,委实威不可当。风势“刷刷”大响,群雄亦被吹得头发上扬,只见马先元的剑花被飓风打散,他惨叫一声,摔落下来,趴在地上,胸口气窒,吐出一口带血唾沫。

恒山派弟子欢声雷动,梁振清含笑望了过去,却见师弟代云峰愁眉苦脸,心里纳闷:“咦,难道他不希望我赢?”再望马运筹,只见其额头青筋直跳,梁振清顿时明白过来:“圣剑门在东北一带飞扬跋扈,我今日一战若挫了他的锐气,这个梁子就算结下来了,日后他必会存心报复。”再望沈守富,亦是铁青了脸,面色极为难看,又忖道:“沈宫主的本意希望马先元取胜,到底圣剑门少主的身份地位比宋怡龙要胜过许多,赤松宫身为江南武林之首,我恒山派势单力薄,怎能拂他之意。”想到这里,不禁冷汗频滴。

马先元勉强站了起来,盯了沈岚一眼,再狠狠盯着梁振清,喘着气道:“还没打完,再战!”沈岚叫道:“不行,你都被人打得吐血,早就输了!”沈守富道:“岚儿,他还没认输,怎能算数呢?”梁振清笑道:“马少主余勇可嘉,刚才一时不查,被我侥幸得手,如此,我就奉陪到底了。”沈岚愤愤然道:“打死这个畜生也好,为人间除去一害!”

马先元一为沈岚,二为了圣剑门的声誉,鼓励自己绝不能输,大刀阔斧地去搏,把打斗场面渲染得有声有色。群雄一看,却也心惊,马先元这次上场,怎么换了一个人似的。马先元心中更惊,怎么感觉到现在的梁振清招法无力,身形缓慢,比先前差了好多?

马先元一扇一剑,满场翻飞,出神入化。两人瞬间交换了三十招,招招势如狂风暴雨,间不容发。马先元低吼一声,左扇“苍松迎客”,右剑“白虹贯日”,锋镝如天风海涛迫人而来。梁振清亦觉寒气透骨,不敢硬接,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翻两丈之外。

马先元哪肯放过,一派剑光,滚滚向前,梁振清使了一招“有凤来仪”,摧雷掌直取马先元的中腹,要迫马先元撤招。马先元冷哼一声,兵行险着,见掌劈至,仿若未见,剑至梁振清的头顶三寸之许,忽然变生肘腋,向下一颤,正指着梁振清的咽喉,仅仅相差寸许。

梁振清的摧雷掌虽然已至马先元的中腹,但自己咽喉被控,那一掌,却再也不敢劈下去了。

威严的殿堂一下子静到极处,梁振清缓缓收了掌,道:“我输了。”群雄尽皆惊呼失声,马先元这才回腕收剑,长吁一口热浪。

马运筹胸中一颗大石总算落下,轻抚额头,刚才这一场比武,看得人几乎崩溃。沈岚懊丧得简直要哭出来,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第四章虎口拔牙  梁振清走回场内,恒山派众弟子都是满脸不平之色,“师父的武功明明高出他好多,怎么突然就败下来了?”师弟代云峰含笑向他点了一下头,示意明哲保身,才是君子之所为,梁振清对马运筹笑拱手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马门主,令郎的武功精妙非凡,确实令梁某人大开眼界!”

马运筹呵呵笑道:“梁掌门,你太过奖了,劣儿侥幸取胜,马某实不敢当。”群雄这时都议论起来,“两个人都胜了一场,这下子如此评定?”“是啊,总没有讨两个女婿的说法吧,难道还要再比下去?”“不知接下来,会是谁上场指教他俩?”

沈守富愁眉不展,尚未定夺,马先元在圈中叫道:“不必再要他人指证了,否则我俩再次同时获胜或同时战败,接下去还不知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不如痛快一点,孰胜孰负,就让我和宋怡龙两人对战一场,见出真章来!”

宋怡龙也动了肝火,正要站出,一只手却拉住了他,沈岚一脸伤怀,直摇头,她明白,这场比武,谁都不会轻易认输,恐怕不留下一命,是分不出胜负的,两人都是各安天命。

宋怡龙抓住那只温柔的小手,握了握,将之放下,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片刻之后,他大步走进圈内,面挟寒霜道:“我早有此意,就是生死决,我也奉陪!”

两人的瞳孔急剧收缩,都不行礼,宋怡龙手上的长剑不绝颤动,竟尔发出嗡嗡声响。

“呀――”马先元率先出招,起手式“旭日初升”,剑迅如电,挟集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至,铁扇也自右路攻到。宋怡龙见来势凶狠,上身右拧,左肩领前,避过铁扇,左手自脸旁下搂到胸前,则掌心翻下以掌根出劲,下捺止于裆际,想拿他左手,却被其翻手逃脱,右手以前臂向上托提劲,双剑相交,“当”的一声爆响,宋怡龙的剑身被其劲力击得立现出一凹点,鱼肠剑亦差点脱手而出,宋怡龙惊忖:“好深厚的内力!”

马先元眼中精光大盛,喝道:“吃不住了吧!”铁扇自左胯际提于右太阳穴旁,肘向里裹劲,手背朝处,同时左足顺地面向宋怡龙的裆部踢去。宋怡龙见他出招如此狠毒,心中暗暗恼怒,进半步左右,足尖上翘,足根点地,左足虚,右足实,双腿腾空,灌注内力,“扑扑扑”,与其对踢了六脚,亦感到对方的腿好似铁打的,接触坚硬。宋怡龙落地时,双腿疼痛,站立不住,就此坐倒。

马先元冷笑道:“硬碰硬,我最喜欢了,来呀!”宋怡龙也不揉腿,用袖拭了拭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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