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大家能精诚团结,同仇敌忾,与我陈树藩一起渡过危机。渭北护国军也是陕西陆军的兄弟兵,我独立旅的弟兄也要将之视作同仁。”
这时,副官贺雨时走了进来朝陈树藩报告:“旅座,顾小姐来了。”
陈树藩眉头一展,喜道:“快请!”
为元渊施过针后,竹筠有点好奇的看着她,“以前施针,你总会睡一会儿,今晚你没有睡着呢。”她以手枕头,又摇摇手,表示疑问。
“我不困,也很好。”元渊微微含笑,忽然站了起来,拾起椅子上的衣服穿上,“竹筠,我们去找陈树藩。”
见她气色不错,竹筠心思一动,急忙在纸上写道:“陈树藩真的居心叵测吗?”
顾元渊将纸张揉成一团,看着她苦涩一笑,沉声说道:“我说一件事你就明白了。当年我爹很器重他,虽然觉得他有点反覆也还是爱慕他的才能,就把他和几个少年英雄编成一个义勇护卫队保护皇帝,当我爹被人诬陷入狱,荣禄的爪牙抓住了少年义勇军审问,要他们指正我爹欲行不轨的证据,后来十个少年只有他一个人从牢里出来了。这能不能说明问题呢?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认定他是叛徒,可是我不能不怀疑。明白吗?”
竹筠非常惊讶,一时不知道如何问答。
顾元渊苦笑一声,冷漠的说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当年他也只是个少年而已,也是被逼无奈吧。我不是来寻仇的,只是我们需要小心。”
她穿上大衣,优美的嘴唇闭紧,脸色颇冷漠。明白她要做什么,竹筠上前为她打理衣服:“我陪你去,陪你一起去战场。”
读着她的唇形,元渊拂去她额头上的发丝,眼睛里渐渐浮出丝丝柔情,嘴角牵动,“当然,你要保护我。”
竹筠仰着下巴凝视她的脸,眉弯稍稍一颤,坚定的点头,“嗯,我们生死在一起。”
门外忽然冷香阵阵,所以军官不由自主的看向进来的两个女子,嘈杂哄闹的作战会议室一时间有点安静。陈树藩热情的介绍着顾元渊,“各位兄弟,顾小姐曾经是北洋军中唯一的女军官,在德国军校受训多年,见识谋略不输须眉男子,现在我们独立旅面临困境,请顾小姐给我们提提建议。”
他带头鼓掌,那些下级军官也跟着鼓掌表示欢迎,其中几个军官见过顾元渊,也就寒暄了几句。
顾元渊穿着军大衣,腰束皮带,显得她身材修长高瘦,齐肩的黑发被橘黄色的灯光映照着显出瑰丽的颜色来,衬托着她肤色的白皙如雪,脸侧贴着一块纱布虽然碍眼,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精致俊雅的五官,只是她的表情过于冷漠,举止间有一股迫人的气势,让这些征战沙场的军官们神往时难免产生一丝不安和寒意。
郭坚拿起指挥棒指点地图上的标识,说明了他渭北部队与陆承武相持的地形和双方布阵。
“我军被困于山隘,四面都是陆承武的兵力,就算陈旅长派兵增援,以现有兵力是不可能突破陆承武的包围圈的。”郭坚毫不隐瞒现状的危急,继续说道
:“我军被陆承武逼进了这座深山,陆所部加上当地民团和警察应该有好几千兵力,他们围住山隘的各个出口,不需要搜山也能以断粮断水的手段逼出我的兄弟们。兄弟们已经断粮断水好多天了,加上有很多兄弟负伤后没有药物治疗,情况很危急。”
竹筠心道,你再怎么说情况危急,元渊也是听不到的,不过元渊打定主意要救钱老爷一家,她是会想办法突破包围圈的。
顾元渊仔细看过地图和两军分布情况,低沉的说道:“这座山不易守住。陆承武深谙兵法之道,他守住的关卡都是进山的必经之地,可以说,护国军要想突围非常艰难。”
陈树藩和那些军官也点头称是,胡之敬不以为然的哼哼,表示不满,无奈这位小姐是旅长的贵客,他也不好当场辩驳。郭坚脸色微变,心道顾小姐这是拆我的台?
陈树藩却没有表示,他似乎知道顾元渊还有下文。
“看似铁桶的包围圈真的没有破绽,不过——”顾元渊拿起指挥棒往山隘里的一个河流点去,“这是什么地方?”
郭坚道:“是上游的取水口,陆承武卑鄙歹毒,将水源下了毒药,我们兄弟好多人饮过这水都中了毒。这个地方连山里的畜生也不敢轻易过去。”
他这一说,大家非常愤慨,难免骂起陆承武来。
“水里有毒。”竹筠陪着叹了口气,去看元渊。
顾元渊看着地图出神,竹筠走上前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元渊冷漠的嘴角露出一些含义莫测的笑来,她明白元渊已经想好了计策。
“请大家仔细看一下这个地点,这是对面的悬崖,这里有一个瀑布,流经山隘,可能因为水流湍急,加上被陆承武下了毒药,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更没有人想到这可能是你们唯一通往山隘的入口。所以,要想击破陆承武的模范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选派一批通水性的士兵暗中潜入山隘,从背后杀他措手不及,救出被困的耿直部队。”
她刚说完,就看见这些军官个个目瞪口呆,从瀑布游进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顾小姐莫非说笑?且不论瀑布危险,这水里有毒啊,兄弟们只要喝一口水就丧命!”
郭坚也劝止。
其他军官也面露不悦之色。陈树藩疑惑不解:“师妹绝不会轻言,不知师妹有何良方?”
竹筠忐忑的在元渊手心写道:“水势危险有毒,你可有解释?”
顾元渊淡漠一笑,说道:“水势危险总比挨受陆承武的弹药火炮要安全些,水里之毒只要不沾上皮肤就可。各位还是动动脑子才好。”
陈树藩微微一愣后恍然大悟:“师妹说得极是啊!”
当晚,陈树藩下令,命胡之敬带三百士兵与郭坚赶赴渭北增援耿直,其中选拔了三十名精通水性的士兵携带皮质衣裤听命郭坚指挥。胡之敬立下军令状,要将陆承武的模范团
一举歼灭。但是,陈树藩暗中交代胡之敬,如果侥幸歼灭了模范团,一定要留着陆承武的性命,最好把他逼回陈树藩的军营,那么他后面的棋就好下了。
顾纪二人刚回到居所,却意外的看见郭坚来到。
“郭将军有何见教?”
郭坚似乎有感而发,抱拳称谢:“顾小姐,刚才多亏小姐替郭某解围,郭某在此感激不尽!”
竹筠不需
46、两面将军 。。。
要解释什么,因为元渊明白郭坚的来意,只听她喟叹道:“郭将军莫要过于欢喜了,陆承武的模范团不是轻易能够打败的,你们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战场相见,难免死伤,为了共和民主,郭某愿意抛洒一腔热血!”
郭坚慨然说道。
竹筠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请问郭将军,钱少爷呢?”
郭坚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少华兄弟心浮气躁,因为担心他父母的安危,已经先行赶回渭北了。”
竹筠心思一转,惊道:“莫非钱少爷只身匹马的找陆承武去了?”
郭坚双眉紧锁,也表示担忧:“少华兄弟年少气盛,早前瞒着我走了,他必会冒险行事,这也是我急于赶回渭北的原因。”
部队集合的信号吹响,郭坚急忙告辞而去。
竹筠很是担忧,在元渊的掌心写道:“钱少华在渭北。”
顾元渊长眉一凛,眼睛里显出不安来,“我们快去。”
顾纪二人在夜里暗暗离开了陈树藩的军营,她们必须要救出钱少华,更要抓住陆承武,以他换取钱氏夫妇。
夜色下,两匹枣红马疾驰在泥泞未干的偏道上,听着马蹄声也能猜测出赶路人的急迫和担忧。
到了一处山路,马儿放慢了蹄子,嗒嗒的马蹄声很是清晰。
“元渊。”竹筠关心的看着马上的顾元渊,温柔的月光映照下,元渊穿戴着一身军服,戴着宽檐的军帽,英姿勃勃。她也知道她听不见自己说话,还是说道:“如果救出钱氏夫妇,我们该去哪里?现在看来只有蔡锷将军那里是安全的,不如我们请郭将军派人送信过去,那样的话,你就更安全些。”
虽然还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她的担心是有必要的,如果陈树藩取陆建章而代之,真想做陕西王的话,陆建章的实力不是陈树藩可以颠覆的,那么他会不会利用陆承武与陆建章达成某种协议?一旦他们达成了某种约定,那么元渊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还不知道陈树藩会如何对待这位多年不见的师妹?
终究没有回答,她只有暗叹一声,默默念想着,唉,再大的凶险又如何呢?总之,我们共同进退就是了。
因为要赶近路,她们要翻过一座高山,山路难走,二人不得不下马而行。竹筠穿着一身斜对襟的墨绿色棉衣,步履轻盈,束身腰带更显婀娜体态,她还是不舍元渊累着,让元渊坐在马上,自己就下来拉着马前行。她不经意的在前面牵马,可曾想到后面那双眼睛深情如许?
竹筠,这件事后,我想和你一起纵马驰骋天南地北,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冬至,太阳真好,赶了一章给大家看,让大家有个好心情。
47
47、夺兵 。。。
凌晨时分,她们来到一座大山前,站在山脚下,眼前葱茏阴郁,雾气朦胧,可以听见零星的枪声。
顾元渊打开地图查看进山的路径,竹筠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心里一疼,柔声说道:“元渊,你一夜没睡,累不累?”
温柔的目光拂去清晨的寒气,顾元渊侧过头看着她,晨风吹动她的衣摆,朝露湿润了她的秀发,微微泛红的脸色柔情百般。
“我们进山,绕开陆承武的包围圈,从这里进去。”
还是没听见,或者她已经理解她关心的眼神,元渊柔和的笑了笑,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道。
竹筠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是山后一个狭窄的山谷,也就是通往瀑布的路径。
“嗯,不知道郭将军有没有到达这里?”她慢慢的吐着字,表示担忧。
元渊收好地图,对竹筠说道:“把马儿放了吧,我们悄悄进去。”
竹筠指着草丛里说道:“放心好了,我把马儿藏好了。”
两匹马儿拴在那茂密的树木隐蔽处真不容易发现,元渊舒心一叹:“你想的真周到。”
竹筠莞尔一笑,习惯的为她整了整衣扣。
穿过荆棘,还没看见瀑布,先听见瀑布的声音,好像叠叠的浪涌上岸滩,又像阵阵的风吹过松林。 竹筠循着声音带着元渊走向瀑布处,还在四处张望,山路忽然一转,望见了瀑布的全身!
这般景象没法比喻,千丈青山衬着一道白银。 好像一座珍珠的屏! 时时来一阵风,把它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二人被这种壮观的景象震撼,有种超脱凡尘的忘却,低眸却见瀑布下方站着众多荷枪实弹的士兵,为首正是郭坚。他们一发现有人来到,立刻推枪上膛对着二人。
“两位姑娘怎么来了?”
郭坚定睛一看,急忙命令部下放下枪支,紧走几步来到二人面前。
竹筠道:“顾小姐来此是要相助郭将军一臂之力,而且这水里如果有毒的话,光是穿皮衣也不能安全无碍的。”
她说着,走到瀑布前拿出银针试毒,突然发现岸边有几具尸体,惊道:“这些尸体怎么回事?”
郭坚指着旁边几个被绑起来的士兵说道:“他们就是陆承武派来下毒的,我们来时正好看见他们将死人置于水中,看来正是这尸毒污染了水源。”
郭坚指着捞上来的几具尸体愤然说道。
竹筠捂住口鼻走到那些尸体前,用银针试探了一番说道:“好歹毒的人,看来他们把感染霍乱后病死的人扔进水里污染水源,水流到哪里,哪里的人畜就会误饮被污染的水,不到一个时辰便会产生剧烈吐泻、脱水、治疗不及时能在数小时内造成腹泻脱水甚至死亡。霍乱病菌存在于水中,除非隔离很长时间,通过自身置换干净,否则这里的水是不能饮用的。”
她话一说出,骇得那些士兵惊慌不安,跪求郭坚道:“将军,我们兄弟不想这么死,要死也该死在战场上!”
郭坚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朝竹筠一拜:“请姑娘指点!”
竹筠急忙回礼道:“将军无需顾虑。”她说着便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纸包,“我这里有些“备急散”,治疗霍乱很有效果,请将军分给部下服用,便可防治霍乱病菌。”
郭坚紧忙照做,因为这些士兵还没有直接受到霍乱感染,因此只要含点药末在嘴里便可无碍。
顾元渊静静的看着竹筠做完这些,心生敬佩,不过她是个内敛的人,只以赞许的目光看着她。
郭坚翻开地图说道:“瀑布下方有个湖,陆承武就驻扎在那里,两边山路陡峭不得靠近,湖岸上有他的巡逻兵严密防守,我们这么多人再怎么潜行也不能完全隐没踪迹,一旦被发现,我们这点兵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只有从这里游到湖里,打他个措手不及,可是水流湍急,怪石凌厉,我担心就是我们顺利潜入他的营帐,也会因为兄弟们在水里耗费太多,力乏不济!”
他是焦急不安,说这么多也没想过顾元渊能否听见。竹筠只在元渊手心写了几个字:怎么伏击陆承武。
元渊淡淡一笑,口气颇为傲慢:“郭将军只要带着你的人突破包围圈去救你的兄弟,陆承武就由我们来负责。”
真是个冷漠傲慢的女人,郭坚有点怀疑的看了看她,心中暗叹道:“既然陈树藩那么推崇你,我也信你一回了,唉,也无他法。”
当下不再多说,自己带头穿上皮质衣裤下到水里,率领部下朝下游而去。
“我们也下去吗?”
竹筠拿着郭坚留下的两套皮衣问着元渊。
元渊眼一眨,笑道:“我不会水性的,怎么下去?”
竹筠惊讶的张了张嘴,扑哧一声笑,摇着头说道:“那怎么办?这两边也没个路,没法下去的。”
元渊看了看两边陡峭的山路,拉起她的手说道:“你轻功好,总能带我下去的。”
她的眼睛泛出如此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