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稍有犹豫,转瞬又微笑着接过。过去的一切都和他讲过了,他既然不在乎,又如此诚恳地求婚,为什么不伸出双手紧紧把握?
打开盒子,一只羊脂白仔玉龙凤玉佩映入眼帘。欢颜抬头瞧着穆云天,“这也太贵重了吧?不如你先留着,等婚礼那天再给我?”
穆云天伸手取了那玉佩,抖开挂绳示意欢颜低头,轻轻的挂在她脖子上,“反正早晚也是你的东西,你早些戴上我早些踏实。”
欢颜红着脸任由他将那玉佩挂好,又抻着自己的领子抚弄周正。久违了多少年的男人气息突然离得这么近,令她简直有些意乱情迷。
当两人来到花卉市场,已是将近中午了。穆云天停好车下来,拉开右侧车门扶着门框问:“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了午饭再回来买花吧?”
欢颜说:“刚才来的路上,我不是吃了你买的蛋黄肉粽吗,一点都不饿。你要是饿的话,我陪你吃午饭,你吃我看着。”
“那还是不用了,买完花再吃其实也来得及,没准儿你遛饿了,还能和我一起吃。”穆云天拉着欢颜的手扶她下了车,躲避着来往的人。
零九年的春节比往年早些,圣诞后没多久就该过农历新年啦,来买年宵花的人还真是不少。
欢颜指着市场的那一边:“这个市场里卖垂吊大花蕙兰的只有一家,我们先去那边挑好了,再去买其它的吧。剩下的都是普通花卉,去晚了也不怕没有。”
低头比较着各盆花的粗壮程度,欢颜问道:“木头,你说除了买盆黄色的这个黄金几号,是不是应该买盆红色的啊?马上快春节了,还是大红色的比较喜兴吧。”
穆云天连连点头:“你要是喜欢,我就把所有颜色给你买齐,不是更喜兴吗?”
欢颜扁了扁嘴:“贫嘴加奢侈!我要那么多颜色的花儿干吗,我家又不是开花展的。这个是我老爸点名要的,我可不喜欢。”
“我的未来岳父喜欢这个啊?那更得多买几盆啦!”穆云天扭头就喊那卖花人。
欢颜听了穆云天的话,半天没吭声。她一直认为他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温和又有点羞涩。所以穆云天约会了她几次后,她就给人家取了个外号叫“木头”。没想到刚松动了心思默许了他的求婚,他就有点贫嘴起来。
这不,还没见过我老爸,都称呼上未来岳父了。不过呢,一个三十七岁的男人,又是商场里打滚儿过来的,什么风浪没见过?
也许那些温和羞涩不过是个假面具,现在这些才是他的真性情吧。欢颜低头暗想着,心头竟有些甜蜜的滋味涌出。
欢颜没有料错,穆云天自打父亲死后就接手了自家生意,平时打交道的大多是一些父亲的世交叔伯辈的老人,因为他们都和穆家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
作为那个圈子里比较少见的后生辈,自然需要学得尊卑有制长幼有别甚至是臣服。在自己公司里,穆云天也是靠着温和的,远远算不上雷厉风行的手段,逐渐把父亲那些干将揽为己用。
《》第1卷 有女初长成 第三章 乐极生悲
他自己形容那一段时间为“温吞水煮青蛙”。而他的幽默甚至是偶尔有些孩子气,只有少数几个他亲近的人才了解。
欢颜胡乱猜想着,心里的甜蜜逐渐退去,转而有些迷茫。穆云天的条件这么好,怎么就能看上我了呢。虽然我也曾有过年少轻狂舍我其谁的少年时代,因为年轻所以美丽,可如今青春不再了啊。
欢颜第一次恋爱始于大学里。刚进入学校读大一的时候就听说,有个叫刘亚轩的家伙。那家伙在大学期间里谈了多少场轰轰烈烈万众瞩目却又短暂的恋爱啊,有他在的公共课教室里简直是人山人海,搞得教授还以为自己讲课有着多么独到的魅力。
初入象牙塔的欢颜,张扬,快乐,自信。刘亚轩当时正上大四,身边美女成群,却一下子爱上了她,成就了他在大学期间唯一一段跨年度的爱情生活。
两个人一恋就是四年,后来的两年还是跨海相恋。欢颜毕业后,两个人又立刻领了结婚证,这段恋情便成了医学院里的一段传奇。
不过自从遭遇了刘亚轩的失踪加悔婚后,欢颜的张扬和快乐就被冷漠和坚强所代替。
欢颜的一些老病人常说,小齐哪里都挺好,就是太冷了。这些年,欢颜没有朋友,什么大学同学的聚会,医院同事的业余消遣一概全不参加。
上班,回家,两点一线,在家的时候除了帮老爸侍弄侍弄花草,帮老妈做做家务,剩下的就是看书,医学专业的,娱乐八卦的,言情小说,体育杂志,养花烹饪,杂乱无章。
偶尔自己出去散心的欢颜,因为旅途寂寞也曾经想过再找个人嫁了,也没少被同事啊老妈啊拖着去相亲。无奈她总喜欢在心里比较,这个比刘亚轩个子矮吧,那个眼神晦涩吧,那个又太娘啦~~
初见穆云天时,欢颜承认,自己心动了,因为他有着一副标准好男人的模样,又似乎曾在梦里见过,早就相识一般。
可眼下,两人毕竟刚刚相识不足半年,约会还不满十次啊。就这么答应了他的求婚,将自己嫁了?我了解他吗?他了解我吗?
欢颜强行停止了胡思乱想,抬头想喊穆云天帮忙搬一下自己选中的花。未料喊声和剧烈头痛双耳轰鸣几乎同时响起。
“欢颜小心!”这是她失去意识倒在地上之前,听到的那声高呼。身旁,一个超级大的花盆摔得四处零落,几个碎片上还沾满了鲜血。
等她再度有了思维,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惊恐的发现,就在下面,一个自己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周围围满了医生护士,还有老爸老妈和穆云天。
一个自己飘在空中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躺在病床上,这种感觉,恐惧,还真恐惧……
我死了吗?还是魂魄出窍?空中飘着的欢颜打量完病房里,连忙回眼瞧着空中的自己,却什么也看不见。没有身体,没有轮廓,没有形状。没有痛楚,没有不适,只余极度惊慌。
凌晨,星光逐渐暗淡,天色灰蒙蒙将亮未亮。一座古朴庄严不失富贵的府邸,四进院里靠东的一个独立小院。
西厢房门前挂着榕树枝杈,雕花木窗棂上糊着大红窗纱,满屋洒落的灯光,影影绰绰的把屋子里忙碌的人影打在窗上。
门外,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面色微黄唇干欲裂,不安的来回踱着步。抬头瞧见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绿衣美妇打开门出来,掩门的左手上赫然一个大大的牙印。
“琴儿,凤娘怎么样了?”中年人大步迎过来。
“老爷,您在这里站了半个晚上了,连一口水都没喝吧。”美妇拉住中年人的手说:“稳婆说见到胎儿的头了,马上就快了,老爷您不要急。”
“瑞叔,快给老爷倒壶热茶来,小七儿跑得快,去告诉小厨房给老爷准备点儿吃的,夫人这里不出一柱香的工夫就能生了,让老爷塌下心来喝点水再吃点东西。”
中年人旁边管家模样的老人连连点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夫人母子平安,阿弥陀佛。老爷,我去给您端茶。小七儿,让杨妈给老爷做点吃食送来,顺路喊上红莲,把夫人的汤端来。”
瑞叔的话音还没落,他身后穿着深蓝短打的八九岁小僮撒腿就跑。中年人双手握在腹前,低声喝道:“小七儿,慢跑,看摔伤了!”
瑞叔低头暗想,老爷平时和下人话不多,这还关心起小七儿来了,看来是听说夫人快生了,心下欢喜啊。
瑞叔一边往正厅走去,一边手抚胸口,谢天谢地,夫人折腾了大半夜,眼见天快亮了终于要生了啊,老爷也站了这大半夜,都累坏了,唉。
进了正厅,拐进右手屏风后的小门进了茶水间,瑞叔端了棉闷子包裹着的茶壶,先冲了冲盖碗,倒了一杯茶端出来。
这茶还是小半个时辰前泡的,拉着老爷来正厅喝茶坐等,老爷执意在产室门口站着茶也不喝一口,厚厚的棉闷子包着保暖还不错,还是微烫的。
瑞叔端了茶刚出了正厅大门口,就听见产室那头传过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小姐!”
紧接着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哇哇的甚是响亮,如果不是听见了里面喊是个小姐,当真以为四少爷降生了。瑞叔紧跑了两步,把茶水递给中年人:“老爷快喝口茶,夫人生了,大喜啊!”
中年人掀开盖碗猛喝了两口,大笑:“凤娘啊,你怎知为夫心下所想,生了个小女儿来让我高兴啊,啊哈哈。”
撩袍就要推门而入,瑞叔忙拉住中年人的胳膊:“老爷,血房不宜进啊。”
正在拉扯间,听到里面喊:“还有一个,夫人,加把劲,再加把劲!”
绿衣美妇这时又打开了门探出头来:“老爷,夫人生了个小姐,肚子里还有一个,夫人说了不许您进来,您再等等吧。”
《》第1卷 有女初长成 第四章 乐极生悲(二)
“哐当”,门又被关上了。紧接着又一阵啼哭传来,娇嫩嫩的,与第一个不大相同。
中年人愣愣地听着房里传来的哭声,说话声,抬起的腿半天没有落下,被绿衣美妇关在门外也未见恼怒,嘴边渐渐凝起了笑意,“瑞叔,这个应该又是个女儿吧?老天也知我齐文山的心意,送了两个娇嫩如花的女儿来齐家!”
“我齐文山,如今也是有儿有女啦,哈哈。”
与第一个婴儿啼哭声响起的几乎同时,另外一个世界里,二零零八年圣诞节的夜晚。
欢颜飘在空中打量着病房,认出了这是自己医院里的外科ICU。老妈和老爸在病床旁围着另一个欢颜,老妈哭的像个泪人,老爸的嘴角颤抖着,不停地抚摸着老妈的肩膀。穆云天不停地追着医生,说着恳求的话。
穆云天拉着医生说了几句,扭身来到欢颜爸妈身前,深深的鞠了个恭。“叔叔阿姨,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欢颜。”
“不过医生说好在那个大花盆砸得有些稍偏,虽然伤的比较重,如果能安然渡过这七天的危险期,欢颜就会醒过来。”
“您二老放心,我就算豁出去身家性命,也会救活她的。这里不行,咱们就去国外医治,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穆云天抬起头来,欢颜看见了他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欢颜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男人哭鼻子呢,心底软软的难过着,穆云天,你哭了?你真的在乎我是么?等我病好了,我就嫁给你。话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竟然被花盆砸到脑袋。
老爸,老妈,对不起……本来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来着……如今却吓着你们了,唉,只好等我醒来再说吧。
正在空中飘浮着痛苦默念的欢颜,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下意识的伸臂蹬腿欲躲,却无力挣扎。只见爸妈的身影越来越遥远,都来不及再看一眼穆云天的背影,就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旋涡中。
不知过了又有多久,欢颜感觉头脑混沌,想睁开眼却又睁不开。是不是我过了七天危险期,要醒了啊?想伸手揉揉眼睛,却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干脆,张嘴喊吧,至少老爸老妈还有穆云天听见了,也会高兴的。欢颜鼓了鼓劲,大喊一声:“妈!”
谁知传到自己耳里的声音竟是一声类似婴儿的哇哇啼哭声。我怎么了?被花盆砸的,智力回到一岁小孩的水平上去了?连妈都喊不出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只听身边有个柔柔的女人声音说:“大小姐睡醒了,红莲喊奶娘过来吧。”
然后一双温柔的暖暖的手伸了过来,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娘的宝贝,娘看看尿湿了没有啊。”
欢颜终于努力的睁开眼睛,直接对上了一张陌生的面孔,这个女人虽然头上包着布巾看不出发型,可是这衣着,实在是很奇怪啊。
还有,刚才说什么?娘看看尿湿了没有?欢颜努力的思考着,就听见脚步声逐渐近了,“夫人,大小姐醒了啊,该喂奶了吧,来来大小姐,奶娘抱抱。”
她立刻觉得身体一轻,一下子被来人抱在了怀里,“夫人啊,大小姐这才出生一天,就感觉重了不少呢。”
“琴儿不是说了吗,月子里的孩儿一天一个样儿。是秦嫂你的奶水好啊,因此这两个孩儿才出生一天,脸蛋儿就圆了呢。”
欢颜傻了,听着两个人说话的意思,我是个新生婴儿?穆云天不是说我渡过七天危险期就能醒来吗,我难道没过得去那危险期就死了,然后又投生了?
不对啊,要是我死了,怎么还能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之前的我就没记得上上辈子的事儿,不是都说要喝孟婆汤忘记前世的吗,嗯没错。
还是,还是就象我原来乱看的那些鬼小说,我穿越了?要真是穿越了,就说明那些小说不是乱写哈,还真有这个现象。嗯,有点意思。
是不是那个卷我过来的红色漩涡,就是我穿越过来的时空隧道?正乱想着,一个葡萄大的东西被强行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呜呜,这是什么东西?一股股略带咸腥味的汁水涌进了欢颜的嘴里,难道这是人奶?
哦,也对,我不是成了个新生儿了吗,吃人奶总比吃羊奶牛奶好得多,更比吃面糊糊营养健康。我小时候也是吃老妈的奶长大得啊,难道老妈的奶水也是这个味道?
说实话,这个人奶不怎么老好吃~~~不过为了健康成长,我忍了。欢颜一口口的咕嘟嘟咽着奶水一边想,嗯,穿越成一个新生儿的好处,就是不用记得那个身体过去的事情。
并且那种半路穿越,总感觉和借尸还魂没啥区别,神神怪怪的。然后还要假装失忆,这个可有挺大难度。
欢颜可不是个好演员,大学时期和同学们排练话剧,悲剧总被她演得像个喜剧,假哭哭到嘎嘎大笑;喜剧呢演得像个闹剧,因为她不停笑场笑到捂着肚子掉眼泪。最后话剧社找了个委婉的借口,让她当了个打杂的剧务,唉,天妒英才啊。
欢颜吐出了嘴里的奶头,嘴角冒出了一个大大的泡泡。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刚上小学的时候,坐在公交车上对着玻璃窗练习吹泡泡,好几次都把嘴里的泡泡糖整个吐到了玻璃上,囧啊。
吃饱了,怎么又有点困啊,欢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头脑复又混沌起来,根本就无暇继续再想,自己到底是穿越还是重生,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奶娘将她靠在肩上拍了拍小小的后背,一个大大的饱嗝出来后,那个所谓的娘亲接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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